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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节(1 / 1)

王贞娘说到这里,乔越不接,非但不接,他边喝粥边在想自己的事。王贞娘满心无奈,问:“我儿在想什么?”乔越用了半碗粥,感觉暖和点了,他放下粥碗,拿手帕擦了擦嘴说:“在想昨晚做的梦。”“梦见什么了?”“……梦见别人在种薯。”王贞娘还笑呢,说梦过就过了,还想它做什么?“我们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也不缺吃的,何须你琢磨这个?”乔越摇头,说:“别人的种法与我们不同,收成也很不同。”他讲到这儿,王贞娘来兴趣了,问他当真见过老农种薯?说说看有什么不同?“梦里的人用的薯种少,收成多,比我们多几倍还要多。”王贞娘是秀才女儿,可她嫁了地主,季季听人说收成,比起县里两个妹妹她好歹懂些农事。临州有三种薯,红薯、山薯以及马铃薯,同稻麦相比,薯类好种,收成也高,哪怕滋味差点,对贫农来说能果腹就成。山薯多入药,姑且不说。其余两薯那产量,增几倍不得吓死个人???“天早亮了,我儿别说梦话,今儿个晨起有大雾,这会儿外头比昨天还凉,我儿想出去走走记得多披件衣裳,不然就待在屋里别处去了。你不想要香桃伺候,娘另外买个人回来。”科学种地这个事,乔越没急在一时,他点点头,将要求重申一遍。王贞娘说记住了,让他把剩下那小半碗粥喝掉,还劝他吃了两口菜,这才放心出去,吩咐巧姑来拿托盘。王贞娘从房里出去,就看见香桃红着眼立在外头。虽然觉得儿子今天有古怪,想来不过是小事,她没道理不应,这么想着,王贞娘就吩咐香桃说以后不用在少爷房里伺候,回头给另外安排活。“太太……”她眼泪飙得更凶,还要恳求,就挨了呵斥。“不管我儿为什么要换你,左右他不用你了,你去做别的,月钱照给,是不满意?”“不是……”王贞娘点点头:“不是就好,把眼泪擦擦给巧姑帮忙去,哭什么哭?”大清早的真是晦气。作者有话要说:换世界当天更新随缘,老读者应该都习惯了吧,你们作者写得贼慢。☆、第187章 农家子的荣华路乔家统共就没几个下人,下人干的活不必细分, 经常是哪里有事你就往哪去, 香桃本来只需要在乔越房里忙活, 伺候他洗漱更衣用膳用药, 这些活她都不感觉十分轻巧, 从乔越房里出来之后, 她才明白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还做过梦,羡慕别人伺候那些翩翩公子, 让巧姑使唤半天之后,她现在只想回乔越房里去。半下午忙完一茬, 香桃从屋檐底下过,看见乔越立在院中,闷不吭声抬头看天。哪怕穿着棉衣, 他看起来还是清瘦单薄, 脸色也十分苍白,偶尔会掩唇低咳一声, 咳嗽的声音不像别人那么粗鲁, 有点压抑, 很让人心疼。香桃感觉心跳快了一点, 她迈开脚步想往乔越那边走, 想同他说两句, 看早上那事还有无回转余地,刚迈出一步,乔越抬眼看来, 那眼神很淡,不多时他就转身回屋去了。“少爷等等,少爷……”“少爷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您说,我可以改的,我伺候您好几年了,谁都不如我懂您。”香桃觉得性别那一说是顺口敷衍,背后总归有其他理由,她想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乔越不认为自己必须解释清楚为什么,乔家的下人都是签了契书的,主家吩咐什么你做好就得,给换个活难道还得要说服本人?乔越不欲多言,面对郁夏之外的其他人,他一直是这德行,正要进屋,看小丫鬟一身执拗,才平平稳稳回了一句:“不要忘了你是来乔家做事的人。”香桃回去又哭了一场,她伺候乔越有几年了,心里觉得自己和其他人应该是不同的,其他奴才谁都是闷头做事不敢多言,只她能叽叽喳喳说话,有时少爷不想听,也会让她闭嘴,更多的时候还是任由她说。以前觉得少爷待自己不同,今日看来,仿佛也没什么不同。乔越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点了那句之后就回房里去,心想现在是秋天,可以为抗冻的作物育种了。着手安排之前,他得翻翻农书,不然也得跟人打听打听,看陈乡到冬天会冷到什么程度,这边都有些什么作物。乔越不仅要思考地里的事,也放不下郁夏那边,夏夏眼力劲好,也通人情,轻易不会被骗。他怕的是老婆到别人府上被人用计害了。毕竟剧情里的曹耀祖就不是个东西,别人是飞黄腾达之后抛妻弃子,他倒好,直接弄死发妻以绝后患,这发妻还是他表妹呢……这种人乔越见过,就是一辈子追名逐利,为名和利什么都干得出来,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怕夏夏从府城到县里,孤立无援,被人捏在手里揉搓都没法抵抗。想到这里,他暗自心焦,又无人可以诉说,只能闷在屋里干着急。稍晚一些,乔福来过来了一趟,他听太太说儿子今天不大对,急着赶来关心,父子两人聊了几句,乔福来也没品出哪有不同,不还是如往常少言寡语不爱理人?“妇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丁点事就一惊一乍,爹去康平县办事,才回来,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就听你娘咋呼,吓得老子赶紧过来,以为我儿又不好了,这一看,不好好的?”“爹你去康平县了?”平常吧,父子两人的聊天多半是乔福来说,乔越听着,很少接茬。这会儿看他感兴趣,乔福来就多说了两句,讲他去康平县城里买了点东西,“儿子你这两年都没出远门,可能忘了,前些年爹带你去县城求过医,从我们陈乡过去怪远的,不过家里有马车,坐马车就小半日功夫,清早出门的话,正午还能去你姨母家蹭一顿。”剧情里的种种乔越知之甚详,自己家中事他反而糊涂,好在乔福来对儿子耐心好,看儿子今天好兴致,摆出架势来同他细细唠了一通。从这一季收成,说到地租地税,说到自家多厚道在陈乡多受尊重,说到康平县城里的新粮价钱,说到乔越他姨父姨母。“我这回去见着你姨父,他还说让你什么时候感觉身体好点,去县城里小住一段时间,你姨母怪惦记你的。”乔越现在可算拧过来了。曹耀祖那个白眼狼是康平县的,自家姨母也嫁到康平县城,如今的县城比起后世小太多,就横竖几条街,这么说,去姨母家小住也挺好,搞不好就能见着老婆!转过这个弯儿,乔越满是期待看向他爹。乔福来惊了,料想不到还能在儿子脸上见着如此和煦的神情:“我儿心情不错?”乔越听罢,不答反问:“姨母请我过去小住?”“我同意了。”乔福来:……之后这两日,乔越不仅摸清了这个家的规律和节奏,也大概弄清楚了乔家的人脉关系,这些主要是听乔福来和王贞娘说的。乔福来看儿子不是说笑,心里有点高兴,乔越以前很不爱往外走,难得他愿意出门,换个地头透透气也好。至于王贞娘,闲着没事同儿子回忆从前,说她和两个妹妹多亲近,让乔越到了万府不用拘谨。“没事,娘陪你去,娘也有些时候没见你姨母,怪挂念的。”“既准备出门,还是让香桃伺候着?回来再换?”乔越摇头,说直接换,他还准备带上选出来的马铃薯去县里,就在那头完成育种。陈乡这边种薯的手段还很原始,是把整颗一块儿种下,不会省料,也不讲究个疏密,更不会搭配肥料……这样播种需要的马铃薯多,收成少,亏得很。因为目前的条件不足以实现杂交,这一季他倾向于从收上来的马铃薯里选择品质好的做种薯,通过科学育种科学种植来实现增产,做得好的话,也能翻不少收成。乔越把这两晚上他梦见别人种地的事告诉他爹乔福来,他爹脑子活泛,问他想做什么?“想让你留几亩地给我。”“做何?”“种马铃薯。”乔福来正要否他,只见儿子忍着咳意满脸认真看过来,他看起来不像在说笑。乔福来闷头想了想,一边想还端过茶碗灌了两口,说:“我乔福来有点家底,匀几亩地给我儿做消遣无妨,收成差甚至于说亏本也无妨,只是梦见的东西能当真?你身体又吃得消?”别说种地,乔福来都不敢让乔越读书去考功名,就怕家里这棵独苗苗累死在书案上。大夫都说他受不得劳累,想活得长久得千万注意仔细养着。乔福来将担心道明,便听乔越应道:“我口述,让下人做,累不着,爹你允我试试。我近来夜夜看人种地,不只是马铃薯,还有稻还有麦还有豆,他们收成极好,我不试试总不甘心。”看儿子一脸坚定,乔福来还生出些许豪气,心想儿子虽然病弱,精神气像他老子!“爹给你划块肥地,想种就好好种。只是切记别累着自己,否则你娘不会饶我!她得天天在我耳边嚷嚷说谁就缺这几颗马铃薯吃?儿胡闹你不拦着?”乔福来说着哈哈大笑,乔越眼中也有笑意,不过只是转瞬,又变回平常模样。王贞娘不知道相公正调侃她,正使唤巧姑布置车厢,让她多铺几层垫子,等乔越坐上去能少点颠簸。收拾过马车,她转身清点行李,尤其是乔越要吃的药,药引药方都带着,还带了几副抓配好的。而乔越呢,他带着阿寿叔选择种薯,想着把挑出来的拉去县城育苗,那几亩地让爹安排人深耕,到时机就可以规划移栽了。听过预留的土地面积,算好需要的种薯数目,选足之后,乔越心满意足准备出发去康平。夏夏那个白眼狼表哥是康平县丞的儿子,自家那个据说十分能耐的姨父则是康平县尉,冥冥之中上天还是有安排的。访亲得事先知会到,乔越带阿寿叔选种的时候,乔福来就安排人去过县里,万府那边听说姨太太要带表少爷过来小住,高兴得很。厢房已经拾掇出来,而当家太太王锦娘日日都盼着,总念说不知大姐今日能不能到。母子到的时候,那画面美得可以,乔家的马车停在前头,后面还有牛车跟着,车上堆了不少麻袋。王锦娘哭笑不得,说:“大姐你来我府上小住还带口粮?说出去我这做妹子的哪有脸?不被人戳脊梁骨?”哪怕这一路都在自我安慰,王贞娘还是没脸看别人表情,她艰难的解释说:“这不是口粮……”“收上来的瓜果新米?带这么多?”“也不是……”话卡在嗓子眼,王贞娘半天没憋出来,看亲娘这样乔越喉咙发痒,想咳,他接过话,招呼出门相迎的妇人说:“姨母好,那是我的行李,可能要占你府上一点地。”作者有话要说:乔妈:神他妈的行李!访亲的时候能不能别搞这种骚套路?!☆、第188章 农家子的荣华路王锦娘后来才听她大姐说起前因后果,原话是:“我怀他时照顾得不精细, 使他生来吃了许多苦, 我又只得一子, 难免多疼一些, 都是让我惯出来的, 可我也没法子。我们家这个就是讨债来的, 当你面还乖觉,平常谁也降他不住……”这话越听越糊涂, 王锦娘凑近一点,问:“那袋子里装的什么?外甥说是他的行李。”“……哪是什么行李?前头有一日, 他恍惚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在种薯,那人一种一整晚, 他一看就是一整晚, 第二天醒来说清清楚楚都记得,那是天老爷在教他做活, 非要跟人家学, 还找老爷拨了片地。”“他带来那几个麻袋子里装的就是种薯, 臭小子一颗颗选出来的, 说出门访亲也不能耽误他的大事。”王贞娘说着都想掩面, 她真是没法子, 叹口气道,“我想着咱们是亲姐妹,感情极好的, 你做姨母的总不会嫌弃他,才任他来这儿丢人,换做去别家,真是万万不敢由他胡来。”王锦娘听完笑了一会儿,平复过来浑不在意说:“但凡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总要找点乐子,在县里这些年我听过不少荒唐事,外甥这个委实不算什么。从前听你说外甥对什么都无兴致,这回难得他想做点事,大姐你且由他去,亏也不过是几袋薯,要是有那么丁点可能做成了,说不准还能青云直上呢。”试想百姓要糊口军队要打仗,哪样不要粮?当然,王锦娘也不是当真相信外甥能搞出名堂,她就是顺嘴一声安慰。想着不说乔家有二百亩良田,旱地也有足足百亩,给他糟蹋几亩有什么关系?似这般谈过,气氛才轻松一点,王锦娘又道:“我年年给大姐去信,请你过来小住,你皆不应,今年忽然应了,唬我一跳。”“往年放不下我儿,岂敢轻易离家?这回进县里还是他点头应的。”“外甥倒是开朗了些,今儿个还冲我问好,不像大姐往常说的那般不通人情。”王贞娘笑了笑,说他近来有些变化,从前极少开口,如今每天能讲几句,只是有些噎人,左右他说的不中听别搭理他就是了。“瞧大姐你说的,我还能跟外甥计较?我心疼他都来不及,这孩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我这当姨母的再清楚也不过了。”王贞娘又关心妹子一番,听锦娘说哪里都好,看她气色也的确好,便放下心,转而问起芸娘——说到这个,就难免让人叹气。三姐妹里头贞娘嫁了乡间地主,家里地多粮多,日子松快。锦娘她男人是县尉日子更不用说。唯独芸娘,说差也不差,男人生得仪表堂堂,没丁点陋习,只是气运不足。他想走科举这条路,偏偏几届考下来都没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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