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点点头,苦笑道:“原本我忽略了这件事,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常宁和一个潜伏定州二十年矢志不渝,甚至于爬上定州都尉高位的密谍,在我问话之后没多久便出府,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大人的意思是,他故意出府引大人前去,就是为了去死?”
王启年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疑道:“可他本意是为了杀大人您呐,王某事后也确认过,他一路上通过各种手段传讯,临时集齐了不少藏在贫民区的手下包围了大人!”
“在我去都尉府的时候,可曾掌握了他的确切罪证?”
范闲看了王启年一眼,反问道。
王启年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不曾,大人只是知道他帮刘单株办了院子和店铺的手续,他当时也谎称是收了钱。”
范闲点了点头:“这便是问题所在,他既然留了退路,为何还会冒险杀我,身为一个在定州军都尉高位的谍子,他有无数种更好的办法杀我,实在没必要以身涉险。”
说完这话,范闲又沉沉叹了口气。
王启年等人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显而易见,范闲所说的话理所当然的逻辑,只是众人当时被刘单株的事牵绊着,再加上常宁和欲杀范闲、失败后服毒自尽的表象,没人能想到这一层。
事实上,范闲现在能想通,也是因为有辜祥的雪参这一条线索!
“还有辜祥……”
范闲再度开口,声音依然有些沉闷:“辜祥应当也是被刘单株安排的一步棋,只是他没有常宁和那么忠诚,在死前曾想过反抗,却依旧被刘单株杀死,辜祥自知命不久矣,这才留下了那株雪参作为线索。”
“他愿意违背守则,将柯叶木的事情告知辜盛鸿,让铁拓投鼠忌器不敢对辜盛鸿下手,只怕也是为了通过辜盛鸿的口,留下雪参这个线索的引子。”
范闲说着,脑海中闪过辜祥三番五次,在辜祥面前提及雪参的命运的画面。
“常宁和故意暴露,用死来引导我们查向云阳寨辜府。”
“辜祥被杀,刘单株在云阳寨外游曳,让我们重新将视线放在辜府,找到地下书房……”
范闲说着,将目光落在言冰云身上:“小言公子,只怕你说得对,刘单株不会无缘无故设局,是为了掩饰什么,这才有这么一出戏的……”
“只是不知道,铁拓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范闲说着,双眼眯了起来。
北齐密谍四人,常宁和、辜祥生命布局。刘单株隐于幕后下棋,看起来最简单的铁拓,当真有表面那么简单?
“大人,我去请铁拓过来。”
王启年察言观色,见到范闲的神情之后,出言请示。
见范闲点头,他一溜烟跑出了正堂。
不多时,王启年去而复返,身后跟着铁拓。
一脚踏入正堂,铁拓便察觉到了堂内凝重的气氛。
他来到范闲面前,恭敬行礼:“大人。”
范闲神色未变,笑问:“方才我们查出了些东西,知道常宁和、辜祥的死都是有人布局,不知铁寨主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堂上五双眼睛,随着范闲开口各自盯着铁拓,观察着铁拓的神色变化。
听完范闲的话后,铁拓悚然一惊,似乎是没想到辜祥之死背后竟有隐情。
他随即眉头皱紧,正色道:“大人,铁某对此事一无所知!”
范闲视线从铁拓身上移开,望向言冰云等四人,四人皆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铁拓的反应正常,并无可疑之处。
范闲眯眼想了想,朝铁拓笑道:“范某问的是铁寨主对此事的看法,想着多人计长,能不能集思广……”
“砰!”
范闲的话还没说完,院门突然轰然碎裂,四散而来。
“范提司!”
梁启站在木屑翻飞的门外,双刀雪亮匹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