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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又在被迫洗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5(1 / 1)

牛夫把遮阳用的斗笠遮盖在仿佛红霞的脸上,不好意思直视秦时,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屈尊来他这里养牛呢,心里一定是在笑吧,他这张老脸都见不了人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对于他们的合作意向,牛夫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谁都想多赚点钱,把堵着的身子从大门口让开请他们两个人进来在屋子里慢慢详谈,这让揪着焦虑不放的钱广瀚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还以为会吃闭门羹,有商讨的想法也算是增加了几分成功的几率。只是他嘴笨得很,不晓得面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养牛场主人是不是其实也贪心得很,要是谈得不愉快,他们此行白来就算去找别的地方改造也不行了,资金周转不过来,哪里还有一个个上门商讨的时间,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秦时的身上了。他们三个人坐在屋子里,秦时作为东家主动充当起了说客,描绘大概的未来蓝图和利益,向牛夫证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绝对是互利共赢的。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谈妥了,钱广瀚松口气这才卸下了一直以来备受煎熬的重负,牛夫也很满意这次的结果,他没有失去养牛场依然能够从中获得利益,甚至比以前来得更加轻松。于是这个问题就这样完美落下了帷幕,养牛场被迅速改造,招进来许多工种,雪花飘过来般源源不断的订单也开始了正式生产和销售,所有人都很满足,除了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胡子骞。“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好运这么快找到了解决方案。”戴着玉扳指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胡子骞愤怒地说,“他是高兴了却浪费了我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多的屠宰场能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专门管理这个的,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些压根就不能用的垃圾货,到头来还是要卖给别人。”王管家在旁边试探地问:“老爷,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心不在焉地转动着大拇指的翠绿色的玉扳指,胡子骞靠在椅子前慢慢思量对策,窗户外面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秋风扫落叶,几片干巴巴的飘到了屋里看着格外碍眼。王管家忍不住嘀咕几句,“这群下人,平时真是好吃懒做惯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枯叶,秋季本来就容易天干物燥,若是自燃起来那还得了,等会得好好说道他们。”“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胡子骞突然道。王管家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额……这群下人,平时真是好吃懒做惯了也不知道清理干净这些杂草枯叶?”“不对,不是这一句。”胡子骞否认了。王管家又尝试道:“等会得好好说道他们?”“也不是这句,就上一句。”胡子骞还是否定。王管家想起了胡子骞指的是什么,于是道:“秋季本来就容易天干物燥,若是自燃起来那还得了。”“没错,就是它。”胡子骞肯定了这句话,他拍打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拾起经过外面飘到了屋子里地上的其中一片橙红色的枫叶,它在手里晃动发出沙沙的细微响声,渐渐眯起了眼睛,“想要跟我斗,好啊,那么我就让你好好吃一吃苦头长长记性。”走在已经被改造完全的养牛场大道上,钱广瀚瞧着周围蒸蒸日上的劳动场面喜不胜收,时不时还有人从旁边过去朝他们问好,他也笑脸相迎地点点头。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唯独秦时还在不断精进夜间巡逻的人手,他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小心翼翼的。平常的确会有心术不正的人来偷盗饲养的牲畜,但那么多的巡逻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抓到官府去挨上几大板子再坐几年的牢狱,这些足够这些人喝上下半辈子不敢再碰的好大一壶了,不可能会有人这么的蠢。他忍不住困惑地问秦时,“狗蛋兄,可能是我多嘴了,你为什么要花钱干那些多余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必要请这么多厉害的人替换掉普通的巡逻队,我觉得还不如最开始的,他们人数多但要钱少,还能替我们省点钱呢。”秦时慢慢地摇摇头,“最开始那些普通人的本事完全不够,若是防备着的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倒也可以用用,但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不事先准备,等他们来了就迟了。”钱广瀚此时此刻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到底是谁这么可怕?我们年年月月都有向朝廷交税一次不落,就算派人过来复查也不怕,还能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会搞垮我们?”秦时轻笑了一声,“不用这么费劲去猜,我估摸着,这几天的晚上他们大概就要耐不住寂寞打算动手了,到时候再说吧。”既然秦时已经有了对策,钱广瀚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反正以前的麻烦事都是经过他的手才终于解决掉,只要相信着,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当天深夜,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柔和的光斑驳着洒下树影,没有一个人在四周走动,所有的生灵似乎都睡着了。树影里,忽然窸窸窣窣地钻出来两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他们将会露出来的五官部分遮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就连头发都拿着长布包成了头巾,来回转过头查看一下巡逻的那些人好像都回去睡觉了,便鬼鬼祟祟地相继翻墙溜进了养牛场。经过一番寻找,总算是发现了修建起来供牲畜们休息的地方,立即开始搬来了一簇一簇的柴火堆放在棚外面,提起油桶尽数倾倒,直到全部的油浸湿了全部的柴火才作罢。拿出一根火折子点燃,丢弃在浸湿了油的柴火上,瞬间大火烧起来并且势不可挡,做完这些,两个人迅速翻墙出去。跑到不会被追捕的安全距离,他们才伸出手扯下遮挡着下半张脸的黑布,放松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高个的心有余悸地说:“刚才都快吓死我,就怕倒油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巡逻的人,还好一切顺利没有被发现,否则抓到的话我们就完蛋了。”矮个的不屑地说:“瞧你这点出息,这几天咱们一直都在外面盯着,亲眼所见他们警惕性越来越削薄,巡逻的人数从二十多个变成了十几个最后只剩下五六个,才挑选今天深夜动手放火,他们此时此刻正在被窝里舒服的梦周公呢,哪里能够料到外面已经大火烧屁股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就放一万个心吧。”高个的犹豫道:“但火烧得大了,万一蔓延到别的地方怎么办?有不少人在那里,不小心烧死了人……”“嗨,烧死了人最好,咱们的老爷说过的话你忘记啦?不光火要烧得猛,连人也别放过,有五个就死四个,总之在镇子上闹得越大越好,就是要叫他们长长记性,知道知道这块地儿是谁说的算。”矮个的得意地说,“若是真死了好多人,老爷一高兴说不准就要赏我们一箱子的钱呢!”这时,有一个声音从某处阴森森地响起,“恐怕你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接下来得的不是一箱子的钱,而是一大碗的牢饭。”瞬间,四周燃起了火把,一群人从不起眼的茂密草丛里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他们两个,有的拿草叉、有的拿镰刀,说话的那人走在吓坏了的他们面前正是怒不可遏的钱广瀚。“原来就是你们这些心术不正只敢偷偷摸摸下绊子的鼠辈,如实招来!你们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两个人害怕得抱在一起缩成一团,“大爷饶命啊,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是胡子骞!是他强迫我们干这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的!”钱广瀚登时傻眼了,“胡子……骞?不就是之前收购了所有屠宰场逼得我们只能到处跑的人吗?难道是计划赶不上所有想要在背后补一刀,怎么能这样无耻,连打工的其他人都不放过,天地良心,我一定要报官抓他!”“等会,官是一定要报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做。”秦时从身旁走过去,拿出一封信丢给抱在一起的两人,“你们其中一个拿着这封信去交给胡子骞,让他看了信想清楚要怎么做,必须要送达到,若是答应却逃跑了,这个镇子不大你们知道后果。”“好,好,我马上去。”矮个的害怕极了赶紧拿起丢在地上的信,紧张地盯着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的镰刀和草叉,脚步一顿一顿的,唯恐他们义愤填膺下一下子捅死了他,在人群让出的一条空隙里连忙跑走不见。跌跌撞撞地跑进府邸,关着的大门打开,胡子骞还在珠帘后面摇头晃脑地听着小曲,翘着二郎腿慢慢嗑瓜子,王管家在旁边伺候着,突然闯进来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吓得珠帘里头的女人忍不住尖叫,胡子骞险些咬断了他自己的手指,对那个一惊一乍的女人怒目道:“叫什么叫,滚出去,听得我烦。”女人滚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胡子骞心不在焉地抖了抖手上的瓜子屑,“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还有一个人呢,为什么不见他和你一起过来?”矮个的跪下来哆哆嗦嗦道:“老……老爷,我们干的事情被截胡了,他们……他们全知道了还把我的同伙给扣押下来了。”“什么?!”胡子骞猛的站起来。“而且他们还要报官抓我们。”矮个的畏畏缩缩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他们要我交给您的一封信,让您看了信想清楚要怎么做。”胡子骞一把夺过那封信,拆开来看看,一目十行地扫完后脸色已经是惨白惨白,若不是王管家急忙伸出手去捞住,他就得后退跌摔在地上了。“怎么会这样……原来,你是早有准备只等我下手。”他喃喃自语。王管家恐慌地说:“老爷,我们该如何是好啊?若是官府真的派人来逮捕我们,人证物证俱在绝对是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啊,坐牢是不可避免的了!”胡子骞捂住脸,半晌沉默不语后撇开王管家搀扶着的手臂,沉声道:“备辆马车,我们去他那里。”黑夜苍茫,马夫架着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到了目的地。撩开帘子,胡子骞在王管家的搀扶下脚踩在了地上,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虫子在叫,望着大开的门,他知道自己是必须得走进去,才迈出去几步就有人走出来在他面前道:“我们的老板等候您多时了,请吧。”“……”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里面火把并排,数不清的人看着他被带领进去,站着的或许还有几个是这次计划里本来要被烧死的,所以视线都不怎么友好,冷冷的直到他被带进了一间房子。里面早就坐着一个人,胡子骞一见到这个人就恨得牙痒痒的,大门被关上,他连椅子都不坐就道:“我输了,你想怎么样直说便是。”秦时风轻云淡地说:“不需要表现得一副压力倍增的模样,我没想把你怎么样,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总该有个了解,陷入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轮回对谁都不好过,我可以不追究你杀人放火,你也不能继续针锋相对我们,我知道,你手里的那些屠宰场对你而言压根没有什么用,短时间内想要全部脱手也很难,我愿意按照当初收购的价格全部买下,名下赌马场的股份也一并还给,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笔好买卖。”胡子骞半信半疑地说:“你会有这么好心?股份也不要了免费送?”“我当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心,赌马场的股份送还给你也是有前提的,许柏豪手里有百分之十的地下赌拳场的股份,我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你要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帮我卖出去,至于其中获得的收益爱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也可以一分钱不要。”秦时平静地说。胡子骞怒目而视,“你要我帮你干脏活?!”秦时冷冷淡淡地说:“我以前帮你擦干净了屁.股,有来有回是人之常情,况且你在过程中也不是白搭力气,从一开始地下赌拳场这件事就该由你自己来解决,胡子骞,这个交易对于你而言已经是足够的有利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毕竟比起促成这个交易,我想外面的那些人更愿意押着杀人放火的你去坐牢。”胡子骞沉默寡言了,权衡再三下这确实是最好的结局,但败给这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还是令他格外挫败,忍了忍还是咬牙道:“行,我同意。”深沉的夜幕里,马夫架着马车远远地走了。钱广瀚不满意地说:“就这样让他跑了真是可气,我还是觉得应该坐牢才能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秦时摇摇头叹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要怪罪我那个时候太急于求成,胡子骞又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若是以前我肯脚踏实地一步步来也不会招惹来这么多是非,如今他的还给他,我的守着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就让这件麻烦事这样过去了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全听你的吧。”说着说着,钱广瀚困倦打了个哈欠,一夜没睡的痛苦让他眼皮子都耷拉下来,揉揉眼睛,吞吞吐吐地说:“没事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见吧。”秦时点了点头,钱广瀚走几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过头又道:“对了,最近我们的生意似乎做得太红火了,武林快报寄来一封信,说是过些日子,他们的主编要亲自来采访你,让你有时间准备准备。”不怎么明亮的黑暗里,钱广瀚隐约看见,秦时突然一个差点前扑摔倒的动作好像闪了腰,嗯?他疑惑不解地摸摸后脑勺,是太困了所以不小心看错了吗?第99章 触景伤情天气愈来愈冷了,秋风已经不再是初次到来时的那样清爽,镇子上的居民们都加厚了身上的衣物,少吃辣的和太冰的,尽量保持一天到晚暖乎乎的,一年四季无论哪个时候吃药都贵的很,若是不小心受凉咳嗽就糟糕了。枯叶稀稀落落地掉了一地,长春拿着一个大扫把站在店门口扫着地面,风吹得很大,从很远的地方溜达了一圈回来,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将这里几堆那里几片的黄红叶子又扑得到处都是,长春只能不厌其烦地重新打扫干净。远处,秦时与钱广瀚聊着什么慢慢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长春揉揉眼睛,总感觉秦时经过的地方似乎一片枯叶都没有踩碎掉,靴底还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连淤泥也没有,这也太奇怪了怎么可能。没等他想要再仔细看看,钱广瀚已经随口一说,“长春,这会儿别扫地了,先去给我们一人一个沏杯热茶,从香又来店铺里提几份点心放在店里的小桌上。”脑海里疑惑不解的思路被突然打断,又有跑腿的活要干了,长春虽然很不情愿,但老板就是老板,要是装作没看到的模样继续东扫扫西扫扫,可是会被立刻一脚踹在屁.股上丢出店门外面的。他回了句“哦哦,好的。”拿着大扫把放在香料店大门口旁边不起眼的角落,先进去厨房从柜里掏出一个陈旧的木罐,倒了些炒熟的茶叶许在杯中,用一块湿漉漉的软布提起烧水的壶,小心翼翼地沏了两杯热茶,两杯放在盘子上就端起来走了。难怪秦时每次都很品不惯他们家的茶水,再好的茶叶用这么粗鲁的手法一泡任谁都要打差评,虽然钱广瀚一点感觉都没有,看着秦时面露难色竟然问是不是太苦了要不加点冰糖?认真的表情令人无话可说。不过习惯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天气开始变冷的这段时间,秦时安慰自己,至少每次都能品出来水温逐渐正常了。撩开从上面垂下来的布帘子,长春看见秦时和钱广瀚早就一人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隔着小桌子聊刚才和远道而来的商户,老实说,他真的完全听不懂什么‘代理’、‘分销’等等晦涩复杂字眼,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闭着嘴巴假装自己是一条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是最好的选择。轻轻地端着杯子一个接着一个放在小桌子上,钱广瀚听得入迷了,拿了杯子却始终在手里,两片唇瓣都没有沾一点水,让瞧着这一切的长春翻了个白眼,这副模样就像是一个浪子回头的人当起了乖乖听话的好学生,记得以前可没有这么虚心接受的好脾气,一不高兴就赶客人出去,如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拿着盘子去了厨房,过会又出来,准备跑去香又来的店铺买份店心。店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分析完刚才合作关系的具体情况,秦时啜饮几口热茶润润嗓子眼,心里忍不住吐槽,不管时间流逝多长,这个茶照旧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真的很怀疑倒给狗会不会喝。钱广瀚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八卦地说:“狗蛋兄,最近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点点?”“嗯?我对这些不怎么有多余的时间去感兴趣,是又发生什么了吗?”秦时漫不经心地随口道。钱广瀚有了兴致说:“之前,你不是给了胡子骞地下赌拳场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让他去卖吗?好像赌拳场老板凑巧知道不许胡子骞卖出去,他们俩个最近斗得可凶了,又是找人砸场子又是挖出了许多猛料,我都没有料到原来胡子骞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偷税中,数额多得截止今天已经是堪比满天繁星,赌拳场老板就是用这个逼迫他不许卖出股份,否则就上报官府。”“不过这里谁都明白,官府哪里会管那么多,处理得了就不是一回事,处理不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倒霉催的,狗咬狗怎么可能让人分出是非对错来,法律也没有这条啊哈哈,我原先还担心胡子骞还是会秋后算账,但现在看来,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功夫料理我们,说真的,你是不是故意留的这一手?”秦时平淡道:“说不上什么故意不故意,其实胡子骞迟早会跟地下赌拳场犟劲,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我不想和他牵扯太多也是思量着这一点,与虎谋皮与狼共舞终究不是一个可以实现的想法,若是赌马场的股份拿在手里,即便能得瞒朝廷初一也瞒不过十五,到时候出事了还是罪责难逃。”“确实是这个理,好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蝇头小利不如长远考虑,我当时还觉得怪可惜的,现在出了这档事到底还是你比我有远见卓识。”钱广瀚赞同地点点头。这个话题终结,本来想要聊点别的东西,钱广瀚突然听见大门外面有人在喊:“不好意思,这里是钱广瀚名下经营的香料店吗?”“嗯?我就是,有事情吗?”钱广瀚从椅子上起身,独自走到门槛边,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外面,穿得风格严肃,眉头就算不皱看上去也像是皱着的,两撇黑亮的山羊胡子一翘翘显得精神极了,有了种城里文化人的气质。瞧着那两撇好看的胡子,钱广瀚忍不住心里泛起了酸水,摸摸他自己的,分叉干燥还特别塌,这是用了多少滋润的护养膏才能做到这种无风自翘的程度啊……“老板?老板?你有听见我说话吗?”那人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了摇。他立刻回过神来连忙道:“哦哦哦,不好意思哈,我刚才忽然想起没有干完的活不小心走神了,没听清楚说什么,你可以再重复一遍吗?”那人颇有些无语道:“我说,我是武林快报的总主编——李洄,前段时间给你们寄了一封信,想要采访一下你和另一位合伙人的经商心路历程,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时间可以接受采访。”一听这话,他立即两眼发光,前几天还在盼着究竟几时才来呢,今天终于出现了,有武林快报的免费宣传,这下子他们的销量就要蹭蹭蹭往上涨了,怎么可以放过,笑哈哈着说话。“当然有了,我们的多余时间很多呢,赶快请进吧。”李主编走进了屋子,放眼望去这家店装修得不赖,很有风格,就是空气里的茶味太特么古怪了,令他忍不住回想起来在集会上令人口吐白沫的黑暗料理,胃里条件反射地一阵抽搐,那三个疑似投毒的混蛋的模样他到死都不会忘记,还有一个叫秦空的也是连带着印象深刻,绝对是和那群混蛋一伙的,要是哪天让他给碰着了一定揪着不让跑,非要一块抓了。暗暗怒气冲冲完了还有正经事要做,李主编转过身对钱广瀚说:“你的另一位合伙人呢?我想要一起采访。”“他不就在那里……吗……”钱广瀚下意识地视线投向某处,却惊异地发现原本坐在桌子旁边椅子上的秦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人间蒸发了。“誒!刚刚还在这里和我聊天的啊,才走出去不久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是谁刚才从天而降掳走他了吗,要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啊。”这边,钱广瀚还在困惑不已地到处翻箱倒柜地寻找他的踪影,另一边,秦时早就从后门偷偷摸摸地溜达到了离香料店比较远的镇子水桥上,采访什么的不就是自爆马甲吗?他可没有想要出风头到让自己的双重身份成为武林快的新刊上报津津乐道的劲爆头条,还是能躲就尽量躲远,低调一点点平静生活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悠悠的白云摇晃在悠悠的绿河里,拱桥高高立起来,石阶一层接着一层,石柱上还雕刻着漂亮的花纹,桥的两端长着一棵年纪比三个老人加在一起还年纪大的老枫树,每日都为桥面遮阳挡雨。秋季来了,枝条的叶子几乎红黄了大半,风轻轻地拂过,便簌簌地像是下了一场细雨,偶尔有一只白毛的母鸭带着后面几只小小的黄鸭崽游过去搅乱了平静的河面。迈开腿走在石阶上一步一步,来往有穿着粉红衣裳的姑娘手牵手,自顾自地和女伴一起从身旁过去,笑着打趣某些不值得一提的不起眼小发现,秦时转过头,她的耳坠是小巧的绿色,时常有小贩肩膀上挑着扁担,两头有竹子编的轻篮子,一块薄薄的蓝布遮盖着,里面有香味从缝隙里飘出来,甜甜的有点蜂蜜的丝柔感,似乎是泥枣糕。今天在桥上面散步的人不是很多,只有零星的几个,他站在拱桥的正中央,平静的河面刚好倒影出了半个身子,直到一片落叶点破,从原地泛起一圈圈的波澜越来越远。抬头,远处就是风景如画的小镇,望着望着怀念起了上个世界,虽然普普通通却也美好,师傅现在一个人怎么样了呢,触景生情不禁喃喃自语道:“从来只有情难尽,何事……名为情尽桥……”身旁忽然有声音长叹着接上了他的下半句诗,“自此改名为折柳,任他离恨一条条。(注1)”闻声,转头视线投向了身旁,一件衣服白如深雪,内衬偏浅蓝,腰间束着云纹宽带,短短悬挂着一枚古朴细腻的双鱼玉佩,黑发,眼角微挑,温柔又沉静的世家公子的印象呼之欲出。明明是擅自打扰,身旁那人却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不看氛围的越界了,若是让你心里感到了不愉快请见谅,我还是现在就离开吧。”作者有话要说:注1:资料引用雍陶的作品《题情尽桥》第100章 认错人“不,没关系,这座桥也不是我出钱建设的,谁都可以在这上面散步,我没有很再意氛围什么的。”秦时摇摇头说。那人浅笑安然道:“但还是要谢谢了,你没有因为我的鲁莽举动生气,不过是被什么事情困扰到了吗?”秦时轻轻地说:“也不算困扰,只是看着周围的景色想起了故乡,还有一些人。”那人惊讶地说:“原来你不是本地人?我听着口音好像,这里是连接着遥远各地的重要纽带,不少贵重的不贵重的货物从老家出发都得途经此地,你也是远道而来经商的么?”“算是吧。”秦时刻意模糊了这个答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这儿隔三差五就会下雨,湿气很重,本地人一般都不太爱好你这样的打扮,太容易脏衣服了又不好洗晒,你似乎也不是本地人。”那人点点头,“我确实不是,家里住在京城,偶尔出来长长见识。”秦时笑道:“都住在京城了还需要出来长见识吗?各地的人这辈子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梦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去一趟京城,那里纷华靡丽,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资产就可以抵我们这里的有钱人,想要长见识也只能看看穷苦之处了吧。”那人却满脸严肃地说:“这话就不在理了,京城虽然表面上好是好,但暗地里问题也多,只是流于形式的一派歌舞升平而已,若是仅仅专注在一个范围里不屑一顾其他地域,迟早这座繁华高楼会在摇摇欲坠下突然轰然倒塌。”没有意料到会说出这么高深莫测的大道理,只是随意调侃的秦时一下子卡壳了,讲话这么官腔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这人……怎么看都有些古怪……“不知道这位兄台是在京城做什么的?”他试探地问。“我吗?哦,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而已,家里有点小钱,一直想让我考个探花或则状元在朝廷里找事情做,但我总觉得自己这半辈子还是学识修养不够,故而走南闯北积累人生经验。”那人谦虚地说。他将信将疑地说:“是么……”忽然之间,那人拿着手帕捂住嘴猛的咳嗽起来,普通人只是几下子就好了,但他仿佛要把胸腔里的两片肺叶都给整个吐在地上,满脸已经是毫无血色苍白苍白的,若不是背后有桥柱子可以靠着,恐怕连站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了。“抱歉,我这副模样让你受惊了吧?”那人调整了沙哑的声调很勉强地说,“我从小体弱多病,病得久了就变成了无法根治的顽疾,一年到头容易头晕咳血,偶尔几次听不见别人和自己在说话还恍恍惚惚以为是做梦,大夫千叮咛万嘱每日不得饮酒不得近女色,切忌疲劳过度,配合上药方持之以恒,运气好的话能够活到四十九,不过我瞧着大概是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听完,他沉默片刻说:“能伸出手来让我看一看吗?”“你也会医术?”那人不由得怔住了。他平淡地说:“一点点而已,可以么?”那人叹气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觉得没有多大用处,每个大夫最后的诊断证明几乎相差无几,我现在不肖想那么多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但你若是好奇就试试看吧。”刚准备伸出手来把脉,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猝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举起来,口气凶悍地说:“你这个居心不良的歹徒想要对我家主子做什么?!”扔了手臂,说话之间不断推打他的肩膀,逼近的脚步不停,明明是个六尺高的汉子,动作语气就跟泼妇骂街似的气势汹汹。“……哈?”被无端指责的他完全茫然了,怎么有一种深夜私会黄花大闺女结果被家里人撞破了私情的既视感,他真的只是想要单纯地把个脉啊,现在男人给男人把脉都算是流氓了吗?那人无奈地劝阻道:“贾管家,你别步步紧逼的斥责,不是他蓄意对我动手,我们一见面就意气相投,刚刚是在闲暇地谈天说地而已。”“皇……啊黄公子。”贾管家才开口讲了一个字突然就顿住了,舌头一转迅速改口差点就漏陷,“可我明明看见他想要拽您的手!”“那是因为他说自己很会看手相,我好奇了,忍不住想要试一试,是吧?”黄公子偷偷朝他挤眉弄眼,接受到了信号,他看着满脸写着狐疑的贾管家,不言不语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你看,我刚才真的和他在一起聊天,是你太紧张误解了,所以此时此刻已经真相大白,你是不是应该……那个?”黄公子委婉地意有所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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