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几位老师我……”“好了，你别说话了。回去等消息吧，如果选上了，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经纪人。”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岳霖知道自己今天如果离开了这个房间，就彻底没戏了。因为在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程开都已经嚣张的表示过，洛非这个角色就是他的。“几位老师，抱歉还要占用你们一点时间。我有话想说。”说的是“几位老师”，可是岳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从盛明暄身上离开过。做得这么明显，早已有敏感的人看出不对劲了。“你坐着说就好。”“我想为自己讨一个公平的机会。我真的……很需要洛非这个角色。”“坦白来讲，我觉得你的气质，跟洛非更符合。但是有一点……”导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开粗暴地截住了，“公平？你知道什么是公平吗？还是说，在你口口声声想要‘公平’的时候，却没有想过要给别人‘公平’。双标得这么明显，岳霖，你真的不觉得自己渣吗？世纪渣男说的就是你了。”“程师兄我……真的……对不起……”“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谁？有没有种说清楚？岳霖，你觉得，今天这个视频流出去，你的粉丝会怎么想？”第73章 这是在演苦肉计？“乔……璟……”“说出来啊！含在嘴巴里算什么本事？我……”“程开！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盛明暄直接把一个搪瓷杯子扔在地上，然后抿着唇不说话了，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时他已经在不舒服了。胃病就是要好好养着，最忌情绪大起大落，再多来几次，盛明暄大概就得直接被推进太平间了。程开一看他的脸色就秒怂，他举起双手，道，“盛总生气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服从指挥了。行吧，你走吧。”说完，就不再理会岳霖了，“您知道的，他伤害的是我一个最好的兄弟，所以我看到他……就有点把持不住。”“出去。”“什么？亲爱的？”“出去！”盛明暄这回已经半趴在椅子上了，“程开，是不是我最近太纵容了你了？让你以为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你公私不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生气了啊！”“盛总，您怎么样？还好吧？”“乔璟！！！”岳霖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事实上，当他看到乔璟面露痛苦半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整颗心都扭成一团了。“乔璟……乔璟你是不是很痛？我带你去医院……带你去医院……对……120……我要打120……”“哟呵！还能想起来打120，看起来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啊。”“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我不习惯。”“……”岳霖的手无措地松开了，他抬起头，正对上盛明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乔璟……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的爱意吗？这句话，岳霖根本不敢问出口，因为他害怕从他口中得出更令人绝望的答案。“我很抱歉，不是你现在想的人。”这句话说完之后，盛明暄就一点一点地掰开岳霖的手指，把他推到一边，然后整了整衣服站起来，绕过他走了出去。程开见状，赶紧上前就要搀扶，因为他看盛明暄刚才都疼得直不起腰了，心知这回事情是闹大了，就想着及时补救。可是他没想到，盛明暄连他也推开了。“喂……不好意思啊，盛总脾气大你们是知道的，来，继续继续！那谁，演也演过了，回去等通知吧，就别在这碍眼了。”“……”“说你呢，岳霖。”程开没办法，只好走近他，轻轻地推了他几下。奈何岳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被这么一推，差点又要倒在地上，幸好关键时候，被两个工作人员扶住了。“喂！你……你这装的也太像了吧？”程开摇了摇头无奈道。这眼看岳霖是无可救药了，于是他把墨镜戴上，就打算跟随盛明暄出门。但是就在他即将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岳霖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师兄……盛总就是乔璟，对不对？”“你……”程开转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其他评委，再次说了声抱歉，就扯着岳霖离开了房间，避开所有人来到了一个暂时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岳霖你这是疯了吗？在乔璟走了一年后，再次让吃瓜群众来消费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对他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他如果在天有灵……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因为爱你，就要承受这么多原本不该他承受的东西吗？现在他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乔璟没死……乔璟没死！！！”“他死没死，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盛明暄不是乔璟。”“我不信你。你跟他是一起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岳霖此时的状态很糟糕，他的眼睛是肿的，嘴唇是白的，两个脸颊却是通红的，看得出来烧得很厉害。原来他刚才在房间里所谓的状态好，不过就是用化妆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现在妆都化了，自然也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原来你是真的发烧了，够拼的啊。如果是一年前……”“一年前……也是因为我发烧昏迷不醒，才让乔璟离开我的视线……现在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可是他……却再也不给我机会了……程师兄……你还会再见到乔璟，对吧……你能不能帮我给他带一句话？就说……就说……我……”“不是要带话吗？怎么了？关键时刻说不出来？”“我……”岳霖现在很悲哀的发现，他确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要对他说什么呢？说“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还是“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这两句话都太苍白，太空洞了。如果他这么说，恐怕别说是乔璟，就连他自己都会认为这不过是个笑话。“算了，我没时间跟你耗。”程开低头看了看表，一脸的不耐烦，“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盛明暄是盛曜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这是你随便查查就知道。你觉得像这种大家族，会轻易允许有人李代桃僵吗？乔璟的新身份如果是一个完全没有根基的人，那么你有理由认为他是为了报复你，而不承认任何有关于过去的一切。可是现在他背靠盛家这棵大树，你觉得合理吗？我言尽于此……”“不！你还忽略了另一种可能！”岳霖这会儿突然福至心灵，发挥出了他前所未有的的潜力，“师兄你告诉我，乔璟就是盛家的亲孙子……对不对？”“这更是无稽之谈了！”程开哼笑了一声，“首先，盛董事长确实有个孙子，叫盛明暄，如果他认回了乔璟，总不能那个盛明暄就凭空消失了吧？其次，你也调查过，景前辈的那个前夫，确实是姓乔，对吧？他出生于普通人家，可没有这么显赫的身世。岳霖，我看你今天真是烧糊涂了。回去别再幻想了，以后也别再缠着盛总了，毕竟，他脾气真的是挺不好的。看着他和乔璟拥有同款胃病的份上，别再惹他生气了，行不？”第74章 介绍对象“……”程开的话，一字一句，都在无情地击碎他的幻想。越往后面，他的脸就越白，好不容易因为发烧而引起的红晕，此时已经悉数褪去。他终于正视了这么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一直是有盛明暄这个人的，根本不存在乔璟可以替代他的魔幻事件。如果可以，那大概只能用魂穿来解释。可是这就更是天方夜谭了。“所以，你，听进去我的话了吗？再过两天就是乔璟的祭日了，景前辈特准你进入陵园。她说，一年了，是时候把你的伤口再挖出来了。”“……”“我，走了。”程开说完，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朝后挥了两下手。但他还没有真的走出去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是岳霖侧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早已不省人事了。“……麻烦精。”就你这样弱的还想追回我家乔璟呢？趁着还昏迷的时候，多做点梦吧。其实程开看见岳霖倒地，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他挺怕岳霖接着问他，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和盛明暄走这么近？到时候他要说什么？因为两人是发小，他从小看着盛明暄这张脸长大的？那他要是还问，“既然盛明暄和乔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之前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过”？那他可就尴尬了，说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幸好这岳霖，还没聪明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是在如此思绪混乱的情况下。……“回来了。他问你什么了没有？”当程开正打算脱鞋进门的时候，却看到盛明暄站在客厅的咖啡机旁边，手上还拿着一个杯子。他顿时吓得把鞋子又穿上了，然后跑了过去，“你疯了吗？就你这破胃还想喝咖啡。”盛明暄身手敏捷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魔爪，“给你磨的。”“……哦，谢谢啊。对了，你怎么在客厅里乱走？不在楼上休息？刚才走的时候，看你……还痛的挺厉害的啊……”盛明暄瞥了他一眼，“神经性胃痛，你有意见？”“当然没意见，最好只是这样。那个，你不问问岳霖怎么了？”“为什么问？他跟我又没关系。”“……”程开不说话了，但他一副“我就静静的看你装”的样子看着盛明暄，“如果你问‘岳霖是谁’，我还可能勉强相信你的鬼话。可是你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那么我有理由觉得，你是在心里想很久了。”程开接过咖啡杯，并用另一只手在杯沿上抚了一下。“程侦探就是程侦探。”盛明暄的嘴角往下撇了一点，看起来不大高兴。“明暄，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程开终于不会把名字叫错了。但是盛明暄自己反倒觉得膈应了，“算了，现在没人，你还是叫我……没什么，就这么叫吧。”程开没理会他的纠结，而是执着地看着他，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岳霖晕倒了，你知道了吧？那你大概还有不知道的事。你不知道……我拉他的时候，看到他的手臂有好几道伤痕，有的是被小刀割的，有的是被牙齿咬的。但是手腕上竟然没有。说明他不想自杀，只想自残。他在活着惩罚自己。”“嗯。”“就‘嗯’？”“不然呢？你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做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心软吗？不就是……还想逼我说出那句话吗？”盛明暄突然转身走到吧台那里坐了下来，抬手取下一只倒挂在架子上的高脚杯，随意转了转，然后放到自己面前。过了很久，他才又接着说，“我听过这么一句话，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让对方感到身心舒畅。可是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难受得不行。这里，很痛。这里，也很痛。你说，既然在一起是互相折磨，那么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你是太……那个了。好了，我不是来劝你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就是觉得，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句话……有点……被吓到。你总要再找一个人来照顾你，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接收到盛明暄的眼神，程开马上就求生欲很强的改口了，“当然，最好一辈子都别是他。过年回一趟家吧，我爷爷正琢磨着给你相亲呢。对方也是留学回来的小公子，听说弹得一手好钢琴，为人温文尔雅，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两男的……相亲？你爷爷现在这么与时俱进了吗？那少爷的家人也同意？”“同意！同意！人很早就跟家里人出柜了。怎么样？感兴趣吗？你要是同意的话，我马上给我爷爷打电话。”“这么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相亲。”“我当然激动了。俗话说得好，结束上一段痛苦的良药，就是开启新的甜蜜的恋情。我看你现在这样，就是需要爱的滋润。相信我，真的，小少爷人特别甜，也懂事，你会喜欢他的。”“说得好像你看过他一样。”“我还真……看过照片。要不要给你看看？就在我手机里。”“……”盛明暄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给我看看。”“诺。”盛明暄接过手机一看，发现程开真没有胡吹，这个人看眉眼，就知道是教养极好的，也不愧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穿着还有一点英伦贵族风的意思在里头。“定时间吧，我们自己出来见，就不去打扰程爷爷了。”“这怎么叫打扰呢？不对……你同意了？！”“……”“你同意了？！”程开高兴得差点没原地跳起来，心想一年过去了这人终于还是想通了，想要与过去彻底告别，迎接他的春天了。“只是见见，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有没有一点出息？”“唉，我爷爷啊，也总是说我没出息。”程开站累了，于是也和盛明暄并排坐在吧台前面的椅子上。第75章 还是真的死心吧“你要是真和那小少爷成了，我估计得去买一大堆鞭炮来放。”“……”“明暄？明暄？”“你说什么？”盛明暄的精神变得突然有些恍惚，这让程开担心了起来。“继续说吧。你刚才……”“我没说什么。但是你……怎么说呢？你刚才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一些东西了，对吗？”“嗯？没有。”盛明暄扯了扯嘴角，但那怎么看，怎么都是强颜欢笑。他眼里突然间出现的疲累，更是让人心疼。程开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几秒过后，顿时脸色大变，“你又发烧了？”“嗯？”“盛明暄！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怪不得我没发现。”“我……发烧了吗？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祖宗啊！看来真得找个人来照顾你了。”程开说着，就把盛明暄从椅子上拉起来，但他根本站都站不稳，直接就往前扑。程开没有办法，只好又把他扶了回去。“两个麻烦精……你说我程开这是上辈子倒了什么大霉？”“你说什么？”“没、没什么。能走吧？我扶你上楼休息一会。”“程开你都不用工作的吗？”“啊？”“我说你这样把大量时间耗在，我这里想干什么？”“……”“算了，你走吧。”“不是，我……我这演员其实也就是玩票性质，大不了不干了，回去继承家业。跟工作比起来，当然是兄弟比较重要了。我程开是谁？怎么能丢下如此脆弱的你……”“少恶心了。走吧，我上去吃点药，不用惊动甄叔，他今天好不容易放假。”“吃药？！退烧药啊？你没事儿吧？还想像上次一样疼得整张床打滚吗？”“走不走了？咳……”“……”程开赶紧扶住他，一摸他的额头，哟，烫手，看起来好像还比岳霖严重一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还能独自走到楼梯口。他们两个，这是在比惨吗？甄医生最终还是被一个电话紧急召唤了回来，他赶到楼上的时候，盛明暄已经支撑不住睡着了，只是人明显不太安稳，皱着眉头，也动来动去的。程开过来要把他的手塞进被子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程大影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背挺直，彻底挡住他，不让甄医生看到这一幕。“那个甄叔……您看着人也睡着了……要不您该休假的，还是去休假吧。这儿有我守着呢。”“你？你什么时候靠谱过？”“甄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当初要不是我守在明暄身边不离不弃，整天拿话逗他，他也不能这么快就走出来。你说对不对？最后搞得我一个高冷影帝的形象，完全崩塌了。”“就你还高冷？哈哈哈！你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吧，私底下就是一个人来疯。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明暄又见了谁？是不是还是上次那个小明星？”“……”“你怎么也不防着他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凑在一块。这要按照老话来说，那就是八字不合。”“……”八字不合，真的吗？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在一起，他们只会互相折磨。程开把这两句话凑在一块，思绪就很明朗了。是啊，相濡以沫，还不如彼此相忘于江湖。因为两条搁浅的鱼，再怎么互相滋润，最后也只会双双走向灭亡。好像……是真的想得有点多。程开看着眉头紧锁的盛明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替他拉了拉被子。我希望你真的能走出来，不要像一年前那样。明天是“乔璟”的祭日，不出意外的话，盛明暄也会去祭拜。而岳霖，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自己上次已经和他讲得够清楚了，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完全死心了吧？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岳霖我求求你，千万别再来烦我们家明暄了，你看看他现在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自从他回国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之前病病殃殃的状态。这让别人感觉，之前的恢复都是幻觉。现在让程开害怕的还是心肺这两个定时炸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复发，所以他刚才在楼梯口听到他咳嗽的那一声，就差点被吓出了冷汗。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应该离那一天不远了。盛明暄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四周空无一人，仿佛形成一个真空状态。但是在他前方几十米处，却有很多人在拍戏，在这些人当中，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岳霖赫然就在其中。他看起来是刚刚结束一场拍摄，此时正被众星拱月地围在身边，递水的递水，披毛巾的披毛巾。而他本人的脸看起来臭臭的，东张西望也不知道找谁。“霖哥，乔哥今天不来啊？”“他不来最好，省得我一会吃不下饭。恶心。”岳霖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因此很多人都听到了他最后的两个字，包括梧桐树下的盛明暄。“霖哥……”片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乔哥今天有些低烧，他让我给他带药回去……”“死了最好！行了，别总在我跟前提他的名字。”如果这时候，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岳霖说这话并不是真心的，他只是类似于小孩子，得不到什么东西，就说那个东西不好吃的心理，只是他的表达方式非常有问题。因为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做。但是此时再怎么强行洗白，也已经没有用了。盛明暄把这一幕，完完全全的记在了心里。他的手放在树干上，指甲完全陷进树皮里了而不自知。死了，最好。他眼里的光芒，最终还是彻底寂灭了。“明暄！明暄！你放松！别咬！别咬！为什么会突然抽搐啊？喂？甄叔叔，你还没走远吧？快点回来救命啊！明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搐不已，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已经变紫了！”第76章 坚持住“你等着，千万别随便碰他。我五分钟之内就到。”“好！甄叔，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叫啊！就他现在这种情况，不拉去医院，等着直接烂在家里吗？”“呸呸呸！甄叔你嘴里有没有点好话了？”“没有！”甄医生没好气地回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五分钟之后，他果然又出现在了盛家的家门口，并且自己开了门。“到底情况怎么样？你给我讲讲。”“我也不知道……这你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虽然睡得有点不安稳……”“说重点！”“重点就是……”程开一手扶着氧气罩，一手还要压制住他不让他乱动，“你走后一分钟他就突然这样了。我怎么压都压不住。”“让开点。”甄医生见从程开口中实在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就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扒开他的眼皮，用手电筒照照他的瞳孔。“120打了吗？”“打了，他们说马上会派车。”“来不及了。”甄医生看了看表，“你去车库把车开出来，要足够宽敞舒适的大车，最好能让他平躺。”“哪……这盛明暄的车库里哪有这种车啊？他才刚回国多长时间啊？而且就算有，我tm也不知道钥匙在哪啊！”“一定会有！这样吧，你再打一次电话去问盛家的管家！盛明暄的车库里如果有这种车，那一定是老爷子送的！”“现在惊动老爷子不太好吧？”“什么好不好的？！”这句话，甄医生几乎是用喊出来的，到了最后一个音，甚至都因为到了极限而突然哑了。他现在一手托着盛明暄的背，一手接替程开帮他按着氧气罩。“明暄！明暄你振作起来！想想你的理想！想想你还未完成的事！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程开被他的态度彻底吓到了，他战战兢兢地问，“甄叔叔……很、严重吗？”甄医生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年前的事情，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一年前……程开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就已经很糟糕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白了。没有人比他更不希望再经历一次当时的噩梦。那次带给程开的回忆，就是整张床，整片地上，都是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会有这么多血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流出来。那天乔璟被紧急推进手术室，一边在呕血，一边在输血，就是依靠这样的支撑，才能让他活着上手术台，但他差点没有活着下来。原本护士已经在宣布死亡时间了，但是突然有一个医生不信邪，在给他注射了最后一支最大剂量的强心针，奇迹般地让他的心脏恢复了跳动。这个案例，甚至在后面被写进论文里，成为医学界最大的奇迹。整个抢救过程中，医生源源不断的给乔璟输入了三千毫升的血。三千毫升是什么概念呢？人体的全部 血液，也不过是四千毫升，乔璟这样，相当于把身体里的大部分血都换了一遍，也难怪他醒过来之后，有一种看淡一切的感觉。折腾成这样，还能活下来的，确实不容易。那么这人，如今是要再这么死一次吗？“程开？程开！！！”“啊？”“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啊！！！”“好……我打……我打……”程开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直接就按了快捷键。“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您替我跟老爷子说一句，不用担心。不不不！真不用过来。就这样吧，我……挂了。”盛明暄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他整个人瘫在甄医生的怀里，头随着甄医生的动作无力地朝后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程开一边翻箱倒柜地找钥匙，一边喃喃自语。“找到了！可是甄叔……我们怎么把他弄下去啊？你不是说不要随便移动他吗？”“人都要死了还管这些！我抱他下去！你只管把车开出来！”“好！”程开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了，很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他把车开出来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甄医生也正好把人抱出来。这辆大车的后车厢十分宽敞，它可以把座椅完全放下来，变成一张床，盛明暄正好可以躺在上面。也许是刚才吸了一段时间的氧，他嘴唇的紫色褪去了一些，只不过整个脸色还是十分灰败，就好像是突然间枯萎的玫瑰花一样。“明暄？明暄？你振作点明暄！再多苦难你都撑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的。”“打电话给仁医，让他们带着人在门口等着，我们二十分钟之后到。”“好！”“算了！你专心开车！我来打电话。”……他们到的时候，仁医门口果然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旁边还停着一架轮床，就等着把盛明暄推进抢救室。盛明暄被甄医生和程开合力从车里抱出来送上轮床的时候，很快就被上了各种管线。“坚持住……明暄坚持住！”因为是跟着人群跑动，挤来挤去，导致程开让盛明暄的手从他手中脱落，碰到床沿，发出一声脆响。他的手腕上……有伤痕，并且还不浅。程开看得愣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直起身子，茫然地环顾四周，正巧对上岳霖的眼神。他愣了一下，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流年不利。随后就移开了视线打算跟着队伍进去，不料，岳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大步跑了上来，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刚才……进去的人……是谁？”“你怎么就醒了？烧这么快就退了？”“回答我！是谁？！”“……盛明暄。”“他是乔璟……所以他就是乔璟对不对？你看着我啊！他就是乔璟，对不对？他现在怎么了？”“……”“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岳霖！你有完没完啊？！求求你！彻底消失好不好啊？！他真的禁不起了……明暄真的禁不起了……”第77章 他是谁“他明明是乔璟的……明明是乔璟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岳霖，你不就想知道盛明暄是谁吗？那好，我就告诉你啊！”“他……是……谁……？”“你上次猜对了，乔璟确实是盛老爷子的孙子，盛明暄是他哥哥。亲的，未曾谋面的，双胞胎哥哥。”“……”“你相信双胞胎之间，有时候会共享身体上的苦痛吗？一年前乔璟病危的时候，明暄也有明显不舒服的症状。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的祭日快到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明天他该去祭拜的。明暄之所以回国……也不过是想看一看，那个让他弟弟到死都放不下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他说不认识我……而且他的眼神……”“一看就很讨厌你，对吧？并且还很厌恶你的触碰。那是因为他恨你！！！如果不是你，他弟弟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他可以好好的活着，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相认。可是这一切，都被你亲手打碎了。”“……”“他原本找你是想复仇的，你们在洗手间的那次见面，也是他设计的。但是我不忍他再这么折腾自己下去了……就像当初的乔璟一样……乔璟是我学弟，但盛明暄是……我喜欢了好几年的人……”“乔……璟……乔璟！！！啊！！！”“你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对不对？”程开慢慢地走近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岳霖 ，弯腰递给他一张纸巾，对着慢慢围上来的人，说道，“不好意思，请把你手机里的视频删了，否则就等着我私人的律师函吧。”“乔璟已经死了。都死了一年了，明天……是他的祭日。”程开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把岳霖整个人划满伤痕，让他终于面目全非了。他终于失了力地瘫倒在地上，几秒后，他终于呜咽出声。“呜……呜……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