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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1 / 1)

这些被添上来的人名,就让卢斯和冯铮撇嘴了。这个老爷,那个公子的且不算,里头还有这个馆的哥儿,那个楼的姐儿,这小院子昨天一场欢宴到场的人加起来竟然有小四十。卢斯和冯铮一碰头,冯铮道:“我回衙门招些人手。”“嗯,我留在这看看这宅子的状况,想法子找出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两人分头行动,吕祥生本来想跟着冯铮也去一趟衙门,他担心马闲的状况。却让卢斯给叫住了:“吕老爷,这院子我看你都熟,且你在这也不算是外人,小公子是住在后罩房的,我不方便自己进去,还请老爷跟着我一起。”吕祥生看卢斯真的丝毫也不担心去诬告的马闲,顿时也跟着放了心,想着马闲去了至多是被人扔出来,这边马闲虽然没有妻妾,但后罩房里有几名婢女,并非不信卢斯的人品,只是为了让马闲回来后少些闲话,他也就跟着去了:“也好。”去后罩房先进正房,一进了正房,卢斯就闻到浓浓的香气,再看看规制摆设,他问:“不知道这位马老爷是做什么营生的,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这做派可是一等一的。不置可否有什么对手,仇敌?”“这……”“马老爷能有什么营生?都是从吕老爷家拿的银子。”“陈伯!”卢斯忍不住看了一眼吕祥生的脑袋,只觉得上面绿云绕顶,神光刺目。马闲的那张脸虽然还算不错,可为人都这样了,吕祥生竟然还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养着,除了佩服,这也只能佩服了。“吕老爷,你与马老爷不是和离了吗?”“实不相瞒……我给这些并非为了马闲,而是为了慧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他这么说,管家倒是闭嘴了,卢斯见他脸上还有几分无奈和赞同。看来那个慧儿真的是个好孩子,可惜投生错了爹。或者这孩子不是马闲的?也不见得,若真是那样,吕祥生早该把孩子要过去了。“吕老爷喜欢这孩子,所以如今还并未再有婚配?也依然没有其他孩子?”“那孩子是随我的姓的,我日后的家业,也是给他继承的。”吕祥生的话说得极其干脆,“我族里的人却都是在老家,开阳并没有谁有这样的胆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稍后我自会给大人写一份单子。”卢斯都不知道该说吕祥生是好,还是不好了。他要是真觉得慧儿好,那干脆就说孩子是自己的,抢回来在家里养着啊。可他是又要把孩子放在不着调的亲爹身边,又要说让孩子继承家业……真是嫌麻烦少。眼看着,到了后罩房,卢斯就不用跟这位吕祥生挑战自己的三观了。进了小公子慧儿的房门,发现这屋子布置的也真是清雅,就是不像孩子住的地方:“慧儿……是八岁,不是十八岁吧?”“是八岁。”吕祥生也皱眉,“我上回给慧儿买的瓷娃娃,他不是极喜欢吗?还有绒布的老虎……都哪去了?”“前两天马老爷生气,都给砸了,烧了。就连老爷送来的画本的三国,也没能逃得了。”“他怎么……”“看孩子的人呢?”“关进了柴房里,这就给大人押过来。”卢斯点点头,走到床边,看床铺现在已经铺得干净整齐:“这是你们后来铺的,还是一早起来就这样?”“应该不会这样吧?奶娘和丫鬟是要照顾着少爷睡了,才能睡的。”卢斯点点头,又去看窗户,窗户已经是锁得严实了,卢斯把窗打开,法显窗框一点浮土豆没有,还能看见擦洗过后的水因子。房里的窗户不大,卢斯要出去有点麻烦,他探头朝外看,见外头地面上,有两个脚印,却不是孩子,而是大人的。卢斯从窗户里出去,两步就是院墙,他纵深一跳,两手抓住院墙的墙脊,手臂用力,身子就上去了,坐在墙上朝下看,这家后头没有人家,只有一条小巷子。从墙上跳下去,果然在地上附近的位置,看到了另外一双脚印,这边上还有几双小脚印。再走远点,脚印就乱了。这年代鞋底子都是木头的、百纳底子的,或者草编的,鞋底的纹路极难分辨。只能确定孩子不是一个人走的,但到底是被劫持,还是自愿跟着走的,这就不一定了。卢斯从原路翻墙回去,三个伺候小少爷的下人已经带到了,一个奶娘罗婆子,一个丫头翠儿,还有该是粗使的杂役大柱。“被子是你们谁叠的?”翠儿道:“是奴婢叠的,奴婢一早起来给大哥叫起,没在床上见着人,以为大哥已经起了。你叠的时候被子是冷的还是热的?是掀开的,还是盖好的。”“这……”翠儿想了想,“好像被子是比平时冷一些,好像是盖好的。”“昨日是谁哄着你们公子睡觉的?”“是奴婢。”罗婆子擦着眼泪,她看起来至多二十六七,且颇有几分颜色,如今哭起来,甚至可说是楚楚动人了,“昨夜里,奴婢是哄好了大哥,眼看着他睡沉了,这才走的。”“哦,那今天早晨,你们谁擦的窗框?”“……”“不知道?大柱你既然是杂役,那这事是你做的?”“不不不,小人等闲连屋子都进不得,也就是在外头洒扫,干干粗活,擦窗框什么的,哪里干得了?”“翠儿?”“奴婢进来叠了被子发现寻不到大哥,就跑出去喊人了,擦窗框作甚?”不等卢斯点名,罗婆子已经匆忙道:“奴婢听翠儿说不见了大哥,匆忙就出去找人了,如何还会来擦窗框?”“……”都这么着急的跟窗框摆脱关系,原来卢斯还怀疑是不是贼人临走擦了窗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四个人里必然有谁知道些什么,“除了你与马老爷,还有这三个伺候人之外,还有谁与小公子亲近的?”先按照孩子是自愿走的想,那就得是亲近人。“并没有了。”“大哥是个老实孩子,不常出门的。”“大哥最爱的就是自己在房里读书呢。”罗婆子三人七嘴八舌,卢斯却认定了这三人是恶仆。八岁的孩子,真喜欢读书的,也不可能日日蹲在房里,尤其这年代既没有漫画,又没有手游,他哪里蹲得住?怕只是让仆人拘束着的。卢斯不理他们,看吕祥生,这人的行事虽然有点怪,可至少表现出来的对这个孩子的关心是真的。“吕老爷,你可知道些什么?”吕祥生愧疚低头:“并不曾。”“老爷!老爷不好啦!马老爷让胡青天按在衙门门口脱了裤子打板子啦!说是打完了就要被充军发配啦!”外头有人一路嚷嚷着进来了,不过,卢斯怎么觉得这人的喊声里没多少惊慌,反而带着一股子期待和兴奋呢?吕祥生就要朝外冲,却让卢斯一把拽住了胳膊:“吕老爷别急,却还得借我几个仆人,与我押了这三个刁奴一起回衙门。”“差官大爷!我们冤枉啊!”三人一起跪下喊冤,卢斯却只做不听。吕祥生更记挂着马闲,哪里管得了他们?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府衙,大老远的,就看见一群闲人围在府衙大门口,看着热闹。哄笑声中又能能见里头打板子的差役唱着数:“十板!好知教训!十一!当明是非!十二……”吕祥生匆匆忙忙挤进去,那被水火棍卡着脖子拘在地上,又让人脱了裤子,拿大板子打屁股的,可不正是马闲?“闲儿!”吕祥生喊了一嗓子就要扑上去,得亏边上官家见机得快,把人给拽住了。那边马闲让人打了三十板子,捕快退开,吕祥生才赶紧上去把人搀扶起来,结果这一看,还不止屁股开花,脸也让人打得两颊肿起,嘴角撕裂。已经是说不得话了,只能咕噜咕噜的发出些模糊的声音。边上有个功曹过来,举着一份判状道:“可是马闲的家人?”“是是是,我等正是。”吕祥生赶紧行礼应了。功曹点点头:“马闲竟然来告我府班头与人串谋,贪赃枉法。他若真能说个子丑寅卯来,我们大人秉公明断,自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可这人就只顾着一同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大人定位诬告,本来按照律例,诬告者,变该依所诬之罪判罚。但念在他是初犯,脑子看起来也不大清楚,大人只判他杖责三十,罚银五百,你们可认?”“我们认!我们认罪也认罚!”吕祥生赶紧点头,稍后便将银子交来。“那就好,你等日后可要看好这马闲。再有下回,两罪共罚。北边的石山可是正缺徭役。”马闲刚打理好了自己,原本有了些底气,可一听功曹所言,顿时一个激灵,嘴巴也逼得紧紧的。卢斯看他这样,心道:该!当是杰克苏男主角呢?谁都惯着你。“卢班头,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案子如何了?”功曹办完了公事,一看卢斯,笑了。“没完,这不把苦主,还有几个有嫌疑的不忍带回来继续问吗?”“哦,苦主……苦主?”功曹看吕祥生和马闲,以眼神询问。卢斯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功曹也点头,小声嘀咕着:“果然是有病。”径自进衙门了。吕祥生带着马闲走了,卢斯也并不需要他们了。只是他跟冯铮刚好走岔了,冯铮已经带着人手,去分开问询那些昨日的客人与出堂的哥儿姐儿了。卢斯也不去寻他,只是将这三个仆人朝监牢里一塞,吩咐一声分开审问,就回去了马家……附近,去问周围邻居去了。马闲的住处周围都是小康之家,不像市井人家愿意说话,大多人不愿言人是非或者掺和刑案。只有两家愿意说话,一家是马家左侧,另外一家是跟马家隔着个巷子的人家——就是卢斯翻墙出来的那条巷子。左侧住着孙家,不过户主一家都不在,已经是住到乡下的庄子去了。知道他们的来意出来说话的是官家,而且一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了。“我家是,原本左邻右舍也都是规矩人。可自打来了马闲这一家子,我们这条巷子,忽然就变成了不规矩的地方了额!隔三差五的,他那地方就来一大帮子不三不四的人!歌舞唱戏不说,三更半夜的还高声喧哗。老爷和两位少爷去好言相劝,结果……都读不得书,只能到乡下去了!”卢斯点头:“那你可知道他家有个少爷?”“知道知道!还知道他是跟前头吕家老爷和离才搬来的呢,那吕老爷可真是……不如说是绿老爷呢。”卢斯觉得他跟这位官家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孩子:“这位老伯,咱们先说那个小少爷。”“我曾经见过他家大哥,挺乖巧白净的孩子。只是他不大出来,没见过两回。”“一点关于这孩子的消息也没有吗?”“有些事不该我们这些下人多嘴……”这位官家沉吟片刻,“不过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我只是知道,那马闲宴客的时候,都不愿意用吕家送过来的仆人,而是叫了宴席,叫那些哥儿姐儿伺候。他后宅里的女子有都是不省心的,那小孩子就经常跑到他的宴席上。开始马闲也不管,直到有一回,险些让来堂会的馆子以为是自家的童儿带回去,这才稍微管束些。”卢斯咧嘴,不负责任到这种地步,也是神奇。“那您可曾听说这孩子与谁亲近的?”“并不曾,摊上这样的爹,孩子也是可怜。不过就这么长下去,不出几年就又是个马闲啊。”管家感叹一声,摇了摇头。第92章巷子对面是刘家,跟孙家的情况一样, 都是主人不在, 只让仆人住在这里。从这户留守的管家所言, 他们家老爷的脾气更暴躁一些,还跟马闲打过架, 后来还是吕祥生把这件事了结了。不过,他们家也提供了更多一些的线索。“那孩子跟个磨菜刀的交好?”“对,磨菜刀的孙老二,几辈子人都干的这个,为人也老实。那位小公子无人看顾, 就隔着墙听孙老二吆喝,听得时间长了,他自己都会唱了。孙老二来的时候, 两人就一起唱。为这个, 小公子被罗婆子打过几场, 那哭成我们这里都听得见了。”“谁打的?”卢斯觉得自己不是听错了吧?“小公子的奶娘罗婆子。”“那不是奶娘吗?马闲不管?”“……有些事,我们姑且一说,差官大人姑且一听。”“自然。”“大人也是知道那位小公子的身世,他那马家家门不严, 就有些女子想着也可与马老爷生个孩子, 共享富贵。”卢斯想想那个有几分姿色的奶娘,果然是什么主养什么仆,脑子一样不清楚。“所以,那孙老二后来呢?”“孙老二夫妻两人早年也有个孩子, 只是发了一场热症,早些年就没了。他倒是很喜欢小公子,隔三差五的扔个小玩意儿到院墙那边。我们有时候撞见了,也做不知道。”卢斯转头又寻了里正,找到了磨菜刀的孙老二家。可等他匆匆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孙孙家小屋外头挂着的白幡,他的老妻王氏跪在外头一边烧纸,一边大声哭嚎。“这怎么回事?”里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理说他们这一里有人去了,该有人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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