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就不信了，炸米花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老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你不炸了？”唐果点点头，“要炸也不让你炸，你不是好人，有些话我不想说破。”老汉上下打量了一番唐果，衣服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扭捏，他问大鹏和唐一山，“这女娃娃是你们村长的小孩儿？”大鹏和唐一山摇摇头，“不是。”那就奇怪了，不是村长家的孩子还能有这表现，家里应该有点底子。唐果坐在一旁，把袋子重新系好，实在不行，回头让她爹带她去别的村子里炸米花。还没系好，就听到一阵哭声，唐果看过去，有个老太太拎着袋子骂骂咧咧的往他们走过来。“你这炸的啥呀，这么多苞谷都没炸开，你这不是浪费东西吗？”老太太抓着一把爆米花起来，一把里有好多焦黄的玉米粒。老汉看了眼她手里的米花，“那不还有炸的好的吗？”老太太呸了声，“我给这妮子盛了那么多玉米，最后能吃的才多少，你还有脸跟我说有炸好的，这些没炸出来的咋办？我可不吃！”“你压碎了煮糊糊的时候放进去，一样是吃！”老汉不以为然，继续转着手里的手柄。“那可不行，我要的是米花，你收了我的米，给我炸成这个样子，你要么赔我米花，要么赔我几缸米。”老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说啥？几缸米，我把米都给你，行不行？”“那我不管，你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老太太把大鹏和唐一山的背篓往一旁放，摆出一副要是不赔给她，今儿这米花就别炸了的样子。老汉看着大鹏，“你们还炸不炸？”大鹏摇摇头，撞了撞唐一山的肩，示意他提着东西走。“果果，我们也不炸了，回头咱们去别处炸。”唐一山突然问起，“果果，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啥？”唐果冲他们俩勾勾手，等他们靠近，她把老汉做的事讲了。老太太听到老汉说不给赔，气的照孙女的屁/股踹了几脚，嘴里还骂道：“让你眼瞎，让你玩，不长眼的东西，浪费了我这么多粮食，气死我了！”骂完她看老汉还是那副不在乎的模样，气急败坏的转身跟所有的孩子说：“小崽子们，你们看看这米花炸成这个样子，现在没炸的赶紧走，还来得及，不然回家了等你爹娘看到了，心疼东西不说，还要打你们，赶紧都回去，回头去别的村子里炸！”小孩子们看到她孙女站在一旁哭的鼻子眼泪一大把，心里也有些打鼓，刚刚系好袋子准备要走的小孩儿，赶紧把袋子打开，看到爆米花里也有很多焦黄的玉米粒，顿时急了。“我的也是！我的爆米花里也有好多没炸成功的，我说今年的爆米花怎么这么少，比往年都少了一半，回家了我爹肯定要打我！我不管，你赔我的爆米花！”小孩儿边说边哭，哭的很伤心。唐果没想到这老汉不仅人品有问题，职业操守也没有，心里更鄙视他了。排队的孩子都默默拿着篮筐走到一旁等着。老汉看这情况，也不说话，把米袋系好，站起来把屁/股下坐的土扑到火上，然后提着爆米机往旁边的长麻包袋走去，轰的一声，机器里的米花全喷进了麻袋里。他把那米花全倒进主人袋子里，然后说道：“今儿老子不炸了！想讹我？没门儿！”他把东西往旁边的捞车上一放，准备不干了。“咋？你想跑？没给个说法就想走，你是不把老婆子我放在眼里啊！”老太太二话没说，走过去拎走了他的米袋。“嘛呢你！给老子放下！”老汉脸色一变。老太太打开了米袋就要挖米，骂骂咧咧的说：“糟蹋了我的东西还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砍头的，小崽子，快回去叫你爹娘来，这会儿年猪都领完了，赶紧叫他们来找这黑心肝的算账！”正在哭的小男孩儿连忙擦擦眼泪，“奶奶，你帮我看着他，我这就回去叫我爹娘！”说着他就跑了。老太太有底气了，“走啊，你有本事走啊！你是炸米花的，连米花都炸不好你还有脸要，我要是你，这米我可没脸要！”老汉气急了，举着木棍指着老太太，“你个老不死的，挖了米快滚，别给老子管闲事！”“咋？你还想打人？小崽子们都看到没？这人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是，老子就是没皮脸的，你赶紧给老子滚，娘的，老不死的东西，挡老子的财路，老子今儿就好好教训你！”老汉一步一步往老太太面前走。老太太看他狰狞的表情，急了，“我跟你说，这可是唐家村，你要是敢对我咋样，你今儿绝对走不了！”说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就在那儿！爹！就是那个老头儿，没把咱家的米花炸好！”唐果扭头一看，那小男孩也不知道咋说的，身后不仅跟着他爹娘，还跟着好多大人，村长也来了！老太太听到声音，扭头就喊：“你们快来啊，这黑心肝要打人了！”男人们一听，忙不迭的赶紧跑过来，“干啥呢？咋的？想动手是吗？”老汉见那么多人，捏紧了手里的木棍，“我也不想动手，有人坏我财路！”“坏你财路？儿子！炸的米花呢？我瞧瞧！”小男孩抽噎的走到自家的米花旁，抓了一把给他爹。男孩儿爹看了眼，气笑了，“这就是你说的财路？这手艺烂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财路？别说坏你财路，今儿就是砸了你的东西，也没人敢说啥！”他说着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大伙尝尝。其他人吃了一口就呸的吐出来了，“硌牙！没炸好，里面是实的！”唐有为也尝了，面色严肃的看着那老汉，“同志，我是唐家村的村长，你这炸米花的手艺太差，这些米花炸的不好，往小了说是浪费粮食，往大了说就是跟上面的思想相左，以后请你不要再来唐家村了，我们不欢迎你。”“村长，这样就完了？不行！这米花吃不成，玉米就浪费了！”“对！村长怎么着也得让他赔！”……“爷爷，他还多挖米了，那会儿我们都在看小人书，他趁我们不注意，偷挖了米！”老汉脸黑了，狡辩道：“小孩子说啥胡话，你在看那劳什子书，咋会看到我偷挖了米！”大鹏哼了声，“我就是看到了，我奶说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了啥事，你最清楚！那回儿大家都在我们这儿看书，你以为没人看到就是真的没看到？”老汉下意识瞅了眼唐果，眼神很阴狠。男人们自然没有错过他这眼神，这更能证明大鹏说的是真的！“同志，今天你走不了了！”第53章村办公室里，老汉神色不定的看着唐有为,“村长,这事儿就是误会,那米花没炸好,我认,可说我多挖了米，那是小孩子乱说的，不能当真。”唐有为端起茶缸喝水，一句话也没说。其他人看了眼村长，大胆的说：“人小孩子为啥要诬赖你，素不相识的,你没做这事，人还能凭空捏造？你也太看得起这些小孩子造谣的能力了！”“就是，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是嘴甜懂事的好孩子，可不敢乱往孩子身上扣帽子！”唐有为放下茶缸,“大鹏呢？来来来,到爷爷这儿来。”大鹏心中此刻充满了正义感，他走到唐有为身边站好,“村长爷爷，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我一定实话实说，这事儿不光我知道，唐果也知道,果果还给我们想了法子，以防米再被他偷偷挖走，我们按照果果的方法做之后，他就不给果果炸米花了。”“对！他说唐果的米太碎，玉米太瘪，可我们都看过了，唐果带去的米是新米，玉米的颗粒也很饱满！”唐有为眉头紧皱的看向老汉，老汉急忙解释道：“当时我炸了太多米花，一时看走眼，事后我有跟那小姑娘说能给她炸，她自己不炸了。”“你心里就没点数人小姑娘为啥不炸了？人有骨气，宁愿不吃也不让你炸，你到现在还在狡辩，简直比孩子还不如，这年头粮食多珍贵啊，你没这门手艺就别出来揽这活，浪费了东西，谁不心疼？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大伙儿赔偿，不然我就叫公安来，你自己看着办。”说着唐有为就走到办公桌前，掀开盖着座机的红布，拿起听筒准备打电话。老汉急了，“别别别，我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我就是趁着年根儿出来糊口饭吃，村长可别报公安，我赔偿赔偿！”唐有为拿着听筒看着他，“咋个赔法儿？”“我把米还给大家，我一粒米都不要！”有人喊了，“那浪费的那些粮食呢？”老汉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念在我第一次，就算了吧，那些玉米粒择出来，用石磨磨成粉末，一样可以吃！也不算浪费！”“我要吃的是爆米花，你让我去磨玉米粒，那我为啥不直接拿玉米去磨玉米粉！”老汉紧张的看着唐有为。唐有为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们把炸过的米花都送到这里，带上簸箕，你一会儿在这儿帮大家把焦黄的玉米粒选出来，再磨成粉末，做完了这一切，把米还给大家之后，你就可以走了。”这个法子虽然不是最好的法子，但比自己亲自弄要好，村民们面面相觑，回家拿爆米花。还好大米炸的米花都膨胀了，大米比玉米要贵重，能把米回来已经很好了。老太太在外面跟大家眉飞色舞的讲当时的情景，瞧着大家眼里佩服的眼神，她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要不是她，大伙儿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发现这爆米花炸成这样子。大鹏跑到唐果身边，“果果，这边没我们啥事了，我和一山去你家把没看完的小人书看完好不好？”唐果一直在看那个被打的小女孩，她个头小小的，头发黄黄的，全身上下都显现出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站在米花旁边动都不敢动，眼睛直直的看着其他小孩儿在墙角玩石头子，而她的奶奶，在旁边跟别人神采飞扬的讲自己的精彩故事。重男轻女在农村很常见，尤其是这么看重工分的年代，可唐果的心里就是有点堵，她走到小女孩面前，从挎包里掏了一把浆果，“这个给你吃。”小女孩拘谨的看着她，眼里却带着一丝渴望，“真的？”“真的！”唐果把浆果放进她的手里，小女孩儿的手很脏，指甲缝里都黑黑的，身上的衣服也脏脏的，靠近了还有一股味道。“你在家洗衣服吗？”洗衣服可以把指甲缝里的灰清洗干净。小女孩喂了一颗浆果进嘴巴，含在嘴里舍不得吃，听到唐果的话，她摇了摇头，“我们家很少洗衣服。”“你吃吧，留着一会儿被你兄弟看到了，又没你的份儿了。”小女孩把剩下的果子放进衣服里面的口袋，“不会的，我藏好回去给我娘吃。”唐果不知道说啥，大鹏又叫了她一声，她冲小女孩笑笑，转身走了。她只希望这些浆果能让小女孩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