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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1 / 1)

不料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口冷气。凌孤月脸色一变,忙挣脱了出去。“师兄?”凌孤月见他脸色煞白,叹了口气,重新牵起他的手,“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我们快点回去,若是再染上风寒,恐怕不仅去不了武林大会,你明天连床也不用下了。”说着催动内力,一股暖流顺着经脉传至两人身上,“这样就行了。”沈落回握住凌孤月的手,眼中晦暗不明。“好了,”凌孤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再不回去青竹他们该担心了。”说罢便拉着他往客栈走去。刚一回到飞云馆,几名弟子就急切地迎了上来,“掌门和师叔回来了!”凌孤月笑了笑,“我们没事。”这一次,他没有放开手,继续牵着沈落往楼上走去。刚走上木楼梯,想了想,又回头吩咐青竹:“待会叫人打盆热水送到掌门房中。”“是……”一群人惊奇地目送两人上了楼,直到他们的背影双双消失在楼道里,这才回过头面面相觑起来。“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你们说为何掌门从进了门就一直在笑?”“那是笑吗?”“虽然只是一点点,那也是笑啊!”“可师叔不是也在笑吗?”“这倒也是……哎不对,好像前一阵子掌门都是冷着脸的……师叔也不怎么高兴,怎么今日他们的心情突然又好了?”“不知道……大师兄,你说呢?”见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青竹佯装严肃,轻声喝道:“你们胆子不小啊,竟然连掌门和师叔都敢议论?”师弟们吐了吐舌,“这有什么,大师兄,平日里掌门跟你最亲近,你就说说嘛!”“就是就是,这也不算议论,顶多就是……就是猜测一下!”青竹见那么多双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摇摇头,只好道:“也许……之前掌门和师叔有矛盾,现在又和好了吧。”众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我说怎么看不到……”话未说完,都红了脸笑着散开了。此刻,范诗遥因回房拿一件东西,不在大堂中,林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饮着御寒的姜茶。他低头拨弄着杯盏中漂浮着的生姜,将众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杯中升起袅袅白雾,隐在雾中的那张脸顿时变幻莫测起来。回到房中,凌孤月将沈落按在床边坐下,皱眉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沈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地褪下了衣裳。黑衣半落,沈落劲瘦的腰身便暴露在空气中,胸膛上是薄而有力的肌肉,被冰冷的空气一激,便紧绷起来,像一只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由于常年不见日光,这里的皮肤并不黑,比起常年持剑的双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光滑。凌孤月却无暇顾及眼前的宽肩窄腰,视线落在他光裸的左臂上。那里刀疤纵横交错,虽然多数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但依旧可以让人想到当年的触目惊心。左臂上还有道新伤,只草草地用纱布缠了几圈,正不住地往外渗着血。凌孤月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正要帮他拆开绷带,却见沈落除掉了上衣后又开始解起腰带来,大有要连下裳一起脱了之意。“你、你解腰带做什么?”沈落抬头看他,理所当然道:“师兄不是要看吗?”凌孤月忙制止住他的动作,窘然道:“我是要看你手臂上的伤,你的腿上也有伤吗?”“没有……”“那就把腰带系好。”“哦……”沈落别开脸,压下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凌孤月一边帮他揭开黏在血肉上的纱布,一边问:“这是谁给你包扎的?”“我自己。”“怎么绑成这个样子?”沈落仰头看着凌孤月专注的神情,解释道:“那时刚好师兄来了,就随便缠了几下。”凌孤月从他手臂上移开视线,正对上他的目光,“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告诉我呢?”“师兄会担心我的。”凌孤月赌气道:“我还在生你的气,哪会担心你。”“会的,不管怎么样,师兄都是最担心我的人。”凌孤月见他说的如此肯定,轻叹道:“怎么没让青竹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沈落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免得他们慌乱。”好不容易揭掉了那层浸透了血的纱布,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泛白的皮肉向两边卷开,中间深褐色的血肉不断地涌着鲜血。凌孤月指尖一抖,无奈道:“你呀,就知道忍着……”沈落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怔忪道:“师兄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砰砰砰’,几声扣门声传来。“掌门……”是青竹的声音,凌孤月微松了口气,“进来。”青竹端着一盆热水推开了门,刚进门,就看见凌孤月弯腰俯在沈落身上,而他身后的人,裸lou着上身,似乎是赤条条地坐在床上,又联想到凌孤月叫他送热水来……当下便低了头不敢再看。“师、师叔,热水来了……”“放在桌上吧。”凌孤月起身去拿布巾。青竹放下热水便要离开,但到底是没按捺住好奇心,偷偷往床上瞟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心里猛地一揪。“掌门,你怎么了!”那道伤疤实在太过于狰狞,让人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下手再重一点,他的整条手臂都有可能会废掉。沈落道:“没事,你出去吧,这里有师兄就好。”凌孤月从热水里拧干了布巾,用眼神示意青竹,“下去吧,别担心。”青竹欲言又止,见凌孤月冲自己点点头,只好一脸沉重地转身。“青竹。”沈落又喊道。“在……”青竹回头。“此事不要告诉别人。”沈落在他身后说道。“是。”凌孤月将他手臂周围的血迹都擦干净,又拿出金疮药洒在伤口上,见沈落阖着眼,嘴唇微颤,便问道:“很痛?”“不痛。”“你又说谎……”沈落忙睁开眼,“有一点痛……”“可惜我并不能代你,否则……”凌孤月眉眼低垂,用纱布把伤口裹好,末了还打了个结。“不,还好是我受伤,若是师兄,我只会比如今痛上百倍。”凌孤月收起药瓶,勉强一笑,“好了,今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完欲起身,却被沈落拉住了袖子。“怎么?”沈落脸色苍白,看起来颇有几分虚弱的样子,“师兄,今晚……不要走好不好?”凌孤月望着窗外朔朔不绝的风雪,想了想,就在沈落以为他要拒绝自己时,只见他点了点头“也好,你身上有伤,留在这里有什么事也可以叫我。”平南正到了飞雪连天的苦寒时节,早早地黑了天幕。窗下泥炉醅酒,火苗正旺,又撒了一把安神香,熏熏酒意中又带着些许檀香,叫人昏然欲睡。沈落看着凌孤月脱掉了外衣,挂到衣架上,又为自己解开缠在腰间的外袍。那双骨节分明、白如脂玉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拉扯着。他心中一动,忽然抽出了那人头上唯一的一枚乌骨发簪,束在头顶的三千青丝立刻倾泻而下,披满了一身。那人从如瀑般的发丝间抬首,墨发下姿容胜雪,眉梢眼角似是被画师精心描绘过一般,浓淡正好,添一笔则徒增艳俗,少一笔则略显寡淡。眸中带嗔,忽又化作浅浅一笑。朱砂含情,一眼魂荡。沈落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般的不真实。直到凌孤月屈指弹灭了桌上的烛火,在他身边躺下,轻声道:“睡吧。”还是那么不真实。沈落一眨不眨地望着身旁的人,好像下一刻他就会突然消失了一般,“师兄……这是真的吗?”“什么?”凌孤月亦侧身看着他。“今日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个梦?梦醒了,师兄也就不见了……”沈落抬起那只受伤的手臂,看了半晌,突然按了上去。凌孤月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何必如此?”沈落神情恍惚,“梦里是不会疼的。”凌孤月思索了片刻,“那……你看这样如何?”说完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侧头,便吻了上去。沈落感受唇上传来绵软的触感,带着欺雪的梅香,一半生涩,一半羞怯。正想回应,却不料下唇蓦地一痛……被人咬了一口。凌孤月退开,黑暗中的那双眼睛里似是盛满了星河,“怎么样?疼了吗?”沈落却觉得更晕了。☆、第 64 章翌日。凌孤月一睁开眼,只见沈落在外侧躺得平整,左臂规规矩矩地放置在身边,倒是自己,弓着身体整个缩在了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坐起,看着枕上的人道:“晚上可碰到伤口了?”沈落摇了摇头,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师兄休息得如何?”“甚好。”一晚上都是暖烘烘的,也无杂梦相惊,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客栈的床过于狭窄了些,两人不得不紧挨着挤在一起。绕过沈落下了床,凌孤月披衣走到窗边。“师兄,多穿点。”沈落不放心地叮嘱道。“哎。”凌孤月应了一声,终究只是任衣带散在腰间,也没伸手去系。窗下炉火未灭,跳动着微弱的火苗,只是煨着的陈酿却已干涸,空留淡淡的酒香。凌孤月推开半扇窗,顿时涌进来一股寒气,风雪盈袖,吹得屋内的帘子层层扬起。忙又掩了掩窗子,只留下一条二指宽的细缝向外看去。天色仍早,只是映照着一地的雪光显得蒙蒙亮。关了窗子,凌孤月回头笑道:“还早呢,你且再睡会。”沈落倚在床头,嘴角噙着笑,“不想睡了,有些饿,师兄陪我去吃饭吧。”凌孤月这才想起自从昨日回来两人连晚饭都还没吃,此刻的确有些饥肠辘辘。便点头道:“也好,师弟想吃什么?”沈落向他走来,将他身上的每一处衣带都系紧了方抬头道:“师兄想吃包子了吗?”包子?这会子街上哪有卖包子的?凌孤月为难道:“做饭的阿婆应该还没醒……要不换点简单点的先垫垫?”“不必,”沈落穿戴整齐,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师兄稍等片刻就是。”凌孤月在大堂坐了约摸一刻钟,门口依旧一个货郎都没经过,雪地上倒是有几只蹦跶着的小麻雀在捡食掉落的草料。又等了一刻钟,他便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地朝后院走去。后院有间厨房,平时都是客栈里的阿婆在做饭,做的都是些平南的家常菜,说不上好吃但也不算难以下咽,只是蜀人重口,一盘菜里至少有一半是辣子。屏川弟子吃不习惯,曾经多次跟阿婆提过意见,阿婆端着菜的手往前一伸,信誓旦旦道:“已经不辣了,你们看这里面还有辣子吗?”一位弟子苦着脸从盘子里扒拉出好几粒艳红的辣椒碎,“这……这是什么?”阿婆瞪着他道:“这么一点都算啊,我说你们江湖中人也太没用了吧!”虽然这么说,不过打那日起阿婆倒是真的一点辣椒都不再放了。屏川弟子看着那一盘盘青青白白惨淡的菜,好像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很快又开心起来,没有灼口的辣椒,起码不会令他们坐卧难安了!凌孤月虽和众人一样自小便在屏川长大,却是不忌口的,清淡的小菜也能吃,火辣的川菜他也欣然接受,不过每次都被辣红了嘴唇,躲在房间里待消了肿方敢出来。此时,他心想着沈落方才对自己说的话:“师兄,你先坐,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若是这句话被那些年轻的弟子听了去,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沈落手的从来都是握剑的,剑招凌厉果断,大有杀伐争沓之势,可没人知道他竟会有洗手作羹汤的一天。想着想着,凌孤月走到了厨房门前,却见门窗紧闭,心中暗笑:也许是不想被人看到……便轻轻地捅破了一格窗纸,隔着孔洞向里看了起来。沈落多数时间是不爱笑的,脸上总是带着几分冷肃,因此总显得他孤傲莫测。可现在他的神情可以称的上柔和二字。熟练地在案上排开两只碗,从桶中舀出两勺鲜嫩的豆腐放入碗中,见背后的蒸屉已是白烟袅袅,不慌不忙地转身揭开盖子,从里面拾出两碟软乎乎的包子,又端出坐在锅里汤汁,浇在碗中,洒下葱花,淋上香油,顿时一阵香气扑鼻。但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镇定与从容,倒不像是在做饭,反而像是在舞剑,一招一式极其讲究。待碗碟入箧,灶头桌案犹且整齐,不见一丝凌乱。“这位大侠,你趴在窗户上做什么?”凌孤月看得入神,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老妪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做饭的阿婆来了,正疑惑地盯着自己。“嘘……”凌孤月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恰逢此时,沈落也拎着食盒推门而出。凌孤月被抓了个正着,竖在唇边的食指顺势一屈,掩唇咳了声道:“我来看看师弟要不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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