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曦血眼朦胧的看着窗外,夜色已沉,身体补充了食物和水分,有了抵抗蛊毒的力气,被释放的四肢,又经过漫长的刺痛,已经恢复了知觉。
公主的目标是让羽朗入赘做驸马,与秦家穷凶极恶的追兵相比,两害择其轻,牧曦在心中谋划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选择和应对。
眼下,解毒才是自己的首要大事,既然羽朗母亲一直被半笑散折磨,现在,也只有出手为他母亲治病,来换取羽朗对自己的保护了。
分清形势,打定主意。
牧曦静心的关注自己的脉象,蛊毒无非就几大类,虫蛊,蛇蛊,石蛊,竹蛊,任凭她如何探查,怎么也不能确定到底自己中的是何种蛊,难道这就是契丹巫蛊的厉害之处吗?
她按摩着四肢,舒展开筋骨,扶着床框勉强的站起来,逆流而上,遇强则强,这就是名震江湖的颜少主的本色,看来,想退隐江湖是不可能了,先活过这三天再从长计议吧。
羽朗从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见牧曦扶墙正摇摇欲坠,几步快跑搀扶住她。
“按你的吩咐,车马已经备好,现在出发吗?”
侧眼看他,低声俯首,这会儿倒像个真正的侍从,“现在就走,趁我还未毒发入脑,越早越好。”牧曦体力不支,也低声嘱咐着。
“还能走吗?”羽朗情不自禁的问。
牧曦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努力的向前挪了两步,便感觉全身酸痛不已,不得不停下来一声不吭的强忍着,等待疼痛的缓解。
“你还在发烧?”羽朗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咬着牙关,眉头紧锁,默默无声的忍着痛,如果她现在像寻常女子一样,矫揉造作的哭泣喊叫,似乎他的心里还会痛快好受一些,她越是这样无声的忍耐,越让羽朗觉得无比愧疚,甚至后悔,当初把她抢回来,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个错,要如何才能弥补。
短暂的宁静,牧曦深深呼吸,身体的疼痛正在缓解,突然,羽朗俯身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吗?你未娶,我未嫁,孤男寡女怎就突然如此亲近了呢?
牧曦本能的双手用力想挣脱出来,怎奈体弱无力,根本是蚍蜉撼树。
无奈之中,转念一想,也是,像自己这样三步一挪两步一歇,一个晚上也走不出这房门去。
牧曦心里安慰着自己,除了在父亲的怀里撒过娇,她还是第一次与男人有这么近的接触。
她又羞又恼,手不知该放何处,眼不知看向何方,心里像是被小鹿乱撞般的紧张不已,几经踌躇,又无能为力的这样纠结,一股热血再次冲向大脑。
牧曦懵懂的头一沉,四肢无力的垂落,完全倚靠在他的怀里。
迷茫间,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胸膛,蓬勃的心跳,甚至,稳稳的呼吸声,有种香气,沁雅入脾,好安全的感觉,像家。
夜深了,牧曦双眼朦胧,头脑昏昏沉沉,迷茫中,好担心失去这个从未有过的温暖依靠,好想一直这样舒服的窝着。
有凉风从脸上扫过,牧曦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已经在马车上了,路面的颠簸像摇篮,自己窝在厚厚的被褥之中,温暖柔软舒服,要不是渴了,真是一点都不想动。
“喝点水,终于醒了。”
正准备接过羽朗递来的水,牧曦抬眼一看,大惊失色,他居然没穿外袍!她噌的坐起来,赶紧扫视自己的衣着,咦?蓝紫色锦缎的长袍在自己手里紧紧的攥着。
牧曦正摸不着头脑,他将水囊放旁边,轻轻退到车门边,“你是被惊着了,抓住我的长袍不放,我……我在门外,有事唤我即可。”
“哎!”牧曦见他正退身离开,想叫住他,却又没叫名字。
羽朗倒敏感得多,听到声音,立即回应,“何事?”
她拾起他的长袍,粗略折叠,丢到他身前,羽朗拿起衣服退出车厢。
牧曦看着身上完好无缺的嫁衣,几经磨难,锦绣的华丽也已经黯淡,多处被扯裂或割开的口子,自己这个新娘,怕是再也回不到郑家去了,而秦家在中原权大势大,以后,家乡怕是也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