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乔璟的说话声音太小，他又隔着氧气罩，所以程开一时没听清，也是正常。但是乔璟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又重复了一遍，“那是我爷爷。”“……好，我知道了。”这时候的程开心想，只要你到时候不提出去抢救室门口守着，我就什么都依你。现在累点就累点吧。反正你不让他这么累，他心里也不好受，到时候一个人胡思乱想，岂不是更糟糕？可是，程开天真的想法，注定不会变成现实。老爷子已经被火速送往他住的这所医院，直接被推进抢救室进行抢救。不一会儿，程老爷子也闻讯赶来。他先匆匆走进乔璟的病房，想要安慰他，然后再去看自己的老伙计。结果没想到竟然会碰到乔璟正被自家孙子和一个医生搀扶着要从床上下来，当即，他就大喝一声，“程开！你怎么看的人？还不赶快把小璟扶回去！他现在这个样子，能下床吗？”程开一手扶着乔璟的胳膊，一手帮他自上而下地顺着胸口，“我说爷爷，你小点声行吗？”“哦……忘了，忘了。”乔璟一睁开眼，就看到程家老爷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心想，原来你已经混蛋到这种地步了，让两个长者担忧，真不是个东西。现在爷爷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受身体的拖累，导致自己暂时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让别人担心……为了不让面前这两个人阻止他去抢救室等着，他刻意隐瞒自己胸口的闷痛程度又加重了。待眼前黑雾散去之后，他示意程开，可以把自己扶到轮椅上了。说是扶，其实基本上是两个人合抱着把他弄过去的。乔璟现在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坐在轮椅上，都有点不受控制的要往下倒。吓得程开赶紧又往他腰地两侧各塞了一个软枕，给他后背也塞了一个，尽量让他的身体贴合轮椅。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拿围巾给他围上，顺便摸了一把他的额头。“好在热度已经退下来了，不然我可真不敢放你出去吹风。走吧？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程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眼睛观察着四周。吊瓶、便携式制氧机，完美，基本就是这两个了，带上就万事大吉。如果到时候乔璟真的出现什么突发状况，那就只能靠医生现场急救了。要是可以的话，程开真的想给乔璟来一针，让他直接睡到老爷子抢救结束。但是一想到他醒来之后对我修罗场，程开想想，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啊。好在乔璟这一回很争气，一直到把他推到抢救室门口，他都没有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甚至连气短都没有。只是这脸色……啧，黑得跟锅底一样。在程开的记忆里，他还真比较少见到乔璟，有这种脸色的时候。盛明暄就算在抢救室门口，背对着他们。就算是隔着一段距离，乔璟也能看到他的身子正在轻微的颤抖。“明暄……”程开推着轮椅，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忍不住开口叫他。盛明暄其实很早就听到了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但他并没有胆量转过身来面对这一切，只好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尽量把背挺得很直。“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你……发生什么事了？你转过来，看着我说。”“……”盛明暄这才慢慢的把身子转过来，让乔璟等人能够看清他通红的双眼，脖子上的纱布，以及……脸上的巴掌印。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乔璟看着面前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里又泛起了一股别扭劲，他稍微撇过脸去，换了一种问法轻声道，“你把爷爷怎么了？”可是盛明暄不答，反而反问他，“你都知道了吧？”“嗯。”“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盛明暄！！！”几乎是一瞬间，乔璟的嘴唇重新又染上熟悉的深紫，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服。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其他人很是紧张，一时间，有替他戴上氧气罩的，有给他顺着胸口的，还有帮他调整点滴流速的，就是没有人再理会盛明暄。第156章 四小时的煎熬“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了能够撑下来剩余的几个小时，乔璟并没有拒绝让他们给他吸氧。他斜靠在轮椅上，微微仰头看着盛明暄。明明是自己居高临下看着他，可盛明暄却只只感觉到了乔璟对自己的压迫，这让他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乔璟，我不想的……造成这样……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是以前的那个乔璟，见到他这个样子，大概又会动恻隐之心，可是现在的这个，只有静静地等他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只是那个眼神，好像再看一个陌生人。等盛明暄断断续续地哭诉完，乔璟大致明白事情的原委了。“糊涂！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明暄，你这是引狼入室啊！怪不得你爷爷会气成这个样子！”“盛爷爷我……我也不想这样……我更不想爷爷有事……接下来的一些事，我能跟小璟单独说吗？”“不可以！”打断他的竟然是程开，“我也要求在场。”“你不合适……”盛明暄微微移开了视线，并不与他对视，因为在这个发小面前，他总有已经被人剥去全部衣服的感觉。“那我也不放心。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你看他现在坐得住吗？我们都走了，万一又发生什么状况了，怎么办？你来照顾他吗？你没有经验……”“程开，你先带着爷爷去那边长椅上休息一下，这里留一个医生就行了。”“……好，那你们别谈太久，注意保存体力，知道吗？否则我就要把你打晕送回病房了。”程开把手轻轻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顺口威胁道。然后他就看到乔璟好像是笑了一下。“嗯。”程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又转身看了盛明暄一眼，正好看到他抬手用拇指按了按眼角，似乎正在擦去那里的泪珠。等确认后面的人都听不见了，乔璟才问，“是他威胁你的吗？”“嗯。”“威胁你什么？”“……”盛明暄张了张嘴，似乎十分难以启齿，过了半天，才急喘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裸照。”说出了第一个字，接下来就容易得多了。于是他一股脑地把晋宸如何设计让他与他上床，如何拍照片威胁他，让他把持有的盛曜集团股份卖给他的事情，都说了。“他想做什么？”“我……我不知道……但是他好像很恨你……小璟！你要小心！”说完，他一把抓住了乔璟细瘦的手腕。乔璟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心想，能不恨吗？虽然他现在地一无所有，不是自己造成的，但自己好歹也算是间接“凶手”。大概晋宸本人是这么想的吧？可是他就完全没想到，自己与他的帐，还没亲手跟他算呢。难道他真就以为，自己现在已然成了病猫，就一点爪牙也露不出来了？“小璟，他还说……他还说……”“说什么？”“他说……他很享受……你这张脸……躺在他身下……”“够了！！！”乔璟猛然把脸上的氧气罩往里按，脖子上青筋凸起，整个人歪斜得更厉害了。盛明暄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小璟！你怎么样？还好吧？”乔璟也不知道拿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他的手，自己则伏在轮椅的把手上剧烈地喘息着。此时的他，甚至没有力气继续扶着氧气罩。一直站在不远处守着的医生见状赶紧跑上来扶起他，小声地询问着什么，但乔璟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他医生就抬头冲着已经吓傻了的盛明暄大喊，“还不快过来帮忙？”盛明暄这才回过神来蹲下接过乔璟，代替医生扶着他，然后一脸焦急地看医生帮他扣背、顺气。半晌过后，乔璟的情况才总算好转了很多，至少能不用别人搀扶，自己安安稳稳地靠在椅背上喘息了。“小璟，对不起……我……”“不关你的事。”乔璟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前面的大门，开了。“医生，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病人的情况，就目前来看，不是很好，血压高得吓人，我们采取了很多措施，都降不下来。接下来……”“请问，老人家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昏迷？”“就是血压突然升高。”“……”听到这话的时候，乔璟骤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坐在轮椅上也有些东倒西歪的。刚出来的那位医生，同样也吓一跳，觉得面前的这一位，才更像是应该被抢救的。“先生，您还好吗？护士！”“这是我的病人，里面的是他爷爷。他没事，只是有些气短，一会儿就会恢复的。”“……”既然人家的主治医生都这么说了，那他也能松一口气。其实盛老爷子虽然送过来的时候看着严重，但好在老人家身子底子好，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也没有脑出血什么的。老年人太激动，最怕脑出血，如果那样，一旦送去抢救，重则死亡，轻则偏瘫，可不是开玩笑的。好在这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所以刚才乔璟在听到“高血压”的时候，才会松一口气。老爷子的抢救，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神奇的是，乔璟竟然就这么硬生生的在轮椅上坐满了四个小时。直到人被推出来要送往监护室的时候，他的背还依然挺直。自从盛明暄把一切和盘托出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当看到毫无意识的老爷子平躺在推车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时候，盛明暄也说不准是不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几天不见，乔璟多了以前没有的几分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恭喜你们，抢救很成功，老人家的血压已经降下来了，接下来就需要观察48小时。如果指标没有波动，就证明他挺过来了。”“谢谢您，医生。”“但是……”刚摘下口罩的医生，明显担忧地看了乔璟一眼，欲言又止。第157章 你还好吗乔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抬眼“看”了他一眼，恍恍惚惚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焦距，这让别人更加担忧了。但是所有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胆颤惊心的盯着他，预备等他倒下来的时候，及时接住。“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原来是程开扶着他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走吧，去看爷爷。”“乔璟，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程开话说到一半，就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神色。原来，他看到刚才还勉强勾了勾嘴角，正要说什么的乔璟，突然用手紧紧抓住扶手，张嘴喷出一口血，随后就整个人软倒了下去，直接从轮椅上滑到了地上，侧躺着一动不动了。“乔璟！！！”“小璟！！！”所有人都吓傻了，等反应过来之后，医生已经把人扶到轮椅上直接推进抢救室。“你去通知心肺科五分钟内准备好工具，这有个病人需要抢救。”“工具都是现成的！”“问看看谁有空，跟我一起抢救！快去！这个病人情况很不好！”“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舒特医生，您累不累？不累的话，请来当我的副手好吗？”“ok，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喊累吗？这可真是戏剧性的一幕。”说完，他耸耸肩，当场换了一副手套，就又走进了抢救室。戏剧性。外面的人也觉得这一幕，十分具有戏剧性。爷爷刚出来，这孙子又进去了。可以想象，等老爷子醒过来，听到这个事，会有多么的心痛。说不定他还能当场再死过去。真是……太能折腾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直到这个时候，盛明暄才终于有了一丝后悔的情绪。几个小时前，他亲眼看着自家爷爷倒在自己面前，如今，又看着他的亲弟弟……在自己跟前不省人事。他的心里升起一个很恐怖的念头，那就是他会害死他们……如果乔璟今天出不了这扇门，那一定就是他害死的。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中，又有另外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嚣，“他死了，就没有人跟你争抢盛曜，他就应该死在这里。这才是他最后的结局。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不……”“明暄？你怎么了？”程开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回过神来，就又被盛明暄吓了一大跳。只见他站得好好地，突然就双腿一屈，重重地朝地上跪了下去。那巨大的声响，让程开怀疑，他的骨头别是裂了吧？“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拉盛明暄的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可是盛明暄把重心全放在下面，重得很，程开用两只手同时拉，都拉不起来。“明暄！！！”盛明暄此时就跟魔怔了一样，双手抱头，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不停地喃喃自语，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精神错乱了。程开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发现那一滩刺目的血，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用手遮住盛明暄的眼睛，才算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并且弄到一边的长椅上坐着。“别看，没什么好看的。乔璟也不会有事的，因为……他可是乔璟啊……”创造了多少奇迹的乔璟。况且，在心愿未了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放任自己倒下的。程开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安慰盛明暄，更像是安慰自己。事实证明，乔璟这次虽然又达成了“抢救室一日游”的成就，但并未像之前几次那么惊心动魄。医生把人推出来，只是说之前神经绷太紧了，他又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很久，所以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出事，把那一口血吐出来还好，否则憋着，就更难受了。这下可好了，爷孙俩正好可以安排在同一间监护室。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只不过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思理会它，就任由它响了停，停了响。直到医生也把乔璟推出来安顿好了之后，程开这才拿出手机，走到角落里接听。“喂，怎么了？不是跟你说没什么事别给我……”“乔璟怎么了？”“……”“乔璟怎么了？！”“岳霖你……”“我都看到了……乔璟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他怎么了……”隔着手机，岳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模糊，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哭了。哭得很厉害，以至于都咬字不清了。“你在这里？！哪儿呢？！”程开猛然回过身，瞪着一双熊猫似的眼睛，四处搜寻他的人影。可是走廊上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有护士推着车经过，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人。“你的左边。”“……”程开闻言把头往左转，果然看见了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阴影处。他穿着一身黑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围巾把鼻子下方的部位都遮住了。并且，他还带着一个硕大的墨镜，一眼看去，完全认不出是谁。可是程开就是知道，他是岳霖。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叫了一下他。因为距离的问题，他不太看得清岳霖的动作，却莫名觉得，此时的他，应该快要站不住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等等。”“嗯。”程开挂断了电话，就跟自家爷爷说，他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挺急的，他要过去处理一下。程老爷子不疑有他，说了一句，“你要实在有事，就赶紧过去处理吧。这儿都有医生守着，出不了问题。”“好，那爷爷，我去去马上就回来。明暄你……唉，算了。”程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默默不语的盛明暄，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转身往左边的那个角落跑去。盛明暄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为止。他心想，程开连你也要开始，与我有了隔阂吗？第158章 你来干嘛程开一路上把岳霖拉到一个无人的安全出口才停下来，放开他的手，气喘吁吁道，“我不是警告过你，别随便出现，等我消息的吗？你遵守了吗？岳霖，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单方面中止我们的合约了。”但是不等他说完，岳霖已经摘下了墨镜。程开只随便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原来岳霖的那双眼睛并不比自己好看多少，相反，它肿得跟核桃似的。不仅如此，他的脸色还很惨白，脸上的泪痕未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地狱被放出来的恶鬼，可怕得很。如果不说，还真没人想得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公众人物。“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不是还有工作？其实，程开想要问这个，但是，他一对上岳霖的眼睛，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算了，算了，这到底是人家的事，还是不要管那么多的好。“乔璟怎么了？”“你也看到了，心里的弦绷了，就这样了。不过没什么大事，他这病就是这样，抢救过来了就还好，要是没抢救过来……一下子就过去了。”“老爷子，他……”“被自己孙子给气的。”程开耸耸肩。“那个人就是……盛明暄？”“是啊，是不是很像？我是真没想到，阿暄会做出这样的事。”“……”岳霖其实想问，盛明暄不是你的暗恋对象吗？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喜欢他的样子。但是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探听别人的事情。因为自己跟乔璟的这笔烂账，到现在还理不清。“对了，正好你来了，就顺便跟你说一声吧。你完了。”“……什么意思？”岳霖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的意思是，你攻略乔璟的难度又升级了。”“……为什么？”他以为现在这样，就是最高级别了，没想到还能升级。“是不是谁又……”他激动得直接把墨镜扔在了地上，双手死死地掐着程开的一个胳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放你进盛宅的那天，晋宸也混进来了。”“……你说谁？”岳霖简直不敢相信，时隔一年，自己还能从程开嘴里，听到这个人名。从晋宸当年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人会这样的姿态，再度闯进自己的世界。当“晋宸”这两个字出现的时候，岳霖就知道，他确实“完了”。这个人，就是横在他和乔璟之间，那根永远都拔除不了的刺。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的。最遭的是，程开对他说，“我看乔璟跟我说这件事时候的表情，感觉他应该是认为你跟他勾结，潜入他家意图不轨。”“不可能！他不可能会这样想！我了解他！他……”“你了解他，但他也了解以前的你。岳霖，我看，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所以……你自求多福吧。”“……”岳霖完全失去了力气，他整个人顺着墙壁滑下来，双手抱头低低的哭泣了起来。“我要见乔璟……”程开想都没想就拒绝，并且斩钉截铁地说，“他现在不会见你的。”“我知道。”“那你还……”“我想试试。你说，乔璟现在知道我的存在，那你就直接跟他说……我想见他……”“岳霖啊岳霖，我发现你和乔璟，就是一对儿疯子！当初我就不该管你们。”“程哥，你救了乔璟，我感激你，可你也直接造成了我与他长达一年多的分离。我现在还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这一出折腾，我和乔璟……现在是不是都好好的了？”“你……合着我现在里外不是人了？”“不是。”岳霖把头从臂弯里抬出来，直视他，很真诚地说，“我感谢你，真的。你对乔璟是真心实意的，我知道。乔璟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替他感到高兴。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有这样的想法。你不要管我……让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我觉得，岳霖，你看心理医生了。”两个人都不正常了，绝逼不正常。你说都这样，还能让他们谈什么恋爱呢？他们要在一起，绝对会走向互相伤害对方的地步。可是此刻，程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复合，是个死，不复合，也是死路一条。“我知道。等过段时间……我就去看。但是现在，程哥，求求你，让我见见乔璟吧！”“好！我会试着跟他谈，让他同意见你。不过，总得等他醒过来，再好一点吧。我真的很害怕刺激他，因为他这段时间，完全听不得你的名字。”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程开自己却噎住了，因为他想到乔璟这两天主动提起岳霖那平静的神色，总觉着跟以前判若两人。“程哥……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你一定要答应。帮帮乔璟好吗？他太苦了……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的负担……现在老爷子还躺在医院，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多帮帮他，好吗？”“我是想帮他来着，不过一来，我对商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二来，乔璟要是醒了，肯定会自己上，怎么拦都拦不住。他聪明，生意上的事，一点就通，可是偏偏在感情上，笨得很。他这样的人，就适合有一个好好爱他，世界里只有他，偏偏打一开始就碰上你这个比他还笨的人。兜兜转转这么久，我看大家也很累了。所以，就这样吧。不过，岳霖，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敢再辜负他……不，你只要让他皱一下眉头，我就会立刻提着刀冲到你跟前，把你剁了。”岳霖听到这话，不禁把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程哥……这……这太难了……”“你说什么？你要连这都做不到，就别怪……”“我能做到！我能做到！”岳霖赶紧整个人从地上跳起来保证，却因为头晕又蹲了下去。第159章 偷偷潜进来“喂！你怎么了？”程开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没事，可能是没吃饭吧。一会就好了。”“你也低血糖？不是我说……你们这都什么毛病？好的不学，偏偏坏的……”“他那么好，我可学不来。”岳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看得牙酸。“对了，程开哥，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我不帮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两个，都变成骨灰盒吧？”程开这话说的，可能有点严重，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只有他们能互相救赎彼此，其他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局外人。“不过，这也得你自己争气。否则，旁人就算怎么帮你，也无济于事。”“我明白了。这次，绝对不会让你们再失望了。”“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这句话。好了，我离开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守着了。趁着这段时间，老爷子在昏迷，我倒是可以让你随意进出乔璟的病房。”于是，可怜的乔璟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的好兄弟出卖了个彻底。果然不出程开所料，乔璟这次依旧醒得很快。甚至，在他还不能起身，并且插着鼻氧管的情况下，他就要开始工作了。盛老爷子因高血压住院的事情，在他在医院被抢救的时候，就已经被散布出去了。现在盛曜集团的董事会成员，纷纷打电话到盛家询问情况。盛明暄这十几年自在任性惯了，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跟董事们说了些什么，导致董事们都很愤怒，相约着想要冲到医院来。乔璟一醒来就听说了这事，能不赶紧处理吗？可是现在的他，虚弱得别说说话了，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很艰难。所以最后，他只以个人名义，给董事们都发了一封短信，当然，这短信是程开帮他的。这个过程也极为辛苦。因为他几乎说不了话，所以程开要尽量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听他吐出几个气音，再歇一会，再接着说，非常辛苦，看着让人的心里忍不住一揪一揪的疼。岳霖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潜入病房的。他欺负乔璟此时神思懈怠，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极尽小心地把人扶起来，珍惜地拢在自己的怀里。他摸着乔璟冰冷的手，突然想哭。这次的触摸，跟上一次的明显不一样。如果说上一次的乔璟像个火炉，那么这一次，他就像一个冰块。岳霖不知道怎样才能温暖他，只能不断地用自己的手摩挲他的手背，并把被子拉上来，让他整个人都身处自己的怀抱和被子的包围圈中，希望这样能够让他的体温回暖一点。乔璟现在其实已经半昏过去了，别看他眼睛半睁着，实则完全没有焦距，因此，也不可能对岳霖的种种小动作起疑心，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抱着他。程开倒是瞪着岳霖，眼珠子都快被他瞪出来了。他张开嘴，差点就失声喊出来了，但是被岳霖狂使眼色给制止住了，于是他胆战心惊的继续低头编辑着短信。等短信发送完了，程开才凑到床边，观察乔璟的情况，并小声叫他，“乔璟？乔璟？”但是碰了他的胳膊很多次，乔璟也没给他一点回应，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他们都以为他虚脱晕过去了，正要按铃让医生过来给他打一针，就听到乔璟低低地“嗯”了一声。程开顿时不敢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让我发的短信，我都发完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吗？”“等。”“什么意思？”乔璟却又没说话了，他大概真的是精力不济，正抓紧一切时间闭目养神，因为他明白，今天还有一场大仗要打。而程开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乔璟并不排斥这个怀抱，证明他确实没有发现，这个病房已经出现了第三人。而岳霖的这个怀抱，天然给了他一种安全感。程开甚至还看到，他无意识地蹭了一蹭。程开：“！！！”他用口型对岳霖说，“有门。”岳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不自觉的，把乔璟搂得更紧了，并且一只爪子，还不老实地在他的胸口到处摸，给他顺着气。程开吓了一跳，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可千万别太过分了。万一动作太大，让乔璟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在能分分钟晕给你看，有时候还一言不合就吐血，甚是吓人。好在岳霖自己有分寸，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就停下了动作，他用眼神示意程开赶紧说话。程开心领神会，就用手扶住乔璟的胳膊，轻声道，“你太累了，要不要先睡会？保存体力。”“嗯。”乔璟也心知此时不能勉强自己，因为太过透支自己体力的结果，就是像在抢救室门口那样，弄了个人仰马翻。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只要时刻保持神智清醒，不彻底昏迷过去，就什么都好办，所以他难得接受了程开的建议，真的打算睡一觉。只是他还没忘了强提一口气嘱咐他，“两个小时后……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睡过去了，头也无力地偏向一边，细长的脖颈，在此刻，看起来孱弱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