“烧了吧。”被子龙搀起，孔明有些疲惫地拎着酒坛子，撕开了酒封，将里面香醇的美酒洒在大厅五个尸体上，然后又问子龙要了火折子，将那些看着喘不过气儿的东西都给点燃了。
对着熊熊的火光，孔明轻轻叹了口气，始终没往子青的方向望一眼，但他听得到子青近似癫狂的惊叫，像是被吓坏了的幼犬，哭喊到哑了，依旧不肯罢休，若不是黄月英紧紧抱着她不松手，恐怕子青此时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烧了没一会儿，火中的人形，逐渐变得扭曲丑陋起来，子龙已经不忍再看了，那股奇怪的味道也让他忍不住抹了抹鼻尖。
“子龙啊，”孔明直直地盯着火焰中的残像，问道，“你说，如果……如果没有心得话，会不会好过一点？”
“人怎么能没有心呢？”子龙答道。
“不是说是不死之身吗？”孔明笑了笑，抬手看了看手中的利器——依旧是那把半臂长的匕首，然后在众人的惊叫声冷不防将其中刺入左胸……
说不痛那是假的，但想到以后不用再心痛了，孔明便也宽慰了许多，只是那讨厌的肋骨死命地保着心脏，让他不得不多受了些罪。没有力气掰断那些碍眼的骨头，只好用匕首将心给弄碎了，一块块地挑出来……
“月英啊。”
被这一幕吓到呆滞的黄月英突然听见孔明唤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忘了回话，却见孔明将手上那团肉泥似得东西捏了捏扔进了面前的火堆里，继续道：“听非珞说，鬼是能成为鬼将的，若是把命理连在一起，只要亮不死，你便能永生，对吗？”
“是……是的，”月英声音有些颤。
“亮的力量，你也能利用，对吗？”
“嗯……”
“哦，那么，如果借用了亮的力量，你能帮亮做一件事吗？”
“……”
“抹去子青的回忆吧，能抹多少，就抹多少，”他望向月英，苍白的感激笑容转瞬即逝，“鬼将的事儿，就麻烦你了，亮的灵魂放在这里，对你没有防备，想怎样都由着你来吧，亮，先睡会儿。”“大骗子耍流氓！”这句话恐怕是大小孔明孽缘开始的“枪”声了。子青惊喜地回头，果然看见那小家伙插着腰，理直气壮地瞪着孔明。
“哎，你这个小鬼怎么也会在这儿？”子青问道，移步就要上前，却被孔明拦住了。
“怎么可能？”月英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个小身影，明明亲眼看到那小鬼葬身火海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是个傀儡娃娃，”感觉到子青埋怨的眼神，孔明侧头轻道，“不是那小子。”
“傀儡娃娃？”听到这个名词，再看看那个笑得十分灿烂的小鬼，子青就感觉脊背拔凉拔凉的，“这明明就是个活人嘛。”
“只是像而已，”伯言上前，摸着下巴眯起眼睛，几分叹服道，“能把玩偶做成这样，这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个……怎么看着像是人皮娃娃？”
“你才人皮娃娃呢！”子青转身就在伯言脑袋上狠狠敲了下，“这小鬼我认识啦，怎么可能是人皮做的，难不成还有人把那小鬼杀了扒了他的皮？不要乌鸦嘴。”
“……遵命，遵命行了吧？”伯言撇了撇嘴，憨笑着摸了摸被打疼的脑袋，然后不动声色地看向孔明。
这事情果然不对，能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此严肃，想来此时还有一段隐情，这么想着，伯言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高美人依旧笑眯眯的，不知道哪根筋又抽抽了，走上前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然后又掐了掐，傻不愣登地惊叹了一声“啊”，吓得众人倒抽了口冷气后道：“这玩偶的皮肤好有弹性啊！”
“神经病……”月英拍着胸脯压惊，她真想冲过去一脚把这二货踹到月宫去喂兔子。
与此同时，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小鬼的身上时，远处一个迅捷的身影正在急速接近，然后一个霍霍带风的刹车之后，众人就听得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啊！这小子不是……”
“鬼你妹啊！歧视我们做鬼的么？”子龙刚喊完，还没来得及爆粗口，月英便闪到他面前，手指在他嘴巴前一抹便封了他接下来的话，孔明刚吊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回了原地。
该死的，差点就让子青知道小家伙死了的事儿了。
子龙后半句惊叫活生生给拍回肚子里，一脸无辜地跑到孔明这儿来求解封，孔明斜了他一眼，轻声道了句：“回去再教训你。”然后无视他拉着子青往门口走去。
“哎，魆狐大人，您难道就不好奇这人偶娃娃吗？”才转身，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便传来了悠悠的女声，听起来声音很脆，很甜，微微带着孩子的稚气。
“有何可好奇的？”孔明道。
“大人果然如传说中所言，毫无怜悯之心呢。”声音由远而近，渐渐的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嘶……”不知为何，孔明似乎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随着对方的靠近，身体奇怪的感觉越加明显，直到那身影婷婷地站在他面前，他已疼得抓住心口无力地喘息起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没理由的，为什么会有心疼的感觉，为什么这一年多所有的罪恶感会突如其来一涌而上？
“孔明，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好痛……走……带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