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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1 / 1)

她还记得上次去唐家吃酒席的时候,那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宅院,唐家人乐善好施,下人们也守礼。平时做了许多善事的唐家,怎么会和码头那些雁过拔毛的混子有关系呢?唐家难道缺那二两银?陶砚之前也同样不理解。所以这两日他趁机查了一番,有关系的人都抓住了,证据也都搜集了起来,所以他很快就弄明白了实情的真相。“没有错,长河帮的冯大和冯四,的确是唐家的人。他们从祖辈起就是唐家的下人,其祖母还是唐大老爷的其中一个奶娘。不过后来一家人都被放了出去,做起了小买卖,但后来家中男子接连去世,又变得贫困起来。”“其祖母就回去唐家做下人,养大了兄弟俩,还把冯四送去读了几年书。因为兄弟两个还是良籍,而其祖母平时都待在唐家,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陶砚摇摇头,“但在大刑之下,冯家兄弟统统都说了。不但说了这个,还说了县里的码头建成之后,他们就去那边谋生。久而久之就结识了一些讲义气的兄弟,成立了长河帮,一开始只有五个结拜兄弟。”“但是慢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但成群结队地抢活,还把目光放在了来往的货商身上,我猜,唐家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和他们联系上的。”县衙的某间监牢内。血腥味扑鼻。一阵混乱的哭声过后,被狱卒们押送到此地的妇孺们哭着喊着被带走,于是此地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两个被绑在刑架上浑身血迹的身影,时不时地动一动。然后一瘦一胖两个身影走了进来。瘦的那个说,“怎么样,唐大老爷,我们兄弟两个够意思吧,说让你见见家里人,那就真的让你见见家里人。”“没骗你。”“怎么样,说不说啊?”第111章 唐家(五)屋内没有声音, 不对,唐四老爷呸了一声,然后胖师爷眼睛一眯, 就要示意狱卒们继续动手,给他们两个些厉害瞧瞧。不过这个时候, 唐大老爷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 说几个字就要喘一口气,“咳咳,你们, 你们想知道, 知道些什么?”唐四老爷焦急, “大哥!”唐大老爷也喊了一声四弟, 然后语气虚弱, “事到、事到如今,也没有,没有什么, 什么可隐瞒的。我们兄弟, 两个,还在,还在这里, 而不是回到了家,家里, 就说明,说明他们保,保不住我们。”“既然,既然如此, 又何苦白白,白白受罪?”唐四老爷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不说话了。两位师爷闻言大喜,连忙让屋内的狱卒们离开,并把牢门关紧,然后瘦师爷就笑道:“这才对嘛,两位老爷请放心,虽然我们兄弟两个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说话算话的,毕竟千里做官只为财嘛。”“所以只要你们老实交代这些年赚的银子去了哪儿,那什么话都好说。虽然你们兄弟两个可能一时半会的出不去了,但家里的其他人还是可以出去的,就比如唐大老爷你那七十岁的老母亲。”“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今天就给她换一间好一点的屋子。”“老老实实地说吧。”唐大老爷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十几年前,石县的父母官还是蒲知县,他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好官,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百姓们做些实事。所以来到石县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本地的田地,想要从农耕上着力,但情形不容乐观。因为本地山多,山一多能种的田地就少,而田地少不但百姓们穷,就连县衙也穷得很。没有余钱做事。蒲知县折腾了几年,虽然石县的农事是好一些了,每年能多收一些谷子,但对于穷惯了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产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于是蒲知县就把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比如石县靠河的那个破旧码头,他将它修缮一新吸引来往的货船们停泊,然后县衙收一些赋税,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攒够钱将它扩大了一番,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而在此期间,本县的富户们也眼馋这里面的利润,于是纷纷参与到货物的买卖之中。把货商们的货物买下,然后在本地转手卖出,亦或者运到郡城转手卖出。其中唐家因为家底最为丰厚,所以独占鳌头。瘦师爷听到此处一凛,急速问道:“蒲大人?你说的可是郡城的蒲知府?难道他也知道长河帮的事情,参与到其中了?”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就得再掂量掂量了。他们和张知县这么多年平安无事,就是因为处处小心谨慎,想要银子也只是以喜丧二事为由,让人送礼。而唐家这事,更是一步一个脚印,先是探明了情况,然后再拿的确有劣迹的长河帮开刀,并不是贸贸然动手的。不然吃相难看的话,张知县早就官帽不保了,还能到这个近年来变得富庶的石县来?就是那什么‘谋反’也只是说说而已,用来吓唬人的。因为如果真的定了谋反大罪,那就是朝廷大案,大理寺绝对会过问的,唐大老爷和长河帮众人也会被押解到京城,那还有张知县的什么好处?而若只定个小罪,但却拿住了这些人的把柄就不一样了。后续还能少了张知县的那一份?张知县这样的年纪已经不指望升官了,他就只想着发财,而且还得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发财。正因为顾虑重重,所以在处理唐家的这件事上张知县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太过轻举妄动。他先是亲临唐府,表示出想和唐家结亲,让他们乖乖地把银子送过来,但谁知唐大老爷表现得避之唯恐不及。好在唐家也不是铁板一块。不过是略施小计,唐二老爷和唐三老爷就闹着分了家,并且在张知县明里暗里的支持下从唐家分了不少的好处。而张知县不但得到了唐家女儿丰厚的嫁妆,还通过唐二老爷和唐三老爷的手拿到了唐家和长河帮的确有关联的一部分证据。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所以如果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蒲知府,那么两位师爷就要回去和张知县商量了。一个蒲知府不要紧,因为对方很快就要告老了,但蒲知府可还有个儿子在京城做官呢,还是人人都想进的翰林院。如果处理得不好,那就是平添了一个大敌。也因此两位师爷一听到蒲知府的名字,就紧张起来,显然很是担心这些人的背后站着的是蒲知府,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唐大老爷呵呵笑,“蒲大人?”“蒲大人是个好,好官,哪里会,哪里会,会参与这样的事?在,在蒲大人还,还在的时候,官府的孝敬,孝敬银大半都是,都是用来,用来修码头的!”“他,分,分文不,不取!”锁链哗啦啦地响。胖瘦两位师爷松了一口气,对于唐大老爷这样小小的‘反抗’充耳不闻,继续问道:“你继续说,长河帮和你们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唐大老爷既然已经决定说了,自然就不会隐瞒,他喘匀了气,再度开口了,“蒲大人在时,大家规规,规规矩矩,码头日益兴盛”陶砚正说到长河帮和唐家的联系,他怀疑正是码头开始兴盛的那几年,唐家才和长河帮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小时候我还和冯四一起读过书。”他回忆起来,“当时唐家的大少爷也在,他们两个人还打过架呢,若是那时两家已经联系密切,冯四应该不敢如此。”柳二丫点头,“那后来呢?”陶砚正要开口,但大妞却牵着陶蓁的手进来了,“老爷,太太,门外张老爷、温老爷还有张少爷来了。”“干爹和温叔?”陶砚站了起来,“那应该是来找我的,之前在县衙的时候干爹就好像是有事情想要和我说,二丫我出去看看,晚点回来再和你说。”柳二丫喊他,“你衣裳还没换呢。”“回来再说。”陶砚说完人已经走了出去,很快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柳二丫无奈,只好吩咐大妞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而她自己则抱着陶蓁,低声问她刚才都去哪儿玩了。而前院陶砚的书房内,三人已经等得有些不安了,尤其是温仓大使,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时不时还往门外张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其焦急的程度,若是陶砚晚来一些,怕是地板上的砖都要薄上一层。“怎么还没来?”张捕头的情况好一些,虽然有些焦急,但还在座位上坐着,“你不要急,那个小丫头刚刚才进去通报,又不是隔壁屋。”“我听说陶砚才回来不久,若是他正忙着洗漱休息,恐怕耗费的时间还要长一些才能出来,你耐心些等着就是了。”温仓大使一甩袖子,“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倒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这件事情太急太急,他们这几天被蒙在鼓里一直都不知道张知县的打算也不知道事情的进展,所以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要不是县衙人多口杂,也不敢问。张捕头沉着脸。张威左看右看,他也很焦急,但他年纪最小也没有官职在身,于是不敢说话。只好专注地盯着门口,一看到陶砚的身影他顿时惊喜地叫了出来。“来了来了,陶砚来了。”“干爹,温叔”不等陶砚把话说完,温仓大使就焦急地开口了,“陶砚,你跟温叔说,长河帮那边和唐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说他们想要谋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张捕头也焦急地问道:“是啊,陶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去抓人的时候周巡检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们回来的时候才听说长河帮想要谋反。”“到底是不是真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陶砚的身上,而陶砚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这件事很奇怪,其实我也不知道。”温仓大使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典史吗?我还听说长河帮那些犯法的事情其中一部分还是你带人去查出来的,也是你从张知县那儿接到的命令,他们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谋反,你会不知道?”“温叔莫急。”因为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不管是干爹还是温叔,这么多年来都对自己照顾有加,所以陶砚对他们并没有隐瞒,把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说了一遍。“谋反可不是小事。”“我实在是想不出长河帮这样一个只会盘剥苦力以及小商铺的帮派,为什么会谋反?他们全部的人加上妇孺也就一百人左右,谋反了又要做什么呢?”“连县衙都攻不下来。”见其他三人的表情若有所思,陶砚继续说道:“至于唐家那就根本可能了,他们家的那些家丁护院,我一个人就能打十个。”“而且他们为什么要谋反呢?想要码头以后都由他们自己做主,亦或者是唐家想要做石县的土皇帝?很明显是不行的,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某个人得知了长河帮帮众在聚众闹事,于是就向县衙告状。”张威眼前一亮,“是不是大沙帮?”“我们那天去抓人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去教训大沙帮的人呢,所以都聚在一起,一个个的提刀拿棍,气势汹汹。”“没准大沙帮早就知道了,于是转头就向张知县告了一状,说他们要谋反,目的是为了借我们的手将他们统统一网打尽。这样以后码头那边的不管是三教九流还是地痞无赖,也就都听大沙帮的了。”张捕头点头,“威儿说得有理。谋反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大沙帮借刀杀人才比较合理。”温仓大使松了口气,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确认了这件事,温仓大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之前因为担心唐家真的谋反了,所以他睡都睡不着,就怕连累了自家。但现在发现很可能只是虚惊一场,他眉宇间的焦躁去了一大半,虽然还是很不安,但好歹是没了性命之忧。陶砚给他们都倒了一杯茶,“干爹,温叔,你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情的吗?对了干爹,那天晚上在县衙的时候,你和大哥一起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啊?”“就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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