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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1)

她虽是诚心发问,但听在苍羽派的人耳朵里,却是十足的羞辱,一时间几人脸上神色各异,却敢怒不敢言。掌门察觉出她来头不一般,也没有方才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咬牙,提着手中的剑就奔上前。他虽看着年纪大,但动作并不慢,剑刃发出白芒,到了近处便高高举起,直冲宴星稚的脑袋而去,一出手就是杀招。宴星稚一侧身,轻松避过这一剑,掌门的攻击落空,在空中急停攻势,往侧面一横,有砍向她的腹部。她动作快到压根看不见,剑刃扫过去的时候,她脚尖就落在刃面,整个人半蹲着踩在剑上,手中的问情被反握,呈一个往下扎的趋势,对准掌门的一双眼睛。掌门惊愕,只看见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冰冷无比,白裙少女居高临下,风撩动她的发和耳边的黑色流苏。下一刻,双目袭来刺痛,他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一剑就从双目刺过,血液溅落,所有光线霎时间消失不见,他陷入一片黑暗,下意识发出凄惨的叫喊。“掌门——!”他听见身后传来惊叫,丢了剑后退数步,双手捂上眼睛,黏腻的血液不断涌出,手中一片濡湿。宴星稚一个后翻从剑上跃下,落地时手腕一抖,剑刃上的血就被甩得一干二净,动作利落干脆没有一丝多余,雪色衣裙一尘不染。虽然在其他人眼中她下手狠辣,一招便废了掌门的眼睛,但牧风眠却知道宴星稚已经是极度手下留情了。他想起当初宴星稚手持问情,在妖皇岛大开杀戒的时候浑身浴血,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杀招,仙界的人都不敢上去阻拦,生怕被杀红了眼的她误伤。牧风眠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曾几何时,让上三界颇为头痛的宴星稚竟然也学会手下留情,如此看来,那副束神铃倒不必再用在她身上了。“掌门!”苍羽派的人争前恐后跑上来,有人挡在白胡子老头身前,有人围在他身边,见他双手捂着眼睛惨叫不止,也知道这一双眼睛是费了。门派里修为最高的人,在她手下也撑不过一招,被轻而易举刺瞎了眼,这样的实力差距让其他苍羽派人打心眼里感到恐惧,谁也不敢再跳出来出头。那掌门却突然癫狂起来,双臂一震爆发出一道气波,将身边吵闹的人振飞,纷纷摔在地上,修为低一些的直接吐出一大口血。只见他双目上有一道狰狞的血痕,猩红的颜色染了整张脸,他痛苦地嘶吼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紫色的符纸,双手结印拍在符纸上,紫黑色的光霎时间从符纸上奔涌而出,将掌门整个人包裹其中。眨眼的工夫,他身上的肌肉暴涨,身体持续壮大,将衣裳撑裂,露出青紫筋脉纵横的胸膛脊背,双手也长出锋利的爪子,面容变得扭曲,长出一副獠牙来,头顶一双灰毛鼠耳。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他发出尖利的叫声,对着摔在地上的人虚空一抓,瞬间就将人抓到手中,利爪刺进两人的胸膛,白芒就从两人伤口处被抽出,环绕着掌门的手臂汇入他体内。两人发出惨叫声,却挣脱不开利爪,任由身体里的灵力被抽走。“三长老!”其他人颤声一喊,刚要爬起来,就看见那两人已经被吸干,如两副挂皮枯骨,被随手掷在地上。掌门却没有停止,又抓了两人在手中吸着。宴星稚对面前这变故也略感惊讶。人界与妖界混杂,其中有很多与妖族签订契约一同修炼,被签订的妖族在接到召唤时会将力量汇入契主身上,能够让契主在短时间内修为暴涨,多用于冲破修为等级或者紧急时候保命。但眼前这个人签订的灰毛鼠妖,显然是修的邪道,靠吸去他人的力量来滋补自己。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吸了四个人,眼睛的伤口却还是依旧,连血都没止住,他用尖利的声音大喊:“怎么回事!为何这伤口愈合不了?!”宴星稚嗤笑:“若是轻轻松松让你愈合,还能被叫做神器?”话音一落,她身形一动,率先冲着不人不妖的灰毛鼠发动攻击,问情感受到妖邪的气息,剑刃卷起风涡似的金芒,瞬间充满着凛冽杀意。灰毛鼠虽瞎了眼,但敏锐地感觉到冲天杀气扑面而来,下意识抬手阻挡,两只手的利爪倒是准确地接住了突刺而来的刃,但却没有阻挡分毫长剑刺来的力道,利爪瞬间便被长刃磨碎,他慌张缩头躲,只感觉侧颈一下被刺破,猛烈的痛意让他癫狂嘶叫,急忙往后躲去。宴星稚岂能让他轻易逃脱,见到这疯狂逃命的灰毛鼠,她玩弄猎物的天性不经意流露,挥出的几剑都故意落了偏差,不是斩到他的爪子,就是削去他的耳朵,并没一剑致命。几番下来灰毛鼠以遍体鳞伤,血染满全身,断肢残耳模样惨烈,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其他苍羽派的人面对如此变故,已是半个字不敢多说,紧紧抱成一团,恨不得将身体缩成一个球降低存在感。他们的掌门变为灰毛鼠杀门内之人,成为妖邪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但这个将掌门玩弄鼓掌之间的少女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正派好人。而与她一同进来的金衣少年坐在一旁,正闭着眼打瞌睡。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着?还是坐着睡的!此人怕是也不正常。宴星稚玩了一会儿就觉得腻了,正打算要一剑了结这灰毛鼠之时,忽而听到异声传来。她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用耳朵细细一听,那异声又隐隐约约传来。是一阵哭喊。“大护法!撑住啊——”“你们休想……”“少主!少主……”原本假寐的牧风眠也忽而睁眼,偏头一看,眺望着站在山石上的宴星稚。显然她已经听到这声音了。宴星稚这个少主,虽然平时对玄音门那几个人并不算关心,但声音还是能识别出来的。听见这细微的哭喊之后,她猛地跃起,跳至高空之中,双手握住问情剑柄,用力向下一刺,剑刃便刺破空气,将那锦盒结成的光网刺破。她蓄力于臂,往下一压,身体下落,光网瞬间被划出一条长缝。随后光影裂散,结界破碎,周围的环境又变成苍羽派门口之处,一众弟子出现在身边,仙盟三人也站在树荫下,露出震惊神色。宴星稚持剑而立,衣摆徐徐落下,冷眸一扫,就看见荀左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玄音门几人围在他身边哭喊。锦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结界被打碎了,三个仙盟人员从来没有遇到过在这种情况!“你!”一人气急,冲她喝到:“谁给你的胆子毁坏仙盟的东西?!”宴星稚抬剑一挥,剑气凌冽而至,狠狠打中那人的胸膛,他便直接摔在墙上,将一面厚重的墙撞得粉碎,胸前一道狰狞的剑伤,血液奔涌四溅,一下就没了出的气。一众苍羽派弟子在结界外,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但见她一出手就直接杀了一个仙盟人员,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所有人噤声。灰毛鼠见状想趁机偷偷溜走,宴星稚的后脑勺却跟长了眼睛一样,他刚动身,长剑便猛地掷出,穿透他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狠狠钉在墙上,他痛得浑身抽搐,双手奋力拔剑,掌中割出的伤口深见白骨,却也未能撼动问情分毫。宴星稚走向荀左,那个几岁的孩童就跪着冲她磕头,哭得满脸泪水:“少主,您快救救大护法和赵婶吧!”到了近处,她才发现受伤得不止是荀左,还有赵寡妇。赵寡妇是实打实的凡人,身上没有外伤,血却一直从口中往外涌,手一直在打颤。她摆摆手,玄音门几人匆忙爬开,瘸腿捂手的,显然都受了伤。宴星稚蹲下来,先是看了看荀左。荀左的伤比较重,胸腹手臂都是新鲜的刀伤,皮肉翻卷,血流不止,有的深可见骨,但他有灵力加深,加上带有治愈符纸,尚可保命。而赵寡妇则只剩下一口出的气了,捂着肚子面上都是痛苦的神色,嘴边的血不停往下流。赵寡妇人勤快,即便只有几件布麻衣,也洗得干干净净,有一点破的地方就缝上补丁,衣裳虽然旧但从不显脏,眼下却灰扑扑的,站满尘土。都不等宴星稚问,断手老周便开口道:“少主,方才你们消失不见之后,大护法认为是苍羽派的人使诈将他留下,他几次向仙盟的人提出要一同前去帮少主,谁知这仙盟的人如此不讲道理,上来便要动手打人,我们在躲在一旁看到大护法被打,自然都出来帮忙,赵婶为护着大护法说了几句话,就被他打成这模样……”说着说着,断手老周就低头哭了起来。宴星稚垂下眸,将手覆在赵寡妇的肚子上,一下就摸出她肋骨尽断,五脏被打得稀碎。“少主……”赵寡妇费力地张开眼,许是临近死亡,她竟不觉得肚子有多痛了,抬眼看见宴星稚时,还虚弱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低声道:“大护法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振兴门派的愿望,有少主在,他的愿望肯定能实现的。天儿要变冷了,我先前给你做了袄子,还差点棉花没填,若是我走了,剩下的棉花就让大护法填上吧,人界的冬日寒冷,少主金贵,平日里没肉吃也就罢了,万不能挨冻,吃这些苦头。”宴星稚看着她,想起刚复生的那段时间,她因为瞧不上这些弱小的凡人,平时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化成虎形趴在床榻上,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睛睡觉。但是每次一睁开眼睛,都能看见赵寡妇坐在不远处,手里不是在缝着衣物,就是在做鞋子,发出细细碎碎的轻响。“我会救你的。”宴星稚那一双乌黑的眸盯着她。她不怎么会安慰人,也不会哄人,放缓了语气说话时,难得有几分温柔。她站起身,眸光在瞬间变得凌冽,沉着浓重的杀气,一抬手,站在旁处的仙盟人员就整个飞过来,脖子一下就卡在宴星稚的手上,她五指一曲,扣住来人的脖颈。“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仙盟的人,你方才已经杀了一个,若是再对我出手,仙盟定会追查道你身上,届时……”他话还没说完,宴星稚手上一紧,扼住他的气息,将他整个提起,双脚悬空。仅仅眨眼间,他因窒息而憋得满脸通红,用力地掰着卡住喉咙的手挣扎。就在他快要窒息而亡的前一刻,宴星稚将他放下来,眉眼寒冷至极:“交出治疗伤痛的丹药。”牧风眠站在门边看着,暗叹一声这虎头虎脑的笨蛋竟然变聪明了。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仙盟的人拥有的东西是最好的,毕竟人间仙盟是天界分下来的一部分,能进入仙盟的人必定是天赋强亦或者是家族有势,有这两种情况,那身上带的东西自然也差不到哪去。更何况自愈丹药想来是修仙之人随身携带的保命东西,她抓着仙盟的人要,一要一个准。果然,这人被吓得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正要递给她时,忽然一柄血刃从他后背刺穿,他惨叫一声血液飞溅,宴星稚下意识松了手,这男子往后倒的时候,手上的瓷瓶掉落,翻着滚撞到一双黑色的锦靴旁。下一刻,靴子抬起,将瓷瓶踩在脚底,碾至粉碎。锦靴的主人甩了甩剑上的血,对宴星稚勾唇一笑,“白虎神君何时也会在意这些蝼蚁凡人的生死了?”作者有话说:第33章 身份暴露苍羽派一片狼藉, 大门被踹烂,墙壁被撞碎,掌门人变成灰毛鼠妖被死死钉在墙上, 一众苍羽派弟子伤的伤逃的逃,地上大片血迹,晕染了土地,场面混乱。门外荀左与赵寡妇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其他人守在旁边抹眼泪, 见那瓶丹药被踩碎, 更是急得眼睛赤红。“我以为, 这些凡人只会是白虎神君的累赘, 方才还想帮你一把, 将这些人全部除掉呢。”年轻男子将脚移开,瓷瓶连带着丹药已经被踩得粉碎,成为废品。宴星稚双眸沉沉, 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眉眼攀上冰冷的怒意, 一抬手, 钉着灰毛鼠的问情便受到召唤,猛地从墙中飞出, 飞至她的手中。刹那间狂风骤起, 厚重的乌云飞快地在头顶聚集, 遮住了晴朗白云,像是要重重压下来一般,风中带着刺骨的冷意, 将宴星稚的衣袍长发吹得翻飞不止, 飞沙走石被卷进风中, 浑浊了视线。面对强大的威压,年轻男子却仍面不改色,甚至鼓起掌来,“对嘛,这才有几分当年白虎神君的风范。”宴星稚冷眼看他,面容如覆上腊月寒冰,手中的问情感知到主人的情绪,散发出一阵一阵的金芒,释放滔天杀意。“哪来的蠢货上赶着找死?”她道。“神君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周身光影一晃,他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皮肤黑得如滚了煤灰,浅色的眼眸含着笑意,身着藏蓝色的衣袍,腰间别着一柄墨色长萧,长身玉立。正是魔尊宋轻舟。“七百年前,神君曾说要追杀我至六界任何一个地方,如今却在这里参与凡人之间的斗争,真是叫我失望,我等不来神君,便只好自己找来了。”“至于这些蝼蚁……”宋轻舟眸光一转,看了看几个凡人,表情温和却相当无情,“阻碍神君的脚步,杀了便是。”话音落下,却见牧风眠不知道何时走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凡人身边,蹲身取了一颗丹药喂给其中一人,不由皱眉,露出些许不屑,“神君的名号在六界上当响亮,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多是妇人之仁。”牧风眠将丹药喂给赵寡妇之后,她苍白近死的面容总算恢复了血色,痛苦的眉头舒展,呼吸也逐渐顺畅起来。他转头,对荀左道:“把这几人都带走。”荀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虚弱地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话,像是随时要断气似的。牧风眠见状,眉眼染上无奈,“你也太弱了些。”他抬手,掌中凝起微光,按在荀左胸膛上,光华隐隐流转,从狰狞的伤口中融进去,片刻后荀左身上的伤便迅速愈合,血止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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