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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1)

“他为你而死,陛下。”“怎么?”耳边想起冷淡的声音,越珩猛地清醒过来,来不及去想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是怎么回事,赶紧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面前的人。“师父。”然后果断说。这是下定决心抱大腿的节奏啊。路日就不易察觉地抽抽嘴角,道:“路日就。”他拉着少年的手,将他带回床上,道:“‘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叫我路日就即可。”越珩突然吸了口凉气。这人竟然就这样神情冷淡地拉住他的脚踝,剧烈疼痛让少年下意识想要把脚往回缩,却被对方紧紧握住,只能咬着嘴唇,身体绷直如弓。路日就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碰到对方脚上箭伤,轻轻为他揉着刚才自己捏重的脚踝,声音冷淡而好听:“抱歉。”少年见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腿伤,心里有些茫然。这样温柔的举动,全然不似那在围堵中一剑逼退众人的绝世高手,也——不像那个将寒锋扎破他面颊,面无表情地问他何不去死的九天仙人。越珩琢磨不透他。“越珩。”他说,“我的名字是越珩。”他坐在床上,正好低头就能看见路日就头顶。黑发顺长,色泽光盈,看上去格外柔软,让他无端就很想凑上去摸一摸,所幸他反应及时,在心里苦恼自己怎么有这样无礼的念头,道:“请您收我为徒。”路日就不说话。越珩有点急了:“我……如今已无处可去,要是下山,他们肯定要把我抓回去。”纵使在冷宫中也总是桀骜不驯的皇子,在这个冰冷淡漠的人面前,终于忍不住软了声调。“求您收我为徒,我从未杀亲,从未作恶。”路日就:是我错觉吗,主角这个轮回话挺多。【你救了他,他没重伤,自然精力足。】路日就撇撇嘴,还是没能理解为何主角会突然在半夜里上山。不过,对于越珩话里说的,他并不以为意。的确,这个时期的主角,手上没有沾染丝毫血孽,那些人说的谋杀血亲暂且还是诬陷。但每个轮回里,越珩手上都沾满血亲的血。他三次登基,三次杀尽四位兄长,连如今风头无两、被誉为太和转世的太子,都最终败在他剑下。至于说殷昭帝越珩没做过恶,整个天下都没人信。他曾因为北山寺的僧人无视佛门绝不参与皇室征伐的原则,公然站在他兄长那边,就直接派人烧杀整个北山,那夜晚的火光冲天而起,僧侣惨叫声和哀嚎声仿佛阴曹魂灵,山脚都清晰可闻。路日就当时在军营,听着山上的惨叫声,心里吐槽着“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回头看着营帐里披着甲胄的越珩,道:“你不担心下地狱?”越珩抬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乱世,师兄。”然后他注视着面无表情、高洁无比的路日就,微微一笑,“若是真有地狱,我必早注定在其中。”后来向来和北山敌对的南山寺僧人兔死狐悲,写信指责越珩为“佛敌”,他也欣然接受。对敌人,那个男人从来没有丝毫怜悯。所以路日就压根没把越珩的话当回事。他心里想着怎么小师妹还没回来,正要去窗口看看,越珩却误解他不信自己的话,慌乱中伸手去拉他,却因为脚上未愈,直接从床上倒下。路日就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转身想接住他,正好被摔下来的越珩扑在墙上。少年就这么压在他胸口,直到他猛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立刻通红着脸想要挣扎爬起来,却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人声脚步声杂乱,有人喊:“师兄,瘟疫……瘟疫终于传到山下来了!”“等等,你们,路师兄他……”是小师妹的声音。然后门被猛地撞开。路日就抽抽嘴角,侧头向那些咋咋呼呼冲开房门后立刻一脸呆滞的青宗弟子,试图想象现在的场面。他,向来玩高冷正气不可凌犯人设的青宗首席,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的少年压在墙上,标准得一流的壁咚姿势。“碰!”迷之沉默着的青宗弟子被身侧巨响惊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寻求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看到小师妹旁边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巨洞。对着他们的目光,温柔少女无辜地歪歪头,露出一个不知所措的微笑。……莫名不寒而栗。【我觉得,】路日就表示,【这个轮回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有不好的预感。】系统反倒给他凑热闹。【恭喜宿主达成特殊任务[~寝屋~禁欲师兄不为人知的秘★密],获得特殊称号:[可以随便推倒的-],称号描述……骗你的啦,你还是那个战五渣。】路日就:【我还是……比较想当围观的吃瓜群众。】系统冷漠脸。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妹:大师兄痴汉√对大师兄的感情是爱慕x第5章 制造皇帝5趁着众人被小师妹那边的状态吸引注意力,路日就将越珩推回床边,迅速站起来,咳嗽了一声,再次摆出若无其事的高冷脸,道:“瘟疫?”这件事确实格外重要,更何况自家师兄神情冷肃,生生镇压了整场,不论心里好奇有多抓心挠肝,青宗弟子们只能迅速回归事情重点。“是的,大师兄,”他们说,“已经有病者到山下向宗门求援。”通州大疫,是主角命中重要的转折点之一。乱世最是英雄势,被命运青睐的宠儿常长成于寒铁和炙火,漫步时代的黑夜,走遍苦难的大地,作为天命之子的舞台,眼下并非一个稳定的康平盛世。甘缙年间,通州大旱九年,自春播之季以来最为严重,已有六月滴雨未降。大片良田被炙烤成干涸成块的废土,开裂的土皮翻卷向热辣辣的滚烫太阳和毒辣日光,无数昔日在土地上修生养息的平民以爪根刨地,妄图求得树根充饥。当时通州城里人肉估价出售,甚至有妇人为供养重病的丈夫,出卖身体换得人肉二斤,以供丈夫饱腹,最后丈夫病死,婆婆吃了儿子的尸体,神智癫狂不知跑到何处,妇人煮了自己孩子,溺水而亡。清晨下了这场大雨,结束了通州大旱,却预兆着新的灾难,之前只零星出现在南境的瘟疫逐渐传入通州,病者身上爬满白色霉斑,形成丝缕,最后甚至被生生黏在地上,脱水而死。在三次轮回中,整个青宗都死于这场疫病。前三次轮回里,路日就都没管这件事,毕竟当时主角满身是血重伤垂危,他得防止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主角吧唧一下就挂掉。但这次不一样,越珩生龙活虎,路日就惦记着刚才丢脸的事,干脆道:“如今师父正在闭死关,宗门之事,由我处理。阿纯。”闷闷不乐地站在那里的小师妹瞬间精神:“是,师兄!我在。”“说说你对这事的看法。”小师妹认真考虑了一下:“派几个师兄去看看,如果解决不了病情,就劝他们自己去寻医生,青宗不是医馆。当然,要防止他们纠缠不休,所以最好带上几把剑,毕竟自古医患多是非……”“……错了。”这孩子到底哪来这么多超前念头,还医患纠纷呢。之前看着青山仙人流言疯传,干脆提出把青山整个围起来,对每个进来的人收钱财,列出了一大堆计划,其他师弟师妹嘲笑她是过路山匪,要收买路财,路日就却微妙地觉得,她想要说的其实是门票也说不定。他道:“不管怎样,先下山看看再说,其他人,留在山上。”身后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看,炙热到让人无法忽视,路日就不得不转过身,看向越珩,道:“你跟着我来。”停顿片刻,他仿佛漫不经心地叫出那个少年只说过一次的名字:“越珩。”被路日就毫不留情地推开后,越珩就坐在那里,也没去听他们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掐紧胳膊,纵使深到指甲留下出血刻痕,也丝毫未觉疼痛。这时候被那人突然叫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眼看他从墙上取下那把寒锋艺剑,塞到自己手里,下意识仰头说:“给我的?”路日就对现在的身高差距非常满意,等一年后,这小子简直吃了增高特效药,蹭蹭蹭地长得比他还高。他心里暗爽,便半蹲下来,拉着越珩的手,用他的手指抚摸着那冰冷墨色的剑鞘。“剑于剑客,便是剑心。”道,“剑在你手中,从此只为你所有。但,唯有强者不使手中之剑为他人所夺。”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深渊里流淌深绿色的河流,水又清又冷。“变得更强吧。”留下这句话后,路日就干脆利落地起身去和其他师弟师妹吩咐事情,心里自矜地想着自己多帅、多有主角命中神秘绝世高手的风范,自然没注意到他转身时越珩下意识伸出手,触碰他的衣襟。但只是擦过可一下。他愣了一下,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手指,然后想到什么,看着那冰冷寡言之人的背影,突然微微扬了扬唇角,将手里的寒锋艺剑握得更紧。这把剑。我——的。路日就刚带几个人下山,就听见下面哎呀哎呀的痛苦喘息声,等转过山坡,才看到有几人正躺在上山必经路上的大石头旁边,苦闷地哀鸣着。旁边师弟们暗自倒吸了口冷气。那绝对不是多好看的画面。粘稠的白色霉菌仿佛蛛丝般从身体溃烂的伤口里长出来,将人缠在地上,皮肉皆溃烂开,流出脓水,看上去既觉得恶心,又觉痛苦。越珩站在那里,皱眉。又出现了——那些画面。但在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中,虽然同样是痛苦哀嚎,口鼻流淌着黑水的人,却都穿着这个宗门的服饰。“害怕吗?”越珩听见那人冷淡地问。他抬起头,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一瞬间突然看到这人站在火光冲天的山门前的样子。不动声色、毫无痛楚,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被灾厄之眼盯上、亲手放火焚烧殆尽的宗门。只有当时拉紧他的那只手,用力到让越珩觉得无比疼痛。“我不会恨你,越珩。”火光中,对方轻声说,“你是天命之子。”然后,直到剑锋贯穿皇帝的胸膛,双目失明双手尽废再不能持剑的剑客,对他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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