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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1 / 1)

话虽如此,但司徒恭却觉得,若是再有这茶会,他应当还是会过来的。夏国一日一个变化,若长久不联系,什么时候被甩在后头都不知道。只是,茶会不茶会的倒是没有那么重要,司徒恭转而就试探起了萧瑾对朱庭玉,或者说对蜀国的心思。萧瑾心里一跳,赶忙糊弄地来了一句:“瞧着挺蠢的,相处起来也不烦人。”他担心司徒恭会追问,然而司徒恭却就此止住口,不再细说。因为他知道,萧瑾并没有攻打蜀国的打算。萧瑾确实没有,留着蜀国,便不再是他与燕国针锋相对的情形,若有朝一日只剩下燕国跟夏国,萧瑾不确定这和平能维系到几时。他同司徒恭是有些交情,但这份交情还不足以带来和平,这点萧瑾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在楼上因为蜀国交锋了一下,楼下不远处,朱庭玉也不甘寂寞,开始背着冯慨之暗暗使坏了。第166章 尴尬 ◇◎说坏话被逮个正着◎萧瑾看了一圈发现人都跑出去了, 也准备跟司徒恭一块儿出去看看。今日萧瑾身边待人并不多,大多数官员都混记在人群当中,看到长得像是富商的, 便上前试探一二。若是不买, 自然作罢;但若是有人愿意买茶叶,便立马带到一块儿细谈。这一上午的功夫,已经谈成了好几笔的大生意了。当然, 要说最大的还是消萧瑾那一单。既决定要出去看看看,一时间却也没想好究竟去哪儿, 今日热闹得地方也远不止斗茶这一处。好比东侧还有人搞了一出流觞曲水,文人墨客们倒是玩的很尽兴。可萧瑾不乐意跟这些文人,因为碰上他们, 每回都会显得自己很无知。这处便不去了,萧瑾准备去别处看看。致远书院的学子们今日也倾巢出动, 每个地方都有书院的学生。众人原本就是慕名而来,见到书院的学生交谈了几句之后越发钦佩起来,觉得这致远书院不愧是圣上赞誉过的。学子们个个言之有物,与别家的不同。司徒恭瞧见那些学生跟谁都能说得上话, 便跟萧瑾说:“这书院里头的学子倒是没有一点架子。”“那你是没看到他们的师兄, 也就是如今被分到燕京等地的诸位进士们, 那可比他们还要没架子得多。”萧瑾打开扇子潇洒地扇了两下,志得意满, “我们夏国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地方官, 都不需要摆架子, 没架子才是正经的, 以后都是要当官, 老是高高在上可不行。”“是吗?”司徒恭若有所思。他不得不承认, 萧瑾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这一点并不适应于如今的燕国。国情不同,他们也没有夏国这样的条件,贸然效仿,最后只会适得其反。两人还没走走多久,便听到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说话声。声音怪熟悉的,萧瑾正要分辨是哪个,就听到司徒恭道:“是朱庭玉。”萧瑾挤着眉头:“朱庭玉?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两人再凑近了些许,这回声音便听得一清二楚了。朱庭玉眼下不是为了做什么,他就是单纯地想要挑拨离间的。朱庭玉这个人吧,不聪明,却有些小心思。他既得罪不起夏国,又不想看着萧瑾名利双收,什么都要拿最好的,更见不得夏国一骑绝尘,将蜀国彻底甩在背后。所以今儿见到这里有不少燕京一带的商贾后,朱庭玉便心思活泛起来了——武力上对付不了夏国,但他可以使些小手段呀。说干就干,朱庭玉立马便拦住了几个燕京富强跟文人,对他们大谈特谈夏国朝廷是如何区别对待原来齐国的百姓的。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跟对方道:“相逢即是有缘,我见诸位似乎不是江南人士,那应该是北方的吧。难为你们跋山涉水的跑到这儿,结果还是得在这些江南人手底下讨生活。若是从前齐国人当家做主,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呢?说到底,还是上边的顶梁柱倒了,听说此次科举,燕京一带的考生并未有多少人入榜,还听说,朝廷内里有个南北榜,北边要录用多少人实则早就定好了,如今你们去看看便知,北边被录用的人数确实少得可怜。唉,这是要绝了你们北方人入仕的渠道啊。”只是为首的那位不接茬,反道:“我观阁下似乎是蜀地口音,怎么有空管夏国的事儿?”朱庭玉后头的跟班儿立马说:“我们家老爷是可怜你们,所以才来提醒。”“可怜?我却并不觉得。你家老爷口口声声说夏国苛待咱们,连科举都有暗箱操作,字字句句都是朝廷别有用心。可你怎么就没想过,这办茶会的谷城县原先也是齐国的,被夏国收入囊中也不过这么些时间,如今变成什么模样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那怎么一样?”朱庭玉一副你们怎么如此天真的表情。“那怎么不一样了?”萧瑾从朱庭玉的身后慢慢走出,忽然出声问道。朱庭玉在听到萧瑾声音的刹那就僵住了身子,许久,他都没有回身看一眼,似乎只要不看,就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可萧瑾那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呢,他还特别坏心眼地站在朱庭玉跟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了吧?朱庭玉:“……”避无可避。他挪开目光,准备装傻。萧瑾知道,他也就只有这么点能耐了。轻重缓急萧瑾还是知道的,眼下重点不在朱庭玉,萧瑾跟这几个燕京来的人道:“这位蜀国来的客人想来是喝茶喝醉了,有些口无遮拦,不过他应当也没有什么恶意,最多只是嘴碎罢了。”朱庭玉装死,不管萧瑾在阴阳怪气什么他不说话。其中有位燕京富商见萧瑾气质卓然,便问:“阁下是?”“户部一小卒,随圣上一道巡防谷城县的。”“原来是户部来的大人,失敬失敬。”众人纷纷见礼,见他不愿意道出自己的名讳,也没有追根就底。萍水相逢罢了,人家也没必要说那么多。知道实情的司徒恭跟朱庭玉也不愿意戳破萧瑾的谎话,尤其是朱庭玉,他压根没脸做这件事。自萧瑾开口之后,朱庭玉就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给埋了。他当皇帝十来年,从来都没碰到这么叫人下不来台的尴尬事。萧瑾又道:“我常跟在圣上身后,所以有些事儿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一些。譬如,这科考一事并无什么南北榜,此次北方确实录用的人数不多,乃是原先齐国的科举并不适用于夏国,若缓个两年,北方的学子们适应了本朝的科考,定能脱颖而出。”燕京诸人都连连点头,道是自然,他们对自家的考生还是有信心的。“再则,朝廷不论是对燕京一带,山东一带亦或是辽东一带都是一视同仁。正如你们所说,这谷城县原先也是齐国的,这一二年间的变化你们也看到了。往后这样的变化,也同样会发生在燕京。”众人听罢,彻底放了心。其实方才他们这么说,只是为了打这个蜀国人的脸,但是如今听到朝廷来的大人如此笃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算是彻底打消了他们的疑心了。萧瑾解释完了,方才告辞离开。朱庭玉想了想,还是没脸跟上。方才的尴尬,他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萧瑾正大光明地离开,朱庭玉却只能不尴不尬地偷偷走掉。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就琢磨起了他们的身份。那个蜀国来的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没准也是蜀国朝廷的高官。倒是他们这边的大人,身份似乎不至于此。“怕不是圣上吧,圣上也是这般年纪。”“胡说什么呢,朝中这般年纪的多了去了。这位虽看着矜贵,也未必是圣上吧。一国之君何等尊贵啊,哪那么容易就碰上呢。”“说得也是。”议论完了萧瑾,又对着朱庭玉一顿抨击。这些蜀国人实在用心险恶,竟然想挑拨他们与朝廷的关系。别说从前他们就不敢对朝廷有什么意见,见识了这次茶会之后,他们更不会了。原来他们自诩中原大国,觉得自己的文化底蕴也是数一数二的,结果到了谷城县才发现自己开眼了。夏国不仅在军事上压着齐国一头,就连在文风上也独树一帜。且他们这些外地人过来之后,并未感受到有半点的不妥。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说明官府对他们还是挺重视的,谁不想要别人对自己重视呢?都是俗人。萧瑾也是。他从茶会上过了一遭,得知斗茶还没结束,还要斗个三日之后,便决定三天过后再去看一看。今日先算一算总账。萧瑾问下头的冯慨之跟顾淮南:“近日可谈了多少笔生意了?”第167章 榆木 ◇◎生了一颗榆木脑袋◎冯慨之率先站出来, 喜气洋洋:“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单子,总共谈了将近五十二笔大生意呢,大多都是燕京、山东一带的单子, 高句丽那边今儿也来了三个商人, 都订了几船的货,要的还都是上等的茶叶的。另有燕国丞相贺大人也说他们要订一些,还有林姑娘, 也派人过来给了定金。”冯慨之具做了账本,送过去让萧瑾过目。萧瑾翻了一眼, 立马觉得前面花的钱都花得值了。这都成倍成倍地赚回来了,那他们当初一开始花得那些钱也根本都不算什么。不过,冯慨之又说:“林姑娘跟燕国那边都客客气气地下了单子, 唯独蜀国那边扣扣搜搜,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子儿也不见。真是难为他们了, 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害臊!”萧瑾道:“他们不是也花了不少钱吗?”“那是他们蠢,没见过这么禁不住激的。只是这回请他们过来到底是为了这个茶会,于情于理也不该一直装着吧。”冯慨之是向来都不嫌银子多, 一码归一码, 蜀国的确是买了东西, 但是最重要的他们却没买,这就显得不地道了。萧瑾想到今儿朱庭玉闹出的那一张糗事, 心下一乐, 自信道:“放心吧, 他们离开之前必定还会再送一桩生意上门的。”冯慨之不信:“圣上是跟蜀国那群人说好了吗?”萧瑾摇了摇头。顾淮南闻言笑了笑:“微臣下午回来时听说了些风言风语, 那蜀国皇帝是不是说了些不该说的?”不该说的?是什么!冯慨之立马来了兴致。他上午一开始是跟着朱庭玉的, 后来把银子糊弄到手之后, 他便觉得在朱庭玉身上已经捞不到什么好处了,于是转而去了别处,看看能不能慧眼识金逮住一条大鱼来。他这一走,却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冯慨之催促顾淮南:“那家伙都说了些什么?快与我说说?”萧瑾道:“左不过就是些挑拨离间的话,对着几个燕京来的富商说的,正好被朕撞了个正着,听说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哈哈哈——”冯慨之大笑了两声,很是刻薄道:“活该!叫他背地里起这些坏心眼子,如今都被人听见了,想来明日他也没脸出门了。”冯慨之转念又是一想,他既然不出门,自己就上前去寻他。朱庭玉自己都不要脸了,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那他要是不上去阴阳怪气挤兑两句,岂不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萧瑾看冯慨之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暗暗憋着坏,却也没管他。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情比金坚的盟友情呢,何况蜀国还背刺过他,萧瑾对朱庭玉是完全没有任何好感的,冯慨之想过去欺负欺负,也就随他去了。只要无伤大雅,别把人逼急了,那就一切都好说。萧瑾还想要赚一笔,于是还跟冯慨之道:“你明日态度稍微放横一些,显得有恃无恐,就当是朕派你过去打脸的。”冯慨之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了,嘿嘿一笑:“放心,微臣明白。”翌日,萧瑾果然听闻冯慨之一大早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朱庭玉的下榻处,听说是好一顿闹腾,把那群属国人给弄得彻底没了脾气,最后却还不得憋着气,好言好语的把冯慨之给送了出来。而冯慨之又是个不会收敛的,当天下午又去“做客”了。他这人想要跟你套近乎的时候,甜言蜜语脱口而出;可若是有心想要与你为难,便什么样的稀奇法子都能使得出来。“单纯”的蜀国陛下哪里见识过这些。他也就是在冯慨之身上第一次见识到了人心险恶。明明卖画的时候冯慨之的态度那么平易近人,那么善解人意,朱庭玉差点都已经把他引为知己了,觉得天底下就没有比冯慨之还要理解他的人。结果给了钱之后这家伙就翻脸不认人,说出来的话还一句比一句气人!一个大臣,还是一个别国的大臣,竟这么嚣张跋扈,根本就没有将蜀国放在眼里。朱庭玉拍了一下桌子,振得上面的茶盏都弹了两下,:“岂有此理!”朱庭玉怎么想怎么气。这背后的原因段广基也猜到了,但是他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圣上,您说冯尚书此举,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夏国皇帝的意思?”他若只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也无妨,不过就是听了他们圣上说的闲话,心里气不过想来找回场子罢了,可若是夏国皇帝的意思,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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