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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1)

林珏道:“这位公子,这盏花灯明明是在下捡到的,你为何要抢我的东西?”胖公子托着那盏精巧的花灯,看也不看林珏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都找了它半个时辰了,还没问你我的的灯为何在你手里呢!”“你说这是你的,可有证据?”林珏皱眉道。胖公子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下人一脸蛮横地瞪着林珏,“我们少爷说了是他的就是他的!你再问,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林珏道:“公子,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是你的。”说罢伸手就去夺。胖公子一没留神,花灯已落入林珏手中,便生气地冲他喊道:“还给我!”林珏摇头道:“公子若是有证据证明这是你的,林某自会还给你。”胖公子跺了几次脚,“你……你!”那两个仆人揉了揉手腕,“病秧子,你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吗?”林珏道:“金陵赵府的小公子,谁人不知?”身后的凌孤月一愣,看了一眼林珏的背影,隐约知道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赶快把灯还给我!”胖公子的胖脸气得通红。“不是我不想给你,只因我的朋友也确实喜欢这盏灯,若是赵小公子不介意,可否把灯让给我的这位朋友?”胖公子气呼呼道:“凭什么我的灯要给他!我就不给!”“绯衣,你说怎么办?赵公子不愿意呢。”林珏叹了口气,往旁边站了一步,将美人灯送到凌孤月的手中。月影中,花灯下,身后的笑语阑珊,眼前的千般娇颜,顿时都失了声,没了色。可谓是一眼荡魂。凌孤月无奈地迎着众人的视线,只好道:“既然别人不愿,绯衣也不能强求。”便要将花灯还给胖公子。“等……等等!”胖公子也不接过来,目光像是被钉住一般,紧紧地黏在凌孤月身上,“你……你是仙子吗?”林珏忍笑道:“他便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金陵人吗?”胖公子呆呆地看着他。凌孤月道:“我刚到金陵。”“你叫绯衣吗?真好听……那……你现在住哪里?”那两名仆人见他家公子这样,心下了然,收起凶神恶煞的神情,低头装起乌龟来。凌孤月皱眉道:“暂居疏影楼中。”“那我可以去看你吗?”凌孤月抿抿唇,向林珏投去警示性的一眼。林珏接道:“疏影楼欢迎四方来客。”胖公子如梦方醒,“疏影楼……”一旁的仆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道:“公子,已经是二更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被老爷知道,您又要挨骂了……”胖公子恋恋不舍道:“这盏灯你喜欢就送你了,我会去找你的。”说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凌孤月将那盏灯往林珏手中一塞,嘲道:“林楼主真是料事如神。”林珏咳了几声,辩解道:“我也不知会那么巧,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赵公子……不过也好,这是一个接近赵府的契机。”凌孤月对他的话保留几分怀疑,也不愿过多追究。看着这繁华的街市,顿时没了玩赏的兴致,“林楼主,我们回去吧。”林珏在后面费力地追着,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喘息不已。凌孤月冷笑一声,也不等他,率先回了疏影楼。☆、第 11 章凌孤月在疏影楼中待了几日,有时林珏会请他去清雨轩中商量些事情,更多时,都是他在后园中闲逛。偶尔也会遇到在园中采花的绿鸢。少女罗裙轻摆,在花间穿梭,腰间的玉环撞出清脆的声响,手中提着一只小竹篮,里面堆着刚采摘下的时下鲜花。“绯衣公子。”绿鸢见他来了,远远地欠了欠身。凌孤月走到她身边,见园中数种鲜花吐芳斗艳,她的花篮里却永远只有一束红药,便问道:“这几日都看到姑娘在这里,只是不知为何只单单采这一种花?”绿鸢低头拨弄着篮中艳红柔媚的红药,轻声道:“公子可知此花的别名?”凌孤月略微思索,想到了书中的记载,答道:“将离草?”“不错,将离草代表着离别,是我姐姐送给我的花,也是她最喜爱的花……”“你的姐姐?莫非是青蝉姑娘?”“公子何出此言?”绿鸢浅笑道。凌孤月负手道:“你们名字中一个有个青字,一个有个绿字,想来关系应当不错,以姐妹相称也无不可。”绿鸢只是微微摇头,抚摸着提篮的左手,笑而不语。凌孤月这才注意到她左手的虎口处长了一颗痣。再细细打量绿鸢,见她眉眼疏淡,清秀雅丽,与青蝉的娇俏大方又是不同,便问道:“绿鸢姑娘是何时来疏影楼的?是与青蝉一起来的吗?”绿鸢轻声否认道:“我与青蝉姐姐不是一起到此的,我们也并不熟悉。”凌孤月疑问道:“你们不都是在疏影楼吗?怎么会不熟悉?”绿鸢低头一笑,烟眉细目里含着绻绻温柔,依旧是轻轻摇头,没有回答。凌孤月见她疏然有礼,也就不再多言。拱手别过绿鸢,穿过烟波石驳长堤,径直走到了清雨轩。自从上次在街上偶遇赵家小公子,林珏似是察觉到两人之间明显有了隔阂,为了打消凌孤月的疑虑,他主动将计划和盘托出,甚至提前告诉了凌孤月杜王爷的住处。“城东有座旧宅,是昔日的王爷府,不过已经废弃好多年了,估计连屋子也没剩下几间。若是公子想去,吩咐青蝉找人带你去便可。”凌孤月点点头,道了声:“有劳楼主。”林珏疑惑道:“人人都说杜王爷是个疯子,公子为何要找他?”凌孤月笑道:“在下闲来无事时曾看过一本书,里面就有个杜王爷,倒是个奇人,令在下心生好奇。如今到了金陵,顺道拜访一下罢了。”林珏看他神色认真,也不再多问,喘了几声道:“这几日,各地的姑娘都到齐了,待我安排好,下月初便能首次登台赏艺。到时候,疏影楼可邀请城中名门贵族……”说道这里,林珏抬眼看了一眼凌孤月,见他面色不变,接道:“赵秋山到时候应该也会来……”凌孤月道:“既然答应了林楼主,在下定会做到,只是白头灯客的事还需要楼主多多上心。”林珏舒了口气,道:“公子不必客气,应该的。”凌孤月又道:“这两天在下打算先去城南看看杜王爷,不知林楼主可有其它安排?”林珏笑道:“公子尽管去便是,除了暖烟玉,还没什么事需要劳烦公子。”“如此便好。”说完了正事,凌孤月起身告辞。一路穿花拂柳,经过几座楼阁,踏过三两石桥,途中遥望仍伫在红药丛中的绿鸢。只见花篮被她放置在一旁的石凳上,她也不采花,只是望着花丛发呆。凌孤月只觉得这个少女十分神秘,不再打扰她,悠然地步回了临街的前楼。虽说疏影楼位于燕子坊,与其它青楼一样,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但凌孤月从未在白天见到有客人来寻欢作乐过。青蝉曾对他说,疏影楼只在晚上开门迎客,而且这里的姑娘大多只卖艺不卖身,还自嘲是污淖坑中的芙蕖菡萏。到了晚上,沉寂了一天的疏影楼热闹起来,女子轻拨琵琶隐在幕后,台前弹琴的玉指轻拈,歌女歌喉清越,舞者软腰欲折。时而曲调铿锵,如玉碎珠弹;时而缠绵悠长,似秋魂梦断。座中无一不是显贵,或是文人骚客,或是名门公子。文者浅斟薄酒,狂者酩酊大醉。青蝉站在楼上俯视大厅,回头对凌孤月道:“公子可有兴趣去台上表演一番?”凌孤月倚门笑道:“无才无艺,岂敢献丑?”青蝉挑眉道:“我看公子倒像深藏不露之人。”凌孤月淡淡道:“此话怎说?”青蝉不慌不忙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点头道:“公子躯体修长,腰身柔韧,两臂有力,若是舞剑,定不输当年的公孙氏。”凌孤月暗叹此女的洞察力,又担心被她看出了什么破绽,忙转移话题,“不知你们楼主是如何说我的?”青蝉道:“楼主说,公子是我们疏影楼的贵客,叫我们好生招待。”凌孤月疑惑道:“没了?”青蝉眨了眨眼,“还能有什么?有些事楼主不说,我们自然也不会过问,楼主聪慧过人,自有打算,青蝉照做就可以了。”凌孤月摸了摸下巴,暗道:林珏倒真是会笼络人心。青蝉看了看他,突然道:“对了,听楼主说,公子要去城南王爷府,不知公子何时动身?青蝉好尽早做准备。”凌孤月看着她弯弯的杏眼,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便请她到房中坐下,倒叫青蝉有些受宠若惊。“青蝉姑娘,我有些事情很是好奇,不知姑娘可否解答一二?”青蝉道:“公子尽管问,青蝉定会知无不言。”凌孤月支着下巴道:“今天我问绿鸢姑娘她是何时来此的,她似乎不愿意回答,我在想,是不是她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青蝉噗嗤一笑,摆手道:“谁都知道,在咱们楼,楼主最宠爱她,谁敢让她受委屈?只不过她年纪最小,身世也颇为坎坷,想必是不愿提及从前。”凌孤月试探道:“绿鸢的身世……”青蝉摇头道:“这个青蝉就不知道了,楼里所有的姑娘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过去,那些故事也都只有楼主知道。”凌孤月点点头,继续道:“我又问她,与青蝉姑娘的关系怎样,她说你们二人并不熟悉……”青蝉挑眉道:“看不出来,绯衣公子还挺会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凌孤月掩唇咳了两声,“只是好奇问了一句而已。”青蝉似乎并不介意,解释道:“我与绿鸢是楼主的第一批丫鬟,我比她先来,楼主为我取名叫青蝉,至于原来的名字,我早都忘了。有一天,楼主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裳,露出一身青青紫紫的伤,十分令人心疼。楼主说她是在外面捡到的,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将她留了下来,取名绿鸢。后来,楼里的姑娘越来越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雪莺、碧鸾和黄羽,但在疏影楼真正主事的,只有我与她。后院的事我不太了解,大多都是绿鸢在忙,除了照顾楼主的起居,她还有许多事要费心。我就只需要照顾前楼的生意的就行。这些年,我们各自忙各自的,并没有有时间闲聊,而且她向来沉默寡言,说是不熟,也是情有可原。”凌孤月微微颔首,又问道:“林楼主说,每个来此地的姑娘都有选择留下或离开的机会……这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留下的吗?”青蝉点头道:“确实如此,楼主从不强迫任何人留在这里。”“但据我所知,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很在意自己的清白,没人会愿意留在青楼,你们……”凌孤月看着青蝉,“你们为何不离开呢?”青蝉一边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林珏的敬意,道:“疏影楼是我的家,楼主是我的恩人,青蝉哪都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凌孤月沉默了片刻,岔开话题道:“……在下打算明天就去城南,只不过我不精于架马,可否请姑娘帮忙请一位车夫驾车?”青蝉笑道:“自然没问题,我们这原本也没有专门的马夫,只是楼里的三爷闲来无事喜欢架车,明日我去问问三爷有没有空,若是三爷不便,我再雇一个人便是。”凌孤月点头道:“有劳。”青蝉提着裙摆,起身笑道:“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公子若没有其它事,青蝉就先下去招呼客人了。”翌日,青蝉唤凌孤月出门,楼下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架上坐着一个车夫,看身形,却不是那日在码头接他的那个。青蝉微眯笑道:“三爷今天有事,我便为公子找了其他的车夫。别看这人其貌不扬,跟我吹嘘半天了,说自己驾车技术高超,平生讲究二不:一不颠,二不晃。公子可要好好试试,若是车摇晃了一下,回头我就去找他麻烦!”车夫满口应下,笑道:“青蝉姑娘,我的技术可是连王老板都称赞的,怎么会跟您说大话呢!”凌孤月点头称是,掀开车帘,步入了车里。车夫抖抖缰绳,马蹄在石板路上踩出哒哒的声响,随即小跑着向城南奔去。凌孤月在车厢中稳坐着,一路七拐八绕,一马一车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奔了这么久,竟还是如履平地一般。“这位公子,您要去找杜王爷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去求这疯子的一卦?”车夫坐在前面,心情颇好地哼着小调。凌孤月心中一动,问道:“他会算卦?”“对呀,这疯子天天躺在家门口,既不干活,又不读书,天天摆弄着他那罗盘、龟壳,逢人就说自己是王爷,还拦住过路人非要给人家算命,翻来覆去也就那两句话,要不就是‘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要不就是‘你天生命硬,是克死亲朋的凶星’……”车夫啧啧两声,接着道:“不过也巧,凡是被他拦住的人,无一不应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来二去,人们都不愿意从他门口经过,生怕沾染了他的霉运。”“有那么准?”凌孤月皱眉道。“可不?”车夫略得意地笑了两声,随后配合着所讲的内容适当地压低了声调,“杜王爷从不算吉卦,只讲凶兆。好几年前从外地来了个叫花子,刚流落到王爷府门口就被杜王爷拦住了。杜王爷拍手大笑他不久就会横尸街头,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叫花子果然就一命呜呼,躺在大路上,七窍流血地死了。这件事城南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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