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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1 / 1)

朱晏亭终于展颜笑了,心下块垒尽消,似乎戏言,又似乎郑重道——“陛下一定要记住今日的话,陛下他日会后悔的。”此时她云鬓蓬乱,点簪垂斜,簪头碧眼金闹蛾触须微微颤动,唇角胭脂晕开,唯一双凤目熠熠发亮,如倒映千盏灯。齐凌霎时间仿佛又看到那头云梦之麎,皮毛带雪色,披薜荔女萝,站在树下道路转角处,睁幽碧之目看着他。任何经验丰富猎手都知道。信任它是如寻死一般危险的事。齐凌却称得上轻蔑的笑了,展臂再度一把将她截过,穿膝抱在怀中:“不要让朕失望。”朱晏亭又惊又疑,心中再度点起涟漪,久久不能断绝。他说的不是,不要让他后悔。而是,不要让他失望。……兰台殿常供狩猎休憩沐浴所用,因山势之便,后有玉璧凿出的一方兰汤,撕裂兰蕙为泽芳,碾碎珍珠入波光,堆昆山之玉为阶,燃十二树仙人捧芝灯,玉光幽润,灵芝烁烁。建章宫的诸殿是齐凌登基以后新修的殿宇,去年才落成,处处彰显他喜欢铺排的手笔。此刻皇帝进入了殿宇深处,他方才骑马狩猎,戎装未脱下,需要沐浴更衣。宫人都屏退了,只有怀着身孕的皇后在旁。他自褪狩猎时穿的戎服,露出肌理起伏的肩膀,里衣已被汗水晕湿。朱晏亭想要退去唤宫女来伺候。齐凌举步入兰汤,回头对她道:“阿姊过来。”朱晏亭不愿:“妾有孕在身,不能伺候陛下。”“朕还有一句要紧的话,想问阿姊。”水雾如幄,看不清他表情。“很要紧。”他催促。朱晏亭足下缓移,走到汤池边。问他:“什么事?”齐凌不答,伸出带着水珠的臂膀探到腰侧解她的衣带,手过处湿痕斑斑。她有些慌张,忙握他臂。齐凌道:“太医令说可以,朕问了好几个人。”朱晏亭满面羞臊,握着他的指嵌入坚硬肌中,深深吸气:“陛下想问什么要紧的话?莫非是恇妾?”话音未落,兰带已解。他湿润滚烫的手掌握了上去。她眼睫剧颤,张口大口呼吸着水雾,嘴唇也被水汽染上薄润,下一刻,便被手指抬起来,双唇覆上。吻炽烈又温存,含不容置疑之势,她反抗偏头,又被很快拨转回来。“朕想念阿姊。”喃喃随深吻,深深缱绻而入,吻得久了,渐生旖旎之感,仿佛未曾经历过割裂博弈,只是情人久分。她如罩云雾之中,心弦若荡,玉足不知不觉间轻挪步入热汤。温热的水一点点浸过足背、浸过足踝、漫至膝弯、涌上双腿之间,再滚滚淹过腰腹。手也攀上了他坚实臂膀。齐凌低着头,与她鼻尖相抵,其上水珠温凉。掌久久盘桓在她微微显怀的腰腹之间,对她腹中孩儿道:“来,见见父皇。”……霞光逶迤半边天际,似点燃了一般,又疏然消隐。月出东山。这日,随行在建章宫的少府太医令被急匆匆召到兰台殿,他是专负责皇后的几名太医令之一,平常不负责脉案,只来往椒房殿,很久没有见到皇帝。掌灯时分,齐凌此时已衣冠整齐,肩披薄裘氅,神情温和。难得的还关切了他两句,赐了一领衣。太医令受宠若惊,转内殿为皇后诊脉,出来后面色了然,报过无碍,只用安胎之药即可,又叮嘱几句需要格外小心,不得过度之类的话,就下去了。此际恒王齐渐上来说,他领着郎官等猎了几头鹿,鹿肉温养,要孝敬皇嫂。皇帝允了,问他可有猎见那只白塵。齐渐摇头道:“想是瑞兽,见真龙方至,臣等凡人,何以得见?”齐凌笑骂道:“少与你曹阿公深交,说话越发像他。”当日便即在兰台殿开了小宴,将鲜鹿宰杀,或炙或煮,或醢或渍,鹿蹄酱烧,鹿脯熏制,热气腾腾摆上来。当中还设一镬,沸煮肉片,宫人穿插其间,将薄如蝉翼的鹿筋鹿肉煮过,佐以葱酱奉诸主位。又为恒王倒上烫好的酒。齐渐有意活络气氛,怎奈他的皇兄滴酒不沾,苦劝不得,曹舒给他递眼色,他才收敛了。见上首皇后安坐用餐,神情安然。便问齐凌:“陛下所言,礼贤下士,周公三吐哺之礼果然上策?臣也好回去学着用。”齐凌晃着爵中桃浆,微笑道:“周公之礼甚好,古圣贤不我欺。”齐渐没有察觉他省略了“三吐哺”几个字,只觉圣训玄妙,捉摸不透,点着头若有所思。朱晏亭心中一颤,已面飞赤色,搁箸放盘,睨瞪向他。恰他正侧脸看来,唇畔带笑,目似含星。她别转了脸。*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02 00:18:30~2020-10-04 17:3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je suis moi 2个;木子妹妹vivi、祖先保佑退休金、噫嘻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星上的雨、小宝贝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3章 长乐(二)先帝壮年驾崩, 皇子公主不多,长成人的就更少。唯有吴王、恒王、景王、梁王, 舞阳公主、同昌公主、华阳公主。吴王齐鸿成婚后归藩, 与燕王勾结造反,据说人已经到了雒城。这就显得还知道猎几头鹿给皇嫂补身体的齐渐格外懂事。这一日齐渐的表现取悦了皇帝,颇加嘉赏。翌日, 皇帝携皇后从上林苑返回了未央宫。金印赐回椒房殿,昭彰六宫。……郑太后这一病,足有半月, 期间皇帝多次前来, 她皆拒而不见。这日终于见了, 道:“恭喜皇帝,大张旗鼓的求回了你的皇后,帮她长足了威风,哀家也拦不住了。今后一家独大,还有你头疼的日子呢。”齐凌安安静静听她说着,眼帘低垂:“母后垂训,儿子自当铭记。”郑太后见他不争不辩, 便倦了,不再多说, 只问些餐食衣着之事。叮嘱道:“你小时候不惧冷, 常常穿衣单薄就和骑郎们出去混,殊不知一热一冷,最易生病。哀家听说前几日你才从上林苑回来,如今也是要做父皇的人了, 不许再这样不知轻重。”齐凌神情微微一变, 默默良久, 问道。“前几日母后下诏安抚皇后,是否是为儿子当日说的话伤了心?”郑太后得他这一句,又惊又悸,心头骤翻,望着他面怔怔良久。她自不能说朱令月的事。现在方知,朱晏亭选择那一日、听到皇帝对她的猜忌、见他们母子有间隙之后,选择那个时候开口说出了朱令月这个威胁,是大有深意的。皇帝会把自己突然态度回转归结于那日他自己说的重话。精明如他,竟也没有察觉这背后可能有其他的原因。此时想来,她的心思之沉,不免可惧可叹。郑太后强压下如潮心绪,强笑着对他说:“娘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怜惜皇帝……恐怕皇帝哄不回你妇,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别无他话。……朱晏亭重掌金印后,玉藻台如常运转,由于太后人的撤走,空出一些位置,三卿缺了一个。她不愿意在怀胎这个当头补缺,便任其空着。如此筛了好几道,方确信椒房殿水也泼不进来,才安下心,开始为腹中的孩儿做小童子。朱晏亭生于章华,遵楚俗,要为孩儿供奉少司命,不便于宫中设祭,便取权宜之法,母亲用蜡亲手雕一个小童子,披上秋兰蘼芜点缀的衣裳,使人供奉到云泽之畔的少司命庙里去。这样孩儿便能受到少司命的庇护。鸾刀是长安人,客居章华,不通这一套。还是王韫素和楚地带来的闻萝指点她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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