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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1 / 1)

岑晏华是读书人,走得急了额上冒出了细汗,锦榭笑着从袖中取出自己的方帕递过去,“岑大人擦擦吧。”岑晏华也不客气,对锦榭笑了笑,拿过帕子擦了起来。“岑大人找锦榭何事?”岑晏华抹去额上的细汗,将帕子拿在手中,这用过的帕子也不好直接还了,只得打算自己洗完后再还了。“没,也没什么大事,就想找锦兄说说话,不知锦兄可愿赏脸?”金科三甲,只有一位是皇城中人,岑晏华这个榜眼与他一样不是安阳人,与他不同的是,他锦榭名不见经传,而岑晏华是湘南有名的才子。两人也只有有进考场那日交换了称呼了,不说算深交,连泛泛之交算起来都还勉强着。不过,岑晏华这个人不错,心思细腻,品行端正,人家有心结交,锦榭自然不会拒绝。锦榭轻笑,扬了扬手道: “岑兄严重了,请。”岑晏华也和着笑,“锦兄请。”几句话间称呼的转变,可见彼此诚意。太子龙悠走在后面,冷眼看着前面相谈甚欢渐行渐远的两人。“太子殿下。”身后有人追了过来,穿着一身绣着锦鸡纹样的朝服,走到太子面前先正了正官冠,俯身道:“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龙悠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追上来的刑部侍郎,继续走着,“救命?本太子可没救你的命,别谢错了人。”内宫传来消息,陛下本有意罢黜一位侍郎给新科状元腾位置,而六部里面最有可能罢黜的就是他这个刑部侍郎,谁知今日会是这样一番光景?能混到二品侍郎的都是人精,若不是太子殿下说清,他不会这么安然无虞。正因为是人精,刑部侍郎立马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态度,“是下官意会错了,多谢殿下指正。”龙悠没训他什么,只道:“既然得了机会留在朝中,就把尾巴给本太子夹紧了,好运可不会每次都给你。”“是是是。”刑部侍郎连忙点头哈腰的应和着。只是和刑部侍郎说了几句话,那个金科状元已经没了踪影,没再招呼其他的人,太子殿下自行离去了。离了束缚诸多的皇宫,岑晏华觉得周身畅快许多,脸上分明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锦兄,这方帕我洗好后再还你。”锦榭笑笑,想说无事,扔了就好,又想起这算是自己的贴身之物,道:“好,劳烦岑兄了。”“锦兄如此客气,倒让晏华不好意思了。”锦榭无奈一笑,抬眼看到街头的茶楼,询问岑晏华:“岑兄与我上茶楼坐坐?”岑晏华正有此意,随着锦榭去了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些茶水。小二手脚很快,上了茶水给两位身穿大红色官服的青年才俊。“二位慢用。”小二恭恭敬敬的给二位施礼,连离开之前门都关的轻手轻脚。四下没了人,岑晏华喝了一口茶水,琢磨了片刻,下定决心道:“锦兄心怀治世之大才,可惜圣意难测,将锦兄调往了外地,反倒让我与方兄留在了安阳,我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让锦兄见笑了。”岑晏华口中的方兄,正是今年科考的探花郎方承云,当朝户部尚书的儿子。岑晏华此人品行好,心里想什么面上不显,可一说起话来,很容易让人猜到他的意图,圣上就是看中了他耿直端正的品行,封了他榜眼之名,并把人派到了大理寺去。锦榭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岑晏华找他的来意哪里是心中不安,分明就是存着善意前来安慰他的。毕竟榜眼探花都留在皇城,就把状元郎外派,换个心气高点的就受不了了。“岑兄啊,你能得如今这地位,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攒来的,大理寺少卿岑兄当之无愧,至于我,圣上的定夺我并无异议,能回我自小生长的临安,锦榭甘之如饴啊。”岑晏华也觉得是自己狭隘了,这位新科状元分明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锦兄心胸,是晏华瞻仰之处啊,若是换成晏华经历锦兄这场变故,怕是免不得丧气许久了。”没有发生的假设都是空谈,锦榭不做评判,只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也有个人的机缘,岑兄不必妄自菲薄。”“并非晏华自贬,锦兄旷达的胸襟,确实是我与方兄所不能及。”锦兄得体的笑笑,转移了话题和岑晏华品起茶来。被岑晏华两次三番提起的方兄方承云,此刻正跪在方家的宗祠里,站在身前的,是他的父亲方尚书。“为父真是白教你了,科考前信誓旦旦的说,此番必中前二甲,结果呢?”“湘南著名才子岑晏华你考不过就算了,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锦榭得了头名,为父此前还为你奔走以期让你能进翰林院,到最后,落了个国子监祭酒的官位。”“祭酒祭酒,说好听是从四品安阳的大官,说不好听点就是教书先生,真是枉费我多年心血。”方尚书谴退了一众下人,在祠堂里指着鼻子教训儿子,方承云跪直着身子听训,末了沉声道一句:“是,承云受教,有负父亲厚望,承云有罪。”“哼”方尚书甩袖转身,“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今日就好好跪着吧。”“承云遵命。”宗祠的门重重合上,方承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袖中的手猛的攥紧,闭着眼睛努力不暴露他此刻真实的情绪。锦榭!凭什么!败给岑晏华,方承云心服口服,他曾经去过湘南,看过岑晏华读书的用功以及他写过的文章,字里行间的意境是他这个久居皇城安阳的官家子弟达不到的,科考会场上,他就想到了这次成绩岑晏华会在他之上。可锦榭不一样,他与他们这些通过童试乡试会试的人不同,他是经由隐世大儒举荐,免了乡试那些直接到安阳来参加科考的,对于这种像走了关系一般的考生,方承云怎么会服气?即便锦榭科考的文章得了圣上和大学士的青睐,殿试上锦榭更是大放异彩,因着他与旁人的不同,方承云始终对这一点如鲠在喉。不过好在,锦榭得罪了太子殿下,外放到临安去了,皇城里不用见到他,方承云心里好受许多。对于方承云这种官家子弟来说,知道锦榭的官位是太子殿下的手笔并不难,不仅如此,方承云在宗祠跪了一夜之后,锦榭得罪太子的事已经传到了各位大员的府里,有人乐见其成,有人怅然叹息。得罪了陛下,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升官回来,得罪了太子这个未来皇帝,那可兴许一辈子都是那个位置了,若要再不幸一点,贬官都是常有的事。风声在安阳散开,锦榭的书童锦鲤上街买东西时听到了,急忙回来问自家大人:“大人,出事了出事了。”锦榭仰躺在榻上,右手握着折扇,左手扶着一本厚厚的书遮着脸,猛然听到锦鲤咋咋呼呼的声音,慢慢把书移下来,偏点头道:“锦鲤啊,你这声大人叫得我浑身不自在,还有,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跑的满头是汗?自己先擦擦。”其冷静程度,不可谓漫不经心,锦榭是不相信,会有什么大事降临到他的身上。锦鲤拿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汗,急忙道:“大人,外头都在说你这次得的这官位,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殿下。”“什么?”锦榭仍躺在榻上,将手中的书扔到榻前的矮桌上,右手拿起折扇搁置在额顶,幽幽的道:“还真是这样。”虽然此前有这个猜测,可锦榭也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了太子?他平日里从不妄议皇城中人,更别提太子殿下,不过是昨日在街上碰到过一次,他有什么机会得罪未来的九五之尊?“哎哟,大人你既然知道原委,怎么还是如今这副山摇地动间不乱色的样子啊!”锦鲤愤愤得道。锦榭缓缓坐起身,展开折扇轻摇着,笑着问自家书童:“那锦鲤觉得我应该如何?”“大人去东宫拜访太子殿下吧,锦鲤为您准备东西。”这拜访一次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明摆着是要他去给太子赔罪啊,得罪太子等于没了前程,也不怪锦鲤为他这么打算,但...锦榭合起折扇,对着锦鲤的头一敲,“呆头呆脑,你家大人好歹也是金科状元,哪能还没赴任就去倒贴脸赔太子?人家是太子,真要为难你家大人我,请罪赔礼有什么用?”“可是...”锦鲤摸着头还想可是,锦榭对着他的头又是一下招呼。“可是什么?没有可是,好了,你去收拾东西,除了我上回和你提到的几样,再去看看有什么适合小姐,买些回来,过两日等文书下来咱们就回临安了。”锦鲤摸着头,瘪瘪嘴道是,他想着,世上肯定再没有比自家大人心更大的人了。☆、第四十五章上任文书来的很快,快到让锦榭忍不住想,这位太子殿下对他是有多大的仇恨,连在安阳呆两天的时间都不给,夺妻之仇也不过如此吧。锦鲤匆忙的买了一堆首饰和安阳特产,大包小包的雇了两辆马车,在第二日就跟着锦榭回临安上任。临行前,岑晏华到安阳门口送行。“锦兄此次走马上任,晏华恭祝锦兄春风得意,否极泰来。”锦榭拿着折扇一展,嘴角噙着笑意,“承岑兄吉言,愿岑兄在皇城诸事顺遂,岁末回皇城述职,再来叨扰岑兄。”锦榭这个巡抚,是一年述职一次,虽是外放,也不是永久不能进安阳的。“到那时,晏华必备薄酒佳肴恭候锦兄大驾,还望锦兄赏光啊。”“哈哈哈...”两人具是会心大笑,锦鲤放好东西让车夫上了车,自己走过来催锦榭,“公子,该走了,再晚些今日就要露宿荒郊了。”锦榭轻合折扇别在腰间,双手交叠平推,行了一时揖礼,岑晏华亦回他一礼。行礼闭,锦榭有拿起腰间的折扇,道:“岑兄,就此别过。”“锦兄保重。”马车辘辘扬长而去,岑晏华站在城门口,猛然摸到袖子里一方帕子,恍然般轻拍自己额头。锦兄的方帕,忘了还他了。岑晏华怨自己太过粗心,站了一会又无可奈何,只能将帕子收回袖子里,转身回了安阳城。也不知锦兄这般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惹了太子不痛快,贬了官位不说,还把人打发的这么早,哎。被岑晏华抱怨过的太子龙悠,此刻正跪在御书房里被他皇帝老爹招呼。“太子,这些年来你一直行事稳妥不骄不躁,易朝有你这般储君,朕心甚慰。可你身为太子,如此搬弄权臣,做的太过了。”“启奏父皇,儿臣愚昧,不知父皇所指...?”龙悠跪在御书房无辜的问。“哼,你少在朕面前装,如此满安阳都在盛传新科状元遭了你太子龙悠的嫌,才会被贬到临安做个巡抚!”龙悠直起身跪着,眉头微皱,回答道:“外界竟是这样传的吗?儿臣这两日一直都在东宫...”解释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已经一本折子扔到太子面前,是礼部送来的折子,“哼,你还狡辩,正常文书下达需得三日,若不是你太子插手,礼部敢一日半就把文书送达到锦榭手里?朕不管你因什么私怨迁怒锦榭,你别忘了,他是朕亲封的新科状元,他免两试的资格也是朕亲批的。”龙悠俯身低头,认真听训,心中一片骇然。他再怎么样都是太子,此前在御书房同父皇说起锦榭的任职,据理条例清楚应把锦榭外放到临安,是因为锦榭是突然冒出来的考生,此前并没有童试乡试的成绩,若是留在安阳免不得日后被人戳脊梁骨,他父皇觉得有理才同意了这一点。可他忘了,他父皇是帝王,怎么会看不出他动的心思,更忘了,这个状元是他父皇亲笔授封,府里是哪个嘴碎的,给他捅了这么大篓子,把这针对做的这么明显,这不是蔑视帝王威严,犯他父皇的忌讳吗?虽然这是迁怒,但龙悠也老实受着。儿臣知错,安阳城的流言实属无稽之谈,儿臣并未对新科状元有任何不满,定是有人搬弄是非,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彻查,还锦状元一个公道。”毕竟是自己亲子,一国储君,龙悠低头服软,皇帝的气也消了一半,挥手道:“太子起来吧。”龙悠从容起身,谢恩道:“谢父皇。”龙悠的这份从容稳重是皇帝最看得上的地方,气很快就消完了,只是警告道:“这种事,朕不希望看到第二回。”“是,儿臣明白。”得了太子保证,皇帝也信他行事会有分寸,使个颜色让徐公公把折子捡回来,对龙悠道:“太子回去吧。”龙悠跪安,“儿臣告退。”龙悠走出御书房,陈公公从柱子后面迎了上来。“殿下可出来了。”御书房的动静他不敢听,据说陛下是发了好一通大火,眼下太子殿下安然无恙的出来了,陈公公这心也放下了。当然,也不是真的安然无恙,至少看龙悠的脸色就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龙悠捏着宽大的袖子,侧目吩咐身旁的陈公公:“去查查看,哪个不要命的在安阳城散布的消息,给本太子杀鸡儆猴,也好让他们知道,就算是本太子看不上眼的人,也轮不到他们来编排坏本太子的名声。”“是,奴才遵命。”陈公公就知道是有人散播的谣言,他主子可不像是会做这些掉身价的人,虽然上任文书一事是他主子的手笔,可早一日晚一日上任无伤大雅,不及这些流言可怖。回去路上,龙悠碰到了从外头进宫来的三皇子,若说锦榭的事让他白挨了一顿训,那这个三皇子就是晦气。“太子皇兄。”三皇子主动上前打招呼。说是打招呼,不过是拦住了龙悠的路。龙悠微不可察的皱眉,端着太子威严点头道:“三皇弟。”见三皇子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龙悠又道:“想必三皇弟进宫是找父皇奏事,在本太子这里耽误不太好吧。”三皇子大大方方一笑,从善如流的答道:“臣弟进宫前听说太子皇兄因锦状元一时与父皇起了争执,便想进宫看看,如今见到太子皇兄,想必是无事了,臣弟就不去叨扰父皇了,太子皇兄不介意臣弟同行一起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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