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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1 / 1)

赵研不知道颜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低低笑了下,依言看着前面那堵墙。看不见的地方,颜城伸出手,伸到浴缸外,在浴缸底下摁了一个摁钮。前面的那面墙上,中间裂开一条细缝,就像舞台的帷幕慢慢打开,细缝慢慢扩大,直到整面墙变成了透明的玻璃幕。二十四层的高度,近在咫尺的夜空,暗灰色的夜幕里,淡淡的雪白纷纷扬扬。眨眼工夫,就像从自家浴室一下子穿越到了无边雪夜中。躺在温暖柔软的水里看这样的夜色,给人一种幕天席地,回归自然的感觉,夜色神秘又瑰丽。美,是挺美,但是赵研还是吃惊了:“这……,这不会被看见吗?”“不会,这玻璃是特殊材质,从外面看不进来。”赵研:“万一哪一天这个玻璃的特殊作用突然消失了,你还不知道,那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更何况,我只有在晚上关了浴室灯的时候,才会偶尔打开这面玻璃幕。”颜城侧过身对着赵研,说:“你不觉得很美妙吗?”赵研看着玻璃幕外面沉寂的雪夜,“妙,是挺妙的,也挺美,可是总感觉提心吊胆。”颜城赤赤的笑声就响在他的耳边,赵研觉得耳朵痒,忍不住想去挠。颜城:“虽然我觉得不用提心吊胆,但是,提心吊胆也是一种欣赏美的独特方式。相信我,你会喜欢的,可惜今晚没有月亮,有月亮的时候,真的会给人很不一样的感受,下次哪天有月亮,我带你感受一下。”赵研轻轻应了声,手从水下伸过去,摸到颜城的手,十指相扣,“以前我家里,每年冬天除夕夜,没有电视看不了春晚,吃过年夜饭,就一家人围着一堆花生瓜子,坐在门前守岁。如果刚好下雪的话,看到的就是现在玻璃幕墙外这样的夜色,乡下的夜很静,没有路灯和霓虹,也很黑,就像外面这样。”赵研慢悠悠地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回忆。颜城:“如果今年除夕我在z市,就去你家过除夕,怎么样?”他从赵研淡淡的语气里,听出了家的温馨,简单质朴。……第二天一大早,赵研回到宿舍,陈向东已经走了,蒋海收拾好了行李,看样子准备要走,刘立正在床上收拾东西。“排了一晚上?买到票了吗?”刘立听见响动,扭头看见赵研,问了一句。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他和颜城躺在床上都准备睡觉了,接到刘立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来,赵研才想起忘记跟宿舍的哥们打招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彻夜不归。他就随口说,春运票难买,要在火车站通宵排队,不能回去了。当时颜城听到后,还在一边笑,说他家可不是火车站。赵研:“买到了,你俩也都今天走吗?”刘立:“本来打算今天躺床上睡一天,明天走的,昨天下午听楼管说,今天宿舍就停止供暖,那还不得冻死人,不躺了,回家躺。”刘立床上的被褥,一整个学期,除了检查宿舍的一两次,就没有叠过。现在他把被褥乱七八糟团到一块,团成一个体积占三分之一床板的小堆,从褥子上将床单抽出来,盖到上面遮灰了事。“考完试,终于解放了,神清气爽有没有!我等一个老乡,马上就走,”蒋海指了指陈向东的床位说:“东子都走了。”赵研已经拿到火车票了,一大早,他还没有离开颜城家的时候,就有人将票送去了盛世倾城。今天晚上九点钟的票,他还从来没有奢侈到坐软卧,这是第一次。九点钟的票,吃完晚饭再去火车站都来得及,赵研准备换件衣服出去买东西。前几天他特意跑去中医系问了一个老教授,老教授说,用枸杞子、黄芪、大枣泡水喝,对肾脏有益。他本身就是学医的,这一世,不论怎么样,他一定要让他妈颐养天年。赵研走去阳台上收衣服,好几天前洗的,这几天没太阳,天气不好,一直没怎么干,衣服上都落灰了,才马马虎虎阴干。今天放晴了,阳光从阳台上敞亮的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在赵研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蒋海无意间看过来一眼,惊奇道:“咦,赵研,你脖子上那一串串红印子,是什么?”赵研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红印子,他侧头看向阳台洗手池上面的镜子,确实红了一片,然后他拿着衣服走近镜子仔细看。难道颜城家的床上有虫子,不对呀,他隔一天换一次床单怎么会有虫子。“难道是传说中的吻痕?!”蒋海打趣的语气说道。被蒋海一句话点醒,想起昨晚,赵研差点没忍住脸上飞红。赵研清咳了两声,说:“昨夜火车站里,一股子怪味,感觉像过敏了。”没多久,蒋海等到了他的老乡,走了。刘立收拾好床铺下来,对赵研说:“我昨天晚上遇到郭果了。”赵研:“在哪里?”前天晚上,他跟君悦饭店请了年假,并且又跟郭叔学了一道菜,粉蒸鱼。他妈他妹他奶,除了别人家的红白喜事,都没在自己家里吃过鱼,他准备回去,做给他们吃,天天做。当时听郭叔说,郭果已经放寒假了,整天出去瞎混,不着家。刘立:“考完试了,昨晚约了几个隔壁宿舍的去王家胡同吃饭,出来时大街上碰到的。”看刘立说话的样子,赵研就知道,这哥们肯定成功在郭果面前刷了好感。赵研将一条围巾围到脖子上,绕了两圈,成功遮住脖子上过敏了的草莓。“我猜你肯定成功给自己创造了机会。”刘立:“对,兄弟你真上道!幸好哥们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又眼疾手快。我给她付了啤酒钱,她说下学期开学请我吃饭。”赵研想起,上次差点被车撞,颜城救了他的那晚,郭果也对颜城说过一句“哥们你真上道。”从这个方面来说,还真有点夫妻相。上一世,毕业后,赵研基本没怎么跟宿舍其他三个人联系过,后来都混得怎么样,有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不知道。他记得,在校的五年里,大四的那年,刘立好像跟他的一个老乡好上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认识郭果。……这天,赵研买了很多东西,大部分是保暖的衣服。他妈他妹他奶的都有,还买了几双橡胶手套,冬天洗衣服做饭动冷水,他妈的手上长了很多冻疮,带上这种手套应该会好很多。买太多,都装不下了,他又特意去买了个大的行李袋。吃了晚饭,提着大包小包出校门,手里的几个包加在一起,是赵研体积的两倍大,得亏没装什么重量大的,不会提不动。体积太大,上公交的时候卡在门上,使了半天力气都没进来,他本来想着,都是衣服,软的东西用点力挤一挤就进来了。看来不行,横着不行竖着来,得将最大的那个包换个方向侧过来进。这个想法刚冒了个头,正在使的力气还没有撤完,不知谁在他身后搭了把手,使劲推了下。他撤了力的情况下,突然“唰”一下子就进来了。公交车里空间不大,何况还有其他乘客,赵研投了币,将自己的大小包理顺了,才顾得上回头看。回头,他看到林方清站在他身后正在投币,然后抬头对着他笑。赵研也笑起来:“好巧,你也坐21路呀,刚才谢谢你。”公交车里人不多,赵研找了个空位坐下,他的大包小包就堆在他的座位周围。“不用谢。”林方清走过来,从赵研的一堆行李中找了个落脚的地方,站在他旁边,手扶着公交车上面的横杆。赵研:“后面有空坐。”“整天都坐着,想站一站。”林方清看着赵研的一堆行李,笑意更大了:“去火车站?怎么这么多行李?”赵研:“第一次来大城市,这些都是孝敬家里人的。”车窗外的夕阳余晖穿透玻璃照进来,照在赵研的侧脸上,晕黄中,赵研的脸白到清透,皮肤紧致光滑。看着他微笑时露出的白牙,林方清说:“昨晚不用复习,睡得很好吧,你脸色都好了很多。”赵研:“没有吧,可能光线的问题。”林方清:“这么多东西,不太好拿吧,反正没什么事,我送你去火车站。”“不用不用,拿得了,你别看这么一大堆,其实都不重。”赵研连忙摆手。林方清:“我刚好要去火车站那里的一家蛋糕店取我妹妹的生日蛋糕,顺路而已。”就在这时,赵研的手机响了下。他低头笑起来,因为不用拿出来看,他就知道谁发的。果然,颜城:想我没?第42章 (捉虫)赵研:你猜。颜城:那就是想了, 在哪里?赵研:公交车上。赵研在低头摁手机, 林方清看到他黑色的头发和侧脸上微微勾起的唇角, 很开心的样子,“在和谁聊信息?”兀自沉浸在颜城一个信息给他带来的愉悦中的赵研,猛然醒过神来,才意识到林方清还站在他的身边。怎么就忘乎所以了。赵研收起手机, 说:“家里人。”“难怪这么开心,离家半年,想家了吧?”赵研:“有点。”正说着,手机又响了下,在林方清的眼皮子底下, 赵研本想低调点,等一会下车后再看。直到两分钟后, 手机再次响了下,他有点忍不住。赵研歉意地对林方清笑了下, 低头摁开手机。颜城:去火车站?两分钟后:我怎么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出你心不在焉,难道身边有男人?!赵研低着头的视线角度, 能看到林方清黑色牛仔裤的膝盖以下,牛仔裤底下是一双黑皮面的棉鞋,小腿又直又长。赵研实话实说:还真有个帅哥。颜城的回复很快: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男人比你帅”。赵研差点笑出声, 没有。赵研的头发在夕阳橘黄色的余晖中,泛着黑亮的光泽,林方清很想抬手去摸一下,看看触感会不会如他想象的那样柔顺。赵研觉得林方清总是有办法让人没法拒绝他。本来非亲非故, 又不是一个宿舍的,这样麻烦人家不太好。当林方清提着他的一部分行李把他送到进站口时,赵研趁林方清上厕所的空挡,去火车站里面的肯德基买了个汉堡,临进站,塞进林方清手里,说谢谢他。他不知道林方清的口味,不确定他喜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刚才一抬头就看到了肯德基的店面,他不知道还能通过其他什么方式表达谢意。根据票上的车次,赵研找到候车厅,再在候车厅里找到从t市开往z市的火车的候车区。赵研来得有些晚,此时候车区里已经挤满了人,别说座椅早被坐满了,两排座椅中间的过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前面靠近检票台的人想出来上个厕所都得费一翻力气。这个候车厅在二楼,候车区在最里面,靠近窗户。赵研靠墙站在最末尾等着检票,他的大包小包就堆在他脚边。从窗户望出去,外面华灯初上,火车站楼顶的那五个闪烁着红色霓虹的大字“t市火车站”,从这里看出去更加清晰了。上一世,他每次回家,也都是这里,这个候车厅,这个候车区,没有变。但t市代表的意义,从此以后,将不再一样。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赵研忍不住勾起唇角。候车厅里人很多,大家的行李都不少,到了走个路都要摩肩接踵的地步。人多了就闹哄哄,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地方的口音都有。赵研要是仔细听,还真能听到几句他们那的方言。毕竟,他周围的人都是坐t市开往z市这趟列车的。他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十五年前家乡的面貌,18岁时,村口的那棵老槐树好像还没有被砍掉,家里院子里的枣树好像也没有被砍掉,门前还有一棵核桃树,他那间小房子里的屋顶也没有因为年久失修而开始漏雨。他妈的鬓角还没有染上白发,他奶的腿脚还挺利索,他妹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眼里还没有褪去童真。“赵研。”有人用方言叫他的名字,赵研从回忆里惊醒,他寻声看过去,看到了从人堆里挤出来的赵凯。赵凯来得早,在靠前的地方候车,还有座位。他挤出来上厕所,行李出不来,就让身边的一位看起来很和善的人帮忙看着,他就随身带了个装着贵重物品的小包,但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是陌生人。所以,他挤得比较急,头发都挤乱了,好不容易挤出来,总算松了口气,正准备往厕所冲,就看见了站在后面的赵研。“你也坐这趟车啊,”赵凯脚下没停,边说边往卫生间方向走,“你等下,我过来跟你说。”赵凯上完厕所过来,说:“早知道你也坐这趟车,咱们就一起了,还能有个照应。走,跟我去前面,我还有个坐,上面放着包,等下给你坐。”赵凯有点饿了,现在八点,九点钟才检票,他等下想吃泡面,还得出来倒热水。行李让陌生人看着,肯定不如让赵研看着,更放心。赵研指了指自己的脚下:“你看我这一堆包进得去吗?”“我靠!这都是你的吗?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赵研:“不小心买多了。”赵凯心道,果然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看这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民工回乡。他就是忘记了他也是个乡下人,他爸就是个山沟沟里的村长。赵凯:“那我先进去了,我的票是软卧,你要是硬座坐累了,可以过来我这里躺一下。”说完就急急忙忙挤进去了,他还在担心他的行李。九点钟,随着广播里优美动听的广播声,开始检票了。赵研提上他的大包小包排在后面,随着检票的速度慢慢移动。春运人多,队伍移动缓慢。赵研左手提着的包最重,拎久了,手指头有点麻,他将左手的包换到右手上,前后的人都站得很近,空间有限,他换包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前面的一位衣着时尚的女同学。赵研:“对不起。”穿了身新衣服回家的女同学皱起眉头回头看,先看到了包,也不知道这包干不干净,多半不干净,衣服估计都被蹭脏了,正准备语气不善来一句,然后她看到了赵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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