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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1 / 1)

☆、第六十七章锦辞溯从前那个表代叔接手了锦家的家底后,当即就不满锦家住的小土房,趁着锦辞溯在外头念私塾,就找人建了个两间的木房子,这在还淳还挺新奇的,冬暖夏凉,后来这个表代叔走了,锦辞溯想着今后也没别人了,就把他表代叔那屋子当了书房。今天客人突然来访,好在被褥都有存放,不然他这真是脑热才会没准备就将人带了回来。将书房那张平时已用来堆放字稿的床清干净,再铺上柜子里存放的被褥,锦辞溯转过身去看芳顾时,发现那人也正在看他,确切的来说是看着他做了一堆琐事,“芳顾兄?”被这么一喊,芳顾认真的目光收了收,也没移到别处,依旧在锦辞溯身上,喉结微动,发出一声疑问,“嗯?”锦辞溯眼神闪了闪,随即平静下来,将手里的枕头放到床上,道:“寒舍鄙陋,今日收拾的实在仓促,只能请芳顾兄将就了。”芳顾摇摇头,“你这里很好。”拿起油灯走近,递到锦辞溯的手里,叮嘱道:“早些休息。”到接过油灯走出书房,锦辞溯仍觉得今天的事很玄乎,就像茶楼里说书先生常讲的志怪段子,书生下山巧遇美人,三言两语心生怜悯便收留了人,最后百转曲折才知那女本是山中修炼的狐仙,与凡人或是成就一场尘世情缘,或是吸干人的精血。可这也不像段子啊,他遇见了美人不假,却不是女子;收留了也人不假,可不是因为心生怜悯;至于狐仙的说法,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狐。当晚锦辞溯就迷迷糊糊的做起了这样一个梦,到梦醒坐在床上发呆时,仍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呢?锦辞溯想,就算他是要到凡间吸食精血修炼,也不会找他这种一无是处的书生吧。第二日早间,锦辞溯起来后不见隔壁的书房有动静,在门口站了站,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熟练的生火烧水,捞起前些日子从县城里换来的面下锅,从旁边的土里拔了点小葱切成花,做了两碗清汤面。凝气定神的又在书房外站了站,才敲开门,“芳顾兄,吃点东西吧。”门一开,才发现里面没人,锦辞溯走进书房将面放下走了一圈,床铺整洁,被褥都是铺好的,其他地方也未动过,叹了叹气,最后到桌边坐下,兴许昨日的事情就是一场梦吧。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锦辞溯拿起一碗面条慢慢吃了起来。县城的人实在,手工做出来面功夫是到底了的,吃在嘴里还有淡淡的麦香,比他从前吃的那些面口感好了不少。“吱呀”,猛的听到一声动静,锦辞溯怔住,刚夹在筷子上的面条掉进了碗里。好像是院门开了。接着,书房的门也被推开,是昨天那个公子,丰神俊朗,浑身都透着与众不同的缥缈之气,一只青色的玉簪绾发,简单却不失贵气,是他这种小书生如何也比不了的。只是此刻,这位堪称陌上公子的人,手里抓着一只白色的大鸟,怀里还抱了只大概叫兔子的灰色生物。“阿嚏。”锦辞溯瞪大眼睛,赶紧将桌上的面推离自己远点,侧过身又是一个“阿嚏”。芳顾连忙将兔子和鸟放下,扶着不太舒服的锦辞溯焦急的问:“你怎么了?”回答他的是更多的“阿嚏”,锦辞溯连忙将人推开,站起来躲到墙角缓了缓,“芳...芳顾兄,我有隐疾,对着这些长毛的生物就忍不住...”话没好意思说全,刚才的场面对方也都瞧见了,像他这种不理农事的书生,在这小县城就不好生活,加上这么个毛病,想去山上猎点东西卖了养活自己都是困难的,这么无能的小书生,芳顾兄这样的公子哥实在不该为伍。“对不住,等我,一会就好。”像是反应过来了,芳顾拿起地上的鸟和兔子出了书房,“吱呀”一声又出了院门。锦辞溯在书房站了好久,直到书房门口那里也没有会让他呼吸难受的感觉后,才拍拍胸脯走了出去。虽然方才那鸟已经是一副眼皮上翻没有气息的模样,但他还是看到那黄黄的爪子挠了挠,忽然有些好奇芳顾那样一个人会把这两只猎物怎么着。也没好奇多久,芳顾告诉了他答案。人回来时,还是一身白衣,衣襟边的云纹不见了,应当是换了一件,那两只白羽灰毛的猎物已经被扒了干净,里里外外都做了处理,连血水都不太滴出来,用不知从哪里找的油纸包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人做得到的细致。“抱歉,让你难受了,我事先不知道。”芳顾诚恳的道歉,脸上全是自责,那表情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般。这么一看,倒是让锦辞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芳顾兄不必在意,我这隐疾本就无人知晓,只是,让客人外出打猎回来还被惊到,是我这主人招待不周了。”“这不是隐疾,只是对某些生物无法适应罢了,我也有的。”芳顾认真的道。“是吗?”锦辞溯微笑了下,不知是不是芳顾担心他身上还有味道会刺激到他,如今拿着处理好的猎物仍不敢离他太近,想到这锦辞溯上前将芳顾手里的东西接过,道:“芳顾兄进去歇歇吧,我将这些肉放到厨房去。”见锦辞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芳顾松了口气,提步走进书房。书房里面不大,除读书习字的东西备全之外,没有摆放别的,芳顾打量一圈,和昨晚他看到的书房没什么区别,只是桌上多了两碗面。芳顾到桌边坐下,将面端到自己身前,嘴角翘了翘,静静的等人。夏日里什么都容易变坏,锦辞溯将肉拿到后厨用清水洗了洗,撒上盐放入碗中,再打了一盆清水,将碗搁在里面,准备妥当才回到书房。“...”两人面对面坐着,又是一阵相顾无言,当然,两人无言的不是性子,而是眼下这碗面。“这面,是做给我吃的吗?”芳顾盯着这碗面许久了,按照常理来说,屋内两人,两碗面应当是一人一份,可对方似乎...没有想拿筷子吃面的打算。锦辞溯耳根子红了红,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这面放久了凉了不说,还已经糊了,芳顾兄...”原本话要说全,可在芳顾的目光下,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字:“...是。”芳顾的眼睫动了动,拿起一旁的筷子低头吃了起来,好像还挺满足的样子。“多谢,味道很好。”“...”锦辞溯实在不敢恭维这句话,他自诩在做清汤面上的造诣不高,何况此刻在他们面前还是一碗已经凉糊的清汤面,也是人家愿意给面子,他只能尴尬的笑笑,至于那种好吃便多吃些的话,这回不敢再提。吃完了...勉强算是早饭的清汤面,锦辞溯见芳顾拿着他的藏书在看,便从昨日书篓里拿出书和纸笔,对着抄了起来。这是他新接的抄书的活,也是亏了九岁那点名气,这些年书斋老板都会给他写抄书的活,一般不赶时间,给的价钱也周到,碰上那些名著经典,向书斋老板说一声,还能单独抄一本出来做私藏,是以他的书房虽小,存的书却不少,只是大多不是原著真迹,是他自己的手抄。芳顾见过鸾陈的字迹,笔走龙蛇,每一笔落下,足见他的不羁潇洒,而锦辞溯的字却是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既好认,有赏心悦目。看着这样的字迹,即便书中内容索然无趣,芳顾也乐的看下去。等砚台里的墨少了一圈,锦辞溯放下笔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芳顾见状也放下了手,看着桌前的人。写久了字手累,看书久了自然也会眼睛酸,锦辞溯当芳顾就是这样,不轻不重的甩了两回手,抬头问道:“芳顾兄平日里都爱做什么?”“看些卷宗。”芳顾答了一句,又怕锦辞溯不明白,解释道:“一些赏罚过错的卷宗。”“...”锦辞溯眉头一跳,试探性的问:“所以...芳顾兄为官?”“算是吧。”芳顾想着天宫的官也算官吧,“不过,如今已经辞了。”“为何?”看芳顾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便追问道。“官场不及这里清净自在,”芳顾停顿了一下,“我更喜欢这里的日子。”锦辞溯嘴角抽了抽,想他乡试六次都没能往上走做回官,如今却有个辞官的人同他说官场不清净自在比不得乡野小地,还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啊。锦辞溯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还淳,甚至睦州的百姓里十个有七八个知道的,芳顾想起了这回事,沉吟片刻道:“你想做官吗?”锦辞溯咬咬牙道:“想啊,如今的年轻人花钱上私塾谁不想做官功成名就啊...”从他到先生那里拜了师上学开始,他便一直想考过殿试做一做官瘾。“我可以帮你。”芳顾认真答道。“...”锦辞溯在心里叹了叹,“多谢芳顾兄好意,不用了。”芳顾不解:“为何?”锦辞溯苦涩一笑,“若是换做两三年前,让我遇上芳顾兄这般有身份的人,说不定我真会央求芳顾兄为我谋条出路,可如今已是三年后,我已经没了考举人的心思了,就如芳顾兄所说,在这里也挺好的。”“好。”☆、第六十八章也只是趁着手酸眼酸的时候两个人随便聊聊,等休息好之后还是各做各的事,芳顾是想更了解如今在他眼前的这个人,锦辞溯则是想多抄些书赚点钱免得因囊中之物怠慢客人。锦辞溯抄着抄着入了神,后头临至午间也没发觉,等他慢慢觉得饥肠辘辘时,书房里已经没了芳顾的影子。随意的伸个懒腰,将抄写完晾干的书页收拾好,锦辞溯才推开书房的门走出,甫一接触外头的空气,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饭香,当然还有一股别的味道。抬头看了看日头,锦辞溯给自己脑门上招呼了一记,连忙转身往后厨去。越走得近锦辞溯心里越是打鼓,等入眼是后厨的场景之后,没有意外的看到在烧火蒸饭的芳顾。他总算意识到那股特殊的味道是什么了。“芳顾兄!”锦辞溯连忙走过去将芳顾拉起来,看人虽然一脸纠结但没什么事时,轻吁一声,转身去揭锅。还好还好,锅底还在。锦辞溯到灶台下拔了两根柴火出来,将火放小些,又在锅里加了点油和水。“抱歉,原本是想帮忙,没想到险些坏了事。”盯着那还在冒烟的锅,芳顾愧疚的道歉。锦辞溯倒不在意这个,只是他身为主人竟然让客人中午动手做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芳顾兄,今日是我抄书忘了时辰慢待了你,真是对不住了,厨房没什么事,芳顾兄去外头坐会吧,饭菜我一会就能做好。”“我...”芳顾说话顿了顿,看着锦辞溯那张写着促狭的脸,将话收了回去,没说那些要帮忙的话,也没听他的去外头,就安静在旁边站着,看着他忙活。锦辞溯觉得,他还没和芳顾熟悉到被盯着做饭而面不改色的地步,在这狭小的小厨房里,芳顾跟着他游移的目光被无线炽热化,偏偏主人还未察觉。芳顾也确实没想过自己这做法会影响到面前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有自己的考量,他也想学着做这些从未尝试过的事,虽然从目前的进展来看,这事有点难度。而等芳顾对这件事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在桌上吃饭的时候。锦辞溯吃着今天做出来的几道菜,头低的快埋进碗里。从前一个人过日子怎么样都无所谓,好与不好都是自己品尝承受,如今多了一个人,他平日里做的事都有了一个今明对比,不刻意的,就被自己给衡量了。比如今日做的菜,做的生了盐放多了,是个什么味道锦辞溯夹了一筷子放口里就知道了,偏偏对方还吃的慢条斯理,细细咀嚼举止优雅,简直让锦辞溯无地自容。“芳...芳顾兄”锦辞溯决定不忍了,“你别为难自己了,今日这菜实在难以下咽,你别吃了。”“???”芳顾慢慢咽下嘴里的饭食,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许久后才答道:“这饭菜,有什么不妥吗?”锦辞溯临近崩溃的捂着脸,深吸两口气冷静了一下,移开手不确定的对芳顾说:“这芦笋,芳顾兄不觉得咸了点吗?”说了点还是锦辞溯看着芳顾吃的毫无异样再三推敲出来的词,于他来说,简直是咸的吃不下。芳顾皱着眉头,夹了一筷子盘子里的干芦笋放进嘴里,不带饭的吃了下去,答道:“味道挺好的。”说完似乎还怕锦辞溯不信,在眉眼间化开了笑。“...咳咳。”锦辞溯大抵是被这份淡然打败了,莫非富贵人家的公子都重盐?“...”锦辞溯再次被打败时,是看着芳顾将桌上的菜全部扫入腹中,“芳顾兄你还饿吗?厨房还有些,我去做了端来?”锦辞溯只当芳顾是饿得很了,才会这么饥不择食的吃完了他做的这些不堪入腹的饭菜,毕竟,富贵人家最不讲究的就是铺张浪费了,芳顾兄虽然品行俱佳,在家里也断然不会有这般光盘的体验。“...”芳顾拿着锦帕擦嘴的动作一顿,“你是觉得我能日进斗食吗?”“哈哈。”锦辞溯无奈的干笑两声,或许在某个瞬间他真的这样觉得。芳顾温柔一笑,起身和锦辞溯一起收拾碗筷桌面,两个斯文的大男人这般在这不大不小的还淳县里头还真是头一遭。到了后厨里面,锦辞溯自然不会让芳顾动手洗碗,“芳顾兄,多谢援手,后面的我自己来吧。”芳顾也没坚持,认真的在一旁看着。锦辞溯站在灶头旁在锅里刷碗,抬头看见芳顾一眨不眨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碗上,颇有种芳顾兄在学习如何日常自理生活的错觉。到锦辞溯把午饭的后续事情打理完,芳顾从怀里拿出锦帕给他擦手。双手触及丝滑的锦帕,锦辞溯再次由衷感叹人命的不同,是以脑抽之下他又问了句:“芳顾兄,看你行为谈吐应该是出自富贵大家,为何会愿意留在我们这小县城里,还...还和我过着这么朴素简单的日子?”“...”既然已经问出了口,锦辞溯也不在乎多问几句,刚好这两天他憋了太多的不明白,“芳顾兄家里想必是锦衣玉食,吃的用的皆是上品,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照顾过别人,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芳顾兄在我这里不委屈吗?说实话,每每看着芳顾兄洗漱束发都要亲力亲为,我都替芳顾兄觉得委屈,尤其...尤其是今早芳顾兄还独自外出打猎,来照顾我这个主人的生活,真叫人情难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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