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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1 / 1)

“别拐弯抹角了,你那么多都说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翟二被这么一问,咬咬牙,只能道:“不瞒大人,大概就七八天之前吧。有位好汉就找了来,大半夜的摸进了小人的房里,一把刀就架上来了……小人为求活命,只能招了。”卢斯是真没想到,竟然都查到现在了,还有新角色加入:“谁?”“大人,小人不求活命……就是,小人跟小人的几个兄弟,都是有后的人,如今小人们死罪难逃,不知道大人可否能让此事不祸及家人,又或者……又或者能给他们一点过活的银两?不要多!只要那么四五十两就好……”看卢斯眼睛又要眯起来,翟二赶紧又道,“大人!小人另有藏银处与藏人、埋尸处可告与大人!”“埋尸?!藏人?”卢斯还以为那苦女山下头就是唯一的埋尸处了。“正是……其实景怡渐渐在苦女山玩腻了,换了个旁的山清水秀的去处。至于藏人……那却是小人私底下的买卖,有些姿容姣好的,小人与兄弟们舍不得卖掉,就偷偷藏起来……”说实话,卢斯真不想答应,可这两个地方,尤其是那藏人的,若有人照顾着还好,若是没有旁人照顾,这些人只是定时去玩乐顺便放下一定量的食水,那固然有信心总能把地方查出来,可若是去迟了呢?“本官答应了。四五十两别想,三十两顶天。”“谢大人!谢大人!”翟二带着他的一干手下,赶紧对着卢斯叩头,叩完了便老老实实的把两个地方交代出来了。这三个地方,原来却是一个地方。原来在苦女山的更北边一点,原来是有一处尼姑庵的。但是当年地洞,仙女山变成了苦女山,尼姑庵里的尼姑也在地洞中死了三死二伤,后来,里头的尼姑就去了别处,这地方也就荒废下来了。景怡觉得在荒地里“玩乐”已经没了乐趣,这地方就让翟二他们秘密整修了一番,弄出来了地牢与刑房。翟二能来这里玩就好,不管翟二他们同样把这里当成了秘密基地,更不管他们也在这里玩。翟二刚交代完,去景府那边的无常们也回来了——去查时间线的跟带着越人去看景怡尸首的一起回来了。“把我跟公子埋得近些,我就什么都告诉你。”真是个忠仆啊,让人感动——才怪!景怡是个天生的疯子,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越人也差不了多少,若是看小说,卢斯大概会以为这种主仆情还挺带感的,尤其他们俩要是长大了,再有点什么,那就更吸引人了。可是亲自经历,卢斯觉得这种人还是全都死绝了才是好的。“你已经没用了,待你死后,本官会将你的尸首五马分尸,各自扔到不同的地方了。愿你生生世世都沦为畜生,不再生而为人。”既然做人不好好做,那就去做真正的畜生吧。越人一怔,惊怒交加的看向卢斯:“你!”卢斯哪里容他废话,一摆手,已经让人将他带走了。去查时间线的无常们,带来的线索就中要多了。景怡自被困在家中的头一天开始,就不大出屋子。最开始吃饭的时候还会出去,可是到他临死前的几天,就连饭食也只是给他放在门口了。下人每天早晨去他房里,给他倒掉马桶,换好新衣,其余时间就只有等他叫人,比如换茶水,送洗澡水,才会进他的屋了。而景怡出事的前一天,晌午的时候,丫鬟听他的声音进去给他倒水,那时候她看见景怡坐在床边上看书,然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而且,那天的晚饭,景怡也没动,但这在他回家之后,也是很寻常的事情。卢斯眉头一皱:“景夫人既然对景怡极其宠爱,那他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夫人就问过?”“这个属下也问过,因为景夫人现在还在病中,问不了话,那几个下人说,景夫人也曾经劝慰过,结果景怡当着她的面说得好听,转过身来依旧我行我素。景夫人着急了一阵,可渐渐的也就不管了。”卢斯刚要点头,那无常却又道:“不过……”“嗯?”“属下觉得,那些仆人还是有什么事,瞒着不说的。”“你做得很好。”卢斯笑着夸奖了这总旗几句,吩咐人将这些人犯都押回无常司,派人去冯铮那边,跟她说那尼姑庵的事情,去救人。卢斯自己则准备先去靖王府一趟,然后再去拜访一下景大人和景夫人……站起来,摸一摸塞了不知道多少羊肉的胃,卢斯发出一声孜然味的叹息:“说好的不分开,结果……眼看着这都快半天过去了,还是没碰上面。对了!别忘了给他们城郊的人送饭!别送肉的!”让野兽刨出来,吃干抹净的到都是骨头了,可那还有没刨出来的呢,烂到什么程度的都有,就算是久经考验的老无常也不一定能守着恶臭的尸体饮食如常。第214章无常们应下卢斯的命令,一切行事有条不紊, 卢斯也不多说, 径自向靖王府去了。到了靖王府跟前, 卢斯下了马,觉得自己要进去, 还真有点困难。靖王府大门口正热闹着,不是王府客人多,仆人们来来往往,大小商人站在王府门口,带着自己的货物样品, 满脸期待的等着仆人将他们带进去。卢斯也听说了,靖王正在为离开做准备,所以采买了不少东西, 可是……真没想到是如此盛况空前。结果, 没等卢斯朝里头挤, 靖王府的家仆已经看见他了,远远的就迎了过来:“卢将军,里边请!”不需要通报,直接就把卢斯朝王府里头带。一众商人看见卢斯, 却是赶紧的让开道路, 无常虽然没打扰过他们做生意,但对他们这些和气生财的商人来说,光是无常这个名字,都实在是太过晦气, 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好。“卢将军!”却也有人不退反进,卢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叫他的人,竟然发现那人是魏韬琇,“卢将军,好巧啊,一起吗?”魏韬琇过来就要接卢斯那马儿的缰绳,却被卢斯一把拍开了手。“不巧,不一起。”卢斯也是佩服这个魏韬琇了,到现在还朝这里蹦跶。就算那个治好了陈同的大夫是他找来的,靖王和陈同也是少有的对自己的权力很节制的特权者,但他这么折腾下去,备不住哪一天就把靖王惹急了,一巴掌拍死他。卢斯这么拒绝他倒不是为了他好,而是卢斯也不愿意跟这种人交往。你看他笑嘻嘻的谁都不得罪,甚至若是他着意亲近,可能还会很开心。但这种人就如吸血的藤蔓,若跟他亲近,不知不觉就会被他勒住,吸干血液变成养分。利己主义也得有个限度,利己到魏韬琇这个地步,就太恐怖了。还是有多远就离多远的好。被卢斯这么干脆的拒绝,魏韬琇脸上竟然一点尴尬或者不快都没显露出来,依旧是笑嘻嘻的,还对着卢斯摆摆手:“那将军就先走吧。”他这个样子,比翟二那样的人更让卢斯齿冷,若是这家伙跟景怡相熟,说不定这两个人还能够成了忘年交呢。肚子里腹诽着,卢斯进了靖王府。卢斯见着靖王的时候,他正在看陈同练剑。陈同练剑不好看,他手脚无力,动作迟缓,把一套应该刚劲霸道的剑法,练得三不像。但卢斯一看见,立刻也露出了笑容,并非谄媚,而是真心高兴。一个连走路都走不了的人,现在能够做这样的活动,难道不值得高兴吗?“不行了……”卢斯刚走过去,陈同就停了下来,他的手臂略略打着哆嗦,额头上都是汗。靖王看着心疼,过去耐心的给他擦拭着汗水:“你刚好些,不要贪多,要保存体力,毕竟之后咱们可是就要上路了。”陈同锻炼之后,本来就有些脸红,现在他看一眼卢斯,脸顿时更红了:“王爷……卢将军怕是有事来问……”“卢将军又不是外人。”靖王笑嘻嘻的,可还是不把拿着毛巾的手放了下来,让陈同松了口气。“恭喜陈兄,恭喜王爷。”卢斯对两位拱拱手,“在下今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有事请王爷帮忙了。”“卢将军请说,本王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卢斯点点头,便将无常司设立谛听,以及谛听训练现在找不着人,希望能够让因伤退伍的士卒补入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是好事啊。”靖王一听,立刻点头不已,“只是,这谛听需要什么样的士卒?只要能喂犬养犬就好了?”“谛听自然是要养犬的,但也要跟着学习训犬,他需让犬信任他,也需要能够与犬沟通,让犬听从命令。到之后,更要跟着犬一起出任务,可以说,谛听里头犬和训犬人是一体的。所以,这个人选,体力是不能少的,脑筋也不能太死板,还得对犬有爱护之心。”靖王思索了片刻:“那即是说,腿脚残缺的不能要,性格暴躁或是疏离的也不能要……明白了,这人手本王会给你送去的。不过,毕竟这些人都是本王传命令,下头就给你送过去的,要是也有不符之人,你也无需客气,让他回家吃自己便是。”“多谢王爷。”“客气什么?”靖王摆摆手,“听说你们现在正在忙景大人小公子的案子,结果查着查着又弄出来了几十条人命。”卢斯叹一声,点点头:“……是。”“你们也是辛苦,两日后是本王的践行宴,可要来?”“给王爷践行,自然不能错过。”“行,到时候给你们找个清净位置,免得你们这些日子累的臭死,却还要跟人绷着笑脸虚与委蛇。”这话也就靖王能说了,卢斯道了声谢,又略聊了几句,便告辞了。出了靖王府,卢斯直奔景家。景家门口还站着把守的无常。他一进门,景大人就被他两个儿子搀扶着,从正房里出来:“卢将军,您可真是辛苦了。”上次卢斯和冯铮来,景大人虽然哭的难看,可言谈里还是少不了亲切,那是把他们当成能找出真相之人。这次,卢斯是把真相找出来了,景大人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却一点亲切都没有了,那双眼睛,更是飞出无数眼刀,若是眼神能实质,怕是已经将卢斯千刀万剐了。“景大人,有些事在下还是要问一问您的,不知你我可否单独让在下请教请教?”“卢将军,老夫哪里担得住这请教二字?”景大人冷哼,“不过,既然是卢将军的要求,老夫这么一个在家闭门思过之人,自然没有二话。”景大人挣脱开两个儿子的搀扶,脚步有些踉跄带着卢斯进了书房,他前脚进去,他的两个儿子想要跟进去,可是被无常挡了路。两人在书房里坐下,景大人依旧气哼哼的道:“卢将军,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景大人,我的年纪还不够大人的一半,但是我干这一行也有十年了。不知道办了多少匪夷所思的案子,所以,如今办案,也让我自己有了点小心得——当所有的可能都排除,又确实在也没有其余的线索出现,那么剩下的那一个,不管是多匪夷所思的可能,也都是真相。”景大人的眼皮抖动了一下,他看着卢斯:“这句话,倒是也有点意思。”“多谢景大人夸奖。”卢斯笑了笑,“那么在景公子这件案子上,都有什么可能被排除了呢?第一个,翻墙进入。您家三面都有人家,且因为此处都并非大户之家,所以皆是院墙挨着院墙的。您的院墙上没有丁点痕迹,您的邻居虽然和您家有嫌隙,但也都没有嫌疑。”景大人点点头:“胡家是个寡妇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家里就两个使的婆子,她家院子最小,这么点人还塞得满满当当,日常门户也最森严。刘家刃口最多,老两口,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天不亮就开始吵吵,天黑了也一样在吵吵。古家……主人家倒是只有夫妻俩,却有四个妾,也是乱。”“景大人原来对自己的街坊四邻还是挺清楚的。”“孟母三迁这典故,老夫还是知道的。”景大人自责的苦笑,“家里这个样子……老夫其实是有些后悔为了勤俭之名,选择了这么个地方的。原来以为是清者自清,却忘了近朱者赤。街坊四邻都是这种样子,耳濡目染……怪得谁去?老夫只后悔,关心得迟了。”“那咱们就来说第二,伪装潜入。还有第三条,自家的人带进来的。这却也是辛亏您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宅院小,人少,机房四邻全都熟悉,要是谁从外头进来,一打眼就能认出来。所以,这也是不可能的。且,当日您家里其余四口人都没有访客。”“不错。”景大人点点头。“不是外贼,就只剩下家贼了。”“……”这回景大人什么话都没接,但实际上,这就已经相当于是默认了。“景大人,在下去问了您的官声,知道您确实是一位好官,而您儿子……却真不是个好人。”这位景凯景大人,可能贪名了些,但是官声确实不错,属于跟胡大人差不多的,少言寡语,凭实干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只不过他比胡大人运气好,年轻的时候就升上来了。卢斯觉得,对老百姓来说,别管这人是伪善,还是贪名,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就算他一肚子的糟粕,可只要做的事情不腌臜,记得底线,老百姓得到了实惠,那这就是个好官。比如卢斯他自己吧,这不就是大字都写不好,可是一样给老百姓干实事吗?(→_→卢斯表示:谢谢关心,脸皮还在,就是略微有点角质化。)第215章景大人看着卢斯,眼神闪烁, 并不言语。“景大人, 您这小公子到底如何, 您是很清楚的,这案子的证据已经越来越清楚, 要不了多久,就会便传天下,您……”“你在威胁老夫?”“怎么说呢……今天来,就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这话是如何说的?”卢斯歪头:“因为景怡自己的所作所为,最迟明天, 我会跟冯将军一起,希望陛下能够大赦凶手,我们无常司, 干脆就停止追查。其实就算是我们追查下去, 以小公子做下的这些事情, 到最后也会被大赦。”景大人低着头,好似是在整理自己袖子上的皱褶。卢斯给他时间,半晌之后,景大人问:“到底老夫做了什么事情, 让卢将军有了如今的想法?毕竟, 卢将军的那套说法虽然有些道理,但也只能说,害了我儿的该是我家之人吧?但他苛待下人,不敬兄长, 蒙骗母亲,欺压庶母,无论是谁都比老夫这个一问三不知的人有嫌疑得多吧。”“最早让我们觉得不对劲的,是那本压在枕头下面的书,大晚上的,小公子如何在床上偷看书?当时我与冯将军都想不明白,只能暂且放下这个谜题。直到今天,在陛下那里,大人您表现得十分的不对劲,我才约莫想明白,您当时把书的那件事摆出来是为什么。您是觉得我们八成会查出些事情来,那到时候小公子房间里的摆设与他的品性不符,会怀疑到您身上吧?”“这两件事情都说不过去,那书……老夫当时已经解释了,是担心那我儿的名声。至于在陛下面前的表现……这污糟事情跟我儿扯上关系,进而影响了老夫的声誉,为了我儿,更为了老夫自己,子让是要据理力争!”“景大人,您虽然爱名,但官做到侍郎这个位置,您可不笨。”更正确的应该说,景大人的情商绝度不低,毕竟他可是没凭借靠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到如今外界对他的凭借也是孤臣和直臣,但若真是个单纯的孤臣或者直臣,其实活不久的。所以,景大人这样的,他一听儿子有罪,皇帝明显站在卢斯那边的情况下,就算不认,但他就只想着梗着脖子硬抗?景大人该是有许多应付方法的,他却用了最笨的一种。那本书最然也是个败笔,但这位景大人还在地方的时候讼狱方面就很平庸,很大的可能是他不善于查案,一时仓促之下,用了败笔。“那也不一定,三个儿子里,怡儿乃是老夫最宠爱的孩子,一时失了分寸又有什么不对?”听他这话,卢斯险些打了个冷战,他看着景大人,原来以为景怡是基因突变,可如今看,遗传也占了不少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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