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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1)

其实也说不得是嫁了,不过是几两银子把自己卖给了人家,做了妾不做下人,虽然自己脸上无光,好歹能够保住子女不入奴籍。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实在管不得那么多了。秦娘子虽然粗俗浅薄,对外人抠门还有些毒辣,可是对她自己的一双子女,却是打心眼里疼宠,这么艰难的乱世,她还是让秦末姐弟平安长大了。秦柠其实见过很多父母,活不下去了就逼自己女儿去卖身,养活自己和儿子,或者将女儿卖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拿着女儿的卖身钱给儿子娶妻生子。秦檬能好好嫁给一个秀才,很好很好了。秦柠其实并不怨恨秦娘子,说到底她和秦娘子并没有多少关系,虽然秦娘子贪了秦家的那点财产,但是她娘的嫁妆,好歹是一分未动给了秦柠。秦娘子虽然不厚道,也不是多恶的人。钱元恒却问道:“你怎么进太医院了,哪儿学来的医术?”这年头,学医的人都是世代相传,传内不传外的,这孩子去哪儿学来的?秦末笑道:“我岳父教的,拙荆家中,便是学医的。”其实他走到这殿内,抬头便看到了秦柠,那张熟悉的脸,不是他的姐姐还能是谁。可是他不那么想和她相认,许多年前,他年龄小不懂事,现在想一想,秦娘子很对不起秦柠了。他虽然没做过什么,可秦娘子是他亲娘。刚好太医院论资排辈,他站在了最后,谁能想钱元恒这个神奇的运气。“你改日,将人带进宫给我看看吧,还有檬檬,咱们姐弟几人,也多年未见了。”秦柠叹道:“当初爹走之前,嘱咐我要多多照看你们,我也没能帮过你们一日……”“姐姐,我们都好好的,是爹爹在天有灵保佑着我们,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元宝,比我们苦多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对。”秦末心里比她还愧疚,当年是秦娘子将秦柠嫁给了钱元恒,才让秦柠在乱世中无所依仗。若是秦柠嫁得是个普通的老实人家,虽然没有当皇后的福分了,可是这些年的苦楚,有人在头上担着,她的日子一定会舒心很多,元宝也不用小小年纪就来参加科举。自家的孩子自家疼,不知道钱正轩是他外甥的时候,他只羡慕这人年少有为。可是知道了,便是止不住的心疼,考状元怎么难得事情,有些人一辈子悬梁刺股都不成,何况正轩这个年纪。十几年来,这孩子在读书上吃的苦头,一定不比任何人少。秦末怒目瞪着钱元恒,都是这个人的错,非要背井离乡,姑苏城那么大,是装不下他了吧。钱元恒默默瞪了回去,你看阿柠是帮我还是帮你。秦柠自然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无奈道:“秦末,你先回去,后天带你媳妇儿和檬檬过来。”秦末点头,“姐姐,那你的药?”“你给阿柠送,朕信不过别人。”宫里宫外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既然有现成的弟弟用,为什么要用别人。“那姐姐,我就先回去了。”他对钱元恒心中还有气,就干脆没有搭理他,直愣愣地走了。钱元恒自从当了义军首领,一路高歌猛进,就再也没被人这么忽视过,真不知道这小子是胆大还是缺心眼,这要是换个人,一气之下说不定就砍了他。也就是钱元恒惦记着这孩子小时候跟他一条心,帮他各种欺骗秦娘子。秦末出宫后,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想不透自己哪儿来的胆子,直接就上手揍人了,现在冷静下来,才吓得要死,都道伴君如伴虎,自己这么胆大包天的一出,好不好被灭口。在秦末记忆里,这个姐夫早就不清晰了,他只记得有这个人,小时候还曾带着他上山打猎,可是相貌性情,全是一片模糊。秦末抹了把汗,往家里走去,反正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大不了再让他打回来。秦娘子后来嫁得那个富户早几年就没了,大夫人也是心善之人,见他们母子可怜,便给了几贯银钱送他们出府,也没说报复秦娘子多年霸占她的夫君,大概是,她也的的确确不喜欢那个急色的老男人。“阿末,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饭都凉了。”秦末之妻李氏和秦娘子一起坐在大堂里,面前摆着几碟饭菜,看着便是等了许久的样子。“我去见了个人。“他看向秦娘子,道:“娘,大姐姐还活着,元宝也活着。”秦娘子怔了怔,叹息道:“他们孤儿寡母,想来有大的艰难去处,阿末,以前我待她不好,现在能帮一点,便帮一点吧,到了底下见了你们爹,我才好交代。”这半辈子苦日子,秦娘子想通了很多,做人啊,还是要与人为善,当初若不是大夫人心善,哪儿还有她的活路。她挺悔恨当初把秦柠嫁给钱大壮的,那么多的书生公子都想求娶秦举人的女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迷了眼,非挑了个没读过书,家里一穷二白的男人,钱大壮再能干,也比不上人家秀才公子们父祖辈积攒的钱财。秦柠嫁过去,虽然夫妻和睦,日子还算不错,只不想还有后来那一出。幸而秦柠母子还活着,否则她才是无颜去见先夫。第19章 岳父想法李氏是个爽利的女人,当即问道:“你家的大姐姐还活着,她儿子也不小了吧,你们怎么遇上的。”她只关心这个,她和秦末成亲好几年,到现在也没怀上一儿半女,秦末自己就是大夫,看了两人都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没子女缘,想一想大姑姐有个大儿子,就羡慕极了。秦末看着她,无奈地笑笑:“元宝十五了,你这个心啊,别这么重,子女都是缘,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我就会来和你说一声,今晚准备好衣裳,后天跟我进宫。”“进宫?”李氏瞪大眼,激动道:“阿末,你是不是立什么功劳了,我竟然也能进宫吗?”“大姐姐……便是皇后娘娘。”秦末道:“娘,姐夫做了皇帝。”秦娘子手中的碗砸在地上,她怔了怔,终归是叹了口气道:“秦柠……她生来运道便好,这样也好,我便不欠她什么了,阿末,你们也莫要去沾她的光,从此以后,便当做毫无关系吧。”“为什么要当做没关系,阿末是她亲弟弟。”李氏不满道,“娘,你不能因为自己对不起她就挡了我们的路吧,就不为我和阿末想,好歹想想二姐姐,他们家一穷二白的,若是有皇后娘娘帮衬,好歹日子好过一点。”秦娘子叹息:“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今天她帮了你,明天你就要还回去,你说,咱们这一穷二白的,何必去占人家的便宜。”若是她对秦柠好,还能厚着脸皮去攀亲。现在再舔着脸凑上去,白白惹人笑话。秦娘子不认为秦柠会记恨她,那个孩子一直都是善良的,可是秦柠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彼此当做不相识,相安无事便好了。李氏颇为不服气:“怎么就叫占便宜了,大姐家若是穷,我们能帮的自然也会帮一把,可是她既然做了皇后,亲姐弟之间,互相帮扶不是应该的吗?”“娘,是大姐姐让夫人和二姐一起进宫的,我已经答应了,也不能反悔,姐姐说爹走之前,让她照顾我和二姐。”秦末道:“我这便去二姐家传信。”秦娘子怔了怔,半晌方道:“她是个好人,我想差了,阿末,日后对你姐姐好一点吧。”她确实没想到秦柠不仅不怨恨她,还能以德报怨,对秦末和秦檬好。原来先夫也不全是让自己的一双子女处处让着秦柠,他也曾教秦柠爱护弟妹。秦末自去秦檬家寻人,李氏跟秦娘子吃了饭,便收拾碗筷,等着他回来。宫里秦柠也是感慨万千,她刚刚和钱元恒说起秦末几人,转眼就见到了。“没想到阿末居然没有长歪,我以为……”以为按照秦娘子的性格,会教这孩子一些不好的东西。钱元恒的反应稀松平常,“她那人,也就对你抠门,对秦末和秦檬好着呢,怎么可能把宝贝儿子养歪。”秦柠剜了他一眼,嗔道:“你呀,就是个事后诸葛亮,我在御花园跟你讲怕他纨绔,你也没反驳,现在说这个。”钱元恒微微一笑,脸皮修炼到家之后,并未觉得不好意思。他的确是不觉得秦娘子会把秦末养歪,但是不一定秦娘子能活到这时候。若是秦娘子死了,秦檬性格软弱,他们姐弟变成什么样,还真不一定。只是……,钱元恒问道:“阿柠,你就不怨恨他们,当年自己跑了,没带着你吗?”若是有人照应,阿柠的日子,或许好过一点呢。“我连你都不怨,何必怨他们。”秦柠低头道,“而且你知道什么呢,那时候贼人在大叶乡放火,第一个烧的地方就是咱们那里,幸好咱家在山边上,我才能带着正轩逃出来,那时候,村子里行动不便的老人,大都烧死了,他们……大概也想不到我能活下来。”钱元恒还不是一样,下意识就觉得秦柠死了。秦柠年轻时是柔弱如西子一样的人,又像是精致易碎的瓷娃娃,谁也想不到,她能独自带着孩子逃到山上,跟人争夺食物,硬生生活了下来。她想,就算是秦檬和秦末在那里,秦娘子也不会去救的,等她知道外面起火了的时候,大概整个大叶乡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现在过去,岂不是要送死。秦柠道:“如果那时候先烧起来的是他们,我也不会去救的,我总要带着正轩活下去,她也一样。”所以实在没什么好怨恨的,秦举人死了,她和秦娘子便再也没有什么关系,和她有关的,也就是秦末和秦檬。她的弟弟妹妹,该帮一把的时候,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秦娘子,她便当做是个陌路人,后天她要见秦檬和秦末的妻子,却永远不会见秦娘子。钱元恒叹口气,世事无常,也着实怪不得旁人。“阿柠,那你觉得,我说的追封岳父的事,现在可以吗?”秦末并没有长成纨绔混混,秦檬所嫁也是老实人家,不必担心他们狐假虎威。而钱正轩,却需要一个显赫的外家给他增添筹码。外人眼里陛下三个儿子,梁贵妃之子有世家血脉,才是最尊贵的,大皇子外家不可考,血脉不明,纵然是嫡长子,也有短板。“我爹……”秦柠有些迟疑,“他不爱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秦柠印象里面的秦举人,一向是高风亮节不慕荣华的,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便是愚孝,从不反抗秦柠祖母的安排,她确实不想违背秦举人的志向,强行给已逝之人戴上高帽。可是还有正轩,还有阿末,还有檬檬,给秦举人一个爵位,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秦柠举棋不定,心里左摇右摆的。钱元恒笑了,“岳父前朝时不愿为官,是因为满朝吏治腐败,贪贿成风,末帝荒淫无度,我又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有你在,他若是活着,也会心安理得接受的。”他还以为秦柠在想什么,原来是秦举人的想法。人家读书考了举人,自然不是为了隐居一辈子,只是世事所迫,不愿同流合污只得如此,若是得一清明朝堂,秦举人自然不会嫌弃。就他的傻阿柠,居然想不通。真是傻。钱元恒嘲笑她:“你还说自己聪明,自己亲爹的想法都不知道,真傻。”秦柠恼羞成怒,一拳头砸在他肩上,轻飘飘的没有多大力气,“你再说……”钱元恒笑眯眯地看着她,单手反握住她的手,说些没营养的话:“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用这么大力气打我,好疼啊阿柠。”秦柠看他漫不经心的神情,气的挣脱了手,恶狠狠道:“你……你晚上自己睡!”她气恼地把十几年前赌气的话拿出来说。那时候的钱大壮,还是个喜欢晚上钻被窝的流氓,让他自己孤枕寒衾,总能达到目的,现在就不一定了。秦柠有点失落。钱元恒伸手抱住她的腰,朝她鼻尖咬了一口,笑道:“你又想起来了,看来我得把你弄失忆了,不然这治我的法子一个接着一个,我承受不来。”自己睡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五年,不打算继续了,一天都不行。他的气息扑在脸上,滚烫灼热,和他手上的温度一样,勒着她的腰,便烫软了。秦柠轻咳,推开他的手臂,努力忽视脸上的红晕,低头道:“我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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