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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1 / 1)

再呵出一口气,指尖重新在上面画,这次画了一群人,但只有一个人是清晰的。那个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模模糊糊的人影。“天啊我好幼稚。”饶束小声,自言自语。她笑着把额头抵在车窗上,正对着那个领头小人儿的位置。脑海中隐隐约约地被空白占领。车子停下小区外面,饶束下车后深深呼吸了一两秒。正是早上,家乐福的门口有几个提着购物袋的中年阿姨,天桥上边行人往来,绿色藤萝缠绕,一片盎然,尽是雨后的夏天景象。这样的绿意盎然与生机蓬勃,冲散了饶束脑海中短暂的空白。她走进小区,她是真的很喜欢那间小区套房,很温馨,很美好,有真正的家的感觉。她不知道张修突然搬家的原因,但她喜欢搬家之后的感觉。找到证件后,饶束锁好门。她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双手揣在卫衣口袋里,垂着眸乘坐电梯往下。有那么一刻,她在想:三岁,我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么?就这样,两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8回医院路上,饶束接到吴文的电话。“怎样怎样?出院了吗?老子还在跟我爸去干大事了,抽不开身。”“……”饶束无语望天,“你这句话已经重复了百八十遍了吧!”这几天里,吴文一有空就给她打电话或者视频聊天,每次都急匆匆地,每次开头都是这句话。吴文不管,该说的还是要重复说。“不过,我明天就能赶过去了,刚买了飞广州的机票。”“嗯,他今天出院,等会儿就办手续。”饶束说。吴文在电话那边“唉”了一声,“亏了。”她不解,“怎么啦?”吴文问:“没联系家人吧?”饶束“啊”了一声,“没啊。”吴文又问:“那谁照顾着呢?”饶束理所当然答:“我啊。”“行吧,所以我亏了,没赶上。”她笑出声,“说得好像这是什么好事一样。”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电话另一端的吴文很快又被他爸爸拉走了,去办大事了。饶束收起手机,下车时不小心绊了一下,左脚上的白色板鞋突然掉了。“所以我为什么要穿他买的鞋子,这么宽松,一踢就掉……”她与生俱来拥有自言自语缓解尴尬的超能力。踢个鞋也能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而当她回到医院病房时,五分钟前无辜被她怪罪过的那个人,却不在了。病床上空空如也。她脑中也空白突至。“张……”饶束喊了一个字,心慌,捂住胸口,喊不出口了。汹涌的恐惧如潮水涌入,她独自站在原地,被包围,被淹没,被吞噬。饶束扔下证件,跑去询问医院本层的前台人员,没得到什么结果即便他原先住在高级病房,依然没有人知道他离开病房后去了哪里。医院的监控录像弱得不像话,根本没有录下他的身影。连一个模糊的剪影都没有。他会去哪里?这样病弱的他,会去哪里?沉默了好几天的他,会去哪里?精神状况极度不佳的他,会去哪里?饶束感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一切事物都颠倒了。而她的少年,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整间医院都像子虚乌有的建筑一样,饶束让医院的工作人员寻遍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依然没有找到张修。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感到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胸口窒息,喘不过气来。却仍是勉力支撑着,想到了某个地方。他没出医院的话……饶束爬上医院天台顶上,推开门,上面空无一人。她原本已经想好了一个很糟糕的可能性画面,无非就是看见他立在这天台上,随时准备放弃他自己。但是没有。张修不在这里。她又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只见满大街的行人和车流。川流不息的样子,谁都不为谁停留。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谁都不为谁停留。可是她的三岁,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饶束被一阵又一阵的绝望和害怕吞没,她手忙脚乱,不知该去何处寻找那个任性高傲的少年。第55章 张微1“张, 一天不喝点酸的东西, 你就会死吗?”“事实证明并不会,上次手术过后,我就有三个礼拜没喝酸的。”“我是说平时。否则你为什么连露营也要逼老子给你扛一整个背包的果醋上来!”“啧,吴文, 你不是自认为天下第一 man 的男人么?这点东西也嫌重?”“滚!你给我背一路试试!”……“威文,你的粥凉了,你为什么还不喝呀?”“我在等它变得更凉一些。”“冷了,就不好吃了。哥哥, 别吃冷的。”“我倒认为热的更不好吃。”“好吧, 随便你。反正我快喝完了。”……“张修, 你喝那个, 不酸啊?绿油油的哎。”“喝酸的, 才不会哭。”“那你吃辣吗?”“不。”“甜的呢?”“不。”……很多人对他的饮食习惯感到过好奇, 但从来没有人深入地问过他为什么如此挑食, 连他自己也默认为自己是天生喜酸喜冷、口味清淡、食欲退化。可谁又知道,罪恶的肮脏早已埋伏在他童年的脉络中, 错综复杂它们从他掌心的纹路里消失, 又从他呼出的气息里出现。雨后的广州市街道到处都是人, 还有车,建筑拥挤,满眼繁华。张修行走在其中, 却满目荒凉。不管怎么走, 路都是错的。他想起生命中那些失而不可复得的东西, 每一样,每一件,都彰显着生存的无奈。失去之后,就不可以再得到。父母、童年、鲁森、梦想;孤儿院里的秋千架、被摔碎的架子鼓、橱窗上的青苹果、飞上天的孔明灯……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活着,为什么还要深陷于纷乱的斗争。我曾以为,最颓废的那个我已经留在了荷兰不夜城。那个,随时随地都可以腐烂成泥的我,还不够让施暴者和围观者感到欢愉么?还想要在我身上看见多少堕落和痛苦?皇冠任你夺,人头任你取,想对我怎样就怎样吧…只是,此时此刻,能不能让我别吐了…我不想再呕吐了…这令人无法忍受的生命。2016年8月9日,上午,大雨初晴。张修扶着老巷子的墙壁,第无数次弯下腰呕吐,胸腔阵痛,喉间腥甜。他吐出了一口鲜血。美丽,鲜艳,触目惊心,在古旧的石板上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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