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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1)

邵承昀说不了,不是来找你喝酒的,你也别忙了。周朗夜在客厅的柜子里翻了翻,给他扔了瓶水,接着说他,“你在湛凯那儿有得喝,到我这儿就不了、不喝了。算是怎么回事?”邵承昀早知道他要说这个。湛凯是个嘴上不牢靠的,自己去会所喝的那一顿酒,估计这一圈朋友都知道了。邵承昀倒也很坦然,说,“那是失恋酒。现在不失恋了,没必要再借酒浇愁。”周朗夜直接给他说笑了,大概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爽快,啧啧两声,“你还能认了失恋,太新鲜了。”顿了顿,周朗夜声音稳了些,比较正经地问了句,“现在和辛榕怎么样了?是彻底分了。”邵承昀摇头,也挺正经地说,“正追着,认真追。”周朗夜有点不相信的样子,“你这都多久了?还没搞定。”邵承昀说,“小朋友有顾虑呢,顾虑挺重的,还得给点时间。”他这么一说,饶是周朗夜精明惯了的人,脑子一下也还没转过来,挑了挑眉,“什么顾虑?财产方面的?还是怕你跟他玩玩而已?”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已经定型的思维模式了,利益关系走在前面,总有种不自觉的倨傲。邵承昀今晚是来有求于人的,所以话也是一句一句的讲得很明白,“不是那些,辛榕觉得身份悬殊了,不想跟我好。”周朗夜听完,真给噎了下,而后不禁失笑,“这要不是你亲自验过的人,我都要说手段太高明了。”顿了顿,又立即补道,“我知道,辛榕不是玩欲擒故纵那套的。”邵承昀拧开手里的瓶子,喝了口水,又说,“比不得你和白老师,从小认识的。我们一开始走太快了又没有根基,现在辛榕不想复合我能理解。”邵承昀自己或许不觉得,但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都向着辛榕,都是在替辛榕解释,周朗夜是完全看出来了。最后周朗夜问他,具体想怎么做。邵承昀先沉默了下,他这辈子长到这么大,没提过这种麻烦人的要求,也是有点难开口,然后才说,“你那儿,就是豪丽那边,有没有什么基层的工作,能给我安排一个?”周朗夜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盯着邵承昀看了几秒,继而笑骂了句,“你特么、你要不来坐我这个位置?我让给你,怎么样昀哥?”邵承昀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周朗夜直觉就是给他否了。他这通身的做派,周朗夜能安排他去做什么基层工作?何况豪丽就是一间酒店而已,邵承昀自身的眼界和能力是一个部门经理的十倍不止,怎么去做基层?周围同事还活不活了。周朗夜摇头,觉得行不通,也觉得邵承昀太疯了,玩这么大。“昀哥,你这不行。”周朗夜否得很干脆,“我把你弄去豪丽当个小员工,现实么?你先看看自己这样,谁能做你上司。而且万一你出点什么事,邵叔叔和林姨他们还不得把我撕了。”周朗夜的顾虑是有道理的,邵承昀这个身家,邵氏的背景,都摆在这儿的。如果在豪丽发生什么意外,那邵家和周家都别想好过了。邵承昀别的也不多说,就讲了句,“我公司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家里也没问题。你想想办法,给我个工作。越基层越好。”邵承昀是个做事极有魄力的人,他把责任都摊开讲清楚了,解除所有的后顾之忧。周朗夜也知道他这回是认真的。小周总半眯着眼,靠在椅子里,问了句,“……你是想怎么安排辛榕?”邵承昀就说了四个字,“明媒正娶。”太刚了。周朗夜搓了把脸,又像是要自我说服似的,点了点头,继而长叹一声,“我居然有点感动怎么回事。”邵承昀笑了下,看他还是没下决心,突然说道,“你就这么想,想想我们读书那会儿,我那一年没帮商学院出场打球,结果商学院惨败。多大的耻辱?”他这么一提,周朗夜一下来精神了。这事当年真就是邵承昀干的。邵承昀当初修了两个学位,明知道商学院和法学院那几年矛盾很大,学生之间相互各种看不顺眼,结果校内球赛总决赛那场,他竟然代表法学院出场,就因为罗薇琪是法学院的学生,妥妥的见色忘友。他的投诚最终导致商学院那一场决赛输得溃不成军,在全校学生面前丢了脸,几个打赌的球员还在赛后绕着学院裸奔了一圈。当时周朗夜都要直接跟他友尽了。邵承昀眼见这自己的激将有点用,下颌抬了抬,“想起来了?那你给个惊喜吧,我下周就可以上班。”-邵承昀要惊喜。周朗夜怎么能让他失望呢。周朗夜这种邪性惯了的人,过去是因为把邵承昀当师哥尊敬的,所以行为也比较端正。由于邵承昀主动提起了学生时代的旧恨,那周朗夜就跟他算算账,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邵承昀在周一一大早到了豪丽后勤部报道,一看明白自己的工作岗位,也傻眼了。客房部的高层客房因为刚刚重装完毕,最近要陆续搬入新的客房设施,全都是些卖力气的活。邵承昀就干这个。每天八小时,薪水每周一结。邵承昀换了廉价的工服,戴上劳保手套,七点打卡开始上班。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在21层的走廊上见到了穿着衬衣西裤,正和位同事核对客房信息的经理助理辛榕。邵承昀扛着两大捆床垫,前面走着三位工友,经过辛榕身边时,他随着前面的工友,也叫了一声,“辛助。”辛榕先是公事公办的应了一句“早”,而后突然定住了,转头盯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高大男人。身边的同事很不解地问了句,“怎么了?”辛榕没出声,震惊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回过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扛着东西走远了。第55章 争取明天能再来这里蹭顿晚饭走廊上的那群工人搬着东西渐行渐远了。之后有差不多十分钟,辛榕都处在一种回不过神来的恍惚之中。邵承昀当然是为他来的,辛榕也知道。但是何至于要因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辛榕活了22年,除了过世的母亲,好像从来没有人把他看得这么重过。这天上午辛榕在工作的间隙掏了好几次手机。邵承昀是够沉得住气的,两人都打过照面了,他却一点不联系辛榕,也不解释这件事。辛榕也想问问他来豪丽是怎么回事,邵氏的公司那边又怎么办,思来想去问题太多,结果一直捱到午餐时间,辛榕都没拨出去一通电话。午休时有其他同事问辛榕要不要帮他带份员工餐回来,辛榕一般都是答应的。他会趁着午休时的办公室比较清净,再核对一些文件,也可以减少晚上的加班。但他今天没让同事带饭,自己去了员工食堂,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邵承昀。后勤部门干活的人一般都会提早吃饭,因为体能消耗大,和那些坐班的职员不同,等不到12点半以后再去用餐。辛榕从员工通道进入食堂,扫视了一圈,尽管邵承昀只是十几米外的一个背影,也被他立即看到了。食堂的出入口是两大面玻璃门,其中一面常年锁着,外面摆了一排椅子。邵承昀就坐在那儿,穿着绿色的工装,身旁没有其他同事。辛榕买了瓶水,走到室外,在他身边的空座里坐下,然后把水递给他。邵承昀说了声“谢谢”,把水瓶接在手里。辛榕沉默了会儿,没等到邵承昀再说别的话,只能自己开口,慢慢地问出一句,“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邵承昀转头看着他,笑了下,叫他的名字,“辛榕。”——真的很想抱一下他,邵承昀心道。快三个月没抱过了,做梦都想着眼前这个人。可是现在的环境和两人的关系都不允许他放肆,邵承昀沉下声,说,“我来这儿不会烦你,不会影响你工作。”“我和周总打了个赌,能在豪丽基层干多久。你就当我告诉你的这个就是事实,就行了,别的不要瞎猜。”邵承昀没说真话,也不提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辛榕。就算辛榕心里清楚他的动机,只要不说破,那就给彼此都留了一层,也不让辛榕觉得负担。过去那一年的相处,邵承昀虽然有很多细节上的缺失和疏忽,但辛榕这个人他是摸透了的。这小孩有时候性子也轴,三言两语甚至身体力行都未必劝得动他。要是他认定了双方有差异,认定了这就是问题的根源,邵承昀也很难跟他讲清楚,自己当初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他分开的。更麻烦的是,他们已经没有共同生活的圈子了。两个人都还忙,各有各的忙法,要保持稳定的对话都很困难。邵承昀索性就走一步险的。辛榕在意身份,邵承昀就把自己身上的标签都撕了,没有那些家世背景,没有那些职务收入,尝试当个普通人。每天工作时间或许能见到面,午休时能聊上几句。辛榕要是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总去求助那些朋友,还能想着邵承昀就在他身边,可以随意支使得动。辛榕听了邵承昀编的这个理由,也像是有点急了。他觉得邵承昀做不了这个工作,怎么也不至于去干这种出力气的活,忍不住说他,“你跟周总不是朋友么?他能同意你干这个?豪丽那么多工作,为什么非得去后勤?”分开以后他们见过几次面,辛榕基本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时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工作,他突然有点破防了,一句追着一句的,邵承昀反倒觉得亲切了许多。邵承昀不能说自己是被周朗夜坑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只能硬扛了一把,和辛榕说,“别的工作也不一定能每天见你,是吧。我在客房部做不了别的,整理房间不可能,去做文职就和你一个办公室了,变成妨碍你正常工作。”原本是一个邵承昀自己都猝不及防的岗位安排,经过他这么一解释,反而像是合情合理的。辛榕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又冷了下去,说,“明天不要再来了,别这么折腾你自己。”邵承昀不接他这句话,而是低着头,从裤袋里摸出了烟。他穿的是最普通的那种军绿色工装裤,一边裤袋里塞着两只劳保手套,只用了半天时间,手套的手指部分已经磨得灰黑了,另一边裤袋里则揣着一盒烟。烟也不是什么好烟,就是十几元一包的普通过滤嘴。邵承昀参照着其他工友的烟价给自己买的,在这种环境里要是不抽烟不说荤话,那就没法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辛榕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粗粝的一面,盯着他以单手抖了抖烟盒,直接用牙齿咬了一支出来。“我抽一支,行么?”邵承昀也看着男孩,笑了笑,明明看他的打扮已经像是个普通人的样子,这么一请示辛榕自己能不能抽烟,又像是做回了曾经的那个绅士。辛榕都快给他气笑了,皱着眉说,“不用问我。”邵承昀于是转头避到下风处,把烟点着了,深吸一口,也是避着辛榕把烟雾呼到一边,才说了很简单的一句,“来都来了,别赶我走。”-邵承昀其实不敢和辛榕说,自己最多也就能待两个星期。毕竟他手里握着那么大的生意,就算几个得力的副总暂时给顶着,邵承昀也不可能真的一直在这儿做。两周时间,十个工作日,是他加班加点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才给自己挤出来的一点时间。邵承昀不敢急于求成,也知道在辛榕这儿只能小火慢炖地熬这份感情。这十天在豪丽的工作要能顺利做完,他指望着辛榕对自己的态度能软一点,给一个追求的机会也好。哪怕以后每周能约出去一回,也强过之前那种连续碰壁的狼狈。辛榕走的时候,嘴角紧紧抿着,明显有些生气。他是突然从椅子里站起来的,邵承昀见他要走,也是下意识的动作,拉了一下他的手,又立刻松开了。上升的烟雾迷了眼,邵承昀眼睛半眯着,把烟拿开,问辛榕,“吃饭了吗?”辛榕说没有。邵承昀说,“那快去吃。”辛榕气也气得不够狠心,又回问,“你吃了吗?”邵承昀点点头,说,“吃了,大学毕业以后好像就没有刚过11点就觉得饿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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