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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1)

萧瑾盖住脸,心中荒凉。不能徐徐了。齐国的大军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攻过来了,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两个人驴头不对马嘴地商议了一通,最后也是什么都没商议出来。王从武建议此事是不是太透露给李丞相。毕竟李丞相聪明,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不过萧瑾怕了,谁知道下一个反水的会是谁呢?纵然李廷芳是个正人君子,萧瑾也后怕。所以他直接告诉王从武,这件事情只他们二人知道就够了。没多久,王从武便带着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出了宫,苦思冥想该如何对付安王。至于宫里的陈善吾,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要她的性命。这人留着还有用,起码能稍微牵制一下安王。萧瑾也不怕她下毒,毕竟他好赖也是个皇帝,有的是光明正大的办法对付她。出去的时候,萧瑾直接找到了张德喜。数了数他跟前能用的几个,除去福宁殿里那些衷心却没什么本事的宫女太监,王从武跟张德喜才是真正能干大事儿的。陈善吾不适合留在他身边,更不适合把控宫中权力,他需要一个借口,能够将陈善吾调走。这种事儿萧瑾不好出手,但是他相信,张德喜可以替他解决。张德喜是先皇留下来的人,这些日子都在守着先皇的遗体。如今萧瑾找来,只略说了几句话,张德喜便全懂了。聪明人,有时候甚至都不用点破。等萧瑾再回福宁殿的时候,正好碰到前来寻他的陈善吾。知道她皮下是什么人,萧瑾如今看陈善吾的目光便不一样了,怎么瞧怎么觉得她伪善。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表里不一的人,生得越漂亮,下手越狠毒,真就四个字佛口蛇心才能形容。陈善吾为的正是小艾的事情,那是她的贴身丫鬟,如今却突然失踪了,查了一圈终于查出了些苗头,说是小艾之前跟膳房那边的人起了些纠纷,昨晚上被人推到湖水里头淹死了,在湖边还发现了些血迹跟一只鞋。鞋子就是小艾常穿的那一双。而膳房那边少了一个小太监,陈善吾猜测此人多半是畏罪潜逃,藏在宫里的哪一处了。如今她来,为的就是叫人搜宫跟找出小艾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总得知道小艾的尸身究竟在何处。她哭得梨花带雨,萧瑾心里却半点波澜都没有,静静地看着她掉眼泪,正想着该说什么话来搪塞她,结果八宝却从外头进来,回禀道:“圣上,李丞相求见?”萧瑾随口问道:“可说的是何事?”八宝头埋得几乎看不见脑门:“说是……建康地龙翻身,死伤惨重,丞相如今过来找您商议救灾一事。”萧瑾直愣愣地盯着他。不会吧,他刚当上皇帝就给他来这一出?作者有话说:萧瑾:就是炮灰的待遇吗?第6章 地动◎户部没钱赈灾◎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下就是。萧瑾顾不得跟陈善吾废话,直接一个健步跟着八宝出去了。先皇刚去世,他也才刚即位,甚至连登基大典都还未曾举行,这个时候就刚好碰上了地震,要是解决不好的话这皇帝他是真的不用当了。李廷芳就在福宁殿的大殿中候着。萧瑾过去的时候,发现旁边跟着礼部尚书韩仲文,还有户部尚书冯慨之。这冯慨之可是稀客,多半是被强拉来的。李廷芳见萧瑾过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先讲事情给禀明了。如今这情况十万火急,一刻都耽误不得。建康地动,震得非常厉害,按照那边报上来的奏书来看起码有三千余人丢了性命,至于受伤的人跟失踪的人,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甚至都没办法统计。“如今听说还有余震,不知何时才能消停。建康一带的医馆已经不够用了,药材也都已见底。最要命的是那些房子都倒了,倘若再不赈灾,这些人便会成为流民。如今已经是九月,等之后入了冬事情就更难办了。”萧瑾几乎是顿时做了决定,斩钉截铁:“那就赈灾!”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李廷芳看了一眼户部尚书冯慨之。冯慨之此人,真是一点都配不上他的名字,为人一毛不拔,谁也别想从他的袋子里面掏出钱来。不愧是张崇明的左右手,都是一丘之貉。可要赈灾,总绕不来户部。萧瑾也看向冯慨之:“冯尚书,立马拨钱赈灾!”冯慨之被几人盯着也不见慌乱,半晌后耷拉着眼皮,两手一摊:“圣上容秉,臣也想赈灾,这是户部如今没钱了。”“怎么可能?!”萧瑾惊诧。然而冯慨之就是咬死了没钱。……站在大殿外头,只能依稀听到里头的说话声,具体说了什么,陈善吾也不知。小艾不在,陈善吾身边跟着的是另一个丫鬟,叫絮方。絮方同小艾关系也亲近,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絮方已经急得没法子了:“怎么办呀娘娘,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圣上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便是商议完出来了,也腾不出手来帮咱们找小艾啊。”陈善吾眉头紧锁。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但如今发生地动,不得不说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好事。天灾人祸本是不可避免的,但若一旦与政治扯上关系,又会成为攻讦的把柄。这对安王无异于是最有利的。“娘娘,娘娘?”絮方连着叫了两声。陈善吾回过了神。见絮方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便道:“咱们自己先找的吧,如果真的是有人蓄意谋杀,无论如何也要给小艾报仇。”“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不见。不管是小艾也好,还是那个膳房的小太监也罢,突然之间就无影无踪了,真是叫人慎得慌。难不成宫里的手段真的有这么高超么?”陈善吾又何尝不觉得奇怪呢?更甚至,她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小艾对她来说是格外不同的,不仅情分不一样,更重要的是小艾是她的贴身丫鬟,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今日加派人手,明仁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给我出去找,务必要打捞出小艾的尸首。”“可那湖……太大了。”“便是把那湖水抽干了,掘地三尺,也得让人找给我回来!”有陈善吾这句话,絮方便放心了。既然他们家娘娘铁了想要查清此事,那么小艾的事儿便不会被轻拿轻放,当做从未发生过一样。她可不希望小艾跟宫里那些倒霉的宫女一样,死了就是死了,连个申冤的人都没有。陈善吾本是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结果她的人还没开始搜宫,陈善吾自己却先遇上了一桩难事。她刚出福宁殿,还未曾走远,便有人匆忙跑过来告诉她——陈太妃病了。陈太妃乃是大行皇帝的妃嫔,先皇后去世之后,后宫里头的事情都是陈太妃帮忙打点。陈太妃虽没有皇后的名分,却捏着着皇后的权利,形同副后。只是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这位陈太妃也出身国公府,是陈善吾的堂姑姑。纵然陈善吾同这位堂姑姑没有多少情分,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可如今人家病着了,于情于理,她都得过去瞧一眼。陈太妃住在翠微殿中,此处清幽,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打扰,好些太妃都住在这附近。不过陈太妃别的太妃毕竟不一样,夏皇生前她掌管宫权,夏皇死后她也依旧过得体面。陈善吾进来时看了一眼,这殿中的摆置比起她的明仁殿来也不遑多让。陈太妃躺在床上,左右两侧的宫女一边伺候她喝药,一边小声垂泣,看这架势,仿佛陈太妃就要不久于人世了。陈太妃脸色也确实苍白,白得有些不正常。她跟陈善吾还真有些相似,不是长得相似,而是身上的气质相仿。都是一样的温婉动人,观之可亲。见到陈善吾过来的时候,她分辨了一下才认出对方,随后便死死地拉住陈善吾的手:“你,你来啦……难为你还来看望我这个老婆子。到底是同出陈家,这宫里也就只有你跟我最贴心了。”陈善吾被吓了一跳,有些摸不清这位不熟悉的姑姑的路数,只道:“是侄女来迟了,还请太妃恕罪。”“咱们这样的至亲,何苦说那些虚词?你能来就够了。我本想着过些日子便去寻你说说话。你毕竟初进宫,许多事儿还得教一教才明白。可如今我这破败的身躯你也看到了,再护不住你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只怕早晚得跟着先皇去了。”陈善吾的手使劲抽了两次都没有抽出来,她生平头一次笑的这么勉强:“太妃这是说什么胡话?您身子骨健朗着呢。”“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只是可怜你这孩子,才刚新婚,便接二连三碰到这样的事。如今我病了,该委屈你先照顾我几日。”陈善吾手还是被她攥着。很奇怪,这太妃分明躺在床上,但手上却十分有力,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不过她不放人,又问得这般坦率直白,陈善吾只能被迫应下。陈太妃唉声叹气:“还是你这丫头贴心,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往后在宫里需要相互扶持的地方多了去了。这回还得多多委屈你,我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每日手脚都有些无力,你跟在我身边也不需做什么,只需陪一陪我便是了,我身边就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边上的宫女也连连应和:“是极了,还是陈妃娘娘善良体贴。我们家娘娘这段时间生病都闷坏了,您一来,她这兴头儿都高了许多,往后您可得常来。”陈善吾笑而不语,她总觉得这话怪怪的,这翠微殿的人,怎么都不知客气二字究竟怎么写?她跟陈太妃本就不是亲姑侄,要说感情那是一点儿都没有的,怎么如今听着反像是赖上了她一样。然而这小宫女接下来的话却叫陈善吾彻底无语。“我们家太妃觉浅,每日早上醒得早,往后陈妃娘娘起身之后便直接来殿中吧。咱们翠微殿地方也大,便是待上一整天也使得。晚上我们家太妃睡得也早,天黑之前必能让您回去。您若是不想两边辗转,也可住在这边,住处都给您收拾好了。哎呀,太妃一辈子过得不容易,临老了才遇到您这样知心的晚辈。”“还有,咱们家太妃啊,白日里躺在床上最喜欢别人念佛经给她听,经书都已经给您备好了,明儿您过来直接念就是了。”“圣上纯孝,如今外头也盛传陈妃娘娘是个孝敬长辈,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咱们翠微宫可都盼着陈妃娘娘过来呢。若是外头知道您给太妃侍疾,必定又要夸您了……”一句接着一句,简直就要把陈善吾给架到高台上面去了。陈善吾觉得荒谬之余也没有多想,她甚至觉得这是不是陈太妃给她的一个下马威,她从陈太妃手上拿了宫权,如今陈太妃便借着事情的由头来搓磨她。怪不得父亲让她进宫的时候,便让她提防着这位堂姑姑。不过,陈善吾并不是一个会知难而退的。不就是侍疾么,她来便是,她倒要看看这位太妃娘娘能有什么手段。陈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难为都应下了。”陈善吾体贴道:“不过都是些小事而已,这本就是小辈应该做的。”姑侄俩对视一眼,都笑得温柔可亲。陈善吾被陈太妃绊住了脚,萧瑾这边什么办法都想了,说了半天也没能让户部尚书松口。总之,没钱就是没钱,哪怕萧瑾威胁说查账,冯慨之也是一脸无惧。既然敢这么回,冯慨之就有他的底气,户部的账上确实没什么钱。冯慨之振振有词:“这些年边境动乱不断,户部的钱不仅要养着这偌大的朝廷,还得支撑军费开支。这段时间户部就更力不从心了,先是您大婚,后是大行皇帝丧礼,且粮税都还未收入账,您这会儿让户部拿钱赈灾,真的没钱。”萧瑾忍着火气给自己灌了两口浓茶:“别拿婚礼跟葬礼说事儿,这两件都是一切从简!”冯慨之软硬不吃:“再简也是两笔不小的开支。圣上没来户部当过职,自然不知户部艰难。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都是一样的道理。”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萧瑾本来不是个喜欢生气的人,穿到这边之后对着这么几个分分钟让人破防的臣子,实在很难不动怒。他没忍住,直接叫人滚了。再不看这人一样,他真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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