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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1 / 1)

柳树根忙道:“爹,娘,不是住码头,是另外的一处屋子。之前给二丫买宅子的时候我也买了一座,和二丫的那一处不远,夜里我回家睡。”李氏震惊,“你,你在城里买宅子了?!”她简直是不敢置信,二儿子居然在城里买宅子了,他们村就没听说过谁在城里买宅子了的。像她女儿女婿家,那是女儿她公爹积攒了大半辈子,这才买下了一座临街小院。而过了这么些年,也买不起第二座。可是二儿子居然买了,还是在县城!柳大河也不敢相信,“树根啊,你真的买了?”“是啊,”柳树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买了一座小的,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院子也只有巴掌大,还没有井,不过住我们一家子也够了。城里有专门挑担卖水的,一个月只需要一百文,一天他们便挑六担水来。”“有这六担水,也够用了。”“我预备着搬过去之后,让家里的做些吃食,我就摆在屋子外头卖,挣几个辛苦钱。然后石头就送他去学堂读书,认几个字。”“二哥你还要送石头去读书?”旁边听到柳树根在城里买了宅子就走过来的柳树桩这下子坐不住了,惊讶道:“你,你要把石头送到城里的学堂读书?”送石头去读书,还是送去城里的学堂!这可比买了宅子还让他惊讶。“是啊,”柳树根并不隐瞒,“陶砚说城里有学堂是专门教人读书认字的,他和唐家大少爷都在里面待过呢。我想着石头还小,城里也没有什么活计给他做,与其让他跟别的孩子到处疯玩闯祸,不如送去念几天书。”“多读书,总是好的。”柳家老宅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三房,他们没想到家里又要出一个读书人了,而且还是在城里的学堂读书。那将来岂不是比春生还要厉害?柳春生倒是不以为然,在晚上他爹娘找来,支支吾吾地问他要不要也去城里念书的时候,他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定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让你们和爷奶都过上好日子的。”“而且岳父待我极好。”柳春生有些得意,“他将我的文章送去给其他秀才看了,他们都说我只是年轻,差些火候而已,下科必中的。”想到这里,柳春生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戾气。上回他想通过陶砚拜见崔秀才和张秀才,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文章没信心,想要找人指点一二,谁知道那莽夫软硬不吃。好在娘子贤惠,知道自己的忧虑之后就告诉了岳父岳母,岳父便找了人指点自己,果然大有进步。这几天他虽然落榜了,但岳父带着他拜见了结识的几位童生、秀才,他们都说自己只是差些火候,如无意外,下科是必中的。如此一来,刚刚读书的石头又有何惧?就是大房呵,且容他们猖狂。“爹,娘,”他说着自己和娘子商量好了的话,“盼儿那丫头不是不知廉耻地想招上门女婿,想要分家吗?”“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柳春生冷笑,“分了家,就让他们搬出去住,不然家里住进来一个陌生男子,将娘子的名节置于何地呢?娘子是大家闺秀,这回岳母听说家里闹腾,本来是不想让娘子跟着我回来的,但娘子为我着想,劝住了岳母。”“可若盼儿真的招了个上门女婿进来,家里人日日和那上门女婿待在一处,那我又要如何跟岳母交代呢?”柳树桩和张氏面面相觑,“这”柳树桩犹豫道:“春生啊,你爷怕是不同意呢。”他解释,“当年因为二丫的缘故,将你二伯分了出去,事后你爷你奶是后悔的。村子里只有掌不住家的人,才会在活着的时候将儿子分出去顶门立户。”“为了这事,村子里这些年就没少说我们家,也就后来村长家也分了家才好些了。所以如果要把大房分出去,大哥还是长子,那就站不住理了。”张氏也忍不住道:“春生啊,分不得,一旦分了家,按照村里的规矩长子得七,如果真的分了家,那你以后读书就没银子了啊。”黄家有银子!这次去考县试,爷奶给了他十两,而岳父岳母却给了十五两,不但给了银子,岳父还跟着他一起去了,处处照应着,其他一起去考县试的人都以为岳父才是他爹。不过柳春生忍了忍,还是没说出这话来。“爹、娘,这事我有成算的。”“还有,娘子吐得厉害,娘你平日里多担待些。”柳春生露出了得意之色,“岳母请了医术精湛的大夫来给娘子把了脉,说这胎是儿子呢。爹,娘,我就要有儿子了,等我儿子出生,你们就做爷、奶了。”柳树桩和张氏大喜,“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张氏更是喜出望外,她这阵子事事都不顺,现在还被公爹指使着做农活,就指望着儿媳妇给柳家生个曾孙,好扬眉吐气呢。“春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媳妇的。”张氏喜笑颜开,“让她好好的待在屋里养胎,凡事不用操心。”“有娘在呢。”第57章 柳二丫的事业春耕之后, 柳二丫带了两窝兔子回家养。一窝带了崽,就是生了一只白色兔子的那窝,另外一窝没带崽, 但她娘金氏特地挑了一公一母的两只。柳二丫将它们放到了同一个笼子里,过些日子便会有小兔子出生了, 这样一来,陶家便有了两窝兔子。四大四小, 一共八只。“瞧着倒是可怜可爱,”丁氏仔细看了看,“二丫, 这白色的只有一只吗?我看这兔子毛挺软和的, 若是再多一些可以做个袄子穿。”“以前唐家大姑娘有一件白色的狐狸皮斗篷, 听说要一百两一件呢, 光是皮子就攒了好几年, 穿上之后就跟仙女一样。当时家里的其他姑娘们都羡慕得很,若是你这些白色的兔皮能多攒些,想来也不愁卖。”“一百两银子?”柳二丫惊讶极了, “居然这么值钱吗?”“可不是, ”丁氏想了想,“皮子都值钱得很,我们这不产好皮子, 谁家若想要做件皮子的衣裳就要打发人到别处买,不就贵得很嘛。不过唐家大姑娘那件是上好的狐狸皮, 听说是在京城买的,值这个价钱。”柳二丫望着笼子里正啃着菜叶子的灰色兔子,“娘,若我用灰色的兔子皮做一件袄子, 那能卖多少钱啊?”“这倒是不知道了。”丁氏打量着笼子里的兔子,“不过估计几两银应该是能卖的,不过二丫,这兔子这么小皮子也不大,你若是想做一件衣裳,怕得杀个七八只才行。”七八只不怕,多养养就有了,一窝兔子能有四五只呢,两窝也就有十只。柳二丫打定主意要做出婆婆说的皮袄子来,于是侍弄得越发尽心。一个月过去了,带回来的这四大四小八只兔子一只也没有死,并且另外一只母兔子肚子也鼓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了。自从四月中旬各处都做完了春耕之后,北上的路也通了,于是码头便日渐繁华起来。北上的客商、货商、南下的商人、行人,统统都汇聚在了此处。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从各村各镇各县来的汉子,做着拉船或者搬运的活计。力气大的,一个月能挣五六两银,力气小的也能挣个两三两,哪怕是最瘦小的汉子,温饱是不用愁的。如此一来,柳二丫的那处宅子就日日满客了。“二丫,”柳树根掏出了一个大大的钱袋放在桌上,“这是这些日子挣的银钱,爹昨晚数过了,一共是十五两又六百钱,你数数。”“这么多啊。”柳二丫欣喜地打开,见里面有碎银块,也有银角子,当然最多的还是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铜钱,大钱一个十文,小钱一个一文。全都被她爹仔细地穿了起来,一串便是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能给闺女挣到这么多钱,柳树根也很高兴,“三月到四月住的人不多,只有五两银子不到,但春耕一过,那是日日都满的。”“还有好些人想来住呢。”“来过的人都觉得我们的屋子干净,还有水可以洗漱,对了爹特地腾了一间屋子出来给他们洗漱,另一间就卖些你娘做的吃食。如今还有许多人想来住呢,不过爹见好就收,一个屋最多也只让住八个人,并且还都是认识的乡亲。”“外乡人,那是不让的。”“就是这样,”柳二丫正色道:“爹,我们宁可少挣一些,也不要让屋子里乱起来,不然这些银子都挣不到了。”柳树根呵呵笑,“二丫你放心,爹省得。”他二十出头便被分了出来,顶门立户近二十年,心里不是没有成算的。柳树根很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自从他春耕回来,替二丫守着这宅子,就先在长河帮那边过了明路,虽然没有给冯爷分银子,但也买了些好酒送去。再加上女婿陶砚的面子,果然一路都顺顺利利的。“对了,二丫,”柳树根想起一件事来,“冯爷昨日特地来找了我,说是想请女婿喝酒呢,但没说是什么事,你回头和陶砚说一声。”“喝酒?”柳二丫数钱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道:“冯四爷要请陶砚喝酒?可是我们两家没什么交情啊,倒是我们成亲的时候,他送了一份礼来,”想来想去,柳二丫也想不明白不年不节的冯四爷为什么要请陶砚喝酒,于是回到家之后就纳闷了,对教她认字的陶砚道:“你还记得长河帮的冯四爷吗?他昨天去找了我爹,说要请你喝酒,但没说是什么事。”陶砚正搂着柳二丫,手里拿着一本话本教她认字,听到冯四这个名字,他想了想,“就是长河帮的冯四吗?那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明天下衙之后过去看看。”“那我跟娘说,明天不等你回来吃饭了。”柳二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探长了身子去够床底下放着的布袋子,“对了,这是我爹今天给我的银钱,他说是三四月挣的,你看,有好多呢。”她的手一提,布袋子哗啦作响。陶砚赶紧去帮忙,两个人将钱袋倒了出来,柳二丫你一串我一串地分,“挣了有十五两又六百钱,我给了我爹三两,这里只剩下十二两又六百钱。”柳二丫扬起灿烂的笑脸,“对亏了你帮忙,这店才能开起来,所以挣的钱分你一半,我们一个人六两三百钱!”陶砚没想到自己还能从柳二丫这里分银子,顿时失笑,“我不过借了一个名头罢了,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有银子使。”“不行,这是你的份。”柳二丫固执地将数好的银钱推到陶砚那一边,“这钱你要收下,没有请人帮忙却不给钱的道理,我爹给我帮忙看屋子,我都是给了钱的。你把名头借给我使,就要收银子,而且买宅子的钱还有你的份呢。”陶砚哭笑不得。他就没见过比二丫还要憨的人,要是换了他那些同僚,不管是家里娶的媳妇还是在外头找的相好,就没有不想把他们钱袋掏干净的。哪有像二丫这样的媳妇,挣了钱还会和他一五一十地分银子。“那你收着吧。”陶砚又推了回去,“家里的钱以前是娘收着的,不管是租子还是我的俸禄,然后娘每个月再给我一两零花。我原本想着以后俸禄分成三份,给娘一两,给你一两,自己再留一两的,那既然有这份银子,就都给你收着吧。”“等攒得多了,你看看做些什么好。”他是真的不缺银子,自从县里建立码头之后,除了俸禄之外,他们还能从衙门里另外领一份孝敬银。比如长河帮,大沙以及过往的那些商船,都是要给衙门孝敬的。然后衙门再往下分,少的时候有一二两,多得时候有三四两。所以去年年底的时候,他还攒了近十两银子给他娘。“那我就收着了。”柳二丫歪着头,笑嘻嘻地看他。“你收着吧。”陶砚笑,然后凑近再亲了她一下,惹得柳二丫不满地小声嘟囔,“我刚刚已经交过束脩了,怎么还亲。”陶砚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这是收的明天那份”良久,柳二丫的声音含糊响起,“昨天你也这么说。”不过没过多久屋子里就没有声响了,两个人影重叠在了一处。第二日晚上,陶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怎么喝成这样?”丁氏不满,“二丫,你快过去扶一扶,可别摔着了。”柳二丫连忙过去搀扶,但却被陶砚拒绝了,他眼神清明,大踏步走进了屋子,然后对丁氏道:“娘,我没喝多少,刚刚就是在装醉,不然他们都不让我回来,还打算今晚去别的地方续摊呢。”“不装醉我都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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