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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1 / 1)

靳重焰这才知道他为什么骂独孤盛。想起独孤盛曾隐身大闹魔盟大会,手里一定有与隐身石相似的法宝,不过为何苗革怀疑来的是柳越而不是独孤盛?若是独孤盛,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苗革也绝不敢如此破口大骂。除非,独孤盛已死。是了。独孤盛就算是当今魔道六院第一人,也无法与昔日的厉向阳相比,厉向阳尚不能在雷劫中偷生,何况独孤盛?当日那样的情况,也是出乎他的意料。早在独孤盛拿自己打压银月宫的时候,他就料到必有后招。后来独孤盛提出比斗,他就心中有数,开始盘算制胜之道。他是银月宫少宫主,既承了其名,便司其职,无路可退。那时,他想了好几个法子,比如说用体内的金丹设下反护山大阵,又怕不能一击必中,反倒失了依仗。也是他的运气好,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秋雪芙送上的仙果提神丹让他想出了个大胆的计划——先将自己的功力提升到历劫之境,强行招雷,等雷劫引至,再自爆金丹,将这场大戏送给独孤盛独享。却没想到,没等他自爆金丹,那仙果提神丹就失了效用,体内的元气还不断流逝,还在他学的是圣元无极功,还勉强撑住一时,终是将计划完成。靳重焰正思量,就听脚步声往这边行来。苗革抬起一脚将茧子往踢入洞中,才看向来人。竟是先前的魔修去而复返。苗革不悦道:“半路回来做什么?”那弟子说:“我们抓住了个分神期的道修,刚要捆来见师兄,他就躲进了茧子里,我们束手无策,只好来请示。”“茧子?”苗革一脸错愕,暗道:难道这道界已经被妖修们渗透得无处不在了么?怎么到处都是蝴蝶道修。他狐疑道:“你确信对方要被你们抓住了?”弟子道:“千真万确!师兄若是不信,亲自一看便知。”苗革将信将疑,又放不下分神期大能的诱惑,犹豫了一下,从玲珑囊里取出一个铁钩子,勾住了姚步吉的大茧子,一路拖着走。靳重焰和刘念自然是跟在后面。那弟子带着苗革翻过两座山之后,来到平原。平原上果然有个大茧子,却不是姚步吉那样的蚕茧,而是个纸糊的。苗革心里打个突,扭头想跑,就被挡住了去路。纸糊的球从中间破开,戴礼而走出来,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刚来就走。难道老朽在你的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分神期的大能?”苗革暗道:我抓大能回来是为了双修。以你老人家的年纪和姿色,别说分神期,就算是大乘期的,我也下不去口。想是一回事,脸上摆的又是另一回事。他笑吟吟地说:“他说抓了个分神期的道修,没想到竟是戴院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样的人留之何用?”说着,一把拖过那弟子,手在脖子上一拧,直接将头摘了下来,之后,还不过瘾,又取出一个瓷罐,罐盖一开一合,口中念念有词。戴礼而面色不佳:“你心里不爽快,杀人也就罢了。为何连他的魂魄也不放过?”苗革笑道:“戴院主是个好相与的,不同他计较。日后若遇上了独孤盛那样不好相与的,又该如何是好?我自然要给他一点教训。”戴礼而冷笑道:“可见是人走茶凉。独孤盛死了还没多久,尸体都没凉,就跟个没人管的草坪似的,人人都能来踩一脚。”正说着,他身边慢慢地显现出一个人影,赫然是柳越。柳越盯着苗革,眼神凶狠恶毒,显然将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在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靳重焰正想仰天大笑三声,顺便为他们鼓掌喝彩。这魔修内斗起来,果然是高潮迭起,精彩万分,让他和刘念看得十分过瘾。他们早看苗革不顺眼,眼见着戴礼而和柳越有意联手对付他,心中期待不已。苗革也不负所望,笑容变得勉强起来。若是只有柳越一人,他是不怕的,可是旁边还有个戴礼而,鹿死谁手就难说了。他道:“不知戴院主找我来,有何调遣?”戴礼而道:“这时候是有何调遣了,刚刚不还是误抓了我吗?”苗革毫不尴尬地接口道:“我适才又想了想,以戴院主的修为,若不是自己愿意,哪里有人能生擒你。”戴礼而面色稍霁:“世侄客气。老朽今日找你实是有一事相商。”苗革暗暗松了口气。相商好,有商量就说明对方一时三刻不打算杀他。戴礼而说:“自从王兄主持秘境,就很少与兄弟相见,我甚是想念,想请世侄领个路,让我们老友相逢。”苗革道:“世伯客气了,这样的事本就理所应当。”戴礼而笑了笑,从柳越手里结果了一个木匣子。苗革心中又不好的预感果然,戴礼而的弟子将匣子递到他面前,并当面打开,里面放着数十颗仙果提神丹。他“呵呵”地干笑了一声:“这好像是银月宫的……”戴礼而打断道:“仙果固脉丹。”苗革心道: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连这一盒亲手浸了药的仙果提神丹都认不出来。只是,戴礼而带着这一匣子丹药来,怕是来意不善。戴礼而道:“银月宫的仙果乃是人间至宝。你难得去一次,怎好空手而回。幸而世伯我考虑周到,你就将这盒礼物送给你师父吧。”苗革没想到独孤盛刚死,戴礼而就想接着干掉自己的师父称霸六院,不禁暗暗嘲笑戴礼而沉不住气,需知六院除了他的师父之外,袁盘和黄众也不是省油的灯,河还没过就想着拆桥,殊为不智!他却不知玄黄院院主早与他的亲密爱人涂德开一道丧命在荒郊野外了。戴礼而威胁道:“我生平最不喜欢不孝之人!你若是不孝,我少不得要替你师父管教你。”一肚子的坏水也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真正是不要脸之极。苗革笑着将木匣子收下:“一切听戴院主安排。”戴礼而冲柳越使了个眼色。柳越立刻隐身,少顷,苗革就感到后腰被一把利器抵住了。他苦笑道:“柳兄,适才是我失言,还请原谅则个。”“我不怪你,接下来的你也别怪我。”说着,苗革就感到后腰一阵刺痛,好似有一根滚烫的针扎入自己的肌肤,随着经脉运行着。柳越道:“拜血院一向慷慨,从不吝啬展现本事。这是千秋追命针,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可以教你,保证不会只有一半。”苗革自然听过千秋追命针,还知道中针之后,若无特殊手法解除,就会一日痛过一日,直到生生痛死,笑容更苦:“先谢过柳兄了。”靳重焰看苗革又勾着茧子离开,正要跟上去,就被刘念拉住了。刘念指了指白色的纸球。不一会儿,球里又走出来一个人,竟是袁盘。怪不得戴礼而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靳重焰一时踌躇,不知该跟着苗革摸到王俭藏身处,再救出姚步吉,还是跟着袁盘和戴礼而,寻找自己的母亲。刘念倒没有这个烦恼。自从上次挑错了人,没能救出姚步吉,他就习惯将这些交给靳重焰决定。第116章 千年功,一朝成(五)袁盘与戴礼而没有逗留,朝反方向走去。靳重焰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柳越和苗革。一是银月宫大会过去这么久,蛋婶行踪不明,未必还跟着戴礼而。一是之前答应姚步吉救他,不好失言。与其两头空,不如追着旧线。苗革拖着茧子,走得不紧不慢。靳重焰和刘念很快跟了上去。苗革一点不像中了千秋追命针的样子,嘴里还与柳越说笑,见柳越不搭理,话锋一转道:“独孤院主走后,偌大的拜血院今后不知由谁做主。据说有位尤师兄生前既受独孤院主器重又得其他师弟敬重,若是他继承院主之位,戴院主怕是不敢小瞧,更不敢使唤他跑腿。”柳越淡然道:“不必用激将法。师父既死,拜血院如何都与我无关,若尤师弟能将其经营得当,我也为他高兴。”苗革碰了个软钉子,又说:“厉教主当日的心腹大将只剩下我师父与戴院主两人,若是厉教主复活,当成左膀右臂,日后前途无量。”柳越道:“与我何干。”苗革道:“柳兄好宽的心!难道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柳越道:“不劳操心。”苗革见挑拨无果,便不再费唇舌,只带着人在山山水水里瞎走。眼见着他从白昼走到夜晚,又从夜晚走到白昼,柳越也不急,冷眼旁观。倒是姚步吉在里面被拖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嘀咕。苗革说:“你我夫妻一场,你夫君我就要倒大霉吃大苦啦,你自然也要受着些,以示同甘共苦,夫妻同心。”姚步吉道:“听说正阳院以前是拜阳教的刑堂,管的是奖惩赏罚。看看你这模样,那拜阳教内里一定是乌烟瘴气,是非不明的。”苗革道:“你做了我妻子,我师父就是你师父,你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柳越冷冷地说:“既然知道要吃苦头,还是老实点的好。”他说完没多久,就看到苗革满头大汗,起先还能走几步,到后来,竟跪倒在地,在地上打滚。柳越道:“这枚千秋追命针我特意用你下了毒的仙果提神丹浸泡过,滋味一定很特别。”苗革疼得脸色发白,竟然还勉强回答:“的确……有些。先是爽快!后来,爽快……爽快……爽快……”大笑不止。纵然不喜苗革为人,刘念看他此时的模样,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靳重焰道:“看不出他有些骨气。”吃了这次痛,苗革沉默了许多,又走了一夜一日,痛了一回,比上次更厉害,笑也笑不出来,满地乱爬。到第三日,他再无余力绕圈子,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找了个凉亭待着。柳越也不逼他,干脆现出身形,坐在亭子外的荷塘边上,拿着树叶子吹。曲子招来不少修士的侧目,只是他们一看到池边的人,拔腿就跑了。见过柳越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他的相貌在道、魔两界广为流传,却是无人不晓的。入夜。凉亭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池塘边的小曲子在叫声的映衬下变得轻不可闻。靳重焰有点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跟着袁盘。至少袁盘和戴礼而这两个大魔头一定不会让场面变得这么粗暴难看,他们可能会坐在一起喝茶,然后四只脚在桌子下面斗得你死我活。……比起听他们一唱一和,他宁可去看四只脚。刘念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去救姚步吉。”因为亭子大小有限,茧子没法进入,只能在阶梯下方。如今苗革自身难保,没人看顾,柳越不像是管闲事的,正是解救人质的大好时机。靳重焰和刘念偷偷地摸过去,轻轻地推了下茧子。姚步吉知机,跟着他们的方向努力地滚动。柳越眼角扫了一眼,以为姚步吉自己要跑,也没有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滚远。滚到半路,靳重焰道:“我们总不能这么一路把他滚回太一宫吧?”姚步吉道:“这倒不用,我到时候出来啦。之前有苗革在,才继续躲在里面的。”说着,就听茧子发出撕裂声,起先是轻轻的一点,渐渐地,就看到一道缝隙从茧子中间破开,一只脚率先露了出来。刘念和靳重焰同时后退。姚步吉艰难地钻出茧子,还来不及庆贺,就看到救命恩人站在七八丈远的地方,遥望自己。“两位,务必让我当面道谢啊!”不愧是通天宫少主啊,看这份救人之后挥挥袖就走的洒脱,真是值得大家学习。靳重焰道:“我们要继续盯着苗革。”说罢,拉起刘念就跑。路上,两人狠狠地吸了口气。刘念回想起姚步吉蓬头垢面的模样,感慨道:“原来吐丝的时候不能梳洗。”靳重焰说:“还不能吃饭。”那个姚步吉,明显比初见时瘦了好几圈,那袍子松得兜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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