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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又在被迫洗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0(1 / 1)

“他一个天天吃斋念佛的和尚,没事干花钱派我来杀人?他有毛病吗?”秦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原来不是吗?我说呢看着也不像,大概是搞错了吧。”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这样也能搞错啊?认真点好吗?又不是在玩猜谜喂。秦时突然又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那就是他了,总对了吧?”突然被指到的那个人则是一脸茫然,啥?谁会不要命去干你这个修仙了一百年的大佬啊,我真的只是单纯跑过来看热闹的,难道吃瓜也有罪吗?一个群众演员怎么突然就变成幕后黑手了?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作者,你给我的剧本里没有这样写啊!凌青山只想朝天空翻个白眼,深深地觉得秦时一定是早上喝错了什么药导致现在药效终于发作,脑子抽了。“一个看起来口袋里只有空气的穷光蛋,他是不是幕后黑手难道还要我解释吗?”他痛心疾首地吐槽道,“还是我看上去已经穷到连穷光蛋的钱都能饥.渴抢走的地步了吗?”喂喂,你什么意思?瞧不起穷光蛋啊!我也是有尊严的好不!那个人忿忿不平。秦时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原来又不是吗?真麻烦啊,那干脆就小公鸡点到谁,谁就……”所有人都快要内伤到吐血躺倒在地上放弃思考了,只想要立刻踹一脚让秦时出门,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你当这里是酒楼正纠结着到底该点哪盘菜吗!凌青山不想继续陪玩这种无聊的家家酒游戏,虽然药性还在,眼前的景物还是抓不住似得又碎又合,但不管秦时想搞什么鬼,他都没有耐心了,冷冷地说:“够了,他们都不是派我在四天前企图暗杀你和赵元的幕后黑手,打从刚才起就一直东扯西扯,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话音刚落,秦时本来心不在焉的语气突然一转,“我想问的问题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凌青山说:“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我是不会回答的。”秦时说:“没有回答?正相反啊,凌青山,就在刚才你其实已经告诉了我真相。”“什么……?”凌青山一怔立刻反驳道:“你在骗谁?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说过一个字。”秦时说:“你会这么认为,我当然理解,因为刚才我就没有直白地问派你来暗杀我和赵元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月琼,所以你自然会这么认为。”“凌青山,你坚决的毅力令人感动,面面俱到的防备更是让人佩服到想要鼓掌,但千算万算,可惜唯独还是算漏了一件事,你刚才说了实话否认了这些人和幕后黑手并没有丝毫关系,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既然回答的如此轻松,那么你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直接否认我月琼不是幕后黑手!”“……!”凌青山灵魂一震,万万没想到秦时的目的居然是这个,他之前做的看似胡闹的一切竟是为了间接套出他的话来!好一出绝妙的引蛇出洞,该死的,他忍不住暗暗咒骂。秦时说:“如果月琼真的不是幕后黑手,你完全可以直接否认我的问题,不是吗?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她就是那幕后黑手,所以你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敢回答!”凌青山不甘地想要反驳,但突然又感到脑子疼得厉害,吐真药的药性又上来,他一时间根本就想不到怎么说谎话!更准确的讲,他现在压根就无法说谎!秦时说:“这是最后一次,我问你最后一次,凌青山,四天前派你来暗杀我和赵元的人是月琼还是不是月琼!”凌青山捂着头,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身子颤抖得仿佛筛子,“……我……我……我……”秦时追问:“立刻回答我!”“……我!呃!”凌青山受不了终于精神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扑通一声直直地倒在地上昏厥过去再也爬不起来。众人皆是一片哗然!秦时转过身来,冷漠地说:“现在,结局已经很明显了,月琼,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第43章 加倍出其不意所有人全都在一瞬间转过头,目光刺向月琼,现在已经是快要接近晌午的时刻,早晨略冷的风越走越低,头顶太阳的热度逐渐上升几乎要燃烧起来。月琼不说话,她的眼帘垂了下来,睫毛又浓又密,像把小扇子遮挡了眼睛里翻滚的情绪,安静地站在原地,左手搭右手上乖乖的,在这很不同寻常,这太过于诡异。“月琼,你不是要真相吗?如今真相已经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赵元紧接着质问,月琼已经被逼入了绝境,按理说他应该高兴了,但却是更加的焦虑不安,眉头紧蹙得死紧。他不觉得月琼是害怕了才会表现得瑟缩,在以前的有一阵子,他被迷惑过,天真地以为月琼不过是一只仗着皮肤上有尖刺的脆弱刺猬,仅仅悬挂在火焰上面假装烫一烫就能让它受惊地摊开脆弱的肚皮。但后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就再也不敢随便认为这只豺狼的任何示弱表现是真实可信的。她一定是在盘算着什么计谋,他的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可会是什么?他不知道,当提起鱼竿,钓鱼的人才会明白勾子上的东西是一条大鱼还是一团烂草,而此时此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提起这根鱼竿。所有人一直是隔岸观火的姿态,自从被赵元打脸便不敢轻率地踏进去这场针锋相对的恶斗里,但每场赌局都会压大小,他们也不例外,若是问心中的天平是倾斜在哪一边,他们会露出一脸这还用说吗的嗤笑表情,通通把手里的全部筹码都压在月琼这边。女人都是柔弱的,是需要男人保护的,尤其是长得太过美丽的女人,他们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在月琼时常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就更加坚定了这个观点,但此刻……难道是真的吗?这个看似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根本就是一个肮脏的婊.子吗?观念在悬崖峭壁上一根脆得随时要断了的丝线上摇摇欲坠,再转过头,望着月琼漂亮动人的精致五官,好似一群群的绵羊被牧羊人用鞭子不耐烦地抽打到左边又抽到右边,跑到上面被牧羊犬呲牙恐吓,吓退到后面又是牧羊人甩过来来的一条鞭子,他们根本就无法站好队伍,太复杂了太难懂了。若是这件事是真的,有几个聪明的却是困惑地想到了一个关键点,那么月琼花大价钱买天下第一杀手杀死秦时和赵元到底为了什么?抽丝剥茧地思考……秦时和赵元是为了解救浮生而来,浮生获救,那么郡主便能摆脱密谋杀害王爷的嫌疑,一旦摆脱便还能在王府里当家做主,日后,月琼的处境将会如何?想到这一步,这几个聪明的终于意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月琼之所以要买.凶.杀.人,是因为一旦浮生获救就会极大的影响到日后她在王府的地位,所以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巨大权势,她才会选择决定铤而走险把风险扼杀在萌芽之时。浮生必须死,北宫辰也必须得继续背着罪名在身上,变成永远的污点才能使得她这个亡夫夫人的地位在未来走得更加安稳。可是,他们又有点不太明白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浮生杀了人犯下了这罪不可赦的罪孽,他必定是要死的,就算赵元和秦时来到这里也无济于事,她根本就不需要害怕对方能逃脱罪责,为什么会害怕到亟不可待买.凶.杀.人的地步?皇室都为她撑腰了,人都送到少林寺来了,她究竟在担惊受怕些什么?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说不通啊。……难道!这几个人突然有了一个惊天地的念头,王爷的死正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她才会那么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对自己不利的所有扼杀?……真是恐怖至极,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离月琼的身边远点,要是放在一天前任谁听了这段猜测大概都会哈哈大笑说怎么可能,现在却让人下意识地感到毛骨悚然。仔细想想,事情确实怎么会这么凑巧,案发当晚,刚好让月琼看到了浮生拿着凶器从王爷的寝室里出来,侍卫进行地毯式搜查后又刚刚好从浮生和北宫辰的床底搜到了那把沾血的凶器。原本还觉得这些巧合没什么好琢磨的,因为人证和物证都放在他们面前一个不落下,世界上简直没有案件比这个更好解决的了,便理所当然不过地略过了复查,顺理成章地就下了结论准备押送浮生到少林寺惩治。但一切都是错误的,是有人故意拿着一块脏抹布蹭在干净的桌子上,伪造了虚假的现场害得他们抓错了肇事者,根本就不是巧合这么简单的事,是早已预谋的栽赃陷害!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们的脑海里闪过有关于月琼的一次又一次画面,捂脸哭泣、尖酸刻薄、虚弱无力、破口大骂……所有表现根本就是矛盾至极,这种种的自相矛盾,仿佛重重的一榔头把他们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对月琼的相信在此刻彻底地抹灭干净。短短的一个时间内,早晨的衣角垂落在晌午的帽子上,他们的认知就在牧羊人的鞭子下不断地左右上下颠覆,谁是对、谁是错已经没有人能够分得明明白白了,等会无论月琼将要说什么都不敢再相信了,因为已经没有办法确定等会还会出现什么更让人不敢想象的剧情变化了。面对秦时冷漠的质问和赵元步步紧逼的追问,以及所有人的噤若寒蝉,月琼在长久的沉默里忽然笑了,笑容透着一股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乐趣,仿佛扎在她肉.体上的那些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尖尖刺棍都是一堆软绵绵的废物。……这很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犹如神经病发作的诡异笑容让赵元的心中升起了很不好的感觉,想起来了在落雁山庄的时候,扬罗被秦时揭破了真面目后也是一样的突然性格大变。前一秒身体不住地发抖,手里拽紧信摆着满脸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的恨恨表情,下一秒就突然哭了,低垂着头啜泣地说悔过自新的话,那副求饶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接受不做抵抗了,没想到手里忽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好似一只发狂的疯狗向当时的秦时冲过来,似乎就算是死了也要临时拉上一个垫背的。赵元忍不住警惕起来,不知道,月琼会不会也像杨罗那样,在被逼上绝路后也会突然之间给秦时捅上一刀。严阵以待的紧张时刻,月琼猝然停下了笑声,空气一瞬间陷入了诡秘,没有比这个时间更叫人毛骨悚然,所有人甚至都不能呼吸得更多,脸色慢慢地变白,但仍然做不到大口大口吞食周围的空气。月琼望向赵元,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对方眼里连掩饰都没有试一下的怀疑和警惕,似乎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自残或则残害别人的疯狂行为来,这个愚蠢的白痴,她吃吃地发笑,脑袋翻过来流出的水是一湖泊的量吗?她为什么要自残?哦,残害别人听上去倒感觉不赖,但可不是现在。赵元看不懂月琼到底想干嘛,她仿佛泡在了某种会使人犯病的毒气里,嘴角连变都不带变一下竟然还是让人完全搞不懂的嘲弄笑容,像是要笑他们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她怎么可能还可以这么轻松?他开始头疼了。“……赵元,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看见了恶狼吃熊的表情,难不成是在害怕?你害怕什么呢,我又不会突然发狂吃了你或则吃了你的同伴,毕竟……”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衣服下微微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是对待最珍爱的宝贝一般的宠溺。“毕竟我肚子里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家伙还在睡觉呢,虽然没有了爸爸,但他会知道世界上还是有人爱着他的……”“不可能!”听到这话,赵元一脸不敢置信,当即就否定了月夫人的话,“你怎么可能会怀着王爷的骨肉!”她嘴角的弧度上扬得越发诡异,轻声地呢喃道:“不相信?你不是医师吗?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喜把个脉不就行了,还是……”她突然停住了没说完的话,像是老鼠吃光了捕鼠夹上的奶酪,唯独就剩下一点故意气死布置陷阱的人。突然发生的意外太过惊天地,哪位神机妙算的算命先生在场,恐怕都算不到接下来居然还有这种情况,赵元不相信、不相信月琼会怀着王爷的骨肉,所以他上前了,阴冷着一张脸,把手指放在了月琼伸出来的手腕上。几秒过后表情瞬间变了,脸色一变然后又是一变,最后完全都不对色了,月琼还在微笑着,他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般震惊,尽管一百个一万个不相信却也无法否认,因为她确实怀了孩子而且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三个月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若是真的有喜了,那么不就是说明她和王爷的死并无关系吗?“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呢,我怀着王爷的骨肉,无论发生什么当然是期盼着王爷活得越长寿越好,这样肚里的孩子出生后就能过得更不错。”“你说是我谋害了王爷然后栽赃陷害给驸马和郡主,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对我百害而无一利的傻事呢?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呢?呐,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赵元。”月琼欣赏着赵元过山车似得的表情变化,笑得很甜甜蜜蜜。他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月琼说的没有错,她怀着王爷的骨肉只要生下来就能得到无限宠爱,就算不是儿子也可以再生一个争取到继承,不知道未来的什么时候整个王府都将会是她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谋害王爷?不妙……真的不妙……他感觉背后冷汗直冒,现在看来反而是浮生和郡主的嫌疑最大,完全可以说是他们嫉妒羡慕恨月琼以后飞黄腾达的好日子,所以秘密合谋杀害了王爷,可是又有哪个杀人凶手会这么傻到把凶器藏在自己床底下不去偷偷丢掉的?简直矛盾,所有的一切简直都矛盾到了极端!他能说会道的一张利嘴在此时此刻只能变成了哑巴,表情相当难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月琼突然悲伤地抽泣道:“郡主为了得到遗产,不仅和自己的夫君一起杀了王爷还不惜残害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这样残忍真令人悲痛欲绝,你说我派天下第一杀手要杀了你和秦时,但你们是郡主的人,拿的证据也不一定是真的,这个所谓的暗杀说不定也是你们贼喊捉贼一手策划的!”赵元不能忍地怒道:“月琼,你少胡说!”月琼不落下风地犀利反问:“那你倒是告诉大家,我到底为什么要杀王爷啊!”赵元想要反驳,一时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黑锅又丢给了他们,这下该如何是好?他又陷入了焦躁之中,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秦时平静地说:“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审理,相信各位也都累了,方丈,先暂停审理,改日再判吧。”方丈见到这场审理又一次僵持很难打破的样子,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而且大伙们的脑子也确实被弄成一桶浆糊了,他都分不清谁对谁错了,惹不起两方的任何一位便赶紧同意了好聚好散。“那就这样吧,大家先回去休息。”眼看着,秦时要带着赵元退场,月琼突然轻笑道:“……别忘了,皇室承诺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一夜,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要好好把握呀,我可是无比期待着你们把我扳倒的那一刻呢。”“你……!”忿忿不平的赵元立刻被拦住,秦时低声道:“不要冲动,先回去从长计议。”赵元咬牙,但只能忍住,在月琼胜利者的姿态下狼狈离开。第44章 树下走在少林寺的小路上,赵元浑身上下浸泡在阴郁里,脚步又沉又慢,经过的僧人只要抬眼瞧见他就吓得往边边退缩,那架势,活像是一个从残忍至极的杀人现场爬回来的恶鬼,尽是洪水也浇不下去的可怕煞气,没有谁敢上去和他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一进到房间里,他就拔掉头发上的木簪子,扔在随便哪个地方也不瞥一眼,脚拐过一个椅子腿,啪的一声木头撞了桌子,只要是掠过他身边的通通砰砰啪啪的作响,仿佛在演奏一曲雷电交加着海啸席卷而来的乐章。空气里有一股檀香味,味道浓厚,仔细嗅来其中还有点点甜味,应该是市面上平常人难以接受价格的高档佳品,很贵重却也小众,现在是正热的晌午,微凉的早晨已经过去了,之所以能在这里嗅到大概是少林寺的香客上香的最热闹时间才过去不久,檀香味跟着风从窗口飘进来了狭窄的房间里。换作以前,他会欣然享受这份不错的感官体验,毕竟这种香是很少有的,对身体有好处,但现在只想一拳头砸在床头的墙壁,气得要命,手疼得也要命。“月琼居然怀有王爷的骨肉,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宣布?结果到头来我们还是功亏一篑!”秦时跨过门槛,把打开的木门在身后关好,转过身走到放错了方向的桌子前面,拿过那把被撞得歪歪扭扭的椅子,简单地摆正,坐下来,桌面上有一个橘子和苹果还有桃子混着的新鲜果盘,底下铺着不少炒熟的西瓜子。“为什么……怎么可能忽然发生这种事?我完全搞不懂。”赵元烦躁地只想挠头。秦时已经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红色的橘子,橘子不大,扁扁的圆圆的,果皮非常薄,只需要轻轻的压进来往外撕就能剥出来一个半月形的缝隙,没有立刻吃了,而是将橘子皮与果肉区分开来,放在桌面上好像长出了一朵花。“你确定月琼的肚子里真的怀了孩子?”赵元坐在床铺上,五根手指和另外的五根手指交叠在一起,手肘放在两条腿上,额头抵着交叠的手仿佛脖子无力支撑,显得非常灰心丧气。“……虽然我真的真的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没有说谎,那孩子是活在她的肚子里而且差不多已经存在了三个月之久。”捏住攀爬在果肉表皮的一条白色橘络,轻轻地向下拉,一条接着一条不断开来,秦时又是如法炮制地放在桌面上,就在开花似的橘子皮旁边,手里仅剩下了砂糖般甜滋滋的果肉。“那么也就是说,在王爷遇害前她就已经怀有身孕了。”“我实在不懂,可是……唉。”他的表情很是苦大仇深,甚至无法做出一个看起来轻松的表面功夫来,尽管对他来讲这种事轻而易举,“是这样没错。”“北宫辰知道这件事么?”秦时在缓缓分离手里的果肉,一瓣又是一瓣,它们实在是太嫩,轻轻一捏就会从薄如纱布的薄膜里渗出橙色的水汁来。他郁闷地说:“她不知道,实际上北宫王府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如果我早就晓得了,那个时候也不会突然知道男人也会怀孕一样感到这般震惊了。”“也许是你诊断出错了,月琼只是利用一种药物伪造了她有喜的假象。”秦时说。他说:“如果她真想伪造自己怀有身孕,那也不该傻到在我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圣医的面前班门弄斧,期盼能够依靠雕虫小技瞒过我,这种行为只有傻子才会想要尝试。”秦时终于停止了漫不经心的剥橘子,既没有放在嘴里吃也没有递给赵元,而是抬起手放在了桌子上,几瓣散乱在没有分离的果肉边,和一旁整整齐齐的橘皮、橘络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他望向赵元,两个人的视线对焦,在浓重的檀香里沉沉浮浮格外的不真实,“所以,这已经是斩钉截铁的事实了?”赵元很想要否认,但噎了了半会后垂头丧气道:“……如今看来,确实是的。”秦时从椅子上起身,窗户外面有几只棕色的母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着,是远处路过的僧人引起了休息中的它们的注意,秦时把原来打开的窗户关上,周围瞬间失去了明亮就剩下了晦暗不明。“月琼有了孩子就等于证明她没有杀害王爷的动机,我们本身就处于不利的劣势中,物证没有,人证就更没有了,凌青山这张王牌算是废了,这条路已经是走不通,这样……就很难办了……”赵元摊开手,“就不能再想一个办法激一激月琼吗?”秦时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换成你,在吃了差点把自己给搞死的大亏后还会这么草率地冒着风险行动么?”“月琼不是傻子,先前是她太轻敌再加上焦急所以才会中了我们的激将法露出了马脚,现在她已经学乖,根本不可能在一个陷阱还掉进去两次,如今她才是悠哉悠哉地在陷阱边上等着的猎人,看着我们在垂死边缘无力地挣扎。”赵元愤愤不平地捶了一拳头墙壁,“可我们凭什么要看着她稳坐胜利者的位置?我绝不相信她是无辜!虽然现在驸马和郡主的嫌疑看起来最大,但要我怎么去相信,哪个杀人凶手会这么傻不把凶器偷偷丢掉反而要藏在自己床底下等着被人发现的?”“王爷难道可以白死了吗?这件杀人案不仅搭上了两条无辜的人命,还让郡主一生都得背着污点看别人眼色,我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你冷静些赵元。”秦时说着,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北宫辰只能依靠你一个人,我们会找到方法的,但不是此时此刻,因为发泄愤怒不会起到任何用处。”“我知道……但我……”赵元虚脱无力地重复一遍,嗓子像是在油锅里滚了一圈,“但我就是忍不住,在这种走投无路的处境下除了愤怒,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真痛恨自己的医术为什么不能再高超些,若是在凶器上刮下干涸的汗液或则手指的纹路就能检查出是谁拿了这把凶器,或许天底下就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冤案!”秦时默默在心里吐槽,如果你真研究出来了这种东西,那就不是武侠世界而是玄幻修仙了,当朝皇帝估计都得给你颁发诺贝尔科学奖了。“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了,现在的处境是很艰难,但也许还能找到反击的线索。”赵元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希望不是我们在白日做梦……”秦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低声道:“对了,你能借我一样东西吗?”赵元疑惑了一下,“啊?你要借什么?”——审理结束没多久,原本还都是人的空地院子里就已经空空如也,一棵茂密的梧桐树还在微风徐徐下稍稍摇晃着绿荫,墙壁形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圈,没有人打扰的寂静里还能听到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诵经声以及淡淡的禅香。一个人靠坐在那棵茂盛的梧桐树下前,闭着眼,头微微的歪着,半黄的一片落叶从枝头飘忽着,轻轻地落在他衣襟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但突然之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说了一句话。“你来,是想要看我笑话的吗?”一个不怎么清晰的阴影处里,秦时迈开脚步慢慢地走过来,“我连一丝气息都没有泄露,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凌青山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的情绪很平静,“你身上的味道。”秦时疑惑地说:“……味道?”凌青山说:“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赵元身上的那股味道相同,一般人很难能沾染上这种苦涩又杂糅着各种草药的气味,如果不是长时间和他待在一块的你,我也想不到还会是谁了。”秦时赞叹道:“你的嗅觉很灵敏,观察力也是,很少人会注意到这种细微的小事,因为这实在很不值得一提。”凌青山嗤之以鼻地说:“如果连这种小事情都察觉不出来,相信我这个经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人离死也很快不远了。”秦时说:“你或许可以考虑应聘看看刑捕,这个行业里,如果没有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存在会是一大遗憾。”凌青山撇嘴道:“还是算了吧。”秦时试探问:“你是觉得,自己会因为过去见不得光的身份而不受其他人信任?”凌青山懒懒地说:“那倒不是,只是干那活工资太低。”听到这话,秦时忍不住嘴抽,作为一个杀手要不要这么务实,掉钱眼里都没有你这么夸张喂!凌青山继续说:“你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我做职业推荐的吧,让我猜一猜,终于决定此时要报复了么,难得啊,我还以为早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沧海变桑田时才能想起来,现在看来还不算是记性太差。”秦时很是无言以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上赶着欣慰仇家终于想起了恩怨总算要杀了自己的。”凌青山摆了摆手,“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比起留着脑袋还不如干脆利落地赶快下刀子。”秦时耸了耸肩膀,“那怕是要让你扫兴了,我的身上从来不带着刀子。”凌青山一脸认真,“你若是需要,其实我这里还存着几把货,材质上乘并且品种多样,有蝴.蝶刀、柳叶刀、鱼头刀、即使是菜刀也有,一把本来要五两银子,今时不同往日就当优惠吧,打个折算你二两银子,打算要几把?若是买十把以上可以批发价。”喂喂喂,约人打架还给仇人推销杀人工具,你确定自己真的没问题?“我只是想交代一样东西罢了。”凌青山说:“若是炸.弹,容我拒绝,比起血肉模糊,我更想留个全尸。”……不是,我看上去有这么残暴吗,秦时无言以对地说:“无论是谁和你做朋友,相信一定都会很累。”凌青山面色不改地说:“若是你能接受借我的钱就得还高额利息的人生准则,我可以考虑考虑交朋友这种入不敷出的交际关系。”别了,算我怕你了,还是放大家一条生路吧!还是快点把东西给凌青山的好,秦时担心再耽搁几分钟下去他会被憋屈到内伤吐血。手里接过抛来的东西,凌青山抬起手看,发现是一个白色瓷瓶,轻轻摇一摇,里面还有药丸碰撞发出的细微响声。秦时说:“吐真药的副作用很大,光凭自愈是很难短时间内恢复,服下这里面的药丸,你的精神会感觉舒缓很多。”凌青山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你什么意思。”秦时说:“不用担心,这不是毒药,如果你还怀疑,我可以先服下一颗给你看看。”凌青山打断了秦时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如今我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根本不需要这么讨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秦时说:“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恰好想到了而已。”“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凌青山显然不相信。秦时无可奈何地叹气,“不是每个人都很功利,天底下很多事情有时本来就很简单,虽然你大概还是不太相信……药就给你了,至于吃不吃是你的选择,时候不早了,在树下继续坐着是会着凉的,尽早回去歇息吧。”说完这些就转过身走了,才走出没几步,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等等!”秦时疑惑地转过身,凌青山站在树下,脸上的表情很难以言喻,最后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树下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在秦时的面前。“这是你的东西,拿去。”第45章 一封信秦时低下头,看了一眼凌青山手里的信,那个白色的长方形物体不大,里面似乎没有存放着很重的东西,轻飘飘的有点儿像是蓝天里一朵柔软白云,格外的不真实但又明明白白地躺着哪里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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