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琂眸光一闪，道：“主任知道？”
“若你观察地细致些，就会发现，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境遇，他始终没有放开许攸的手。”就像今日拿毕业证，他撞到了他们两人，贺衍即便心中敬畏他，却始终拉着许攸的手，刚刚也是。
或许，贺衍不一定是那个会陪伴许攸一生的人，但他可以确定，至少现在，贺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而这一点，你肖琂，永远都做不到。”许主任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开了。
肖琂愣再原地，黯然泪下，道：“你不是我，为什么给我下判断，谁说我不能做到？”
我愿意去努力。
曾经，我是一个失败透顶的男朋友。
许攸，我伤了你。
所以，如今，你把所有的路堵死，不敢给我努力一次的机会。
你说我薄情。
其实，你我皆薄情。
＊
很快到了6月23号，也就是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这一次，看的不再是市排名，而是全省排名。
即便是省排名，容淅这一次算是重回巅峰，一举拿下了，省高考理科状元。
高考后，c省的理科状元，可谓是轰动了一时。
总分，735分，高二时候参加的全国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加10分。
总分，748分。
这个分数，已经大大超出了帝都大学录取分数线。
这一年，于东城一中，又不是平凡的一年。
文理科班，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虽然文科班的省状元旁落江北，却也让人欣喜。
若是算分，这次能考入帝都的学生，绝对会创出新高。
东城市排名如下：
理科：
东城一中容淅——748分，全省第一。
东城一中景寒——735分。
东城一中莫叒非——730分。
江北三中连澈——720分。
南山四中李沫——715分。
封弋缺考一科，自然无缘前五名，但他几科，并不逊色于市前五名。
云川二中的沐宜撷榜上无名，挺让人吃惊的，沐宜撷的成绩一向稳，即便是失误，也绝对不可能失误到这个地步。
这一点，实在让人费解。
文科：
江北三中莱抚——710分。
东城一中肖琂——701分。
东城一中王叶——694分。
江北三中的莱抚，这一次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王叶和肖琂虽然在莱抚之下，可考到这个分数，也是狠狠地为东城一中争了见面。
成绩一出，接下来，更重要的自然就是填报志愿。
高中一毕业，在父母的安排下，江舒垚和夏霈霈的就订婚了，订婚后，被送出了国留学。
江舒垚自然不乐意，出了国，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想出去浪一圈，都找不到人陪。可迫于夏霈霈的威慑力，江舒垚实在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当然，若是夏霈霈一个人出国，三年五年见不到，他还不得哭死啊。
用封弋的话来说，江舒垚是真被吃得死死的了。
莫叒非这次成绩不俗，可他没有选择帝都，或者留在洛城，而是去了最远的平城。
兄弟们也都知道个中缘由，他是在逃避。
那天，贺衍和许攸一块儿商量填志愿的问题。
这是大事，许主任在也。
贺衍成绩好，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出于学生的考量，许主任打心底里希望贺衍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
洛城大学的确好，可却也比不得帝都。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就不希望贺衍为了许攸放弃。
少年人的爱，是麻木的，冲动的，不计后果的。
年轻时候的每一个抉择，必将决定日后走的路。
许主任很中肯地劝贺衍考虑清楚，将来不要后悔，最重要的，得跟家中的父母商量好。
许主任滔滔不绝地跟贺衍讨论着大道理，听墙根儿的许攸记得直跺脚，暗暗抱怨老爸这个猪队友。
异地恋。
她才不要。
不过下面贺衍的话，立马给许攸吃了颗定心丸。
他笑了笑，说：“谢谢许主任，我明白您的意思。”
许攸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
生怕贺衍变了主意。
却听贺衍说：“选择留在洛城，的确许攸占了很大一部分理由，但也不是全部，我有我的思量，爸妈也支持我的决定。这两年，我渐渐接触家里的生意，对未来，一早有了打算。选择留下，从不是少年人的冲动妄为，我也不会后悔我的决定，请许主任放心。”
贺衍的稳重从容，许主任多少知道，对许攸的感情也认真，却不知，贺衍对未来可以这般认真。
听他这般说，他也就放心了。
贺衍填报了洛城大学，许攸也报了洛城大学。
许攸这次也算是超常发挥了，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被录取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不过也是倒霉，就这么个成绩，愣是差了一点，没被录取上。
许攸从不是个肯安安分分，老老实实读书的，若是再逼着她，读一次高三，倒不如要了她的命去。
因为贺衍那天安慰许攸，没关系，大不了在东城一中复读一年。
贺衍还说：“我会陪你。”
自然的，贺衍说到做到，可许攸自然不会乐意。
拖累了贺衍，她更不能原谅自己了。
他那样的成绩去复读，还不贻笑大方。
对了，被笑的是她，拖后腿的贺衍女朋友。
想着，许攸差点急晕过去，她才不要，考成这样，她已经拼了老命了。
好在最后踩了狗屎运，又被补录上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许攸老泪纵横，又蹦又跳，一边喊：“太好了，不用复读了，不用复读了。”
贺衍微笑，看着许攸，觉着着实有趣。
“贺衍，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啊。”毕竟是被补录进去的，有点羞人了。
“不会，”贺衍握住她的手，眼眸里全是真挚，“你很好。”过去的一年多，许攸的努力，许攸的变化，他最清楚不过。
她从不是一个差劲的人。
许攸突然发笑。
贺衍问她：“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我们刚做同桌那会儿的样子。”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
贺衍笑而不答。
“那时候，我好讨厌你，又较真，又小气，还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许攸吐槽着，那时候如何会想到，最后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了。
“我哪儿小气了？”贺衍问。
许攸分贝放大：“不给我抄作业，还……还打我小报告。”
第一次见男生小气吧啦的，学小学生打小报告。
贺衍宠溺一笑，声音好听极了：“那时候，我就觉着你吵闹，像极了泼皮无赖。”许攸那会儿的做派，实在是讨不得人喜欢。
“现在呢？”许攸问。
贺衍诚实地开口：“到现在也还是个泼皮。”
不同的，他喜欢这样的许攸。
填报志愿期间，肖琂妈来找过许攸一次，一见面，肖琂妈什么不说，扑通一声跪在许攸面前。
这着实将许攸吓了一跳，也弄得她一头雾水。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还是，想玩些什么把戏？
的确，从头到尾，这个女人就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打心底里，她是抵触这个三番四次羞辱她的女人。
见肖琂妈不开口，一个劲流眼泪，许攸只觉得烦闷。
她跟肖琂早说了清楚，没必要再来说什么，她痴缠肖琂之类的话吧？
许攸转身想走，却被肖琂妈一把拉住，她又哭又说：“许攸，我实在没有旁的法子了，求你，求你帮我劝一劝肖琂那孩子，如今恐怕他只听你的了。”
原来，肖琂的高考志愿填了洛城大学。
是的，肖琂没有选择自己奋斗多年的帝都，选择了留了洛城。
因为肖琂知道，许攸无论如何，都会在洛城。
肖琂妈知道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骂，骂肖琂是个不争气的，好好的帝都不去，非得留在洛城。
这次，任凭肖琂妈怎么哭闹，肖琂是铁了心在读洛大了。
没办法，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求许攸，求她放过自己的宝贝儿子。
听了这个女人的话，许攸是真的哭笑不得，这个老女人，真是有意思了。
许攸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并再次强调，跟肖琂没有任何瓜葛，请她不要再胡说八道。
“抱歉了，阿姨。”她可帮不了她。
见许攸无动于衷，肖琂妈的那股子恨意又涌上心头，又在许攸家门前闹事，闹的邻居都来围观。
“来啊，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就是东城一中教导主任家养的好女儿。”
“自己成绩差，就四处勾引男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简直下贱。”
“快来看看啊！这家子还教书育人呢，怎么有那个脸皮，自己女儿都没教好，敢去较旁人的孩子，不怕误人子弟吗？”
“……”
肖琂妈是破罐子破摔了，更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一屁股坐到地方，撒泼打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事儿闹得还挺大，邻居街坊都来看热闹了。
时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的。
最后，许攸忍无可忍，报了警，让警察处理。
这种事情，多说无益。
肖琂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警局接她。
肖琂妈又耍起了无赖，坐在警察局的地上，口口声声说：“你不把志愿改了，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
“妈，先回家。”
肖琂知道，今日母亲这么一闹，恐怕是把许攸推得更远了。
他在许攸面前丢尽了颜面，如今他只想快点儿逃离出去。
谁知，肖琂妈还是那句话：“你不把志愿改了，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
“妈！”
“你到底改不改志愿！”
肖琂抿唇，不答。
“肖琂，我辛辛苦苦送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肖琂，你对得起我吗？”
“妈，这件事我决定了，你别再说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离开了洛城，他再没机会了。
“妈！”肖琂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从小到大，交什么朋友，穿什么衣服，读哪个学校，我都听你的。这一次，求您让我自己做一次主。”
许攸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相比贺衍的从容冷静，事事思量，肖琂就显得太激进了，将年少的感情看得过重了，更重要的，是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可悲，可叹。
闹了很久，肖琂带着他妈离开了。
临走前，肖琂对许攸说：“对不起。”
“你不该选洛大。”许攸大抵是懂了，懂了肖琂的心思。
只是，她和肖琂怎么都不可能了。
即便没有贺衍，也不可能。
她们之间，有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是他们的结，死结。
肖琂只说：“这是我的事。”
＊
很自然的，有了卫承朗的帮忙，苏木子知道了肖琂的志愿，预备留在了洛城。
苏木子这一次的成绩非常好，上洛大也绰绰有余。
“木子，确定留在洛城了？”容淅不死心，又问。
“嗯啊，已经定了。”志愿也报上去了，怕是再没转圜了，当然，她也没想转圜，决定的事，就去做，不留遗憾。
容淅犹疑片刻，问：“是……为了肖琂。”
“也不都是，”苏木子说，“当然，和他多少有点关系。有时候想也挺难受。”苏木子突然皱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