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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作天作地(穿书) 第206节(1 / 1)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是原著里,也就是苏倾娥上辈子经历的故事里的晋朔帝!


番外一“陛下, 卯时了。”孟胜小心翼翼地来到床榻边上,低低出声。床榻上的男人缓缓坐起了身。他伸手撩动帷帐,露出了后头一张俊美, 没甚表情的面容。宫人上前伺候着他, 换好了朝服。玄色金纹的朝服,愈加衬得男人身形挺拔, 气质尊贵。宫人连抬头多看一眼都不敢。卯时三刻。百官入殿, 朝会开始。太子祁瀚站在了下首。他今年还未及冠, 但府中已有一位侧妃, 一位侍妾。听闻太后的娘家罗家的姑娘,要去给他做正妃, 只等正妃诞下皇孙, 太子的地位便当真稳固无可动摇了。太子一系的大臣望了望祁瀚的方向,倒是分外期盼那一天到来的。毕竟在晋朔帝的手底下, 他们许多人的地位已经动无可动了。若再想进一步,偏自己手里又没甚么了不得的大本事, 那就只有倚靠这辅佐太子的功劳了。祁瀚顶着众人的目光,浑然不觉一般。他朝晋朔帝缓缓躬身拜下, 低声道:“儿臣有本奏。”座上的晋朔帝垂眸:“嗯,呈上来。”小太监三两步走到了祁瀚的身旁,接过那奏折,再双手呈到晋朔帝面前。晋朔帝甫一翻开。涌入眼帘的便是万宗英这个名字。那是万老将军的名讳。祁瀚又躬了躬身道:“回禀父皇,有关万宗英夺功,欺压手下,不堪‘忠勇’之名一事, 儿臣已查明。确有此事。”“朕以为……”晋朔帝顿了下,冷淡的声音脱口而出, “非是如此。”底下大臣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祁瀚也是一顿。已经证据确凿了不是吗?晋朔帝捏着那封奏折,却陡然间生出了一种极怪异的错觉来。好似此物重逾千斤。而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其实晋朔帝自己也是没有半分根据的。但皇帝一言,驷马难追。晋朔帝自然不会推翻自己说过的话。他将奏折放于桌案上,问:“此事搁置再议,可还有别的事要上奏?”祁瀚抿了下唇,只好改说起了别的事。“父皇,青州大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不如请大哥前往治灾,可安民心……”晋朔帝垂眸淡淡道:“工部王易可在?户部刘旭可在?吏部钟随安……”“陛下,钟大人今日告假了。”吏部尚书躬身,小心地道。晋朔帝:“无妨。他三人,再有大皇子领旨意,率细柳营前往青州赈灾。”“是。”朝会很快就散去了。晋朔帝今日却在那里坐得久了一些。孟胜禁不住出声:“陛下?”晋朔帝在那里顿了一会儿,道:“准备马车,朕出宫去万家走一趟。”这厢祁瀚走出去,心头也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不多时,惠妃宫里来了人将他请走。“如何?明个儿是不是就能听见万氏被抄家的消息了?”惠妃笑问。“不能。”祁瀚道。惠妃笑容一凝:“为何?出什么意外了?”祁瀚眼底透出一分疑惑,但随即就被压了下去。他摇摇头道:“兴许是这万宗英昔年留下了太好的口碑,父皇竟是不大相信。”一提到晋朔帝不信,惠妃再有不满,也只能闭了嘴。她转而说起了另一桩事,道:“我将钟念月那里的腰牌收了回来,我听底下宫人说,她前日还跑到皇城脚下哭呢,想要入宫来见我。”她笑道:“听闻是钟随安教训她了吧。她也该好好照照镜子,瞧一瞧自己了,除了一张好脸,竟一无是处。”祁瀚皱了下眉:“我不爱听这些。”“是是,你也不必听了。我儿如今地位稳固,满朝上下提起你,都是夸赞不绝口。”惠妃笑道。祁瀚今日却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来,反而若有所思地道:“我若锋芒毕露,怕只怕父皇不容我。”“岂会?”惠妃惊讶道,“你父皇只素来不喜废物。”祁瀚闻声,不说话了。他仍旧觉得今日父皇的姿态有几分怪异,但要说何处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清楚明白。另一厢,晋朔帝坐马车一路出了皇城。等行至万家附近一座拱桥旁,却见有个少女背对着坐在桥上,她垂首往桥底的河水望去。“也不知是什么事想不开,怕是要跳河呢。”孟胜道。晋朔帝脑中却蓦地冒出个念头来――她像只兔子。他应当走上前去,揪住了她的后颈子,将人拎起来。晋朔帝捏了下指尖,觉得这年头实在来得猝不及防又怪异,自然不会去这样做。他顿了顿,只吩咐孟胜道:“你去将那人拎下来,问一问。”孟胜应声去了,与另外一个膀大腰圆的宫女,将人从桥上弄下来了。少女又哭又闹,凶得很。等一扭过头。众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只因她生得极美,尤其哭得梨花带雨时,就更美了。唯独晋朔帝没有动。甚至心下还浮动了一丝失望。他也不知为何。孟胜问她这是要做什么。她道自是要投河。孟胜吓了一跳,连忙从她口中问出了来历和缘由。而晋朔帝已经没兴致再看了,他松手放下了车帘。没等太久,孟胜又回到了马车里。孟胜道:“原来是钟家的姑娘,就是钟大人的妹妹,钟侍郎的女儿。哦,如今不是钟侍郎了,前些日子因着卷入了一桩大案,因着渎职之罪,自请告罪还家了,只是太子至今还未允准呢。”“异国使臣被杀的案子?”“是。”孟胜心道,陛下如今虽然少于过问太子处置的事,但底下的动静,倒是仍旧瞒不过他的眼睛。晋朔帝心生不快道:“大晋侍郎,还不如异国使臣尊贵吗?”孟胜愣了愣,一时竟答不上话来。等到了万家。晋朔帝唤来万家老二、老三一问,倒还真问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来。万家几子不曾想到陛下竟然如此信任他们,竟是出宫亲至询问,当即感动得涕泗横流,恨不能从此后,将性命都奉献给晋朔帝。晋朔帝听罢,脑中却是又掠过了个念头。谁要尔等用这个来谢朕。何不叫万氏拿她女儿来?晋朔帝猛地按住了念头,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心道今日倒好似魇着了似的,竟是生出一些怪异的想法来。万氏的女儿……不就是那钟家姑娘?他今日见了,也并未觉得有一分喜爱。她确实生得美。但却只像是硬生生套上了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个壳子。与他记忆中不同。可晋朔帝记忆里,又哪里有过这位钟姑娘的存在呢?晋朔帝敛住万般思绪,离开了万府。晋朔帝今日此行,并未作刻意的低调处理。因而当晚京中那些个耳聪目明的人,就已经知晓晋朔帝去了万家了。第三日再逢朝会。万家人重新当堂对峙,竟是推翻了前头太子查得的结果。晋朔帝又言及太子乃是惠妃生父的亲属,由他查证,未免有失偏偏颇。为示公正,转手将此事交到了都察院。都察院威名赫赫,其中人又心高气傲,容不得他人轻易插手。等到第四日。万家一案,彻底反转。就连钟侍郎也骤然得了陛下手谕,要他还朝。那死的使臣一事,叫晋朔帝三言两语轻斥一番,众臣一时也附和连连,认为大晋上国威严,一个侍郎确实不该为使臣负责。等再散朝后,底下人已经忍不住猜测起来了。“听闻那日去万家的路上,陛下让孟公公救下了想不开要跳河的钟家姑娘。那钟家姑娘你们是见过的罢?生得极美……”闻者恍然大悟。孟胜其实也这样猜测。他低声问晋朔帝:“可要往钟府上送些什么女子喜爱的东西?钟姑娘此时正伤心得厉害。若是收着了东西,想必心下欢喜得厉害。”简而言之便是,此时实在适合趁虚而入。钟姑娘必不会拒绝。晋朔帝却一抬眸:“送甚么东西?”孟胜张张嘴正要说胭脂水粉华服美裳。晋朔帝却已经冷淡地说完了剩下半句话:“钟府担不得这般荣宠。”孟胜一下糊涂了。那陛下对那钟姑娘……无意吗?晋朔帝搁了手中的御笔,道:“歇下吧。”又一日。晋朔帝坐在上书房中,突地道:“椅子后头,好似缺了什么。”孟胜道:“回陛下,前些时候挂的不是王右军的字么?只是后来,您觉得挂在墙上有几分累赘,便命人撤下了。”晋朔帝心道,缺的不是王右军的字。但缺的是什么?兴许是一幅画?晋朔帝心念一动,命人研墨。他立在桌案前,花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点一点作了一幅画出来。孟胜走上近前,正待与往常一样奉承两句,却一下愣住了。他愣声道:“陛下画的是……钟姑娘?”晋朔帝又忆起那日见到的少女。他蓦地一皱眉,沉声道:“不是。”怎么会不是呢?孟胜仔仔细细盯着瞧,越瞧越觉得是。晋朔帝道:“烧了罢。”想是不希望旁人瞧见。孟胜只好命人端来了火盆,他拎着画轴,想着先从底下开始点,等火燃得旺了,再丢进去让它自个儿烧。那火盆里的火苗,攀住画卷的底端,火苗猛地往上一窜,那火苗正正舔到画中人的裙摆处,将一双玉足咬了进去。晋朔帝眼皮一跳,蓦地胸口一疼。好似还听见了一道娇气的声音同他道:“陛下,我最是怕疼了。”是,她怕疼。晋朔帝脑中掠过这个念头。随即晋朔帝突地起身,从孟胜手中抽走了那画卷,扔进了一旁养着睡莲的盆里。画卷一挨着水,火苗便熄了。只是睡莲的花瓣也烫了个缺口出来。晋朔帝浑不在意,瞧都没瞧那睡莲一眼。他重新将画卷拿起来。画浸湿了。画中人便也好似被浸湿了一般。晋朔帝飞快地将它卷起来,道:“且收着吧。”孟胜这下是彻底不明白陛下的用意了,但想来陛下的心思素来莫测,便也点点头,不再往下想了。此时祁瀚回到府中。他的侧妃高淑儿拎着燕窝来求见,他冷着脸拒绝了。侍妾苏倾娥不多时也来了,带的是他爱吃的点心。苏倾娥隔着一道门道:“都是妾亲手做的。”往日祁瀚该要觉得贴心了。只因苏倾娥极少下厨,难得下一回厨,都是为他。只是今日祁瀚心下烦闷,还想着近日来晋朔帝的异状,是不是代表着壮年的父亲与等着继位的儿子的较量要来临了……祁瀚自然没心思吃什么点心。毕竟回回吃着点心,二人多是吃到床上去。祁瀚垂眸道:“东西留下,人都回去罢。”苏倾娥惊愕地瞧了瞧那扇门,一扭头,却正对上高淑儿讥讽的目光。太子亲卫前来请她们离去。二人便一边往外走,一边互掐。高淑儿讽刺笑道:“我还当你这宠妾如何了不得呢?原来今日也吃闭门羹。”苏倾娥一时无法反驳,只好咬住了唇。她想着明日再去同太子哭就是了。高淑儿嚣张便嚣张去吧,总归没有钟家女那张脸。太子对高淑儿的容忍度可不高。可就算是这样,苏倾娥也依旧无法觉得开心。钟念月没有死成。都在传她得了陛下的青睐。钟家与万家没有覆灭,她怕惠妃又回头去与他们好。再有,自从钟念月想要跳河后,钟随安便不怎么来见她了。大约是,妹妹再蠢,也到底是他的亲妹妹。苏倾娥暗暗咬牙。果然男人都是骗子!什么爱不爱的,也不过是一时的……不,太子应当是爱她的。太子为了让她点头答应进府,可是为她做了不少事啊!但想到这里,苏倾娥就又生出了烦闷。她以为有太子的倾心宠爱,便能拥有一切了。可谁知道,惠妃瞧不起她的出身,竟只允她入府做了侍妾。侍妾何等卑贱?便也只能倚着太子宠爱,她才能快活。苏倾娥一时竟不知前方的曙光,究竟还要等上多久才会来。再一日过去。惠妃也知晓了近来朝中的异状,她怕钟家再得势,便又命人将钟姑娘请进了宫,想要从这蠢笨的外甥女这里,套些话出来。这厢人刚到,那厢便有宫人传话,晋朔帝驾到。惠妃连忙相迎,心中一时又惶恐又觉得嫉妒,生怕晋朔帝是真看上了她的外甥女。谁知晋朔帝进门后,只浅浅扫了一眼。随后便坐在那里不曾再开口。不过惠妃也因着晋朔帝到了的关系,无法再从钟念月口中套话了。这位钟家姑娘也曾听过晋朔帝的名头。她忍不住悄悄抬头瞧了一眼,但很快便被勾起了昔年,见过这位英武帝王挥剑杀人的场景。她怕得厉害,便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晋朔帝突觉不快。这张脸,不该是这般做派。此时他耳边似是又响起了一道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回府后可吃药膳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理直气壮地道:“不吃。”他心道。该是这般做派才对。此时孟胜也惊奇地发觉。确有不同!眼前这位钟姑娘,与那画上确有不同!那画上的人,眉眼还要精致些,面上还带着几分慵懒闲散之色。那股子娇蛮劲儿,挡也挡不住。身形也不同。画上的人身量更高一些,真真冰肌玉骨。一斜睨都是说不出的美。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孟胜突然开始相信,这世上好像还有那么一个少女,长得颇似钟家女,却又不是钟家女。陛下中意的是那个人,而非是跟前这个。可那个……陛下又是在何处认识的呢?晋朔帝也想知道。……晋朔帝脑中这般闪过的片段愈发地多了。他甚至隐隐地,好像可以窥见,另一个自己与少女的轨迹。那轨迹愈发清晰。他瞧见自己坐着龙辇从宫中行过,惠妃宫中的兰姑姑背了一个小姑娘立在一旁站定。兰姑姑一时慌忙,要将小姑娘摔下去,他便伸手揪了揪对方的领子。小姑娘还不大高兴。再见她。便是小姑娘与三皇子打了架。她同他要凳子坐,说是早晨去国子监去得早,困得厉害。她与那巍峨、颜色深沉的大殿,显得格格不入,她好似一抹鲜活的红,骤然间融入了一幅水墨画间。这是一件漂亮的,有趣儿的,令人想要据为己有的珍宝。他与另一个自己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后他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少女吐血,倒在了他的怀中,他惊讶地望着她,用漠然地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他瞧着她因为疼得厉害,在他怀里大哭。他方才生出了一分,强大的上位者,对那脆弱美丽的人和物,天然的怜惜。你这般勤政了数年,从来无欲无求,而今养个得你心,讨你喜欢的小姑娘又何妨呢?他和另一个自己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可这小姑娘实在太甜了些。惯会撒娇,缺了什么便伸手要,想要舒适,便懒洋洋地躺下去。他读书给她听,她还能睡着。她会摇他的袖子,她依赖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好的、坏的、娇气的、甜滋滋的一面,都展露给他看。他护着她长大,将自己以为的好东西,都给了她。她不似皇子们。她不觊觎他的权力,不贪恋他的地位,她不会猜忌他,与他好似没有半分的隔阂,非是亲人,却又胜似亲人。旁人是会从晋朔帝的手中索求,却又要装作非是本意。而她不仅大胆索求,反过头来又会分自己的宝贝给他。他知晓她手里的宝贝,都是从太子那里要回来的。她那样的喜欢太子。却舍得将这些东西都分给他,这其中情意便更显得独特且深重了几分。他想,他该是喜欢她这般热情地将爱意献给他的模样。不带一丝的遮掩与伪装。你应该拥有她。应当一辈子地拥有她。他想对另一个自己说。没多久,晋朔帝便知道,椅子后面缺的该是什么了。他眼见着另一个自己,收到了少女送的一幅字,那是他的寿辰礼。少女花了好大的心思,写到手被攥入掌中的时候,都在轻轻的发抖。寿宴上。少女便睡在他的脚边,躲着底下的群臣,她拿着他的外裳垫在地上,睫毛轻颤着闭上了眼。古来帝王高处不胜寒。可他的腿却被少女抱住了,温温热热的,又何处有寒呢?少女还与他坐在一处吃长寿面。又道,每年都要同他过生辰。他想,另一个自己,该是在何处遇见了这样的小姑娘?这般情景,是真,是梦?是否如庄周梦蝶一般?晋朔帝突地有一分的妒忌。妒忌那另一个自己。他获得了,自己这辈子也不曾有过半分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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