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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1 / 1)

谢徽禛听人说他一早就起了,将人叫了进来。恰巧副统领来禀报昨日刺客之事查得的进展,谢徽禛让他一块听,他便安静站到了一旁。“那戏班子在寻州这里名气颇大,那刺客扮作的旦角是个名角,戏班子里其他人都没发现人被换了,卑职等找过去时,发现原来的旦角已死在了自己住处,他死前接触过的人都已查过一遍,尚未发现可疑之处,但那刺客既然能扮作名角上台且不被人察觉,应当也是会唱戏的,卑职等正在排查寻州和周边府县中所有的戏班子,还需要一些时候。”听人说罢,谢徽禛沉眸想了想,吩咐道:“查一查陈文炳身边人。”副统领应下:“卑职领命。”萧砚宁忽然上前一步,低头请命:“臣请与其他人一起出外查案。”谢徽禛想也没想便拒绝:“不行,你不能去,外头太危险了。”萧砚宁抬了眼,黑沉双目中看不出情绪:“殿下既觉得臣贪生怕死,如此无用,臣这侍卫统领的位置便是形同虚设,为何不准臣辞了差事离开?”谢徽禛拧了眉,无奈解释:“你是驸马,外头人如今都知道在这别宫里扮作公主的人是孤,既有人敢派人行刺孤,如何不会有人对你下手?”萧砚宁反问他:“出京之前殿下便知以您的身份来江南危险万分,若是怕出事,殿下又为何要来?”头一次,谢徽禛竟生出语塞之感。萧砚宁说他伶牙俐齿,其实萧砚宁自己也不差。谢徽禛问他:“你不留在孤身边护卫了吗?”萧砚宁道:“殿下自身武艺高强,身边留了人,别宫这里亦再无外人进来,并不会有危险。”谢徽禛:“一定要去?”萧砚宁坚持:“望殿下准许。”谢徽禛沉眼看着他,萧砚宁垂眸不再言语,等他做决定。片刻后谢徽禛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下,示意他:“砚宁,你过来。”萧砚宁并未如之前每次那般走上前,仍是那句:“请殿下准许臣的请求。”谢徽禛:“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宁愿躲去外头查案?”萧砚宁不答。谢徽禛走近过去,伸手摩挲了一下他下巴,萧砚宁皱着眉撇开脸。谢徽禛笑了:“还真是脾气倔,今日我要是不同意你会如何?跟我打一架?”萧砚宁没理他。谢徽禛收回手,又啧了声:“行啊,想躲出去也可以,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萧砚宁微微变了脸色:“殿下自重。”“对着我自己的丈夫,需要什么自重?”谢徽禛不以为然,“我偏不自重。”谢徽禛的语气甚至有些混不吝,萧砚宁软硬都不吃,他只能耍无赖。再次道:“亲我一下。”萧砚宁眉头紧拧,谢徽禛的脸凑了过来,正怼到他面前,他忍无可忍,抬手推了谢徽禛一把。谢徽禛身体往后晃了晃,堪堪站稳,看着萧砚宁笑。在萧砚宁面色更难看前终于笑够了,慢悠悠开了口:“你想去便去吧,顾及着自身安危,身边至少叫三个人跟着才许出门。”萧砚宁丢下句“多谢殿下”,草草行了一礼,转身而去。第48章 气他自己之后连着数日,萧砚宁早出晚归,宁愿在外办差,只为了避开谢徽禛。因皇太子在此遇刺,寻州这段时日全城戒严,街上眼见着萧条了许多,萧砚宁每日在外头跑,倒是没再遇上过什么危险之事。如此一来,收获却也不大。萧砚宁已带人细致盘查了一遍寻州和周边几个府县所有的戏班子,并无人认识那刺客,再要去更远的地方找,花费的时间将更多,与大海捞针无异。钦差那头查陈文炳查得也不甚顺利,这位江南布政使当年也只是这边一个官职不大的普通地方官,这些年来他治下清明,历年考核都是甲等,又有王廷提携才有了今日地位,这人不但民间风评好,还是个难得的清官,家里老娘媳妇虽是命妇,像样的头面首饰都没几件,日子过得十分简朴,全然叫人拿不着把柄。仅凭王廷夫人的证词,虽也能将人拿下审问,但若事情背后之人当真是他,只怕以其缜密心思,很难问出什么东西来,谢徽禛便命了钦差按捺着没动,先继续核查再说。临近晌午,萧砚宁带着一众手下在街边茶寮坐下,喝口茶稍些片刻,跑了一上午所有人都累了,更有些泄气,都三四日了,依旧没查到任何线索,便是回去与殿下交差都无颜面。有手下低声抱怨:“这个陈文炳,既不贪财也不好色,不嫖不赌,半点男人会有的坏毛病都没有,怎么查都是干干净净,也是奇了。”他们奉命查那刺客会否与陈文炳有关,结果同样一无所获,陈文炳身边打交道最多的除了同僚下属,家里也只有老娘媳妇和一双年幼儿女,下人都没几个,更无半个侍妾。查来查去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那王夫人信口雌黄,冤枉了一个难得的好官。“可不是,唯一的爱好便是去护城河边钓鱼,也不知道他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另有人接话道。萧砚宁喝着茶,听着几个手下嘀嘀咕咕地议论,忽然想到什么,搁下茶杯,吩咐人:“我们去护城河边走一趟。”下头人道:“我们前日已经去过……”萧砚宁道:“再去看看吧。”他说要去便去了,虽然其他人并不抱什么希望,这边先前他们已来过一回,并未查到什么。陈文炳每回休沐日便会在护城河下游段固定的地方钓鱼,一坐便是一下午,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熟识他的同僚都知道。到地方时已经过了午时,护城河下游段在城西郊,这一带景致不错,也幽静,确实是适合放松休憩的好地方。在河边站了片刻,萧砚宁眺望四周,远远近近坐落着一些宅院,于青山秀水间,仿若世外桃源。他随口问了句:“这边还有人住?”身后手下答:“有些富贵人家会在这边置别院,偶尔过来小住,我们查过了,陈文炳和他家里人名下都没有别的房产,他来这边也只是钓鱼,从不在外头过夜。”萧砚宁轻眯起眼,瞧见前方半山上有座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宅院,又问人:“那边是什么?”“应当是座道观,地方挺小的,我们前两日去的时候没碰到人。”手下回道。萧砚宁心思微动,道:“我们再去看看吧。”转身就要走,却忽然下了雨,几个手下手忙脚乱地撑起伞,提醒萧砚宁:“世子爷您先去对面的路亭下避避雨,属下去跑一趟便是。”萧砚宁也不坚持,点了点头,去了一旁路亭里等。春日的雨下起来便没完没了,一时半会看着像不会停,萧砚宁坐在亭中朝外看,发愁一会儿要怎么回去。他们来时是骑马来的,只随身带了两把雨伞,若是雨一直不停,只能冒雨上路了。淅淅沥沥的雨水听着叫人厌烦,萧砚宁微微怔神,看到了前方远处冒雨而来的马车。车驾旁跟随着一众骑马的护卫,各个身上都穿了蓑笠,正是谢徽禛身边的人。车停在路亭前,萧砚宁下意识站起身,就见赶车的内侍跳下车辕,拉开门,扶了谢徽禛自车中下来,谢徽禛走进路亭中,萧砚宁这才是回过神,低头行礼。“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不知道提前看看天气?这一看便是要下雨,怎不多带些雨具在身上?我若是不来你是打算留这里一直等雨停,还是冒雨回去?”谢徽禛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语气中带着数落,萧砚宁听罢淡淡反问了他一句:“殿下为何会来?”谢徽禛道:“听人说你来了这里,特地来接你。”萧砚宁:“殿下万金之躯,不该随意出门。”“那你就少让我操些心。”谢徽禛道。萧砚宁谢恩,又变成了从前一板一眼、君臣泾渭分明之态。谢徽禛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略略无奈,伸手想去牵他,萧砚宁后退一步,直接避开了。谢徽禛只得收了手,温声提醒他:“砚宁,回去了。”萧砚宁看一眼谢徽禛身后那些人,问道:“殿下可否叫人给臣一套蓑笠?臣骑了马来。”谢徽禛直接拒绝:“不行,下雨了,你随我一起乘车回去,别淋着雨又生病了。”萧砚宁拧眉,谢徽禛再次道:“上车吧,你若是执意要骑马,我便陪你一起骑了。”二人僵持不下,外头人提醒他们再不走一会儿天晚了,怕不好走路,萧砚宁到底还是跟着谢徽禛上了车。因下了雨,日光昏暗,车门阖上后车内光线也变得格外暗沉,谢徽禛递帕子过来,让萧砚宁擦拭刚上车时脸上沾上的雨水,萧砚宁没接,谢徽禛直接将帕子轻按到他面颊上,稍稍靠近过来。萧砚宁立刻撇开脸。谢徽禛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这般避着我么?砚宁,我要怎么跟你道歉,你才能不再生气?”萧砚宁:“……殿下放过我吧。”“我放过你,然后呢?”谢徽禛的声音难掩失落,“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回京以后你让家里再给你议一门亲事,从此以后与我再无瓜葛,你想要的就是这个?”萧砚宁语塞。酸涩滋味在心口蔓延,叫他格外难受。谢徽禛骗了他,但他对谢徽禛动了心也是真的,轻易又岂能收回。“你说了你不会不要我,砚宁,你不能骗我。”谢徽禛提醒着他。萧砚宁心里蓦地又涌起股怒气:“殿下可以骗臣,臣却不能骗殿下吗?”“因为砚宁是君子,我只是个小人。”谢徽禛握住了他一只手,萧砚宁想挣开但被他握得更紧:“砚宁若当真不要我,我便只能将你强留在身边,那样你不会高兴,也会讨厌我,砚宁,我不想那样的。”萧砚宁紧拧起眉:“殿下就只会强人所难吗?”谢徽禛的手指摩挲着他掌心:“那砚宁教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再计较这件事。”“我教不了殿下。”萧砚宁冷硬道。他与其说是气谢徽禛,其实是气自己,若他当真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只把谢徽禛当做君上和主子,便是谢徽禛骗了他,他也不该这般难受气怒,更不应该以这般大不敬的态度对谢徽禛。他想退回去,其实不行,他和谢徽禛不可能再做回单纯的君臣和主仆,他在不自觉间对谢徽禛有了不该有的要求,现在的种种作态不过是与谢徽禛赌气,好让自己好受一些而已。他自己其实也不知到底要如何,他才能放下这个心结,因为太在乎了,才无法接受被欺骗,更害怕日后还会不断重复陷入同样的境地。在谢徽禛的亲吻落下来时,萧砚宁忍无可忍,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这一下倒是不重,萧砚宁甚至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谢徽禛撕毁了他的礼教和修养,他实在没法再与这人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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