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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1 / 1)

“小人……小时候就让人喂了药,生不出孩子了。”也就是说,他那零件已经成了摆设了。卢斯终于对安从苒生出了些许的同情,可是同情刚起,他就觉得不对,细一想,才明白安从苒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卢斯能看出来,安从苒是个很聪明又充满野心的人,他进宫就是奔着去当一个普通太监去的?谁信啊。太子挺好,周安也挺好,他们俩的感情也挺好。但卢斯保证得了现在,保证不了未来,更何况是替别人保证。万幸,这个人才刚刚被送出来,他毕竟在小围墙之内,与世隔绝生存得久了。即便他生存的地方勾心斗角都少不了,毕竟格局太低,他还不是大患。可这样一个人送进宫里去,就是埋下一个混乱的苗子,天长日久的,真不知道这人能成长成什么样子。这事情,卢斯是不会做。但不做,不表征他不答应——痞子说谎是让人惊奇的事情吗?可即便是做戏,要是答应得太干脆,这人不一定就信了。“把你这种人放进宫里去?”卢斯挑眉,“你觉得本官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嫌这国家太安稳了?”“大人……大人这是何意?小人却是不明白了。”安从苒脸色煞白,委屈得打颤,“小人不过想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即便自残身体……小人也想着活着……难道大人……也不能网开一面吗?”第151章“你成了太监的男妾,污名在身, 是别想走文举出仕了。至于走武人的路子……你身子亏虚, 看来是没怎么练过武, 也是不可能。经商?你这张脸可是个祸害。那到最后,想要权势财富, 你就只剩下进宫一条路了。”“小人只事想……”“本官之前问你,想当小地主还是当小商人,你也说了自己容貌出挑,那你这辈子也只能做这两“小”了,否则, 一旦冒出头来,就会被人发现,这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在外头一样能安稳的生活, 你何必要进宫。要进宫, 你就不只是要做小, 而是还要做大。你这样的人,要做个大太监……本官可真是不放心啊。”刘长春那样的太监,卢斯都无所谓他做大,因为刘长春别看贪, 但同时他又很能分得清楚轻重大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太子到现在都没让这个老太监回家吃自己的原因,也是为什么这回这件事从他那爆出来的原因,很多人自以为已经拿准了这个老太监的脉,实际却根本不是。卢斯闭嘴了, 还等着安从苒继续“说服”自己呢,他也好顺坡下,答应下来,好让他说出与安老爷相熟的官员。谁知道安从苒就低头不说话了,反而闹得卢斯后悔,不该在刚才说得太明白,而是给他留条后路的。让他有个可以让卢斯假意答应的台阶。“安老爷的事情,你若是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左右安家的家仆也抓到了不少,总有愿意的。”这时候又有无常过来耳语——徐泽安带来了。徐泽安哭哭啼啼的就被带上来了:“大人,奴婢冤枉啊!”他又看见在一边跪着的安从苒,就要扑过去抓他,“你这个贱人!你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东西!!!”安从苒吓得打哆嗦,幸好无常过来,把徐泽安拽回去了。卢斯看着他们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这番动作是做戏,他的手在椅背上轻点了两下:“徐泽安,你将你与安从苒认识到如今的经过,都说来听听。”“是!是!”徐泽安一直盯着安从苒,神色间威吓的意味很浓。可等卢斯问话,他又立刻转过头来,一脸的谄媚和恭顺。徐泽安交代的,到是跟安从苒交代的差不多。他去个茶楼喝酒,安从苒也带着一个从人去了,他走的时候,对方也从茶楼里出来了,安从苒有那样的样貌,却不做士子打扮,安从苒又知道他绝对不是开阳那个达官贵人家里的公子,立刻就动了心上去攀谈。“……可绝对不是奴婢将他抢走的,他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跟着奴婢一块出来,那不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吗?”安从苒讲述案情的时候,尽量把自己说成一个无辜者,一个只是听命行事的混混沌沌的可怜人。徐泽安则相反,简直就是怎么遭人恨怎么说话。卢斯都忍不住质问他:“别人跟你一块出门,也是错了?”“大人,您不知道,奴婢是定着点的,隔三差五都要去那个茶楼,给奴婢的干爹办事……”徐泽安谄笑着,“所以,到了那个时候,茶楼掌柜的都会跟无关的人支应一声,让他们别出来。”“那备不住有愣头青呢?”“是,确实有愣头青。遇到那种人,奴婢也就让了,毕竟,不能坏了太子的名声不是?可是,您看这位,他长成这种样子,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他像是个愣头青吗?”强全世界,小门小户出身,颜色殊丽的人,必须要尽量低调。否则面对的就是真实的强取豪夺,卢斯见过不少。尤其这要是被特别叮嘱了,还窜出去的,那绝对不是傻白甜,那是自愿上钩的鱼。同时,徐泽安这番话也告诉他,徐泽安去茶楼并不是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情,而是很频繁的,众做周知的。“你继续说。”“是。”见着安从苒,徐泽安立刻就知道这人是一件礼物,然后他就把人带回去了。不过他没碰,他也知道,这样的人,他碰了就可惜了。不过这可不是为了安从苒可惜,是为了他自己。把人送给出去,他能得到更多的好处。等到安从苒的爹,安盛来了之后,两个人更是一拍即合。之后的事情,就与安从苒讲得差不多了。勾引太子的事情,他也并没有隐瞒。“逍遥散是哪里来的?”“安从苒他弟弟,安从业给奴婢送来的,奴婢真不知,它是那么个害人的东西啊。”“把安从业带来。”卢斯点点头,安从苒跟徐泽安,这两个人他们所说的内容,卢斯听着还是都合情合理的。可同时,却又让他觉得有些古怪。安从苒且不提,徐泽安……等于从头到尾宫里头的事情,就都是徐泽安一手操办,顶多就只有一二帮他办事的狗腿子,真的,除他之外,宫里就这么干净吗?可要是有旁人,是谁能让徐泽安这么小心谨慎的保护,不让对方跟这情况有丁点的沾边呢?可真是麻烦啊,之前还以为这案子麻烦就麻烦在一抓一大串,阴私黑暗全都要翻腾起来呢。谁知道他现在连翻泥的铲子还没找着呢。安从业稍后也来了,这人张着一张忠厚脸,任谁看见,都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结果……人不可貌相啊。“你是安从业。”“小、小人、人、是!”安从业说话都打着磕巴。卢斯仔细盯着这人:“捅破天的事情你都干了,你就真的胆子这么小?”安从业呜一声就哭了出来:“小人、小人真、真不知、知道!”因为哆嗦得太厉害他好像还咬着了舌头,说完了话,他就匍匐在地,大哭起来。“说说,你们家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你爹是干什么的?家里都和什么人有来往,你说得好了,还能有条活命在。”有那么一阵,安从业哭得更大声了,哭过之后,他就趴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了起来。首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安从业。他娘是他爹的外宅,可是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没见过他爹了。所幸,他爹临离开之前,给他娘留下了个铺面,十几亩田地,他们母子俩还算能够不愁吃穿。可就在他十七岁的时候,突然一个他爹就出现了,也就是安盛安老爷。他就开始跟着他爹到处跑。不过他不懂做生意,都是他爹说什么,他做什么。原本在他爹什么还有七八个“兄弟”,可是这些人渐渐的都消失了,偶尔也会新加进人来,比如这次就多了老二安从苒,还有老四安从新。不过,一直跟着安老爷的,除了他自己外,就只剩下一个叫安从林的大哥。卢斯“嗯”了一声:“那么……安盛都让你干些什么,又让安从新干些什么?”“小人就是给各个老爷送些东西……”“徐大公公可是说了,是你把逍遥散送给他的。公公们的戒心都重,更别提是伺候着太子的。尤其这种能粘上味的东西,你一句话都不说,把东西塞给徐公公,然后徐公公就也二话不说巴巴的捧着逍遥散给杨公公送去了?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徐公公!您可不能害小人啊!小人就是送个东西!”徐泽安其实一直就像说话,可是卢斯那眼睛看似一直盯着安从业,可每次他想说话就瞟过来,冷得跟冰渣子似的。这回,终于卢斯没看过来了,徐泽安赶紧为自己辩解:“胡说八道!你这小子别看老实,从来都是最油嘴滑舌的一个!要不是你把逍遥散拿来给爷爷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爷爷能留下?!大人!这小子还让奴婢用身边的小太监试药!要不是那样,奴婢也不会信他啊!”“徐公公!小人,小人可是个老实人,小人就是把逍遥散送到,您就收了,其他的,小人不知道啊。”两人一个声色俱厉,一个战战兢兢,就在那打起了嘴仗。卢斯听了半天,脸上露出了不耐“行了!”两人同时一个激灵,闭上了嘴巴。“试药的太监呢?”“……”徐泽安缩了一下脑袋,“没多久那小子就喝多了酒,在湖里溺死了。”“呵呵。徐公公,你自己用过逍遥散吗?”“没有,那药太好,奴婢舍不得……更怕用过之后,就起了贪心,不拿出去用了。可是,逍遥散虽好,怎么比得过……”卢斯一抬手,确定了,这俩都是满嘴的瞎话。用正常手段问话,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拖一边去,就在这上刑吧。把安从新带来。”立刻有无常上来,就把两个人拿铁链子一锁,直接就在边上挂了起来。这两人至少表现的都不是铁汉,被挂上去就开始吱哇乱叫。不过卢斯没看他们,他看着的是安从苒,从徐泽安进来,他就一直皱眉低着头,不言不语,但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大概是终于想明白了,他抬头;“大人……我想活。”卢斯做出莫名的表情:“你若罪不至死,自然可以活。”徐泽安摇了摇头:“我过去,没遇到过大人这样的人。我遇到的那些人,都是那样的。”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被上刑了的徐泽安跟安从业,“大人,您想要什么呢?我怎么做,能让您高抬贵手呢?”“我被养着,学的东西比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差什么,我也在书上看到朝为田舍郎夕登天子堂的故事,也想过跨马游街。但那些教我功课的师父们,教导我们这些不是让我们用来实现抱负的,而是怎么用它们来讨好男人和女人的。这能怪我么?”“这确实不怪你。”卢斯点点头。“大人,您要的消息我都会告诉您,我也不求进宫了,只要能让我活就好了。”他如果一开始就想明白了,说不定卢斯真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现在,迟了。而且,徐泽安两人被叫来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卢斯不由得怀疑,这三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暗号?暗示他别做他想,尽量先保住自己?“你若真能想明白,那就好了。给他纸笔,让他把名单写下来。”有纸笔,但是没有桌椅,安从苒依旧要跪在地上写。他正写着呢,安家的老四来了。安从新只有十五岁,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小眼睛,笑起来也是个老实孩子的样子。他也是一脸害怕,眼眶里头还带着眼泪。不过,从徐泽安到安家的几位,卢斯是一个都不敢大意,这可都是演技派。别看安从新年纪小,怕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卢斯刚开了口,安从新就“哇!”的嚎啕了起来,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哭什么哭!”带着他来的无常过来拽他,“好好说话!”安从新吸了吸鼻子,可还是哭得不停,抽噎着甚至开始打哭嗝了。卢斯看他这样,笑了:“来人,把他左脚的脚趾甲,都给我拔了。”“是!”安从新吓得脸色煞白:“不!不要!”可已经让无常按在地上了,脱了鞋袜,就有人拿着专门的钳子过来,一根一根的指甲给他拔掉了。可他刚才哭得那么凶,这真给他拔指甲了,这人反而是一声不吭的,跟他相对的,就是在边上惨叫不停的另外两位了。拔完了,无常退下,安从新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爬起来了。他刚才的眼泪还没干,可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那胆怯和懦弱的劲儿,嘴唇咬着,小眼睛死盯着卢斯,看起来到是有了那么一股子狼性。卢斯问:“你从哪来?”“呸!”安从新朝旁边吐了一口血唾沫,大概是刚才忍疼的时候他把自己嘴唇咬破了,“爷爷刚从你娘炕上来!”卢斯笑了,低头一直写名单的安从苒手上依旧沉稳,那边被拷打的安从业和徐泽安却凶狠的瞪视着安从新。发现卢斯看过去,安从业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怒气:“大人,他小孩子,不懂事!啊!”安从苒放下笔:“大人,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他们都是老爷的亲信,我呢,只要我一天没能真正的靠上个大人物,我就只是个物件。”“呸!你个贱货!”安从新窜起来就要扑倒了安从苒身上,给了安从苒一个巴掌,才被反应慢了一步的无常拉了下来。安从新被制住后,安从苒写好的名单,也被送上来了。卢斯只看了一眼名单,倒是没什么大官,只是些闲散小官,就把它叠了起来,然后一指安从新:“这个也拉过去跟他三哥作伴,至于他,先关进牢里去。”带着名单,卢斯面圣去了。把到现在为止查出的东西跟皇帝一说,再把名单一交,卢斯就不说话了。皇帝之前说了宫里随他折腾,但这明摆着已经蔓延到宫外去了——就算都是小官,但一口气二三十人都牵涉在内,也是很可怕的。“依爱卿看,这份名单是真是假?”“名单八成是真的,但这些人是否都跟案情有所牵涉,那就不知道了。毕竟,开阳居大不易,尤其是这些底层官员,跟商人私底下有所往来,是常有的事情。尤其,臣怀疑,真的大人物根本没写在这上头,上面的人确实有人有问题,但更多的人没问题,不查不行,可一旦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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