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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1 / 1)

她抬起一只手,示意所有宫人出去。郑太后不明所以,只当她困兽之斗,由她屏退宫人。待门扉缓缓合拢,朱晏亭道:“太后不想知道,妾是怎么知道豫章王后在高子兰的队里的么?”郑太后眼皮动了动,沉默不语。“太后该不会以为,郑家的事真的办得滴水不漏,一点证据都没留下吧?只让一个连襟的亲家顶罪赔命,这事就算了了?”郑太后绷紧嘴唇,双目冷睨如鹰:“这是廷尉寺的事,廷尉查了谁有罪、谁就有罪,谁清白、谁就清白。你不要狗急跳墙,妄图攀咬。更不要试图套哀家的话,如果不是皇帝宠着你,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伎俩,真的能胡作妄为?”朱晏亭移步靠近,停在与郑太后几步之隔,确定这声音只有殿中的二人能听见,方道:“太后有没有听说,冬至那日,武安侯府上逃了一个奴仆?”“什么奴仆?”“那不是奴仆,是徐氏。”郑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手紧紧抓住案台边缘,护甲下指节发青发白。朱晏亭继续说道——“太后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奉旨娶了徐氏以后心怀不满,寻了个舞伎替身作他夫人,把徐氏碾打在下人房里。”“徐氏正是在下人房,与从后门进、后门出的王后打过照面。”“她刚刚好看见,豫章王后密谋逃走前人不在王馆,却在武安侯府。”“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妾身来说了吧?”一阵死寂。过了很久,久到朱晏亭几乎以为郑太后不打算再说一句话了,方听见她沙哑嗓音,低低的说。“人还活着?”“活着。”郑太后伸手托住了额角,肩膀塌颓,以指弄着斑白鬓发,愣神良久,忽回过神来,猛然抬起头:“朱令月是你的妹妹,她就算到了廷尉寺,证词也不足采信。”朱晏亭道:“太后贵人多忘事,她现在叫徐令月,与妾异父异母,远不及郑无伤亲。”郑太后眼里最后一丝明亮也熄灭了,她面上之褶凝固,双目幽然似深渊沟壑。“这一切……是你们姐妹做的局?”朱晏亭道:“太后应该最清楚她有多憎恨妾身,时至今日依然如此。”郑太后默然不语。朱晏亭轻轻道:“用的着的时候,万金买妇,用不着的时候,弃如敝履。弃如敝履就算了,还留她一条生路。就算是蝼蚁,也是会想法子活下来的。”良久以后,郑太后一声轻轻的叹息:“说吧,你要如何?”“要太后认下那日授意妾身调兵封城,我要这件事名正言顺。请太后下旨意返还我的金印,并嘉奖抚慰妾身。请太后拿走所有安插在椒房殿的眼线,真正退居长信宫,不可再插手未央宫一切内务。”说罢,也不待郑太后回答,便敛祍一拜“妾谢太后恩。”她知道郑太后一定会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25 21:58:20~2020-09-29 23:0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子妹妹vivi、祖先保佑退休金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岁寒三友 39瓶;午睡头疼 20瓶;小燕子、猪猪、呼啦啦、回家放羊 10瓶;siqisiqi 5瓶;啊落落 3瓶;木星上的雨、kiwi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1章 定疆(十二)皇后和太后最近的一次谈话是冬至之后的第九天, 冬至那日的“宫变”争议牵扯到诸多方面,一度沸沸扬扬到御史台连篇累牍的奏报, 终于以长信宫一道迟来了太久的旨意, 尘埃落定。皇帝不在,太后是长安之主,她下诏封城, 无论是什么原因也顺理成章,无可指摘。虽然她前后极大反差的行为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但太后就是太后, 这么一点矛盾尚不足为人议论。随之同时, 皇后冤屈得洗, 她在这件事情中始终不争不辩、安之若素,留下了恭孝隐忍的形象。意外的是,经此一事来了许多从前“章华长公主”的故人。他们在之前从未和朱晏亭接触过,这件事以后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其中除了大部分的内监宫人外,还有少府中丞、扶风左都尉、渤海郡守等官员。皇后对待他们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但这也改变不了,在安稳度过弹劾并受太后下诏恢复名誉以后,怀着龙裔的皇后已羽翼初成。最大的诱惑是——她可能诞下太子, 但她父亲兄弟都没有被提拔到实权官位,唯一一个李弈联系也不算紧密。倘若她的位置真的坐稳了……那么这样一个几乎一入未央宫就获得君王独宠的皇后, 她背后的位置竟然空置。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太后那一日下诏之后就病了, 紧闭长信宫门,卧病榻不出。依照她和朱晏亭的约定,撤出了一批宫人。怀着身孕的皇后以丝毫不逊于皇帝前朝血洗的霹雳手段,迅速完成了椒房殿层层清洗。然而这些时日笼罩在椒房殿的阴云却没有完全散去, 因为——皇帝尚未正式送还金印。帝后的关系如天漠漠将雪时翻滚的铅云, 成为最大的变数。战事吃紧无暇抽身来解决是一回事, 另一重原因只有皇帝自己知道。那颗小小的凤印就摆在案头,廷尉张绍是御前议事的常客,多嘴问了句:“明正典刑,过者罚,功者赏。陛下何故迟疑不决呀?”齐凌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当日问计京兆尹,正预备当夜去椒房殿,从郑太后处出,与朱晏亭打了个照面。他心情不畅,大步迈出,正见皇后立在门外,正瞧着他。眼神已较之前比恭敬疏离大不相同,若怨若怪,似怒似嗔。一眼便叫他定在那里。二人没有说多余的话,也没有相对多久。只是朱晏亭依礼向他行礼,他免了礼,就各自去了。那日他一日心绪不宁,那一眼像钩子一直勾在心间。然而至午间横生枝节,元夕将至,皇后的好友章华王家王辒素进宫来,皇后为她举宴。齐凌意欲临宴,后顾及王辒素身份未能去。——王辒素是左扶风顾眄之妇,顾眄此次也在随蒋旭西征的队列里为车骑都尉。大军出征在外,皇帝单单宴见其中一位将军的家属显得过于重视顾眄,属实不妥,当夜只得作罢。等到第二日,久未见故人心情太过好的皇后却带着王辒素直接往上林苑去行宴了。皇帝生生憋着了一口气。招来太医令一场长谈“你等就没有叮嘱皇后不能擅动?”太医令格外委屈:“臣怎敢命殿下不得擅动?殿下身体已经好转,出去散散心于凤体也有益。”齐凌这些时日已迁怒太医令,若非他们日日禀“此胎不稳”,他不至于星夜驰回,错过接应,阴差阳错,落得今日局面。真需要他们让皇后小心翼翼的时候,他们又大胆起来了。太医令对此一无所知,只道:“臣等悉心调理,殿下温养无碍,只不得骑射、多劳、进寒凉发散物,可略走动活络、行房也无碍。”下一刻,脉案已被掷到了他足下。“滚。”……战时情急,速报不断,皇帝不再离开未央宫,那颗金印就这样存在宣室殿,和六颗玉玺摆在一起,一放再放。至冬雪消融时,点点滴滴落瓦当。宣室殿昼夜明灯,诸博士早晚陪议,终于在元初四年一月,迎来了散关大捷,蒋旭率兵突出,歼灭五千叛军,斩燕国镇国将军夏敖,叛军锐气大挫,退军百里,守陇阳城。大捷过天狩门,入长安,一路传至未央宫。皇帝下旨阵前封侯,封蒋旭为靖侯,封四千五百户,随征者多有封赏,士气大振。翌日,皇帝准备亲自去上林苑把流连建章宫的皇后接回来。恒王齐渐听闻齐凌久违的要去上林苑,便请求同往。途中,恒王道:“为了给皇嫂挡事,臣这些时日要被烦死,得罪了拙荆,家也回不了。皇兄不收留臣,臣往哪里去。”皇帝笑道:“这何难,你只去陪个罪便是。”恒王皱着脸道:“她若不愿再为我当家,我又能如何?”皇帝道:“周公求贤,一饭三吐哺,齐公三访贤士,挫而不挠。你就当你妇是个贤才,殷勤些,端正些,恭谨些,正礼问她:’卿可愿再为我持家‘。必无不允。”恒王失笑道:“皇兄说笑,妇人是妇人,门客是门客,这岂可相提并论。”皇帝亦笑,他与齐渐说着话,却心不在焉,仿佛说给自己听,遥见建章宫阙门,竟有些近乡情怯。他对朱晏亭迟迟按兵不发毫无动作,一方面是情势一直不便,一方面其实也很清楚,京兆尹那一套做小幅低的建议或许可以降伏许多妇人,但一定降伏不了朱晏亭。他需毫不回避的直面问题,虚假只会换来她的虚与委蛇,一如从前。但那问题像是一根刺,融入了骨血,平时默不作声,会忽然扎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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