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林成实轻笑了一声，踱着步走了。“蛤？？”比起生气什么的，田中已经习惯各种怪咖了。他只是茫然地看向武田直人：“小林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一个猜想，但我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事实上，我上次跟他讲了。”“讲了什么？”“就是你因为手下漫画家没有来，要做惩罚游戏的事情。然后嘛，我可能说的有点夸张。”“夸张？”“我跟他说，你年年都因为他要做这个惩罚游戏。”“可是只有去年一次啊。”“是这样没错，所以是我夸张了。”“难道说。”田中编辑也想象到了那个恐怖的可能。“小林老师，竟然真的因此良心发现了？”田中和武田纷纷抖了一下。大概是一种看到撒旦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在派礼物时的复杂感受。“我宁可相信他只是被我们骗过来的。”林成实和田中编辑还有武田直人站在一起，使他的身份昭然若揭。整个会场的分贝提升了。嗡嗡的响声，全是各种各样的流言。“那个，莫非就是小林成实老师？”“是什么风把这位大神吹来了？”“不会吧！不是说他从来不参加年会！”“好像还挺亲切的。还以为会是那种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人。”“说不好啊，毕竟有各种各样的传言。身后的是武田老师吗？没想到已经正式出道，在小林老师那里还是被当小弟一样……”“如果擅自去搭话会被骂吧？”“去找他要签名会不会很奇怪……”林成实自己不知道，他其实是年轻漫画家的偶像。毕竟他的成名经历太过传奇，又和许多老派漫画家针锋相对，丝毫不在意前辈的面子。许多被压迫的新人漫画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暗爽和崇拜。但真的见到真人，想起这位大佬的累累战绩，谁又不敢真的上前和他说话。“恕我冒昧。您莫非就是小林成实老师？”最后竟然是一名女性漫画家率先上前与林成实攀谈。她梳着齐肩短发，染成咖色，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田中编辑见了，连忙为两边做介绍。“小林老师，这位是志真三知代老师。”“你好。”林成实冲她点点头。“小林老师，久仰久仰。我是您的粉丝，您的漫画我全部都看过。《神恩》实在是太精彩了，令人欲罢不能啊。”志真三知代应该是那种情商很高的类型，熟练地开始说些客套话。“我知道你，”林成实说，“你的《樱花之约》常年在少女漫榜单第一位。”萌漫以少年漫画起家，少年漫的竞争十分激烈。林成实作为萌漫「一哥」，也做不到永远排在榜一。少女漫虽然竞争小，但能常年霸着榜一，志真三知代确实是个厉害的漫画家。志真抿嘴一笑：“没想到小林老师对少女漫画也有研究。”“不，我没有看过你的漫画，因为我不爱看恋爱题材。”志真三知代脸上的的笑容僵住了。田中编辑又开始考虑土下座谢罪了。林成实却又话风一转：“但是你既然一直在榜单的第一，说明读者喜欢你的漫画。读者喜欢的漫画就是厉害的漫画。”“即使没看过你的作品，你也一定是优秀的漫画家。不用在意没看过的我怎么评价。”他的神情坦率：“你看看这个会场，大多数人都是中年男性，就连少女漫画家中都有猥琐老头。明明号称在画少女漫画，却喜欢露内裤露肉来讨好男性读者……我相信你就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此时，志真三知代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而且真实了许多。“我们都是年轻漫画家，以后可以多多交流呀，小林老师。”两人礼貌地握手，当下就互加了line。田中编辑感到非常震撼：“原来，那个小林老师，也是能正常和人交流的啊。”武田直人有些无语：“你到底对那家伙有什么误解。”林成实这人，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如果他想，能让所有认识他的人喜欢上他。只是他对于看不上眼的人懒得这么做罢了。可是一旦混熟了嘛，他又会露出小恶魔的一面。如果不是因为林成实有时实在是可爱，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却不会真的越过底线，武田才不会心甘情愿当他的义务家长。看到林成实在这场合简直是如鱼得水，身边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连田中编辑都被挤了出去，武田也安心地溜走去进行自己的社交。他现在画的这部漫画，也到了考虑动画化的关头，多和业内人士交流交流准没错。以林成实为中心，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年会的人都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小林成实居然真的来参加萌漫年会了！这位萌漫的大神，神龙见首不见尾，空有江湖名声，却几乎没有同行见过他的真容。也是因此，关于他的传言越传越离谱，说他耍大牌、脾气古怪、压榨助手、嚣张跋扈的传言比比皆是。那些老人又讲给新入行的新人听，令人信以为真，谣言就传得更加疯魔。武田由于曾在他手下当过助手，还常常被人作为从大魔王手中艰难成长的励志代表，行以敬佩的注目礼。然而不管是善名还是恶名，这个腥风血雨的小林成实是真的有名。以至于听说他来了会场，大多数人都争着想要一睹真容。也就那几个跟他有仇的，眼不见心不烦，当他不存在。这些顶级的漫画家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小林成实的真人。近距离看到林成实，他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心里犹疑不定地想着：这也太年轻、俊美了。只见林成实面对着这受到万人瞩目的情况，丝毫不见慌张，而是气定神闲地往那里一站。像是什么偶像艺人。林成实本来就长得好看，以前由于常常熬夜赶稿，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封印了一部分颜值。现在他生活规律不少，黑眼圈没了，皮肤状态也变好了，显得格外光彩照人……格外与这些漫画家们格格不入。田中编辑着急地踮起脚尖，看那被包围的林成实的情况。萌漫本来就是年轻漫画家的大本营。林成实是许多年轻漫画家的偶像，也是萌漫的偶像。所以会场几乎所有的年轻漫画家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纷纷想要与他攀谈几句。林成实在一个酒会里，搞出了仿佛开了个新闻发布会的派头。“小林老师，今年有什么特别的，您怎么来参加酒会了？”“那你们就要问武田老师了。我本以为他要请我吃饭，没想到啊，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把我骗到了这里。”众人哄笑。“所以我还饥肠辘辘，有没有人行行好，放我去吃点东西。”这些漫画家却没人愿意放过他。一个说：“小林老师，您想吃什么，我帮您拿！”漫画家们不是嘴上说说，真的有人去拿了食物端到他的眼前。林成实礼貌地说：“谢谢你。想必你就是木村龙之介吧。”木村龙之介感到非常惊讶：“您怎么知道我的笔名？”林成实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神棍的那种模糊的预感，让他脱口而出。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我觉得你身上带着你的《摇摆都市》的气质，朦胧、混乱。我突然就觉得你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既然谈到了作品，林成实就又多说了几句：“你是不是很喜欢《银翼杀手》？你的漫画，即使是黑白画面都透着赛博朋克的气质。这点非常厉害……但我觉得可以先不安排新人物出场，还是再多讲讲现有角色的故事比较好。”木村龙之介是个看起来很社会的小伙，染发，穿皮衣，身上叮叮当当不少装饰品。看起来不好相处，此时却很是信服林成实：“小林老师，您真是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最近排名有些下滑，我确实考虑安排新人物出场。不过编辑也说不该这么着急。”其他漫画家看了十分眼红。也都殷勤地为林成实忙前忙后，取来食物手巾，还有人抢了侍者的托盘，给他送去香槟。林成实也一视同仁，给每个看过的作品都提了自己的感想。让人惊讶的是，无需自我介绍，他竟然能报出这些作者的作品名字。他给出的解释是：“作品体现作者的精神世界，我通过观察作者便能找到作品的归属。”而事实上，这些都是来自于他突然具备的那玄之又玄的预感。很难描述，但是他就是能从这些漫画家身上，看到某种正在「孕育」的存在。也许这也是他超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心服口服的漫画家们：也许这就是天才吧。不消片刻，林成实就和这些年轻漫画家们混熟了。甚至隐隐有些领头人物的意思。察觉到这一点后，林成实觉得他也得承担点什么责任。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大家都是从新人时期走过来的，知道画漫画的艰辛之处。各位老师可能或多或少都认识些新人漫画家，实力没问题，就是缺了点运气。但他们经济情况经常比较困窘，很多人没能一直坚持下去，非常可惜。我一直想着，要为这些漫画家做些什么……”“恰好我在首都有一家网咖，我愿意为这些漫画家提供免费的住所、基本的生活所需。至于谁有才华、值得帮助，想要交给各位老师来选择。”第五区的网咖一般都是单间或几人间的形式，比较私密。除了有电脑可以上网，也有床铺可以过夜，还能洗澡、用餐。有些还会有专门的漫画室可以借阅漫画。几乎算的上是廉价旅馆。林成实的那家网咖，是他用自己的稿酬，以个人名义经营的。主要原因，只是他想在网咖的漫画室里分享他喜欢的漫画作品。本来也没指望挣钱，现在拿出来做个漫画家们的栖息地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