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跑了回去。明盛霆觉得有些好笑，他和之前的样子还真是截然不同。季渺原本想多睡一会儿，没想到手机却响了，一大早的应该是垃圾短信吧。没想到是明卫国的，季渺这才想起来答应明卫国的事情。他出去的时候，明盛霆已经将早饭都摆好了，季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吓，没想到明盛霆头都没回，“快来洗手吃饭。”季渺看着自己的鞋，一定是他的拖鞋出卖了他，这个拖鞋走路声音太大了。“一会儿，你爸爸要过来。”明盛霆没说话，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季渺好奇的戳了戳他的腰，“你听见了吗？你吱一声。”“吱。”季渺有些紧张，“你是不是不想他过来啊。”明盛霆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来找我是早晚的事，我也早就猜到了。”“不是不想他过来，就是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季渺没说话，很好，你爹也是这么想的。原本明卫国是打算去明盛霆公司的，现在也不用过去了，直接来季渺这儿就可以。他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嫌弃，“怎么买了个这么小的房子。”季渺无奈，昨天就跟他说是自己租的了，感情这老爷子一点也听进去啊。他这幅一起来找茬的模样真的很容易让别人不喜欢。明卫国说完以后估计自己也认识到了，然后接下来专心修炼闭口禅。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父子俩面对面做了十分钟，就在季渺按捺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明卫国轻咳了一声，他站起来抖了抖手里的纸，“我的检讨，作者，明卫国。”季渺当时就被震惊了，好一个硬核检讨。明卫国足足写了三页纸，上到干涉明盛霆的生活，下到小时候扔过明盛霆的玩具，对他太过于严厉。这前半辈子的事情他估计是都回忆了一遍，明盛霆自从他开始念就握紧了拳头。与其说是检讨书，不说是认罪书忏悔书。明卫国可能真的想了很多，以往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被翻出来，有些事情明盛霆以为自己都忘了，但是明卫国再次提起的时候他还能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明卫国不算是个好父亲，或许他是爱明盛霆的，但是他的方式过于强硬。好在他自己也想明白了。等到几页纸念完，他小心翼翼的叠了叠压在了杯子底下。他看着明盛霆，“儿子，对不起。一直以来，我总是希望你坚强，有能力，过的能够顺风顺水。却总是忘了，你不是谁的附属，不可能一辈子都按照我的想法去做。”明盛霆唯一的想法就是委屈，但是他不能哭。因为在季渺面前掉眼泪很不酷。明卫国有些拘谨的看着他，希望这些话能够解开父子俩多年的心结。明盛霆抬头看着他，明卫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明盛霆恶狠狠的看着他，“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我长大送你去上老年大学，到时候给你报十八个补习班。然后告诉你，我都是为了你好，别人家的老头老太太都会，你不能落后。”明卫国和明盛霆对视着，父子俩忽然就笑了。明卫国知道明盛霆说出这句话就是原谅自己了。他欣慰的看着明盛霆，“之前是爸爸太过独断了，以后，我会改正的。”场面或许有些矫情，明盛霆是最不适应这种的，他沉着一张脸，“别的都无所谓，老年大学我给你看好了。”这不是明盛霆的玩笑话，这是他多年来的愿望。然后明卫国就过上了异常充实的老年生活，白天要上学，参加厨艺班，还有刺绣，钢琴也得学，艺术细胞不能落下，学习要从老头抓起。明嘟嘟得知报纸爷爷都去学刺绣了，心里十分高兴，等报纸爷爷学成归来，他就让报纸爷爷在自己的衣服上绣满宝宝的模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明卫国第二天就被刺绣老师开除了，原因是嘴太碎，脾气太倔。老师说这里得用蓝色，他非得杠一句我觉得红色更好。老师整天和他抬杠，实在是教不下去了。明卫国就这么被劝退了，他回家的时候季渺和明盛霆也在他们家。明卫国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刺绣作品往身后藏。明盛霆最后还是看到了，这一次他和老父亲观点一致，还是红色合适啊。红色的绣出来才更像烤鸭，老明的作品虽然型不像但是已经有神似了。后来明盛霆才知道，老明的课堂作业不是绣烤鸭，而是绣鸳鸯。为此明盛霆专门为他的烤鸭版鸳鸯找了个照片，洗出来挂在大厅里，美其名曰激励。失败是成功之母，希望他能够时刻铭记过往的屈辱，激励自己，勇攀高峰。明卫国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在自己摧残下，明盛霆的苦。很快就到了正式开拍的日子，纸上河山季渺的戏份不多，他也没有表演的经验，本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十分成功。按照清风老师的话来说只要季渺本色出演那就是演出了精髓。最难的大概是白月光小师弟被杀的那段，他的死是沙雕中的悲剧。小师弟最喜欢吃糖葫芦，临死之前还笑着去拿地上那根沾满了灰的糖葫芦，只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他死的时候没有害怕，只是担心，大师兄以后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这一段季渺迟迟不能入戏，清风老师和他一对一讲戏，“你要演出那种无力，希望中带着绝望。我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展现出来，然后让你们看着他破碎却无能为力。”季渺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讲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讲了。”清风老师讲的太艺术他理解不了。季渺一次次的难以展现出清风老师想要的那种感觉，最后只能被清风老师轰走，让他自己去找感觉，感觉来了再拍这一段。明盛霆当时就在剧组探班，看见季渺蔫蔫的走过来，他立马递上奶茶为他续命，这是特意为季渺准备好的。但是现在的季渺愁的喝奶茶也不会快乐了，他唉声叹气的，“这到底要怎么演，我根本就不会，我进入不了那个状态。”或许是之前的本色出演太顺利了，然后现在的事情就让季渺觉得有些挫败。明盛霆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让他指点一下买那只股票他还可以帮得上忙，但是现在他爱莫能助。季渺将导演和清风老师想要的那种感觉给明盛霆描述了一遍，明盛霆似懂非懂，把最好的呈现出来然后毁掉？在他们一起发愁的时候明盛霆探班订的小甜品和冰淇淋送来了，明嘟嘟开开心心的吃着，还热情和老父亲分享。明盛霆看着高兴的傻儿子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仿佛恶魔低语，“小蛋糕好不好吃啊。”明嘟嘟吃的满嘴都是，他认真的点点头，“好吃哦。”明盛霆开心的看着他，“嘟嘟吃的这么香，那下周大爸爸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好！”明嘟嘟十分给面子，游乐园可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了。没想到幸福来的很突然，悲伤来的也同样突然，明盛霆继续道，“去了游乐园我们就该去幼儿园上学了。”明嘟嘟的心当时都碎了，就连小蛋糕都被震惊到掉在了地上，幼儿园？！明嘟嘟立马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季渺的身后藏着。大爸爸是坏蛋。明盛霆一本正经的指着明嘟嘟解释道，“这就是美好，破碎。”季渺对于明盛霆的操作表示服气，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怕他当场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吗？”“早晚都要上学的。”他这可不是在吓唬明嘟嘟，他真的打算送他上幼儿园了，先给嘟嘟预警罢了。季渺仔细思考着导演他们想要的那种感觉，死亡？自己面临过死亡吗？从一个世界的季渺变成另一个世界的季渺，他中间好像就是睡了一觉，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思考着，试图回忆起什么东西来。有段记忆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年幼的明嘟嘟，他正坐在地上玩积木。他的小胖手圆圆的，拿东西都还拿不稳。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如出现，他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的踢翻了明嘟嘟辛辛苦苦搭好的东西。年幼的明嘟嘟当时就哭了，那个男人瘫倒在沙发上很不耐烦。季渺看见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他不耐烦的说着，“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怎么就这么不顺，那个秦玉到底哪点儿比我强。”季渺想去抱抱明嘟嘟但是无能为力，他就是一个半透明的影子，他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但是也没有用。他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最后明盛霆和明嘟嘟都会走上写好的结局。猛地回过神来的季渺惊出了一身冷汗，明盛霆担忧的看着他。季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就是另一个季渺占据身体时，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吗？季渺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像那种感觉一样，他死了，师兄就会变得很孤独了。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希望发生的事，你都无力去改变了。小师弟无忧无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师兄和父亲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到时候师兄成亲，家里就又多了一个人宠他。他这一死，师兄就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他会背负着仇恨活下去，可是他已经很苦了，他的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季渺觉得自己开窍，下一次的开拍，季渺回忆着那种感觉，这次出来的效果很棒。任雪冉在一边看着等着季渺出戏，他默默的捡起那根道具糖葫芦在哭。季渺想去劝劝他，没想到被导演制止了，这个情绪很好，现在就要拍任雪冉的戏份。拍完了今天的戏份，季渺和任雪冉都emo了，他们两个很长时间就是对视着不说话，季渺拍了拍任雪冉的肩膀，任雪冉看着他就流眼泪，“师弟，你死的太惨了，你死的时候都没吃上糖葫芦。”季渺又想哭了。导演看着这一幕默默挠头，这两人都是体验派的，要是天天拍这种戏，他俩迟早得抑郁，这种入戏方式太费演员了。接下来季渺只需要再拍一点回忆中的戏份就杀青了，季渺杀青的那天，所有人都很舍不得他，主要是舍不得明盛霆的投喂，有季渺在，他们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明嘟嘟还成为了他们的御用吉祥物，明嘟嘟成为吉祥物这件事情也比较有传奇色彩。某一天，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导演一想，可以啊，一个需要大雨的片段都不用洒水车了。但是第二天等了半天都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