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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1 / 1)

何谚摇着扇子说:佛曰不可说也。蓝氏听得好气又好笑。他却不知,斗志昂扬的何州牧此番回去,将在何府掀起轩然大波。而贺林轩告别他们回到家后,却不似何谚那般神色轻松,志得意满。他和李文武进了书房,第一句便道:阿兄,你曾说过阿嫂家里镇守北地。此外,还有什么人也被放逐到了那里?我指的是皇亲。第65章这厢, 何谚三人回府后,安置了秦老歇息, 蓝氏便欲梳洗一番去向长辈问安。没曾想,还未行动,便有下人来请,说是老夫郎让他过去。这你可知所为何事?一听这话,蓝氏就知道来者不善。可左思右想, 也不知是何事惹公爹不快,便谨慎地问了一句。那下人畏畏缩缩的,小声说:回夫郎,午后张三夫郎和外家的秋哥儿来了, 哭得厉害。小人不知所为何事, 只是老夫郎发了好大的脾气。此时,换过衣裳的何谚从内屋走了出来。锦辰。他走过来, 对他摇头示意不必再问,而后冷淡地吩咐下人道:你且回去。就说夫郎今日劳累有些不适,待大夫看过,我亲自去告罪请安。是, 郎君。下人诚惶诚恐地走了。夫君?蓝氏询问地看向何谚,听他语气,显然知道张氏是为何发难。何谚拉他坐下,道:锦辰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请父亲,稍后他回来,再同阿爹理论。你只管卧榻装病, 不管谁来请都不必理会。究竟出了何事?蓝氏忧心不已,劝道:夫君,若只是寻常那些,我们忍一忍就是了,没必要将事情弄大。何谚冷笑道:你要是知道他今日做了何等壮举,就知我怎么做都不为过!蓝氏惊疑:此话何意?何谚在贺林轩面前没有露出厌恶之意,此时面对夫郎却没再遮掩。他往日在府上做什么,我们都忍了,再三避让。可他呢?竟然让张王氏带着张秋去桃花山折花!哼,要不是林轩替我拦下来,今日之事,要我如何收场?蓝氏大惊失色,这、这公爹怎地如此糊涂?他也被气着了,难掩不悦。他这些年干的糊涂事还少么?就算那是生养他的阿爹,何谚这一次也忍无可忍,再纵容下去,下回他定能干出更荒唐的事来!明知他和夫郎款待贵客,竟然挑准了这样的好时机,就为下夫郎的脸面。全然没想过他这样做,是将自己儿子的脸往脚下踩!更没想过,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如果今日他宴请的不是与他亲如父子的师父,而是旁个,要让人如何看待他?齐家治国平天下。他首先第一个就没做好,又让人如何信服他能管好一州之民?蓝氏知道其中利害,脸色难看道:夫君,此事公爹实在不该。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他左右不过是想让我难堪罢了,既如此锦辰。何谚轻轻喝止了他,道:我既请父亲来断这个公案,这次就不会轻拿轻放。你若去了,不过是平白让他记恨,不去也罢。蓝氏想到公爹的脾气,也满心酸涩。他和何谚其实都明白,就算没有目睹他的狼狈,张氏今次受挫,也一定会将这所有的事记恨在他头上。不现身,不过少挨一顿数落罢了。见他眼圈发红,何谚心疼不已。将蓝氏拥入怀中,他轻声道:锦辰,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蓝氏摇头,还是笑笑道:万事有度,过犹不及。夫君,你也收收脾气,他毕竟是你的阿爹,血浓于水。何谚拍拍他的后背,道:我明白,子不言父过,他的错处自有父亲发落。稍顷,府医过来,小厮也来报,说老爷请大郎君去主院。何谚让人锁上院门,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夫郎和贵客的清静,这才离开。而主院大堂上,何老爷对管家道:派人送张家表亲回去,今日府中尚且有事,不便招待了。不许!张氏看着坐在一旁掩面哭泣的嫂子王氏和秋哥儿,恨声道:他如此对待外家亲眷,置我于何地?他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阿爹?这次,他不当面向伯么表弟道歉,我绝不容他!你可想好了?何老爷问。这有何可想的?是非曲直一目了然,老爷,您可不能偏护于他!张氏愤恨道。何老爷心里原本还留着一点余地,并不愿让张氏丢脸丢回娘家去。但见张氏一意孤行,全然不知自己今日之错,也冷了心,不再多言。不多时,何谚便到了。还未等行礼,张氏就发难道:大郎,今日可是你使人调戏秋哥儿?他如何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待他!何谚大感诧异他是真的惊讶。贺林轩并没有告诉他是怎么把山水镇上最难缠的夫郎打发走的。当下皱眉道:阿爹何出此言?见他否认,张氏气恼道:阿嫂,你且说来,看他还要如何狡辩。张王氏便将今日之事说了。他带着秋哥儿到桃花山下,万没想到会被贺林轩拒之门外。他自然不愿意走,冷笑道:我称他一声贺爷,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可知道我是谁?东肃的州牧大人就是我侄儿!他得罪得起吗?王山道:贺爷是什么人物您不必知道。只是此处桃花山乃是贺爷的私产,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贺爷的。大梁律令明明白白地写着,未经主人许可,登堂入室,不问自取,即为盗贼。州牧大人再贵重,却也越不过律法。还请夫郎海涵。他说着,就让仆役送客人上船。你!王氏嘴上并不怎么厉害,他之所以一战成名,也不是因为那张仗势欺人的嘴。见仆役过来,王氏当即使出自己的独门绝技,大叫道:谁敢碰我,我告你们非礼了!两年前,有一人与他夫君张三争夺衙门的主簿之位,州牧亲属的头衔也没能让能力平平的张三拔得头筹。王氏去见了那人一面,转头,就将人告上公堂,说他轻薄非礼自己,不堪为人。他声泪俱下,赌上自己的清白名声。那人百口莫辩,不仅失了主簿之位,甚至被革除了功名。自此后,王氏无往不利。现在,那些仆役果然不敢再上前来。王氏正得意,却又有行船靠岸。一个浑身酒气的白发书生下船过来,看到他们便是眼前一亮。让哥儿久等了,实在是某的罪过。快快,我们这就寻个清净地方嘿嘿。老书生说着就拉住张秋的手,要拉他走。张秋吓呆了。被那老树皮一样的手抓住,他才尖叫出声:大胆!放开我!你是什么人,竟敢轻薄于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来人啊!还不拖开他,给我乱棍打死!王氏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也大叫一声,带着两个小厮将老色鬼推开。老书生怒道:分明是你们约我来此地,怎还反悔了?老货,你还敢胡说!信不信我告你非礼!王氏怒骂。可那老书生非但不怕,反而嘿了一声,笑道:你去告啊,全东肃谁人不知我画菱老僧的名讳?我毕生以哥儿作画,都是对方自愿相邀,从未逼迫过一人。他说着,醉醺醺地看着张秋。小哥儿长得真美,花菱定也比旁人美上几分。我瞧着,你的花菱应是生在腰后啧啧,桃花雨下佳人卧,花菱初绽比花娇,妙啊!混账!你闭嘴,闭嘴!!张秋怒不可遏,又让人打死这个老不羞,可这次连王氏都不敢动手了。比起这位画菱老僧,他成名可太晚了。这老头一生只为哥儿作画,每每有画作,还必定要画出哥儿的花菱。而他画得太好了,能留住哥儿最美的年华,所以总有人私下请他为自己作画。这老头虽然时常醉醺醺的,但对哥儿却从未有下流之举,口风又紧,私下绝不会谈论他画过哪家哥儿。所以名声虽不好听,可也不算坏。也正是因此,王氏若真敢和他对簿公堂,为人不耻的只会是他自己。你认错人了,我们没请过你!王氏赶忙说道。老头左右一看,不满道:此处只有你们四个哥儿,不是这位小哥儿,莫非是你?他不大满意地看了王氏一眼,摇了摇头,完全没了作画的兴致。王氏气得满脸通红,那老头却说:也罢,你既付我银子,我自然要将你画下来。他说着,就歪歪扭扭地朝王氏走了过去。王氏吓得往后躲,尖叫道:拦住他,快拦住他!他和张秋今日一人带了一名小厮,却都不敢和男人动手,自是拦不住人。眼看老色鬼越靠越近,王氏惊慌之下,踩了自己的袍角,一下子滚进水里。张秋和两个小厮吓得尖叫,朝王山等人吼道:还不救人!王山恭敬道:小人皆是罪奴,若轻薄了夫郎,到了公堂上便是斩立决的死罪。还请哥儿莫要为难我们。王氏在浅水中惊恐莫名,竟忘了起身上岸,一味呼叫。但无人来救他便罢,最可恨的却是那老头咦了一声,睁开朦胧醉眼,哈哈笑道:哥儿年岁虽老,但这身段犹如陈酿哉,却是越老越有滋味。不如我就做一副风韵犹存戏水图,你看如何?王氏几乎气晕过去。好不容易被小厮拉扯上岸,四人仓皇上船,逃也似的走了。现在说起来,王氏还恼恨不已,势必要让何谚将那老色鬼发落了才罢。张秋也哭道:表哥,你为何如此待我?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呜呜呜何张氏拍着他的后背,瞪着何谚道:如此无中生有,侮辱哥儿清白的事你竟也能做的出来。读圣贤书,就教会你做这样不堪的事不成?何谚却是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别个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位东肃第一画年初就被秘密带去了京城,为皇帝的三千佳丽作画了很显然,这位画菱老僧是贺林轩安排人假扮的。这一招真是够损的。可是一针见血,不失为一条妙计啊!按下心中叹服,何谚绷着冷脸道:阿爹所说之事,与我无关,儿子问心无愧。不过既然阿爹问我的罪过,我却也有话要问一问你。阿爹,你可知道我今日在桃花山是在宴客?你可知道那位客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又是否知道,你今日所做之事,会害我到怎样的地步?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为孩儿考虑过半分?他伤心质问,心寒和酸楚,并没有一分作伪。张氏脸色一变,随即梗着脖子道:秋哥儿不过是见桃花山上的桃花开的好看,想去采摘几枝把玩,如何就是害你了?听到这里,何老爷忍无可忍地砸了茶盏。蠢货!愚不可及,当真是愚不可及!第66章何老爷年长张氏二十岁, 当年迎娶虽有不情愿,但毕竟老夫少妻, 对他多有容忍。可时至今日,张氏竟是变本加厉,连这样的蠢事都干出来了。更让他心惊的是,张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蠢!有多不该!再这样下去,何家百年清誉迟早要坏在他的不知轻重上。思及此, 何老爷再难哑忍。你素日心胸狭窄,拈酸吃醋,苛待小辈便就罢了。今时今日,你竟如此鼠目寸光, 败坏我儿名声!你如此作为, 何堪为夫,何堪为父?!来人, 把他给我带下去,关在房里闭门思过!一日想不清错在哪里,一日不许放他出来!更不许他见外人!说着,何老爷冷冷地扫了眼张家的两个哥儿。老爷张氏吓呆住了, 待下人来抓他,才惊呼出声:老爷,你这是为何?你为何这样待我啊?张王氏和张秋也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何老爷要朝他们发火。他们才是受害人,不是么。且慢。何谚忽然出声阻拦。张氏一喜, 正要让儿子为自己求情,却见他双腿一屈,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道:父亲,儿子有一事,想请父亲为儿子做主。何谚道:孩儿不孝,未能为何家延续香火,不堪为人子胡说什么,你快起来!何老爷也不料他会如此,连忙过去扶他。何谚却不愿起身,忍泪道:子嗣天定,强求不得。可阿爹定要让我为何家续香火,儿子也不忍他失望。在此,孩儿恳请阿父开宗祠,召宗族,为儿主持过继一事。蓝家的十一郎君年方六岁,他双亲早逝,却天资过人,又与我极为投缘。孩儿有意将他过继膝下,日后,阿爹再不必为我膝下无人承欢而忧心了。什么,你要过继蓝家十一郎?!何老爷还没说话,错愕至极的张氏就大叫出声:不行,不行!我绝不允许!何谚看向他,道:阿爹,我知道,我怎么做都不能让你满意,儿子如今也已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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