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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0节(1 / 1)

弗朗西斯科摇头:“要不……”“开始吧。”槐诗坐在了椅子上,握住了大提琴的琴弓,垂眸凝视着眼前的乐章。还有,那些流动的音符之后,隐隐向着此处投来的阴冷面孔。宛如衡量着来者的资格那样。仅仅是隔着那一卷残缺的乐章,仿佛隔着死亡之门一般,逝者的执念和癫狂和生者的技艺和才能彼此对视着。潜伏在乐章之中的执念和诅咒在苏醒。亡者的灵魂所构成的乐章,睁开了虚无的眼睛,审视着自己的挑战者。正在那一瞬间,槐诗微笑着,拉响了第一个音符。死寂自这一瞬被打破,凄厉尖锐仿佛泣血呐喊的弦音自槐诗的手中升起,仿若利刃那样,贯穿了弗朗西斯科的身体。令他被‘钉’在了观众席之上。灾厄乐师的本能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瞪大眼睛,放弃犹豫,全神贯注的见证着这一场灵魂所演绎的表演!他下意识的啃食着指甲,忘记手指已经鲜血淋漓。眼瞳倒映着聚光灯之下的演奏者。忘记了呼吸。“真美啊……”那宛如太阳一般,燃烧的灵魂!还有,刺痛了他眼瞳的辉煌之光……当宛如蹂躏耳膜一般的凄厉声响消散之后,宛如悲泣一般的低沉旋律自琴箱的鸣动之中响起,虚无的声音化为洪流,吞没了一切。覆盖了整个演奏厅。宛如坠入深潭一样的窒息紧随其后,将那寄托在其中的苦痛意味铭刻在了每一个听众的灵魂里,而首当其冲的……是演奏者!凄婉又悲凉的旋律之中,槐诗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在恍惚之中,他仿佛看见了眼前的乐章无声的翻动,自旋律的演绎之中,虚无的轮廓从其中浮现,仿佛贪婪又残忍的怨灵那样,缠绕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的,覆盖了他的身体。就好像是,献祭一样!叩问着演奏者的灵魂。那错乱而诡异的音符重叠在一起,汇聚在灵魂之中,施以痛楚和折磨,带来了永不满足的饥渴要求。它说:给我,你的眼睛!演奏并未曾停止,甚至,未曾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那悲鸣的旋律向前演进,做出了最直白的回应。拿去!那一瞬间,虚无的旋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空旷的演奏厅中,此刻却显得如此拥挤。就在最前方,弗朗西斯科明明感觉自己孤身一人,可此处却又变得如此拥挤。好像有数之不尽的观众从死亡的尽头投来了自己的目光。见证着这一切……而槐诗,已经看不见了。眼眸空洞。大提琴所演奏出的旋律已经被赋予了生命,以舍弃眼眸为代价,开启了第二乐章!歇斯底里的欣喜和狂热,自颤音和连顿弓的交错之中,演绎出谱写者扭曲灵魂内的癫狂欢喜,就好像打开地狱的大门一样。虚空之中,传来了回应的颂唱。自槐诗的身后,一个个残缺的轮廓浮现,专注狂热的颂唱——曾经葬身在这一部乐章之下的乐师们,那些在聆听之中奔向末路的观众们,正在一步步的归来,加入这酣畅淋漓的狂热演奏之中去。而代价是——右足。槐诗的动作依旧在继续,演奏未曾停止,他微笑着,沉浸在这演奏之中,全神贯注,甚至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失去了右脚也都毫不在意。拿去!在台下,弗朗西斯科的表情扭曲。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分裂。有一半是有幸聆听着绝妙演奏的庆幸和欢喜,可还有一半,是对槐诗的悲悯和懊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那一首乐章会不断的索求,向着演奏者所求更多,用来填补自身,完成自己,直到演奏者失去所有,无以为继。仿佛恶魔一样。可所谓的艺术,难道不就是这样么?所谓的灾厄乐师,就应该如此才对!他颤栗着,憧憬着,仰望着台上的身影。沉浸在他所演奏出的旋律里,那如钢铁鸣叫一般的铿锵,天地轮转一样的宏伟低吟,乃至焚烧所有的壮烈曲调。那一瞬间,饥渴的乐章再度伸出了手掌。给我,你的心脏!槐诗无言,恍若未闻,残缺的面孔之上,无声的咧嘴,动作未曾有丝毫的停滞,全力的演绎,补完着这未尽的旋律。拿去!于是,仿佛雷霆一般的鸣动从演奏中迸发,令那虚无的旋律被赋予了心脏,宛如焚烧的巨人一样,自演绎中,大步奔行。向着死亡和未知的尽头,向着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咆哮。就在空旷的演奏厅之中,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浮现,来自地狱中的观赏者们被这远方的呼唤所吸引。而就在观众席的最后方,无声的多出了一张椅子,椅子上枯瘦的男人撑着自己的下巴,专注倾听。在旁边,负责人察觉到了他的背影,大惊失色,想要说话,却看到了他撇来的不快眼神。一根骸骨一般的手指微微抬起。“嘘!”保持安静。因为,以生命为代价的演奏,正在继续!而就在那一瞬间,乐章之中的诅咒,最后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给我,你的灵魂!短暂的乐段隙间,一晃而过,而激昂且癫狂的演奏继续。槐诗依旧低着头,未曾有丝毫的停顿,残缺的面孔似是无声的大笑。回答是————拿去!…………此刻,肉眼可辨的黑暗,已经从演奏大厅的门缝中倾泻而出。整个庞大的建筑已经被层层的秘仪所封锁,压制和保存着那扩散的旋律。倘若如此接近的距离,令那其中所蕴藏的万分之一的癫狂意味泄露而出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让统辖局拉响警报。即便是隔着大门,也能够察觉到,其中诡异而恐怖的变化。却无法想象……究竟在发生什么!在会客室里,吉赛尔已经坐立不安,根本无法专注的应对艾晴的询问和谈判条件,时不时的看向了演奏大厅的方向。当艾晴平静的将纸页再度翻过一张的时候,吉赛尔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和迷惑:“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么?弗朗西斯科那一份乐章,已经吞噬过不下六位灾厄乐师的灵魂了,那是一个陷阱!只有弗朗西斯科是个傻子,觉得它有完成的希望。可十几年了,他找了不知道多少人,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完成演奏!”“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艾晴反问:“演奏的又不是我,担心又不会有用,况且,我为什么要担心呢?”“……”吉赛尔呆滞,难以理解。“难道……你讨厌他?”“是啊,讨厌,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麻烦,每次被他甩了烂摊子过来,就会觉得头疼。和他说话的时候,压抑不了自己的脾气。只要看到那一张洋洋得意的脸,就想要冷嘲热讽。发自内心的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艾晴坦然的回答:“怎么,难道你喜欢他?”吉赛尔无言以对。但却无法否认——即便是此时,对弗朗西斯科的执念有所担忧,但同时,也在隐隐的担心着那个刚刚还两度战胜了自己,折磨了自己半个小时的对手。不是担心天国谱系后续有可能的报复,也不是因为害怕眼前这个女人会因此对自己有所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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