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44节(1 / 1)

“……召郑夫人三次,都……下棋。”掖庭丞举着那本单薄得可怕的金册,字字句句,令朱晏亭头疼万分。便忍不住打听从前南夫人是怎么“盛宠”的?不问则以,问来惊心。南夫人之前能得他盛宠,固然少不了温柔婉约,痴心一片、痴缠娇憨也是一绝。如今被贬掖庭,还作了一首言辞凄切的《细绢歌》,以绢诉“思”,日夜啼歌,诉说对君王之思。掖庭丞问要不要处罚南夫人。朱晏亭传她远远见了一面,上下打量,见这位昔日最得盛宠的夫人单薄瘦弱,弱不禁衣,大有我见犹怜、楚楚可怜之态。抬头说话时,声如蚊吟。“贱妾自遭贬掖庭,无一日不痛思己过,恳求殿下网开一面,饶恕贱妾……只要让贱妾再见陛下一眼……妾、妾死而无怨。”说两句话,便嘤呜出声,大为凄楚。朱晏亭趁机将她从上到下,从神态到说话,细细观察了一通。看够了,便微微笑道:“《细绢歌》清丽婉转,言辞恳切,孤亦深为感佩,未央三十六殿,阙九十九重,檐廊一千八百扇,卿欲歌几重?明日起赐卿辇一架,就从掖庭诸殿开始,且行且歌,歌遍了未央宫,才是一桩美谈。”冷冷道:“带她下去,明日就歌,就从千秋殿开始。”南夫人自视甚高,怎受的这般如歌伎一样的折辱,当下面色煞白,扑地求饶,浑身发颤,急欲诉忠言。朱晏亭自觉对此女能留一条命已是宽纵之至,只言片语也不愿听,挥手令人架她去了。齐凌的脚步是在屏退了南夫人之后踏进来的,彼时朱晏亭方入寝殿,让宫娥卸妆,静静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皇帝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听见,也不知何时身后的宫娥被令退了。一只男子的手臂从身后圈了过来,拢在她的腰间,肩头一热,是他的下巴靠了过来。朱晏亭浑身一僵,看着镜子里的齐凌。他虚虚的抱着,胸膛隔单薄寝衣,有些烫。“阿姊——”他语调懒散,慢慢然,轻声道:“郑沅半点也不及崔进。又胖、又笨重,说话还结结巴巴,从前崔进一盏茶就能奏完的事,今日朕足足喝了三盏,如厕一次,他都没说完。”“你说朕现在去把崔进找回来,可还好?”朱晏亭莞尔一笑,在他怀里慢慢放松下来,屈指非常轻非常轻的,在他额上敲了一下。“陛下……国之大事,怎可如此儿戏呢?”*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宝宝们!!我鸽了好久!这几天加班凶猛,卡文非常严重,这几天把大纲梳理了一下,一不小心就来得这么晚了。本章留言发红包!!!!鞠躬!!!对不起!!感谢在2020-04-04 23:06:23~2020-04-14 01: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提子、喝汤第一名、菜妈、蓝乔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你远一点 20瓶;可乐必须要加冰、什什晓 10瓶;你是我无法投递的信笺 9瓶;cy 2瓶;芥舟、21202645、封对、月见草、美人不见徒奈何、hesper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7章 未央(十二)“客从远方来, 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明月初照未央宫, 南夫人的歌声伴随幽幽琵琶弹唱, 响起在宫阙一角。一内监、一牛车、一琵琶。那里离椒房殿尚远,一丝弦音也没能顺着风飘过来。月光下,玉阶上下宫人攒动, 进呈御膳。……已琳琅满目摆了满案,对于难得一见的帝后同席,进膳的少府太官令心中有数——齐凌口味中庸, 于食物不甚挑拣, 呈什么吃什么, 因此少府呈给他的膳食大都是遵照《仪礼》“春行羔豚、夏行腒鱐,秋行犊麛,冬行鲜羽”的中规中矩菜品,但求无错。而朱晏亭则不一样了,这位出身楚地的皇后口味也极具楚风,与皇帝初婚伉俪,年少夫妇相谐, 郑太后亦不能撄其锋芒,少府上下无不竭尽心思投其所好, 恨不能移来九嶷山和云梦泽。齐凌本心无旁骛埋头用膳, 一直至食将饱时,才发现朱晏亭用的膳食和他差别甚大——今日少府进的有一品色香味俱全的“姑射之山”,冰雕作九嶷,冷气化云雾缥缈;苏草、兰若作草莽森森, 似能现虎豹花狸;脍珍鲤片轻如沃雪, 芥子芍药之酱盘作花团锦簇。宴飨之时不是没有见过这道菜, 奉给皇后的减少了宴会上金云玉山堆叠装饰的排场,反愈显得更加精致,野趣森森,诱人食指大动。齐凌兴起,招来侯在外的少府太官令询问来由。太官令答:“供殿下的馔飨,皆由章华郡云昌冰库所供。”他偷偷觑一眼皇后,似有意道:“是请平阳侯过目的。”齐凌稍微静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平阳侯”是谁。朱晏亭生父朱恪,虽在琅琊被他斥归,大婚时也被刻意忽略,按例当给皇后母家的聘礼也都封在了长亭殿,但是宗正卿齐茂几番劝谏上表为他讨封,谓此子虽多有不端,但身为皇后生父,太苛待他场面不好看。齐凌被烦不胜烦,封了个虚爵“平阳侯”,便把此事抛诸脑后。太官令不知朱家父女失和,本意是讨好皇后,却不知弄巧成拙。齐凌侧头看了一眼。朱晏亭仿佛充耳不闻,正若无其事垂头吃那鱼脍。她着绯裙,冰肌如透,青丝后挽作翠云,动作缓慢优雅,朱唇微启,雪白鱼片送到口里时,唇边沾了细微一点几乎看不出的赤酱。齐凌挥手屏退了太官令,与她攀谈:“阿姊盘中之餐,怎么望着比朕的更好?”朱晏亭兀自搛携菜肴,随口道:“昔日管仲对齐桓公,‘士、农、工、商’四民不可使杂处,其心乃安,不见异物而迁焉。往后陛下也不可与妾同食,免陛下也见异思迁。”“……”闻她冠冕堂皇之言,料是时时不忘劝谏之责,齐凌沉默片刻,压了几分语调:“原来皇后欲驭朕如四民。”这是大逆不道的话。朱晏亭却似乎不担心他真的发怒,竟一眼也没有转过去打量他的神色,眼眸垂着,唇角犹带笑意。“妾这是规劝陛下,陛下自己吃饱了,见别人盘里的饭菜香,这是什么道理。”话音未落,齐凌已挨了过来,离席就她席:“朕还是觉得阿姊箸里香,搛一块来。”朱晏亭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是时屋内还有宫人、少府黄门内监十数人。诸人见此情景,纷纷知趣退去。她缓缓举箸。齐凌垂头就着她的手,含去了一口英华,犹未松口,叼着细长的犀角筷,反动她指。似乎漫不经心道:“听说,今日阿姊处罚了南氏,还去打听朕有无龙阳之好了?”他的话随意抛落,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朱晏亭不料随口过问是否有龙阳之好这等细微之事都会传入他耳里,心下微慌,紧紧抓住手中的筷箸。她抬眼观察齐凌的神色,发现他似乎并不介意,反倒是眉轩飞扬,目含得意之色。不知在高兴什么。“朕这些时日,常常躬省。”语气一本正经。“大婚之日,放浪形骸,未令阿姊有夫妇情浓之感,朕之过也。”“这些时日,惫怠松懈,未效寸力于子嗣大事,令皇后惶惑,朕之过也。”“……”朱晏亭终于听不下去,伸手挡他口,手方及唇畔,便被他一手抓住。指后黑眸含笑,深的慑人。他伸手擦去她唇角沾上的一滴芍药酱。指尖刻意停留在那里。朱晏亭微微偏了脸,目光闪烁躲开了露骨的眼神。又被卡住下颔,将她脸抬了起来。她第一次想躲开满堂明亮的灯火,也想躲开自己慢慢往面颊上涌的热血。“陛下”嘴唇张合,碰到嘴角的手。“不好听,重新叫。”“阿弟……”温柔呼吸靠近,咬噬之感传唇际。“好了些,你再想想。”朱晏亭胸口缓缓起伏,呼吸忽深忽浅。她努力思索着,忽福至心灵般,张僵讷之口:“郎君。”话音未落,齐凌笑着臂弯一荡,已肘穿过她膝弯,一举抱了起来。犀角筷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菜肴未撤,杯盘尤置,而宫室内已空无一人。唯一排鸾足灯亮着,金绡轻扬。空荡荡宫室中,只有一个人的足音。齐凌抱着她,悠缓似闲庭信步,穿庭过室,步入内殿,再转过金屏。……关眺神情焦急赶到椒房殿时,宫门紧闭,连鸾刀都侍立在外。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