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愿望？”“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这么简单的追求，还是爷爷一连失去了两个人之后，才顿悟的。好在现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璟儿啊，你记住，往后你的余生，不管受再多的委屈，都有一个避风港了。你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定记得……”“我知道了，爷爷。”乔璟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随便一眨，当真就落下泪来了。他自己没有感觉，但是盛老爷子却慌了，忙起身想要去找纸巾，却被乔璟拉住了，“爷爷，我们明天就走。”“明天……就走吗？但是你的身体……”“爷爷，您要这么想，我如果明天回美国，顶多也就不舒服这么一次。可我要一直待在国内，甄叔救不了我，我只能慢慢烂在这里。”“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了！”“是！爷爷。”乔璟笑了，真心实意的笑了，就好像一缕阳光，突然透过密布的窗帘，照进阴暗的房间。盛老爷子顿时就欣慰地说不出话来。乔璟如此积极主动的想要回美国，就意味着他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疙瘩，愿意在医生的帮助下，调养自己的身体。此外，在美国的疗养院里，恰好可以远离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更重要的一点是，他那里接收不到中国的信号。这也就意味着，当乔璟打开电视的时候，不会突然看到岳霖的身影，也不会突然听到岳霖的声音。老爷子坚信，只要在那里呆的时间足够长，乔璟就能彻底忘了岳霖这个人，好好生活，最好是再找一个称心的好伴侣，陪他一起度过余生。但是盛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岳霖不久之后，也要飞美国录制一期《艺人殿堂》的节目。第二天，他们果然要离开了，就像乔璟当初静悄悄的来一样，这次离开，依旧没有人知道。只是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盛家上上下下有些忙碌罢了。昨天晚上，乔璟打电话给盛世公关部，让他们在飞机起飞后20分钟发表声明，称自己要飞美国疗养身体，没有个三五年回不来，盛世就由程开代管。然后就在一片哀嚎声中，慢悠悠地挂断了电话。是程开让他为自己而活的，可以自己就暂时什么都不管了。乔璟坐在轮椅上面，被家里保姆推了出来。他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受不得寒冷，哪怕只是一会儿。所以大家一点都不敢马虎，一大早就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什么围巾，帽子，大棉袄全往他身上招呼。就这两个老爷子还嫌不够，非要让他把口罩带上，并且在他的腿上还搭了一条厚厚的毯子，把他整得跟北极熊一样。这让乔璟哭笑不得，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没这么夸张吧？两位爷爷都这么紧张我，万一让我产生依赖性了，可怎么办？”“那敢情好。你爷爷巴不得你多依赖他一点。他说啊，错过了你当小宝宝的时期，现在可不是逮着机会就要多补偿一点。”“……”乔璟被这个“小宝宝”雷得说不出话来，索性就闭嘴，眯着眼看着天空。等到下人们把东西都搬上直升飞机了，盛老爷子才亲自推着轮椅来到飞机面前。“小方，你过来，把少爷背上去。”“我自己走吧。”“不行！”“就几步路。”“那也不行！那不是平路，那是楼梯！你现在怎么能上楼梯呢？”“我怎么不能上楼梯？我病入膏肓了吗？我连爷爷都不如了吗？”乔璟就这么坐在轮椅上，平静地与盛老爷子对视，气势竟然一点都没被压下来。盛老爷子虽然表面生气，但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他巴不得乔璟偶尔跟他发发脾气，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懂事顺从得让人心疼，并且总带着七分疏离。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败下阵来，带着几分宠溺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好，你自己走。小方，愣着干什么？扶着点少爷，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唯你是问！”第101章 一直睡到美国吧乔璟和程老爷子迅速交换了一个无奈地眼神，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事实证明，乔璟发病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走几步路的力气还是有的。他几乎不用别人过度搀扶，就自己踏上了台阶，走得挺稳，只是有点慢。盛老爷子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是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心。欣慰的是，乔璟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担心的是，这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直不肯示弱，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刚吸过氧，可是这会儿，却把背挺得这么直，跟没事人似的。太累了啊……别人看着都替他觉得累。乔璟上了飞机，其实还没完，一会起飞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早就等候在飞机上面的专业医疗团队，见到人进来了，赶紧把他按在已经调好角度的单独座椅上，不仅帮他戴上氧气罩，甚至还在他手上夹了一个东西。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就排成两排，神情肃穆地站在他的周围，好像是时刻准备着要冲上来抢救。乔璟很快就被“固定”在座椅上，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说话都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转动眼珠子打量周围的摆设，结果果然发现，这个狭窄的机舱已经被打造成医用的，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医疗仪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种灾区救援的直升机。他不免又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就轻轻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一会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胸闷？窒息？还是……吐血？不过，有这么多医生和医疗设备在，大概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吧？可是他这回高估了自己。几乎是飞机一起飞，他就觉得眼前的世界暗了下来，迷糊中，他听到自己爷爷沙哑的厉喝声，以及各种象征着慌乱的碰撞声。能不慌乱吗？在盛家老爷子看来，就是自家孙子在飞机刚起飞的时候，马上喷出一口血，然后整个身子往前一挺，随后委顿了下来。血雾糊满了整个氧气罩。他双目紧闭，头无力地歪向一旁，脸色灰中带青。就好像在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没有活气了。医生把他的头和身体扶正以后，紧急摘下氧气罩，给他擦干净嘴角和漱口之后，又换了一个新的戴上。“血压？”“高压100，低压60。”“心率？！”“快140。”医生们互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就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通过打针，让乔璟的心跳回到正常人的水平。他现在的心跳得太快了，如果不及时让他回落，恐怕会出大问题。俗话说，“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描述的就是这种感觉。而因为她的心跳得太快。导致身体的血液全部都争相恐后的涌向心脏，他的大脑又会供血不足。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个“肺”的问题了，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乔璟选择在这种状况下乘坐飞机，确实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注意扶稳他。”其中一个医生迅速卷起乔璟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推了一针不知道什么的药剂。很快，乔璟的脸色就缓和了。“心率回落，血压有所上升，是没事了。”“我孙子怎么样？”“老先生，您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盛少爷只不过是一时受不住半空的压强罢了。现在给他打针了，情况有所稳定。”“那他什么时候能醒？”“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了的，有可能就这么一直晕到美国。”“对，我们刚才给他推的药里面，含有安定的成分。让他就这么睡吧。意识清醒，未必就会好过。”“是啊，一般对于a级病人来说，我们都是建议他一路睡完路程。但是盛公子之前太坚持……”“我知道了。”盛老爷子摆摆手，“你们小心守着，不能让他出一点差错。”“您就放心吧。”“老先生，我看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要不要也去那边休息一下？”“不用。”“老盛，人叫你去休息，你就去休息吧。不用非得守着。就一会时间，能出什么差错？”盛老爷子闻言狠狠瞪了程老爷子一眼，“跟你孙子一样不靠谱！那刚才不就是一会儿不见，就出差错了吗？”“诶！我孙子怎么了？我孙子招你惹你了？不就是上次气了一下你孙子吗？你至于两天不给我好脸色吗？”“你孙子？哼，你说你气我孙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别以为我在美国，就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算了，我看在璟儿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程老爷子默默地观察乔璟沉睡的面孔，“璟儿这孩子，脸型比那啥……要男子气概一点。女孩子管这叫什么来着？沉稳？对，沉稳。”“沉稳是表现在表情上的，光看脸就能看出来吗？什么都不懂。不是，你观察我孙子脸怎么样，是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就……观察观察啊。”盛老爷子狐疑地看着程老爷子，半晌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想做媒？”“呃……”程老爷子被戳破了心事，也不扭捏，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事先打印好的照片。“你看这个怎么样？”“就算是你说的那孩子？”照片里赫然就是程开给乔璟看过的那个小公子。人家现在到处有演出，所以飞来飞去。上次好不容易回国了原本想见一见，又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不是我说，人家的家世人品，简直没得说，更难得的是，他的性取向一直是公开的。你说现在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啊？你孙子总不能一直这么一个人，也没有人照顾吧？”“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家伙，是他照顾我孙子呢？还是我孙子照顾他呢？”“嘿！我说你这个老头子……有得挑就不错了。你别说，这孩子人家厨艺一级棒，性格温和，你不用担心人家照顾不好你孙子。”第102章 戳心的视频医生说的没错，乔璟现在果然是醒不来，一直到飞机落地，他都还晕着。但是好歹没有再出现什么状况，比清醒的时候要好多了。他们把人从飞机上弄下来之后，直接又抱进了私家车里，要从这里开去疗养院。“现在就去吗？也不休息一下。”“休息什么？小璟晕着，多好的机会啊，让医生给他好好做做检查，看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好对症下药。如果他醒着，你觉得他会乖乖配合检查吗？”“为什么不会？他现在不都答应你回来了吗？”盛老爷子听了这句话之后，脸色突然变成有些难看，半晌他才说，“你觉得他会在美国待一辈子吗？”“你不相信你的孙子？”程老爷子的脸色也有些奇怪。“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了解他。他和他爸一样，心肠太软了。”“你怕他会……”“算了算了，已经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两个老爷子亲自陪着乔璟来到疗养院，看着他被医生接走，推进检查室，再推出来。乔璟的脸色虽然还是很糟糕，但比刚才好上一点，只不过人依旧没醒。这就让人有些心生不安了。“医生，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清醒？”“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几乎身体里的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你说什么？！”盛老爷子闻言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老伙计在旁边搀扶着，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上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病人好好休养，不再劳累，也不接受刺激，通过药物治疗，是可以减缓这个进程的。”“减缓……什么进程？衰竭吗？”“医生，也就是说他这是不可逆的？”“医生，请你们一定要尽力救治他。我的孙子，他还不到30岁，他还没有感受到人生的美好。怎么能……怎么能……”“您放心，医生们当然会尽全力救他，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但前提是病人和家属肯配合。”“配合！我们配合！我们肯定配合！”“那就好，我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叫我约翰就行。”“约翰你好。”盛老爷子伸出一只手去，要跟医生握手。“两位老先生，你们好。”这个叫约翰的医生当然认识，眼前的这两个老人都是当地著名的华人企业家，经常登上报刊或者电视。因此，对于里面的那位少爷，他们当然不敢马虎。只不过，不知道生活在他们这种富豪之家里的人，身体状况怎么会这么糟糕？身为医生，他当然随便检查一下就知道这些都是后天造成的。比如他的那个胃，有过几次胃出血史，还曾因为胃穿孔做了切除手术，就这样还能到现在都没有癌变，可以说是命非常大了。还有他的肺，典型的外部创伤所致。还有他的心脏，这分明是劳累过度。天啊，这个小伙子到底是怎么会搞得全身都是伤？就他这样的，即使器官不衰竭，也活不了多久吧。当然，这种话他不敢当着两位老人的面说，而盛老爷子也是不敢问。所以他们至今还不知道，医学上其实已经给乔璟划了生命界限。就在乔璟无知无觉地在美国的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岳霖正躲在家里反反复复地看一段影像。两天前，有人给他发了一份匿名邮件，里面只有一个压缩包和几句话。岳霖原本以为是垃圾邮件，不想理他，可是却无意中看到了乔璟的名字，就鬼使神差的点开下载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小小的电脑屏幕里，看到乔璟一年前在医院治疗的全部影像。岳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会跳动了，尤其是当他看到乔璟胸口没有起伏的躺在手术台上，但是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几乎也快要死过去了。他看到旁边的医生护士一直在喊，“坚强！醒来！”也看到除颤仪不停的重重按压在他的胸膛，而乔璟只是无力地随着它的动作而起起落落，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他的头偏向一旁，双目紧闭，脸上和嘴唇都是一片灰败，看上去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了。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心电图的一条直线上。他顿时明白这是什么时候的影像了。此时的他，并没有心情追究，为什么当时的抢救视频竟然会流出来？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给自己发这封邮件的人到底是谁。他只是觉得很心疼，很心疼。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他。“乔璟……乔璟……”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早已经内流满面了。他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摸着电脑屏幕，仿佛这样手就能穿过去，触碰到乔璟冰凉的躯体。“对不起……对不起……我好痛啊……我的心好痛啊……”岳霖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得了心脏病了？要不然怎么会疼得眼前发黑，呼吸困难。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疼痛，根本比不了乔璟的万分之一。他看到邮件上写着一句话，“你的一辈子，已经赔不了他了。”所以我能怎么办呢？我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哪怕……他已经不再需要。“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回了这封邮件，随后就肿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屏幕。他虽然不知道发这份邮件的人是谁，但却可以看出，这一定是非常心疼乔璟的人，从他为数不多的语句，就能看出来。其实以前，心疼乔璟的人很多，每个人都不断在自己耳边说，你应该对乔璟好一点，乔璟很不容易，他也很包容你。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会走到这种地步吗？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现在身体还能这么这么健康吗？早就垮了吧。可是那时候的岳霖，每次听到这些话，就会觉得很厌烦。有好几次，他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乔璟好，但是都被这些话“劝退”了。第103章 谁送了一束红玫瑰岳霖在桌子上趴了很久，才终于等来了一句回音。那邮件说，“春雨润物细无声。”什么意思？岳霖苦思冥想，把那短短一句话，翻来覆去快要拆了个遍，还是不得其解。润物细无声……春雨润物细无声……春风化雨……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自己慢慢等，等到乔璟不再那么抵触自己的那天吗？可是怎么可以呢？就算他等得了，他的乔璟也等不了。自从上次被人从盛宅赶出来之后，岳霖费了老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不跑到门口蹲点。因为他知道，现在那里没有人想看到自己。不过虽然如此，关于乔璟的情况，他一点都不马虎，全都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他用钱收买了盛宅的一个下人，让他源源不断的给自己往外输送消息。所以他也知道乔璟现在人已经在美国治疗了。不过他并不感到心慌，因为不久之后，他也要飞往美国，进行《艺人殿堂》的录制。到时候还会再见的，只不过这次岳霖再也不会莽莽撞撞地闯进他的视野，再惹得他发病。“润物细无声……”他不断的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还记得，那天程开对他说的话，“我错了。曾经的我以为只要你离开他，他就会慢慢好起来。但是现在，我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人虽然离开了你，可是却没走出去。你能带他走出去吗？”岳霖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准确来说，是他对自己没有了信心。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的乔璟真正从过去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真的要靠催眠和洗掉记忆吗？他又怎么忍心呢？那天的最后，程开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告诉他，乔璟那到时候是清醒着的，也就是说，岳霖和心理医生的对话，他极有可能听了大半。所以，这条路其实已经被堵死了。那么……岳霖想，他或许可以选择另一条更加“不要脸”的道路，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润物细无声”。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一周后，当乔璟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收到了一束花，和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小礼物。他很意外。在阳光的照射下，平日里一直苍白着的脸色，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点红晕。“谢谢。不过这是谁送来的？”“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大概……八岁。”护士小姐一直用手在那边比划着，试图说清楚那小女孩到底有多高。她的眼神一直在乱瞟，就是不敢看乔璟，因为乔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东方男人。并且他笑起来很温和，眼神更是像一汪幽泉，稍不注意，就会把人吸进去。这么好的人，身体却这么糟糕，上帝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小女孩？八岁？大概是谁的恶作剧吧。”这句话说得乔璟自己都不相信。有谁恶作剧会送一束红玫瑰和小礼物的？送花还好理解，但是这礼物，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可是自己在美国根本不认识什么人，谁会费尽心思为自己准备礼物，并且还不留姓名。乔璟把插在花里的贺卡拿出来，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署名。贺卡上甚至只写了一句很简单的话，“愿你今后的每一天，都有阳光。”会是谁呢？贺卡上的字迹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并且他还是用英语写的，这就更认不出来了。“爱慕者。”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护士，突然间给出了一个可能性。乔璟笑着摇头，“我才来这里几天，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病房里。有谁会看到我？再说，我现在病病殃殃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丑成什么样子了。那个小女孩现在还在外面吗？”护士：“……”您大概是对自己的颜值有什么误解？说真的，医院的人见过太多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脸颊凹陷，眼窝深陷，说句不好听的话，那真的就是像鬼一样。可是乔璟不一样，他不管病得多重的时候，颜值都没有下降，依旧是让人移不开眼睛。有时候他靠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风景的时候，往往也会不小心成为别人的风景。很多路过这间病房的医生护士们，从窗户外面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驻足观看。人们都说，“a6病房来了个英俊而忧郁的王子”。有时候他眉间的褶皱，让人都忍不住想要倾身替他抚平。“小女孩已经走了。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在……”“走了就走了，这花送给你吧。”“这……不好吧？毕竟是别人给您的礼物。”“我不喜欢红玫瑰。”“那您喜欢什么？”护士看着他低垂的眼眸，情不自禁的问出这句话。“兰花。”解决了玫瑰花束之后，乔璟又当场拆开了那小方盒子。但出乎意料的是，盒子里并没有装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用纸叠的小星星。乔璟知道这种小星星，通常是用来祈愿病人康复的。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有心了。只是……你到底是谁呢？回病房的时候，正巧两位老爷子都在，乔璟就把玫瑰花和礼物的事情说了，还拿出了那个小瓶子。盛老爷子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倒是程老爷子笑得十分暧昧，“我就说我们小璟走到哪里都不缺少爱慕者。这才几天啊，就有人开始行动了。”“程爷爷，您说什么？”“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老盛，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小璟这两天的精神越来越好。前几天还只能躺在病床上，现在都可以下楼去溜达了。”“不是溜达，是坐着轮椅。”“那也是一种进步嘛。”程老爷子摆摆手，一点无所谓的说。“对了，小璟，爷爷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第104章 顾小公子“……”一说起这事，乔璟的眼神马上就沉寂了下来，整个人也都散发着非常悲伤的气场。“程爷爷，我……”“怎么了？你对那小顾不满意？”“他很好。”“那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不就是见一面嘛。诶，程开还跟我说，你那时候还同意了呢。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我……爷爷，那对方呢？您有跟他说清楚是这么的情况吗？”“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我也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人家可是很满意。”“那不是必须的吗？我孙子还有人不满意？”“咳，老头，用年轻人的话来说，你这纯属滤镜有点厚。”“怎么？”盛老爷子瞪了他的老伙计一眼，“你说我孙子哪里不好？你说啊！”“没没没……没有哪里不好。我家小璟当然是样样优秀，绝对拿得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状况……您有跟对方说了吗？”“这个……稍微说了一点，但人家说没关系，愿意见见。”程老爷子的眼神有点游离，一看就是心虚。“稍微说了一点，是到什么程度？”“你放心，爷爷有分寸。我说了以后，人家当即表示要来医院看你呢。该不会那束花和礼物就是他送的吧？”“……行吧。那就只能委屈他，到医院来见面了，正好我最近觉得好多了。”“好……等等！你怎么又突然同意了？”“没什么。就是感觉您说得对，只不过是见一面，没必要想这么多。说不定人家过后就发现，我这个人很无趣。”“小璟！爷爷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了。你明明很优秀。”“爷爷。”乔璟对此避而不谈，只是微微仰头说，“我饿了。”“饿了啊？好好好！爷爷现在就打电话叫保姆送饭来！哎呀难得我孙子自己主动要吃东西，我都想……”“你都想找一串鞭炮，去医院门口放，对不对？”“不愧是我多年的老伙计，就是了解我。”乔璟静静地看他们说着说着，又开始斗嘴，嘴角的笑意怎么样都压不住。但是笑着笑着，他的眼神又开始有了别的东西。他想，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哪怕纯粹是为了两个老人，自己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爷爷已经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自己怎么忍心让他再经历一次呢？这样子，即使自己到了下面，爸爸也不会原谅自己吧。照顾老人，本就是儿孙辈的责任，可是自己非但没有尽到这个责任了，反而让两位老人为自己这么操心，吃不好，睡不好。何其不孝？“璟儿，你怎么哭了？”盛老爷子看到乔璟好端端的就开始掉眼泪，顿时心慌得不行，他赶紧佝偻着身子要去找纸巾给他擦脸。但是却被乔璟拉住按坐在床上，“我哭了吗？”他茫然伸手，没想到真的接到了自己的一滴泪。“原来我真的哭了。”“璟儿，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跟爷爷说。”盛老爷子顺势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就看到了他的手腕。但他经验十足，不动声色，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而是默默地把他的袖子拉下来。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乔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病号服穿在他身上，这袖子空空荡荡，更是把他这个人衬得，好像风吹过来就会倒了一样。盛老爷子不免觉得有些心酸。程老爷子给介绍的那位小少爷姓顾，叫顾铭思，是他一个合作伙伴的儿子。乔璟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愣了很久。很少有人会把“铭记”和“思念”一起放进一个人的名字，除非他真的对某人，有着很浓厚的思念。“铭思啊，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嘘，小点声，我们小暄还在睡觉呢。”在外人面前，乔璟的身份当然还是“盛明暄”。“你在这个糟老头子。”盛老爷子瞪了老伙计一眼，“怎么能这么对客人说话？来啦？快进来吧。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呢？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说人来了就行了吗？”“我第一次看望病人，也没什么经验。这些东西都是找我爸爸帮我参谋的。”“啊。来来来，快进来吧，不要拘谨。这？怎么还有书呢？”“就是一些小说。我也不知道盛先生喜欢什么，就按照我的口味一样来一点。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盛老爷子和程老爷子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满意。“原文书籍？《冰与火之歌》？这个，小顾，想不到你跟我孙子的口味这么像。他也喜欢看这些。只不过他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我一般不让他看这些费脑的。”“咳咳……”程老爷子一听到这话，顿时大惊，连忙给盛老爷子使眼色，让他别让人太尴尬了。人家精心准备的东西，你不接受就算了，还突然说这些，不是让人下不了台阶吗？但是顾铭思好像跟没听出里面含义一样，甚至神色还有些抱歉，“啊，那是我考虑不周了。”盛老爷子观察过后，默默地在心里给他打了80分。“走吧，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小暄这孩子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在昏睡，尤其是下午，恐怕没有两个小时，他是不会醒来的。所以我们才叫你你，要吃晚饭的时候再来。但是没想到你现在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