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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报道,便随口问道:“时缄,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人类是无法抵达虫洞深处的,所以一直也无法真正解开虫洞的奥秘……你们是已经发现进去的方法了吗?这现在还是不能公开的军事机密?”这时他们已经走得很深入了,回头望去的时候来路的入口已经完全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小孔。时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脚步不停,继续拉着颜脱快速地向前走,同时用极为平静自然的语气道:“你知道宇宙中几乎所有种类的雄性虫族,无论什么等级,文明发展得多么进步,都有一个无法克制的本能吗?”“什么本能?”颜脱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偏过头去看他。“所有成年雄性都会在宇宙中建造一个完全由自己所构造的虫洞,然后用各种手段把看上的雌性带到这里,让对方为自己孕育后代。”第35章 巢穴“我快要克制不住我的本能了, 殿下。”时缄微微偏过头, 冰蓝色的眼睛看向颜脱, 令人分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他在说谎。如果不是拥有颜脱,这所谓的“本能”他一辈子也控制得住。真正令他不可自拔难以自控的不是本能,而是人。所谓本能不过是作祟的借口。颜脱愣了一下,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愣愣地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太子妃。他们此时恰好已经走到了虫洞的尽头,再往前是黑色的无尽深渊。时缄从他身后抱住他,轻轻吻在他颈后最脆弱的腺体上, 低低笑了笑:“殿下, 您还不明白吗?”“这里是我筑造的巢穴,你是被我诱骗进来的’雌虫’……即使我们孕育不出真正的后代, 也一定要在这里完成全部的繁衍过程。”在颜脱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时缄推了下去, 随即时缄又在半空中抱住了他,将他搂在怀里带着他一起下坠。最终他们落到了一个温暖且柔软的、黑暗的巢穴中。这里极为幽深且黑暗, 向上看时完全寻觅不到他们坠下来时的那个虫洞,但意外的却能看见宇宙星空。在这里能看见奇妙的星体在他们头顶缓缓转过,也能看见陨星拖着长尾飞速划过天幕, 能看到闪烁的星点, 也能看到一些星球背后深深的阴影。虫族的天性,不见光的黑暗使它们感到更安全。在繁衍时它们全部注意力会完全被配偶和交配本能所占据,对外部的危险很不敏感,所以它们会在虫洞深处再构建一个极深的、所有外界威胁都难以到达的黑色巢穴。它们在这里储存好补充能量的食物,而后与自己的配偶开始持续时间极强的交配过程——这一过程的长短在不同个体中存在着差异, 一般而言会在后代诞生后结束。高级虫族还会在铸造巢穴时把自己的特殊本领融入其中,使其安全性更高。比如有的虫族会控制高温,它就会把巢穴外壁筑造得温度极高来抵御外部的侵入。在方才的时间里,颜脱已经意识到时缄话里的意思和自己此时的处境了。他只是不能相信。怎么可能,时缄怎么可能会是虫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时缄分明是他的omega。然而在这时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能感受到差异,身后原本是时缄在抱着他,此时却能明显感受到不属于人类的部位紧紧贴着他,而此地除了两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生物。颜脱不由得变了脸色。很明显,时缄的那些暗示都是真的,他已经部分虫化了。而时缄现在要像方才所说的那样,让他来满足他的“本能”。颜脱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巢穴中的黑暗,已经能看到依稀的轮廓。他正想要回头的时候,时缄却拿出一条黑色丝带蒙到了他的眼睛上,顺便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殿下还是不要看到比较好,会吓到你的。”实际上他属于进化得最为高级的虫族,完全化为人形时的外表在人类中也称得上极为出众,即使是虫化的样子也和宇宙中最常见的低等虫族不同,并不会令人觉得恶心可怖,反而充满了强悍而坚不可摧的力量感。但是时缄依然担心颜脱接受不了,所以他这次也只是部分虫化。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可以慢慢来。接下来的事情对颜脱而言犹如一场暗色又靡丽的噩梦。他可以充分感受到对方那些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部分,完全的、同异类亲近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本能地想挣扎逃离;但同时萦绕在四周的又是他无比熟悉且依赖的时缄的气息,让他又无法真的抗拒……颜脱不得不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是时缄,所以没关系的,怎么样都可以,哪怕是虫族也没关系,虫化也没关系。他一边被折磨得生理性地克制不住地低泣着,一面又忍不住向折磨他的主人祈求疼爱和怜悯,可怜兮兮地抱着时缄的脖子不愿意撒手。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颜脱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他只模糊地记得期间时缄还有喂过他食物和水。这时上方的虫洞中传来了隐约的交谈声——为了尽可能的预知危险,巢穴在筑造时会用特殊的方式使虫洞中的声音能够清晰传下来,但巢穴中的声音传到上方虫洞中时却会大幅衰减,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人类的交谈声隐约传了下来:“少将的战舰就在不远处,少将和殿下应该就在附近这片虫洞中,我们分头找过去,应该能找到他们。”接下来有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向巢穴所在的方向走来。颜脱霎时紧张得绷紧了身子。时缄呢喃着亲吻他的后颈,吮咬着他的腺体,不紧不慢道:“宝贝儿,放松点。”“忘了告诉你,第九研究部的确找到了进入虫洞深处的方法,只不过还在保密阶段,没有进行宣传。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时缄对后颈腺体的吻咬和来自外部的那些声音都刺激着颜脱,使得他的感知越发敏感。偏偏时缄并不放过他,微微启唇用牙齿贴在他的腺体上,磨牙道:“你说我要是现在标记了你,让他们发现太子殿下被一个虫族标记了该怎么办?”颜脱紧紧闭着眼睛忍耐着,身子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时缄将他搂入怀中,依然我行我素地玩弄着怀里的爱人,专注且投入地同颜脱亲热,丝毫不在乎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毫不费力地含着笑意制服了颜脱的挣扎和推拒。“他们下不来的,别怕。”他对爱人耳语着,逗弄着他的太子殿下,“不过殿下你是不是想要他们来救你?让发现他们的太子殿下正这么可怜地在被一只虫族肆意欺负?嗯?”因为虫洞上方传来的声音很清晰,颜脱生怕被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便用手捂着嘴,时缄说什么也不敢反驳,只偶尔从嗓子眼儿里逸出一两声呜咽或呻吟。时缄在黑暗中视物也不受影响,部分虫化之后五感灵敏度几乎是从前的十倍,颜脱被他逼得双眼紧闭眼角通红、自己捂着嘴死死忍耐的样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对方每一丝克制不住地发出的声音都像是挠在他心里。虫化之后,原本冰冷严肃的冰蓝色眸子也变成了顶级虫族特有的暗红色重瞳,此时那双眼睛更是幽暗得可怕,仿佛一名贪婪而危险的地狱领主。“这下面好像有声音。”虫洞上方,一个声音道。“我也听到了,好像是……虫族移动的声音……还有人类的声音……听不清楚,是在呼救?”另外一人听觉不如前两人敏锐,皱了皱眉道:“怎么可能,这种巢穴是虫族专门建来繁衍用的,除了建造它的虫族和被带到这里来的配偶,其他生物都很难进去。哪怕是虫族本身都很难进入到其他虫族的巢穴里,更不用说人类,除非那只虫族把一个人类当作配偶劫到了下面。”说到了最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摇摇头干笑了两声。颜脱被他们说得更紧张了,无论时缄怎么安抚都放松不下来。时缄一时心热一时又心软,把爱人藏进自己怀里,细细安抚着,亲吻他的发顶,缓解着颜脱紧绷的情绪。最终虫洞上方的三名士兵为以防万一,决定向巢穴中发射手持燃烧火箭炮,消灭可能存在的虫族——一般情况下手持火箭炮的威力是不足以彻底消灭一只成年虫族的,但虫族只有在繁衍交配时才会进入到巢穴中,而这时候的虫族把体内大多数能量用于交配,身体防御力就会低很多。所以他们根据学习到的知识判断,无论巢穴下方有没有虫族,这枚火箭炮都足以将对方消灭。所以在发射完火箭炮后,三人就离开了空旷的虫洞,去与大部队会合。然而他们的经验阅历和推断力还是不足。即使按照常理来推断,虫族知道自己在巢穴中时较平时更为脆弱,那么它们定然会本能地在巢穴中增加其他防护措施。就像这次,火箭炮的攻击力在刚进入巢穴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完全消失殆尽。没有找到少将和太子殿下的众人也决定先行离开,留一个小队守着战舰,其他人再去其他地方搜寻。等到外界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颜脱才拿下捂着嘴的手,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次确实是欺负狠了。时缄难得地有了些自知之明,忍耐下心头犹自没有满足的那丝蠢蠢欲动,恢复完全人形将爱人拥进了怀里。第36章 都随你颜脱那块被蒙在眼上的黑丝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不见, 但巢穴内太暗了, 他后面被折腾得酸软无力困倦不已, 又因为虫洞上方来人而紧张,所以一直也没有看清时缄部分虫化时的样子,却吃尽了爱人虫化时的苦头。直到如今时缄终于变了回来, 良心发现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温柔地哄他睡觉。巢穴里温度适宜,除了黑暗外其他方面都布置得很舒服, 旁边是时缄令人熟悉的体温和气息, 颜脱骤然松懈下来,就觉得倦意一波波地上涌。他困得不行, 也顾不得和他的准太子妃闹脾气要说法,往时缄怀里缩了缩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如置幻境。他刚被推入巢穴的时候, 虽然注意到了这里可以看到外面浩瀚无际的宇宙星海,但心思很快就被其他方面所占据, 也并没能细细感受。而如今他睡醒一觉后觉得精神正好,迷迷糊糊地从爱人怀里把脑袋扒出来,一抬眼就撞进了无尽的闪烁星海之中——虫洞在巢穴的斜上方, 而巢穴的正上方, 是可以看到宇宙的,就好像他们现在正躺在宇宙夹层中的一个特异空间里一样。无数不同的星体从他们头顶划过,颜脱愣愣地望着奇妙星海出神,心神一时为这壮观雄奇的景象所摄,甚至没有注意到时缄偏了偏头, 吻上他的耳垂,轻声道:“殿下,休息好了么?”颜脱含糊地应了一声,被他拉回了注意力,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时缄,你怎么会是虫族的?”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因缘巧合之下他和时缄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时缄的身家来历、他父母的身份过往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虫族——他甚至怀疑是战争中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时缄对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实验,导致他身体出现了变异。“那殿下接受我这样吗?”时缄贴着他低低问道。不接受又能怎么样。颜脱闷闷想着,心说自己又不是那种会抛妻弃子的人,他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说过要娶时缄了,那么就绝不会轻易因为这种事和对方分开。况且已经在这巢穴中被半强迫地和对方纠缠这么久了,时缄现在才来问他接不接受,分明就是先斩后奏,他接不接受也没什么差别。“我当然没关系。”颜脱故作大度道,“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要你的,但是千万别让其他人再知道了。”时缄搂着他低低笑了笑:“当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突然变成虫族了?”颜脱捅了捅身边人,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时缄让颜脱枕着自己的手臂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在黑暗中开始给他讲起他母亲的故事。在颜脱和所有人的认知里,颜脱的母亲都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只知道她原本在帝都一所高校中念书,后来同时缄的父亲有了纠葛,生下了没有名份的私生子时缄。时缄父亲的妻子看时缄是一个毫无威胁的omega,希望他长大后可以帮时家联姻,才允许他回到时家,但对他的待遇却很不好。而时缄的母亲在儿子回到时家生活后没过两年就生病去世了。这种毫无新意的故事,在很多家族中都有类似的桥段在上演。然而在这个漆黑的巢穴中,时缄又给颜脱讲了另外一个版本,一个全然不同的版本。宇宙上存在着数量庞大的虫族,而虫族作为和银河系生物完全不同的一个生物种类,在进化中也分出了无数个不同的等级。只不过不同等级的虫族依然共享着一些相似的特性和习性。时缄的母亲是一位来自遥远的、以人类目前科技水平还无法到达的、文明高度发达的星系的顶级虫族,处于这个层级的虫族数量很少,但是智慧及力量均高度进化,日常和人类对战的这些虫族在他们看来就如同最低等的蝼蚁一般。时缄的母亲在她所在的社会中,从事着类似科学研究的工作,是一位极为热忱的科研工作者。她希望能够充分研究人类所在的银河系的一系列情况,所以穿越了遥远的距离,伪装成普通人类学生混迹在银河系人类社会中间,采集各项数据和样本。在研究过程中,她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她想知道如果虫族和人类交配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除了通常的雌雄体外还有abo三种性别的人类令她非常好奇。经过一系列研究和筛选,她选择了时缄的父亲作为自己的实验对象。时缄的父亲果然没能经住她的诱惑,在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结婚的情况下与时缄的母亲发展了暧昧关系,并且费尽心机试图向自己的情人和未婚妻相互隐藏对方的存在。然而时缄的母亲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健康的后代供她研究使用——事实上她对这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虫族和人类的生理结构差异还是太大了,理论上讲,他们几乎不可能能繁育出后代。然而令她惊喜的是,她竟然真的成功受孕,并且顺利生下了时缄,只不过时缄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或许是因为她和时缄父亲所处的进化阶段不同,来自母体的基因过于强大霸道,导致她产下的胎儿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类特征——时缄是一只完全的虫族,还是在虫族社会中天生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帝虫。这个结果值得研究,但是作为虫族的时缄本身却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何况帝虫的威压本身就会对普通虫族造成压迫感,时缄的母亲并不愿意和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也不愿意为对方牺牲自己宝贵的研究时间。所以已经深谙人类社会一切规则的时缄母亲把儿子包装成了最容易被时家所接纳的人类omega,将他送回了时家——对于他们这些顶级虫族而言,想要伪装abo中任何一种性别都是极为简单的,而且绝对不会被看出破绽。几年后,准备回自己原本星系发表多年研究成果的时缄母亲征询了他的意见,问他是否要同自己一起回去,得到拒绝的回答后便不再管儿子,伪造了假死的现场,然后独自回到了她原本的星球。颜脱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道:“那你会想她吗?”想?时缄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亲了亲爱人的眼,摇摇头道:“我只会想你,从没想过别人。何况我对我父母都没有任何感情。”颜脱想了一下时缄的身世和处境,觉得他会这样也是很自然的。然而时缄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他,那就是他冥冥中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是他所掌控的一部分而已。所以他也无法在任何一个世界上留下任何归属性的东西,比如后代。也很难与这世上任何事物产生牵绊和感情,除了颜脱。所以即使他的殿下是如此香甜诱人的omega,即使在他的巢穴中再怎么交配,无论是他的本能还是他的本能,都无法给他们留下后代。时缄无法解释这种认知的来源。他只是知道而已。颜脱闻言却更加心疼自己的爱人。他原本以为时缄原本的身世就够曲折悲惨了,没想到真相大白比他想象得还要不好——他根本就是出于实验目的被孕育出来的,没有收到过双亲任何一方的任何对新生儿应有的期待与爱,明明身为异族,却要多年来伪装成人类,严守着自己真正的秘密。事实上他把时缄的处境想象得过于悲惨了些。时缄本人并没有这么纤细且曲折的心路历程,特别是在认识他之后,每天都很开心;而在与他有了超乎寻常的暧昧关系之后就过得更爽了,简直每天都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幻想和期待。时缄给两人整理好衣物,把通讯器戴上,对颜脱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他们好像有要紧的事要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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