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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1 / 1)

然而仙盟的人刚聚集出动,一抹金光卷着风刹那间就飞到了面前来,停在众人的上空。所有人同时抬头,就看见宴星稚如煞神一般浮在半空,身上的铃铛疯了一半地撞响,银色的发丝随着狂风飞舞,金眸锁在姬乘身上,滔天的杀意自她周身散出。显然,已经有人将事情告诉她了。而她打破暗牢一路飞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这些人审判姬乘。宴星稚的出现,将姬海瑶母子吓得魂飞魄散。姬海瑶飞上前挡在姬乘身前,喊道:“仙界有仙法,我儿子就算是犯了错,也轮不到你来动手!”时珞也往前两步,软声道:“星崽,你先下来,别冲动行事,一切我会来解决。”蔚柳呵斥道:“仙界岂能让她肆意妄为,关进暗牢之中非但没有反省,竟然还将暗牢打破!盟主,若是不严惩宴星稚,只怕难以服众,又如何处置姬乘?!”宴星稚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时珞问:“苍山,真的被烧了吗?”时珞顿了顿,目露不忍,却还是道:“我们去的时候太晚了,虽然也尽力抢救,但是活下来的生灵……”宴星稚的金眸微敛,冷漠的脸上似闪过一丝情绪,但细微到没人察觉,好像是个无情无义的冰冷之人。就连牧风眠也看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意苍山,还是只是借这个由头大闹一场。然而下一刻,狂风从四面八方疯狂袭来,在宴星稚的周身形成一个风涡,问情化形长剑,裹着金灿灿的光芒铮鸣而出,金光直通天穹,洒下一片刺眼的光芒。宴星稚毫无征兆地动手了。她握着长剑一挥,姬海瑶就觉得腹部遭受重击,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另一根巨大的惩戒柱上,赫然将柱子装得轰然倒塌,周围顿时躁乱起来,惊叫声连成片。“星崽!”时珞大喊。“宴星稚,尔胆敢动手!”蔚柳凶狠警告。然而这会儿,宴星稚已经掐住姬乘的脖子,他发出痛苦的嘶喊,满脸泪水,叫着母亲。师镜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牧风眠一把拽住了手臂,他道:“仙族内部之事,与你何干?”“宴星稚是神族。”师镜道。“她身份特殊,既不受仙界管束,也不受神界管束,仙盟都还没有动手,哪会轮得到你?”牧风眠想了想,换了个劝法,“且她手中的问情锋利无比,你的九曦根本扛不住。”师镜一听,果然没有再动。仙盟的人越来越多,在周围形成一个圈,将宴星稚包裹在其中,蔚柳虽叫得大声,却不敢轻易上前阻拦。姬海瑶都被一击打得半死不活,这时候宴星稚显然在盛怒状态,谁上去谁挨揍。宴星稚对身边的所有声音都没有反应,她险些将姬乘掐得窒息,却在掐死他的前一刻松了手,还不等他喘息一口,就用剑柄在他的四肢上狠狠敲下,骨头碎裂的脆声伴着姬乘的惨叫,声音无比惨烈。而后她将吊着姬乘的铁链斩断,飞身一脚将他踹在柱子上趴着,抬剑时剑尖凝聚起金光,对准他的脊背。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时珞终于也坐不住,飞身上前双手幻出仙术,化作光链,甩过去缠住宴星稚的双臂。仙盟之人见盟主动手,也跟着出手,凝聚力量攻向宴星稚。汇聚而成的强大力量压在光链上,极力遏制宴星稚的行动。但宴星稚的神力像没有尽头似的,源源不断地外放,节节攀升,束神铃的声音也变得刺耳,刹那间仿佛天地都变了色,雷电风云都被她的力量支配,那股来自上古时期的强悍无比的神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迫气息,就连已经晋神的师镜,也不得不释放神力防御对抗这股压力。宴星稚的神力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谁都不知道,因为平时有束神铃的约束,加之她从未真正碰到过生死场面,也没有如此盛怒过。今日一现,三界之人都将认识到在那个妖魔横行,秩序混乱的上古时期,能够称霸六界,令万族臣服的白虎神族,其纯种血脉所蕴含的力量有多么毁天灭地。风越来越大,在空中咆哮,巨雷在头顶炸开,宴星稚的衣袍猎猎作响,目露凶光,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仙,最终还是挣断了光链,所有仙被力量回弹撞出去。就见她执剑刺入姬乘的脊背,随着他惨叫的声音,将他的仙骨硬生生斩断。从地上爬坐起来的姬海瑶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肝胆俱裂,尖声叫喊:“乘儿——!”宴星稚剔出姬乘的仙骨,抬脚一踢,将他踢得在地上滚动几圈,而后又漠然着眸光扫了姬海瑶一眼。仙骨已失,姬乘只能入轮回降生于人世,唯有重新修炼直至飞升,才能再登仙途。宴星稚没有停留,身影翩跹,握着问情腾空而起,飞至万丈高空,化作缥缈细影,朝着苍山的方向而去。时珞连忙叫道:“快,跟上她!”仙盟的人一批一批往外调,跟在宴星稚的后面。牧风眠也看了眼抱着儿子痛哭的姬海瑶,跟着师镜一同前往苍山。苍山曾经灵力充沛,郁郁葱葱,里面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兽族,又因为跟妖界靠近,是以山中妖兽仙兽混杂,不论种族,都在一起生活。宴星稚当初在这里诞生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到很多小兽聚集在她的身边,正胆怯又好奇地打量她。她身为虎族,即便当时是一只黑毛虎,那也是万兽之王,没用多长时间,她就成了苍山的老大,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兽崽子在她身后跟着。各种兽族排着队给她送山间的灵果,有些修炼底子的,会开口叫她老大,不会说话但是开了灵智的兽类,也会跟在后面嗷嗷叫,表示对她的尊敬。那是她最舒坦的日子,不过宴星稚后来还是自己选择离开了苍山。离开的时候,很多兽族将山边站满,发出悲伤的声音为她送行,宴星稚就说,我还会回来的!宴星稚时常会回到苍山,跟兽类们玩闹,只是这次回来,看到的却是满山灰烬,黑秃秃的大地,烈火焚烧之后留下的残壁断枝,放眼望去,满地的死兽。她站在当初离开的位置,仿佛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花,和郁郁葱葱的树,还有地上树上花丛里站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兽类。如今,全都消失不见。她的眼眸从东转到西,目露茫然,心中泛起一阵一阵的疼,但却没有落泪,似乎并不知道哭泣是怎么一回事。牧风眠和师镜比仙盟的人都快一步,他们在远远的地方落下,就看见宴星稚站在漆黑的灰烬之中,面对着已经被烧毁的苍山,一动不动许久。“她好像在难过。”牧风眠轻声喃喃。师镜诧异地看他一眼。“怎么了?”他问。“我们可不是为了看她难过而来。”师镜淡漠道。“何意?”“她要去妖皇岛了,你若是不拦着她,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师镜道:“你方才说得对,若我的九曦与问情撞上,定然会造成损坏,就由你来阻拦她。”“苍山万千生灵被付之一炬,平白丢了性命,总有人要为它们讨回公道是不是?”牧风眠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拦,谁爱拦谁拦。”没人阻拦的宴星稚,果然又动身飞往妖皇岛。她穿越两界的结界,落在那座被称为妖界牢狱之地。妖皇岛上关得全是犯下大罪的妖邪,本来密谋计划烧了苍山就准备离开,结果没等到逃跑的时机,却等到了一个握着问情的宴星稚。宴星稚在妖皇岛杀红了眼,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金光仿佛融入汹涌的海浪之中,掀起万丈海啸,一波一波地拍打在妖皇岛上,将满地的鲜血一遍一遍洗刷着。很快就惊动了妖族的人,妖族赶来时,见仙盟众人全都站在妖皇岛外侧,谁也不敢轻易去阻止大开杀戒的宴星稚,她爆发出的力量仿佛要将整座岛给击沉。闻风而来的师怜雪找到了牧风眠,停在他边上,轻声道:“阿眠,你说的果然没错,兽族天性不可控制,一旦失控将是巨大的祸灾。”牧风眠瞥她一眼,反问:“我何时说过?”师怜雪一愣。牧风眠自己说过的话,竟一点也不想承认了。他看见宴星稚在众妖的极力反抗中遍体鳞伤,却好似感觉不到痛苦,手起剑落便是一条妖命,血将她雪白的衣裙染透了,变得血红,金色的眼眸仿佛蒙上凶猛的嗜杀,残暴得令人望而却步。牧风眠召出清屿飞去,在宴星稚的正面,将劈下来的问情接住,太极石相生相克,在相撞的一刹那,两刃似乎吸住了一般,宴星稚用力抽了一下,问情没能抬起来。“停手吧,宴星稚。”牧风眠盯着她的金眸,说道:“这里的妖已经被你杀尽了。”宴星稚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牧风眠的声音,又像是有人挡下了她这一击之后,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她眸中的杀意极快地褪去,浑身的伤散发出剧烈的疼痛,精疲力竭的宴星稚手上力道一松,闭上眼睛往前栽去,失去意识。牧风眠顺手将她接在怀中,也接住了问情,将两把剑收起来后,抱着她飞出了妖皇岛。所有人立即行动,一些跟着牧风眠回到仙界,一些进入妖皇岛探查情况,这场惊天动地的血戮屠杀总算结束。妖皇岛的妖怪几乎被杀尽,侥幸活下来的,也都被妖王处置掉了,此后多年,这座岛都是荒废之地,不在用作他途。而宴星稚受的伤也不清,蔚柳为首的一派极力主张趁这机会剔了宴星稚的神骨,时珞应对得极为吃力,最后还是牧风眠前来,将宴星稚亲自接到龙渊牧氏,蔚柳一派才不甘地消停下来。光是给她疗伤就费了很长时间,等她醒来之后,距离火烧苍山,屠杀妖皇岛一事,已经过去大半年。宴星稚醒之后仍要继续需要,是以并没有离开龙渊,整日在牧氏游玩,很快就熟悉了牧氏的环境。但她始终没有见到牧风眠。牧风眠平日都要在神族学府学习,神族区距离龙渊距离较远,所以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不过牧风眠自小丧父丧母,也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唯有跟爷爷牧潭比较亲近,所以那个庞大的家族中,并没有他很挂念的人。宴星稚这一休养,又耽搁了一个月,牧氏族人得了牧潭的命令,谁也不敢怠慢她,送她走的时候,还将龙骨做的挂饰送她为礼物。她朝气满满地回到仙族区后,往那一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经过那一次的事情和这些日子牧氏的滋养,她神力又突飞猛进不少。时珞也是满脸春光,笑得极为明媚,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着。神族向来不掺和仙族的事,但先前牧氏却主动将宴星稚接走,等同于表明了立场站在时珞这边,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时珞这段日子看什么都觉得极为顺眼,有时候生门那边的人做些小动作,她也不予计较了。宴星稚回来之后,像是已经忘记了苍山的事,恢复跟以前一样的状态。而妖皇岛的事也早就与妖族商量好了处理方法,正好借着万仙盛会,让宴星稚献曲一首,对妖界表示歉意,将此事揭过。她屠杀妖皇岛,对妖王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帮妖界解决了一批隐患,是再好不过的事,是以妖界并没有追究,只是要在面子上过得去。宴星稚也同意了。牧风眠与虞思蘅还有师镜三人坐在清澈的溪流边上。虞思蘅绾起裤腿和袖子扑在溪水里抓鱼,牧风眠则半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休息,师镜站在一旁。“阿眠哥,你真的让宴星稚在牧氏待了大半年吗?”虞思蘅一边盯着溪水里的鱼一边问。宴星稚这一伤,睡去了秋冬春三季,在初夏醒来,无人知道她是在龙渊牧氏养病,都纷纷猜测她闯下大祸之后被秘密处决了。所以前几日她重现仙界,倒是令不少人震惊。牧风眠懒懒地嗯了一声,并没有仔细回答。“为何,这仙界哪里不能养伤啊?干嘛带去龙渊。”虞思蘅接着问。他言简意赅:“爷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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