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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1 / 1)

向云鹤却维持着这个姿势,躺在了陆孟的膝盖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毒蛇吐信。他说:“二小姐不必着急,太子肯定已经接到了圣旨。”“在没有接到二小姐书信的前提下,他先接到了圣旨,加上他在皇城打探去的滞后消息,二小姐猜一猜,他看了圣旨之后会怎么认为?”陆孟心中掀起了滔天狂澜,将一切都搅乱了。片刻后她说:“他会以为,我被延安帝挟制……”向云鹤又笑了一声,依恋蹭了蹭陆孟的腿,说:“二小姐敢不敢跟我赌一次。”“在他知道封北意将军和你都被延安帝挟制的情况下,延安帝召他归还兵马束手就擒,他会不会回来?”陆孟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像是嗓子里面堵了什么,说不出话。乌麟轩会回来吗?“就赌二小姐在太子心中到底有没有权势重要,就赌他肯不肯为救二小姐舍弃一切,只身回到皇城,甚至进宫来。”“二小姐……你敢赌吗?”陆孟很想说我不敢。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乌麟轩最重的是权势,登基为帝,是他一生的目标。本来让他登基也是陆孟的目标,陆孟现在也觉得,除了乌麟轩,没有人适合做这天下共主。但那是在陆孟根本没有选择的时候。也是在乌麟轩不需要选择的时候。现在真真切切地摆在陆孟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她想要的生活,一条肉眼可见的满地荆棘。她选了第二条路,自己做什么掌权者,陆孟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久。不说和男主对上是什么下场,不说她最后会变成哪一股势力的傀儡,不去想她会用什么姿势死在权势旋涡。就算一切都不发生,陆孟也得活活累死。她是一头观赏驴,不能拉磨。拉磨会死,真的会死。相比之下,第一条路很简单,只需要再写一封信,告诉乌麟轩一切……但是先接到了皇帝诏令的圣旨,看到了圣旨上属于她的笔迹,她再写信,乌麟轩又会信吗?他不会。因为陆孟控制住延安帝的这个真相,比起延安帝控制住她,后者的可信度才是百分之百。乌麟轩他只会以为,她是被延安帝胁迫,给他写信,是要他回皇城送死。加上封北意也在皇宫,乌麟轩会认为陆孟又选了家人,选择让他来送死。他和陆孟都知道,如果真的陷入那种境地,陆孟的选择会是什么。陆孟轻笑了一声。向云鹤把她架在了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位置上,现在她已经毫无选择地和男主角对上了。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乌麟轩束手就擒。就是他爱自己爱疯了,傻了。接到了她想要他回来送死的圣旨和书信,还要无怨无悔地来为她送死。乌麟轩是这样的人吗?他从来不是。陆孟闭上眼睛,想要去怪向云鹤,却没有力气。没有向云鹤她走不到这一步,她不能还没过河就拆桥。向云鹤慢慢起身,看着陆孟,等着她的回答。你敢赌吗二小姐。你敢赌这全天下心肠最歹毒,杀兄弑弟埋葬世家,连自己都能做进局中,就为了登位的男人——他在你和皇位之间,到底会选择什么吗?陆孟闭上眼睛,咬了咬舌尖,压下心中纷乱。事已至此,她睁开眼,对上向云鹤的视线道:“我赌。”我赌我选择的,我爱的男人,足够了解我。第108章 咸鱼嚎叫陆孟心力交瘁。她就没想到岔子最后会出在向云鹤这里。她被架在赌桌上面下不去,但是她真的不想赌。这种赌博就和我跟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一样的无聊且没有营养。因此她用一个吻稳住了向云鹤,嘴上说赌,实际上私下和封北意说了状况。并且仔仔细细重新书写了两封信,交给了封北意,让他避开向云鹤的耳目,托人分路送去江北。从四月初九,到四月十六,陆孟又连下了七道圣旨,但是江北那边毫无反应。与此同时,南疆营救也出了岔子。“你说什么?长孙纤云被人给劫走了?”陆孟正在挑灯处理奏折,闻言手一抖,墨点低落在纸张之上,晕开一大片的赤红。“怎么可能,我们不是用的延安帝的人吗?延安帝的影卫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我姐姐本身武艺也绝对不若,怎么会……”陆孟猛地想起了什么,看向向云鹤问:“他们朝着哪边逃了?”“追到哪里才寻不见人的?”“朝着北面。”向云鹤垂在袍袖之中的手指微微攥紧。陆孟下意识的心下一松,心中涌起的狂喜还未等弥散开来,就听向云鹤道:“二小姐,就算是太子殿下劫走了长孙副将,他也未必是救人。”向云鹤说:“七天过去了,江北集结的大军仍在,太子并未束手受召,二小姐还要早做两手准备。”陆孟心中那点火星子才呲起来,就被向云鹤一瓢水直接浇灭了。江北自始至终没有反应,太子不曾回朝,也并未再继续攻打城镇。大军在路上停驻了。像是短暂的妥协,在和皇城隔着山河作为棋盘,摇摇对峙。陆孟心中不想去想乌麟轩此举,算不算是彻底放弃了她。但是他确实没有回来的意思。他果然是他,不会为了皇位做出妥协。不知道为什么,陆孟确定了他的选择,反倒是有种了然。他如果真的回来,那陆孟可能会怀疑乌麟轩被谁给穿了。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将自己陷入束手受死的境地?陆孟没有回向云鹤的话,只说道:“派人继续追击,尽全力抢夺下长孙副将。五皇子……找机会接进宫中,让他和他的母妃端肃妃见上一面。”“这份名单,乃是岑溪世从影卫的口中挖出来的东西,按照这上面的名单,派高手潜入府邸,搜查能够钳制他们的证据。”“以及你亲自去一趟岑府,”陆孟说:“开国库,拿最好的补品去拜访,据说我舅母病了,你去确认一下,岑戈昨天为何没进宫来。”“一但发现异样……”陆孟咬了咬牙,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侧,说:“一旦发现异样,设法将岑戈抓起来,槐花给我的蛊虫正在路上了。”她此刻虽然穿着一身寻常女子服制,但是她真的像个指点江山的帝王一般,尽全力在平衡一切,在做着两手准备。如果乌麟轩真的选择了放弃她……陆孟不太敢想象自己会面对何种局面。她赌乌麟轩能够了解她的为人,是希望乌麟轩能够明白,当日在南疆,她亲口说过,他也是亲人,那句话绝非戏言。陆孟就算被延安帝抓住,逼迫,又怎会在亲人之间做出谁死谁生的抉择?如果乌麟轩连这都不懂……陆孟肯定会对他失望。“另外,我姐姐被提前劫走这件事儿,不要告诉我姐夫,他解毒正在最关键的时候,这几天都在吐毒血,最忌忧思惊吓。”“二小姐放心。”向云鹤说:“我稍后便吩咐下去。”他说着自然走到陆孟身后,伸手按揉陆孟的头,力道不轻不重,让陆孟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向云鹤说:“二小姐早些安寝,奏折一日是批不完的,江山也不是一日能够平定。”“今晚要让延安帝醒过来吃点东西,我陪着二小姐一起看着他。”“他的蛊虫作用已经彻底消失,不能松开他的手,就让侍婢喂他吃东西吧。”向云鹤声音低沉悦耳,连每一句话的韵律和节奏都像是拿捏好的。他一直都滴水不漏,除了那天的僭越之外,他就再也没有任何行为上冒犯陆孟。偶尔眼神有些失态,在陆孟看过去的时候,也会迅速收敛。他纵使做出了那种私截信件不发的事情,也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恶感。他在身边待着,确实能让人感觉到安心,稳妥。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得出,他随时能够为你肝脑涂地。陆孟偶尔会想,如果他自小读书习字,不是在卑微的阴沟之中长大,如果他是位身份尊贵的凤子皇孙,他必定是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说不定也能眼光长远,不困囿一点点施恩产生的情爱,有经天纬地之能。只可惜人生际遇,从来半点不由人。陆孟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毫不避讳和他肢体接触,但也没有任何暧昧滋生。她手指搓了搓向云鹤的手腕说:“你也休息休息吧,你就算是天生皮肤好,也经不住这么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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