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驿馆，范闲才刚刚回来，便在门口遇到了那位面摊老板，此时的他乔装改扮之后，成为了一名公门小吏。
见到此人，范闲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其请了进来。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范闲命王启年为面摊老板奉了茶，客气地询问着。
言冰云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不在乎此人。
面摊老板却认出了这位京都闻名的小言公子，动了动喉结，这才对范闲道：“大人，属下常六，监察院一处埋在万年县的探子首领。”
范闲转头看向言冰云，目带征询。
言冰云沉默地点了下头，表示面摊老板说的没错。
范闲继续看向面摊老板常六：“常大人不惜暴露身份前来，有何要事？”
常六自袖中取出青年交给他的纸条，递向了范闲：“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有人要对县学的教谕动手。”
范闲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明了今夜会有杀手潜入县学，制造教谕自缢身亡的假象，嫁祸范闲。
范闲看过后，将纸条递给了言冰云，继续朝着常六问道：“常大人从何得来的这个消息？”
常六的目光微滞，犹豫片刻后道：“是从……信阳方面。”
接着，他解释道：“朱格担任一处主办的时候，万年县渗透了不少信阳方面的探子，不少院里的人也暗中投靠了长公主，属下便是在那时，趁机往那边送了几个人。”
范闲笑了笑：“常大人先知卓见，范闲佩服。”
“大人过奖了，一切为了庆国。”
常六摆摆手，随后谦恭地行礼道：“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属下便先告退了。”
范闲点点头，送常六出了正堂。
回到正堂时，言冰云的声音响起：“你相信他的话？”
范闲摇摇头：“一个字也不信。”
他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这位常六来得不是时候。
言冰云再度开口：“为何不留下他，或者杀了他？”
“那样就没意思了，”范闲笑了笑，抬眼看了一圈正堂：“也不知道老王能不能摸到些什么。”
方才送常六离开之际，他便给王启年打了手势，要其暗暗缀在常六身后，看看常六的背后到底是谁。
以王启年天下无双的追踪之术，做起这事来再合适不过。
说起来，这还是从虎门关时，二人磨炼出来的一种新式探寻线索的手段。
而言冰云在听到这话后，抬头看了眼范闲，很快想明白了范闲的用意。
他怔了怔，继续道：“我查过了，县里死的人都是按照官职高低往下走，下一个应当是典吏，不应该是教谕。”
说着，他皱了皱眉头，略显疑惑地道：“还有一件疑惑的事，常六送来这张纸条，用意何在？”
“难不成是想扰乱我们的判断，让我们觉得目标就是典吏，其实他们最终还是会对教谕下手？”
言冰云说着，百思不得其解。
正反逻辑。
范闲听着言冰云的话，心中冒出了这么一个名词。
收到纸条后，正常人所能想到的逻辑，便是凶手利用纸条，将防卫力量调到教谕身边，方便对典吏下手。
而多想一层，便是将逻辑反过来，凶手让范闲等人能够想到第一层，因而对典吏进行严密保护，而凶手自己则利用这个逻辑诡计去杀教谕。
这是最常见的两种情况分析，不过范闲心中，却有其他的想法。
只见他轻笑着指了指言冰云手中的纸条：“对方的用意，就在你方才说的这句话里。”
言冰云皱眉，抬头看向范闲，眸子里有些许疑惑。
范闲开口解释道：“县中剩下的官员可不止典吏和教谕二人，训导、仓大使等等都能算作是官员。”
言冰云顿时明白了范闲的意思：“你是说，对手利用这张纸条上的信息，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典吏与教谕身上，而方便其对其他官员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