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具被粉尘覆盖的尸骨。
从骨相上看，此人身前当是个女子，身量不高，肢体比例堪称完美。
尸骨已经腐朽，其上满是裂痕，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这是千年前的人？”徐豹有些好奇
“师父，一个人死后，尸骨可以保存一千多年，都不会毁的吗？”
“这怎么可能？”高策摇头
“普通人的尸骨几年就会腐烂，先天也不超过十年，除非放在比较干爽的地方。”
“当然，若是修成罡气，死前施展手段的话，也可以保持多年完好。”
就如郭凡遇到的牧玄奎，就曾为了留下玄武真身传承，让自己的尸身保持完整。
但一旦触碰尸身，传承有人继承，肉身还是会立马化作飞灰。
但面前的尸骨不同！
说到这里，高策眉头一皱，习惯性的拍了下徒弟的后脑勺“你问这干什么，想提前为你师父准备后事不成？”
“不是。”徐豹连连摇头，一指面前尸骨
“这人肯定死了一千多年，现今尸骨还能不朽，生前肯定很厉害了！”
“这倒是。”高策闻言点了点头，单手托着下巴，眼珠不停转动
“难不成是位通玄高人？”
“但就算是，千年过去肉身灵性流逝，也不该吸引灵蝶才是啊！”
“她是被人打死的。”郭凡突然开口
“劲力自百汇而入，轰在四肢百骸，这尸骨上的裂缝也是当年留下来的。”
“打死的？”两人同时一惊。
“通玄高人也能被人打死吗？”徐豹表情变换，惊讶不已
“那能打死她的人，又该是什么实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高策面上的惊讶转瞬即逝，摇头开口
“当年的仙云宗比现在的七大宗还要强，突然被灭，出手之人肯定极其恐怖。”
“击杀通玄，也是理所当然！”
虽说如此，他眼中犹有惊惧。
通玄境界，不止在凡俗之人眼中，就算是在成就了罡气的他看来，也宛如仙人。
这等存在，想不到也能被人活生生打死！
“不过就算此人身前再强，死后过了千余年，她也是一堆白骨。”徐豹挠头
“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的，小七为什么那么兴奋，这骨头还能是什么宝贝不成？”
郭凡不语，直接用动作给出答案。
他屈指一弹，一缕罡劲径自轰在尸骨的手臂。
“咔嚓……”
尸骨断裂，核心处化作飞灰，震荡声也惊的觅灵彩蝶展翅高飞。
“这么硬！”高策眼眶跳动
“这硬度，怕是堪比神兵利器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确实。
别说堪比神兵利器，在这仙云宗圣山上，就算是宝兵怕都有不少。
虽然千余年过去，尸骨还能那么硬十分惊人，但并不值得灵蝶如此兴奋。
而且相比起兵刃、玉石中的灵性，觅灵彩蝶更加青睐于灵丹、宝药。
毕竟兵刃是死物，灵药却是活的，两者在灵性上的差距，显而易见。
“不……”郭凡轻轻摇头。
他目力惊人，却是看出些什么。
在震碎尸骨手臂之际，它的颅骨眉心所在位置，也多出了一道裂缝。
裂缝细微，常人不易察觉。
但在刚刚，在郭凡的映心镜照彻下，却能看到内里闪过一道微弱霞光。
虽然微弱，却让他不自禁心头一跳。
“唔……”
郭凡略作沉吟，然后再次屈指一弹，这一次，罡劲直奔尸骨眉心而去。
“彭！”
骨骼炸裂。
“不好！”高策双眼一瞪，猛然一扣徒弟，蹬腿朝后疯狂暴退。
觅灵彩蝶更是早就化作一缕彩霞，朝远处飞去。
郭凡却是纹丝不动。
“轰……”
恐怖的气机波动，瞬间席卷全场。
即使有所防备的高策，也被巨力轰中，护着徒弟狠狠撞在对面山壁上。
“彭！”
两人直接镶入山岩，浑身筋骨几乎尽数断裂，忍不住连连闷哼。
觅灵彩蝶在空中飞舞，似虚似幻，虽没受重创，却也被吹出老远。
郭凡立于原地，纹丝不动，但身周的护身罡劲，已经遍及裂缝。
遥遥观之，就如一个即将崩溃的玻璃球，护身罡劲遥遥欲坠。
而此时，所有人都已忘记了其他，把目光投向那尸骨所在位置。
在那里。
灵气涌动，光晕如潮，一层层、一圈圈朝外扩张，映照全场。
核心处，是一对翅膀！
美到极致、妙至巅峰，让人望之几乎窒息的翅膀！
翅膀色如玄铁，形状顺滑，朝着两侧展开，尽头处隐现锋芒，当空轻轻收敛。
“哗啦啦……”
羽翼碰撞，发出清脆之声，又如同万千刀刃交错，其声铮铮。
明明是一件死物，但凭空跃现，爆发的灵性，竟是超过了活物。
感知中，甚至透出虚弱、无力之感。
但即使如此，其涌现的锋芒，依旧让郭凡心生警兆，不敢靠近。
这是什么？
他眉峰跳动。
面前的翅膀有着羽翼的柔顺，但本质是类似玄铁之类的坚硬之物。
细细看去，根根羽毛就是一柄柄利刃，利刃有着些许的弧度，如同飞刀，每一柄飞刀都有着细微纹理，彼此交织极为神妙。
翅膀轻轻展开，足有丈许之大。
锋芒外露，更是让远处的徐豹二人面色煞白，心跳几乎来到嗓子眼。
好似此物轻轻一动，就能收割他们的性命。
“灵器？”
郭凡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但心中却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这东西，肯定是传说中的灵器！
如此威能，如此神异，早已超出了凡俗兵刃的范畴，简直匪夷所思。
也只有传闻中的灵器，才能配得上它的品质。
只不过……
它这么大，是怎么藏在那尸骨眉心中的？
而且在没能破坏头骨的时候，气息几乎不显，就算是自己也感知不到。
甚至。
若非这尸骨上有着裂缝存在，怕是就连觅灵彩蝶也不会察觉。
念头转动，郭凡的眼中也泛出些许热切，不过转瞬就被他压了下去。
怎么带走？
此物锋芒毕露，周遭尽是锐利杀机，就算是护身罡劲都不能挡。
“呼……”
郭凡轻轻吐气，单手缓缓伸出，玄武霸体让他的肉身泛起金属光泽。
“铮！”
前方的翅膀陡然铮鸣，千百如羽刀刃铮然直立，肃杀之意笼罩全场。
凌厉杀机犹如实质，化作道道烟气，在羽翼周遭疯狂的搅动。
“唔……”
徐豹两眼发黑、几欲昏厥，高策面色煞白，觅灵彩蝶更是扎进徐豹的怀里瑟瑟发抖。
“……”郭凡咽喉滚动，缓缓收回手掌。
身体的本能告诉他，最好不要尝试，若不是这条手臂怕是不保。
不过此番试探，倒是能够感知到，面前的灵器已是极其虚弱。
看样子，就连灵器也难逃时光修磨，千百年过去，已不复往昔。
郭凡眼眸闪动，再次伸手。
这一次，掌心云雾涌动，气息飘忽，却是仙云宗的云龙九变。
“嗡……”翅膀轻颤。
这一次，却似乎有些迟疑，场中的冰冷杀机也如流水般回缩羽翼。
有效！
郭凡眼眉一挑，欣喜之余又有些惊讶。
这东西难不成真的是活物不成？
竟然还能够分辨功法或者气息？
“唰！”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际，身前的翅膀已是轻轻一展，羽翼如刀，划过他的掌心。
坚不可摧的玄武霸体，在这翅膀面前犹如玩笑，皮肉瞬间开裂。
鲜血渗出，被一根羽毛挑走。
对方来势并不快，虽看似迅猛，却并无杀意，反倒像是试探。
郭凡没有闪避。
翅膀沾染了他的鲜血，轻轻颤了颤，千百如刀羽毛哗啦啦作响。
随即就僵滞下来，静静悬浮于身前。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也出现在郭凡的识海之中。
就如……
心血相连！
他眼眸闪动，目露沉思。
顿了顿，陡然上前一步，染血大手一伸，朝着那翅膀握了过去。
“啪！”
没有阻拦，也没有杀意。
郭凡眼神一动，正要开口，面色却突兀大变，直接盘膝坐倒在地。
吸力！
疯狂的吞吸之力，从掌中的翅膀上用来，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就如扎根的巨树，久未逢甘霖，此即有雨露落下，再不会放过。
这股吸力之大，只是一个呼吸，就抽走了他体内将近一成的精气。
乃至心神之力，也在飞速流失。
“镇！”
郭凡识海中线条飞速勾勒，一尊三眼神像悄然浮现，朝下一落，镇压全场。
但往日无往不利的三眼神像，这一次也难以力挽狂澜。
流速虽有减缓，但依旧惊人。
尤其是精元。
外在。
他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几个呼吸，皮肉就已消融近半。
面如骷髅，双眼深陷，满头乌黑长发眨眼间就已化作灰白破败。
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面前的这对翅膀给吸成一具干尸！
“彭！”
腰间布袋猛然炸开，郭凡大手一捞，直接抓了把龙心果塞进嘴里。
至于抓了多少枚，已是浑然不顾。
龙心果还未入肚，肠胃五脏就已疯狂转动，吞吸其中的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