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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1)

那时候我没有别的办法李月驰哽咽了一下,他的声音非常滞涩,唐蘅听得出他极力压抑着什么,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是现在的我可能就不会那样做了,但那时候我真的唐蘅。嗯你继续恨我吧。为什么?我活该在牢里那几年,我也后悔过李月驰哑声说,后悔过很多事,比如我没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没去汉大念书就好了,我不管田小沁就好了因为那几年确实挺难捱的。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竟然觉得我活该。李月驰,别说了我差点把你害死了是不是?一声抽噎被他压下,变成用力的闷咳,我受什么都是活该,我欠你的。李月驰!唐蘅逼近他,痛苦地问,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爱我?当然唐蘅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地承认。我爱你李月驰顺着唐蘅的手臂,向下,摸到他的手腕,非常爱在李月驰的指尖所触之处,有一道极细极浅的疤痕。他以指尖抚过那道疤痕,动作轻得仿佛触摸云朵和羽毛,那样轻,又那样珍而重之。李月驰,你,你再说一遍。我爱你他顿了一秒,非常爱唐蘅长长呼出一口气。李月驰他又问,那咱们在一起好吗?现在不行为什么?李月初低声说:我要确认一件事。他抬手抹了把脸,偏过头去闷咳两声。然后他扣住唐蘅的肩膀,语气非常严肃地说:蒋亚告诉我,安芸也要回来了。嗯当年我捅唐国木,有一部分是因为她,不,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唐蘅,我能问个问题吗?你问唐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或许会改变他此后的人生。如果你失去所有亲人,所有包括你妈,然后只剩下我和你,就我们两个,你能接受吗?你说的「失去」是指他们都死了?不,只是你没法再面对他们了。只剩下我和你。对我妈帮唐国木做过什么,对吗。李月驰咬牙道:对。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我没资格把你最亲的亲人都剥夺了,你已经没有父亲,我不能李月驰唐蘅深深换一口气,我接受不是你剥夺我的亲人,是他们自己离开我的,你懂吗?但是你会对我负责么?唐蘅轻声说,如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会负责么?会的怎么负责?永远爱你我们还要永远在一起。好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阻拦,你都不能离开我。好我的病复发你也不能抛弃我。好我只有你了,你也只能有我。好其实你亏了你知道吗唐蘅鼻子一酸,终于也忍不住,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回去找唐国木他们的。李月驰平静地说:我认栽唐蘅愣愣的,又一阵冷风吹来,擦过他通红的鼻尖。风里夹杂着春天萌发的草木的味道,好像这一阵风把他身体里的酒精蒸发干净,整个人清明了许多。李月驰,那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嗯。还有什么要求?我想想以后我给你的,你不许不要。好不许再觉得配不上我。好把这六年发生的事都告诉我。好亲我一下,现在。好黑暗中,李月驰轻轻笑了。然后他俯身,非常用力地吻住了唐蘅。第94章 新的家第二天早晨,唐蘅不出意外地感冒了。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李月驰坐在床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来,先把药吃了。唐蘅的嗓子也是沙哑的:几点了?八点,吃了再睡会。没事唐蘅慢慢坐起来,撑着床铺的胳膊软了一下,李月驰连忙把他捞住,让他靠在他身上。唐蘅吞了药片,靠着他没动。李月驰低声说:躺下好好睡我睡不着唐蘅语速很慢地说,不是做梦吧?李月驰笑了一下:昨晚还不够?如果他们还没复合,或许唐蘅真敢回一句「不够」反正李月驰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然而昨晚昨晚李月驰那架势,像是想把欠了六年的一次性补回来。跟开闸泄洪似的。后来唐蘅受不了了,昏昏沉沉地乞求李月驰:学长真的,不行了。可以的李月驰吻了吻他汗湿的鬓发,乖话虽如此,没过多久李月驰还是停了下来,问唐蘅要不要继续。唐蘅犹豫半秒,哑声说:继续自打他们确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李月驰就变了。不,也不是变,大概是,他总算可以在唐蘅面前释放出全部的、真实的李月驰。既然他们彼此确认,永远相爱。李月驰打量他的目光仍然温柔,动作却带上一丝隐约的疯狂,恍惚迷蒙之间,唐蘅有种自己是一艘木船的错觉,他在暴雨的海面上摇摇晃晃,而李月驰是一次次将他托起又摁下的浪花。又或者李月驰终于露出他遮掩多年的图腾,他是从列维?斯特劳斯书中走出的人,来自远离现代文明的忧郁热带,双眸野性而纯真。唐蘅能感受到,李月驰总算敢于肆无忌惮地向他索取。这是不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爱情呢?别人都怕得到不够多,他们只怕对方不敢要。那么现在李月驰想要,他当然愿意给。结果就是腰酸背疼李月驰起身向门口走去,把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唐蘅听见他低声说:他还没起他没事吧?!蒋亚忧心忡忡地,同时带了几分愧疚,那什么昨晚我是不是刺激着他了?哎,我真不知道他在后面站着要不,还是带他去见见我说那个医生?李月驰说了句什么,唐蘅没听清,紧接着蒋亚又嚷起来:不行!我不放心!我看看他到底怎么样我没事唐蘅懒声道。儿子!然而蒋亚已经扑进房间,你没事你这,这是什么?他盯着唐蘅脖子上的红印儿,满脸茫然。唐蘅闭眼懒得看他:你没见过?几秒种后,蒋亚低声骂了句「操」,扭头看向李月驰:昨天你不是说你俩现在是朋友么?!昨天是昨天李月驰冷静道,今天不是了那你们现在搞对象看不出来?唐蘅被他嚷得脑仁疼,滚出去等着,我待会就好。蒋亚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目光甚至有点遗憾,仿佛在后悔昨夜早早溜走。唐蘅揉了揉眉心,起身说:不睡了李月驰凑过来,用额头碰碰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难受吗?还行,就是鼻子有点堵。下午再出去吧,多睡会李月驰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我买了几个包子,吃完一起睡。有那么几秒钟,唐蘅不确定他说的「一起睡」是怎么个睡法。好在等他们再次躺下,李月驰只是在唐蘅嘴唇上吻了吻。唐蘅推他,含糊道:小心把感冒传染给你。李月驰凑过来又吻一下,带着笑意:没事,现在传回去了。这天下午,唐蘅从李月驰那要回了手机。他知道他或早或晚总得面对一些事,关机纯粹是无可奈何的逃避,而此刻他好像忽然有了力量。无论结果有多坏,他确信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李月驰和他共同面对这一切。手机开机,然后足足卡顿了十几秒。微信,短信,邮件,未接来电一条接一条,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唐蘅干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半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有47通未接来电,来自付丽玲。其次是蒋亚的19通电话。徐主任的8通电话。唐国木唐国木只打过两次,一次是他在高铁上,一次是昨晚九点过。唐蘅冷静地说:鲍磊肯定去找他了。他再打来怎么办?暂时不管他唐蘅利落地把唐国木拖进黑名单,下一个是谁?李月驰正欲开口,房门被敲响。蒋亚走进来,举着手机说:安芸回来了下午两点半,一行三人乘坐二号线到达光谷。当年唐蘅离开武汉的时候,光谷尚是破破烂烂的城郊,连地铁都不通。而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武汉最知名的高科技园区,唐蘅接过一张房地产广告,见上面写着:学在洪山名校,坐拥东湖风光,光谷华庭21008元/㎡起售蒋亚啧啧道:光谷的房子都卖这么贵了?我在虎泉那套是不是能卖个大几百万?唐蘅愣了一下:你那套复式还没卖?是啊,之前本来想处理一下的,但是东西太多,我又懒得回国。你的东西确实多。唐蘅记得蒋亚的那套复式公寓,光衣帽间就有两个,塞满各种潮牌。一楼还有间乐器房,专放蒋亚的架子鼓,印象里,至少三套。客厅有一组很长很宽的沙发,那时他们三个经常在蒋亚家看电影,困了就胡乱睡在沙发上。蒋亚说:得了吧,都是你们的东西好不好?我们?唐蘅没听懂,我和安芸?你和李月驰啊!你们租那个破屋子,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搁我那儿唐蘅猛地停下脚步。他先是看向李月驰,李月驰垂着眼,沉默。然后看向蒋亚:什么意思?呃蒋亚忽然意识到什么,磕巴起来,你,你不知道啊?我们的东西,都在你家?是啊这不是当时李月驰交待我的。唐蘅定了定神:什么时候?蒋亚小声说:他给我做了毕业论文的数据分析,是安芸把那个文件袋给我的里面放了个纸条,写着,叫我找时间把出租屋里的东西搬走,一件不落。唐蘅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砸了一拳。我以为你知道的蒋亚继续说,毕竟里面还有你的东西,我就那么搬走了,你没发现?唐蘅默然,半晌,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我没发现唐蘅低声说,那天之后,我没再回去过。哪天?他捅唐国木那天。这次蒋亚也不说话了。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甚至都不敢回去看一眼,直到16年的时候我用google?map查了一下,才发现那边已经拆迁了。如果我早点回武汉,也许还能别想了李月驰出声打断他,都过去了你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拆的吗?16年11月24号。那时李月驰已经出狱了。唐蘅心中忽然升起某种预感。他们站在光谷的街道上,四周车水马龙,一旁西餐厅里传出若有若无的柔和琴声。而唐蘅耳畔,全是砖石轰然坠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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