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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第31章古骜心想:“平时我也不曾如此放肆言语,不过今日我自知酒后失言,想要圆回来,你倒说我油嘴滑舌了。”心里这样想,古骜面上自然不会对云卬这样说,却是展了一个笑颜: “那可要谢谢你今天的酒。”云卬看了古骜一眼,点了点头,又论起他的见解来:“……其实要说呢,为何虞君樊能得了如此的推崇,还不是因为他拒不受爵,成了维护世家血统的榜样?”“……喔?”古骜这下便不与云卬辩驳了,只若有所思地听云卬说话。云卬原本对这位传言中的虞公子并无成见,可适才古骜那般在意,听自己叙述时,眼睛都亮了一亮,又侃侃出言,现下更是一脸审思默辨,云卬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悦,他不知道这股不悦从何处来,只觉得虞君樊怎么就忽然变得有些不讨人欢喜了,便淡淡地道:“我看呐……就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些世家才把虞公子这个有德无才之人捧得这么高,竟放在雍、廖之前。如今一比,不过贻笑大方罢了。”“你的意思,是说世家都推崇他,乃是因为他自请退爵,不愿以士庶通婚所诞之己身,破了非世家不封爵的前例?”“……可不是么?他就是世家的牌坊。当年天子践位那般不顾手足,如今也说什么以孝悌治天下了,甚至连祭天大典之时列观的孝廉之中,都不忘抬举这位虞公子。他也是四大公子中,唯一参加过祭天大典之人。四大公子他列位其首,便也有这个由来。”“……那他在人前,究竟是如何温弱呢?”古骜继续探究般地问道。云卬冷哼了一声:“哪里仅仅是温弱,简直是为孝悌而迂腐,倒真以为自己是贻范古今的万世之表了。你知道怎么样?他给父亲守孝三年,皆穿白衣,后来年纪大了,过了孝期,众人都劝他换服,他竟说,‘我从小穿惯了的,若行不服素,便活不下去’,从此再也没换过世家子所穿的华服,日日一袭白衣,这不是打着灯笼说自己是孝子么?后来他交游于世家公子之间,人家令他作诗,他说,‘我只会背《孝经》,不会作诗’,你说可笑不可笑?”“原来如此……”古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云卬言语之中,话风已转,似乎有些微恼之意,也不知是何故,便索性另起了别的话题:“……我记得你适才说,四大公子中还有一位姓仇的公子,怎么之前不曾听人提过?”云卬这才缓了脸色,道:“仇家驻守边远苦寒的渔阳郡,自然少有人提及。不过这位仇公子倒是以放浪形骸的才情而闻名,他十四岁的时候,内帷之中,便有了二十多个妾,其中一位,还有一段因由。那位妾原本是远村的村姑,仇公子骑马看见了,就想将她纳入,可奈何那姑娘不愿给人做小,坚决不从,仇公子回家便画了一张姑娘的肖像,拿钉子钉在画中人胸口,村姑果然就犯了心疼病,卧床不起。仇公子后来将此中内情告诉了村姑,那村姑只好答应给他做了妾,仇公子于是将钉子从画中取下,那村姑果然又痊愈如初。时人都以此说仇公子下笔如神。现在外面流传的《女官箴图》,《王母夜宴图》,便都是他所作。”“这么说,他是以画成名了?”古骜问道。“不仅仅是画,他比画更有名的,还有一身痴气。”说着云卬又着小童给两人加了酒,并点了燃香,一时间室内幽芳四溢,云卬笑看着古骜道:“关于‘痴’之一字,就又有一段故事了,原来这位仇公子,与雍家族子雍驰是好友,有一次他路过京城,将自己的画作封在朱漆之匣中,交予雍驰保管。雍驰趁他不在,将匣子从下面打开,取走了画,等这位仇公子来取画时,见朱漆之封未动,而画却已经消失,竟感叹道:‘妙画有灵,变化而去,犹如人之羽化登仙,太妙了!’你说痴气不痴气?”古骜心道:“这哪里是痴气,这分明是将计就计。之前他画那个村姑的时候,定早就与村姑有私,可村姑父母却不愿,于是他便做了局,村姑装病,这样一来,他又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宣扬自己画之传神,一举两得。雍家公子便是认准了他这个习气,故意偷了他的画。因仇公子早将善画之名广传于世间,如今失了画,便索性也不要回,想借此让雍公子为自己扬名立证,可惜谁知道雍公子竟在人后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否则,此事可不又是一段‘笔下有神’的佳话?”古骜这样想,却并不与云卬辩驳,他知道云卬有自己一厢看法,适才也许是因为自己与云卬有了不同见解,才致云卬生了气。可这并不是朝堂争论是非对错之时,不过是两人茶余饭后付之一笑的谈资而已,古骜不愿徒惹不快,于是从善如流地道:“……的确痴气。”云卬笑道:“这还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有一次雍公子送给他一片蝉叶,告诉他此乃神叶,蝉用以藏身,人若用此叶来遮蔽自己,便有隐身之效。仇公子听了大喜,当即以叶覆额。过了一会儿,雍公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撒尿,仇公子却不以为怪,反信了雍公子目不能见他,方才如此举动。从此对那片叶子倍加珍爱,你说有趣不有趣?”古骜点点头,道:“有趣。”面上虽微微颔首,古骜心中却想的更深了一层:“……若按这个说法,看来虽然太子出戎,结果还尚未可知,但仇家却已是将筹码压在贵妃身上了……这位既然作画传神,性情之中未必全是作伪,然其父渔阳郡的仇太守,怕是并非没有考量……若日后真是贵妃得势,贵妃所出幼子能代太子而立,雍家执掌朝政,仇公子这样的性子,倒是又能成为天子近人,又不会遭忌讳的。”古骜一边想着,一边听云卬在一旁续道:“这位仇家公子,为世人所知的,便是三绝‘情绝’、‘画绝’、‘痴绝’。”古骜问道:“那在处理郡务等细末之事上,这位仇公子可有才名?”云卬想了一想:“那倒好像是没有。不过倒是听闻,他从小就随父亲一道审案……对了,还有件事,也着实有趣,这就说与你听。”古骜颔首而应,云卬笑道:“有一次他父亲在郡中审问犯人,那犯人把自己母亲杀了。他当时小,居然在公堂上大声说,‘杀了父亲也就罢了,怎么连母亲也杀了?’据说当时渔阳郡人人侧目,以为他是不以弑君弑父为意的人,他父亲仇太守也问他,‘你为何这样说?’他道:‘畜生知其母不知其父。如果弑父,那就是畜生。如果弑母,那简直连畜生都不如’那时他才七岁,众人都以之为奇。后来,世人也就将他排在了四大公子中的末位。”古骜闻言想:“这四位公子中,我见过的也只有廖去疾而已。他已经是人中龙凤了,却只身居第三,尚有‘虞’、‘雍’两家在前。这位仇公子,听如此说来,倒的确不及廖去疾。仇家之所作所为,也不过哗众取宠投机之徒耳,不足为虑。可那位雍家族子,能得了怀歆‘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却令我想会上一会。”云卬兴致勃勃地说完了,古骜举杯笑道:“今日多谢云公子与我细谈!”云卬也笑:“这有什么谢的?聊天漫侃而已。”两人说着说着,便又转换了话题,说到别处去了。所谓酒到酣处方尽兴,两个少年漫无边际地聊到了深夜,便不知不觉一道倒在榻上睡了去。第32章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云卬发现古骜翻身在旁,正在沉睡,而一只脚正搭在自己的身上。云卬忙支起身子,有些费力地搬起了古骜的脚,却忽然一个力道没收住,不小心便扑在了古骜身上。肌肤隔衫相贴,云卬感到身上一热,那不可明说的地方立刻有了细微的变化。古骜也感到了云卬的重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朱唇皓齿间,依稀意态情浓,目光中似还藏了一丝缱绻柔情,古骜不禁推了推身上的人,轻声唤道:“……云公子?”云卬瞬间红了脸,忙爬了起来,与古骜拉开了一段距离,翻身下床:“……我……我昨夜喝多了酒,忘了你睡在这里。”看见古骜带着睡意眨了眨眼,投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些清晨未醒的困意朦胧,倒将那平日里严肃认真的面庞,衬出些少年人的俊逸清朗来,云卬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后知后觉地心道:‘不好了!’古骜莫名其妙地看着云卬忽然一个转身,朝出恭的地方一路小跑地去了。他挠了挠头,不明就里地支臂坐起,伸了一个懒腰……看了外面的日光,果然该起了呢!云卬再回到房舍时,只见古骜整理好了衣衫,又叠好了被褥,正在外面打水洗漱,便故作轻松地走到古骜身后:“……起了啊?”古骜一指天色,道:“该起了。”见云卬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古骜又道:“昨日我醉后,胡乱说话,且酒后自觉昏胀,怕赶不上你思绪敏捷,倒是令你说得多,我说得少了。再到后面,又不知不觉迷糊睡去,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云公子见谅。”“哪里……”云卬见古骜没有提到刚才榻上无心之事,这才舒出一口气。可又见古骜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发热,一时间感到些手足无措:“我昨日也睡得早,没印象了。你……也不曾失礼。”古骜微笑颔首:“那就好。”云卬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今日……你还去怀歆那儿读书么?”古骜道:“我这些天要随简夫子准备些斋戒沐浴之物,不久便要拜入老先生门下,怕是陪不了怀兄与云公子了。若是你予怀兄送饭,能否帮我传一句话?多谢了!”云卬见古骜有事,有些失望地叹道: “唉……那你去吧,我不留你了。”古骜告别了云卬,往简夫子舍中走去,简璞开门一看古骜,便笑道:“昨天睡在哪里的?一身酒气!”古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夜睡在云公子那里。”简璞点了点头,一边开门将古骜迎入舍内,一边道:“你与他交友也好……他不是个看出身的人。”说着,简璞引古骜进入堂内,指着桌上道:“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写在绢布上了,你收好,一点点筹置。”古骜点点头,顺着简夫子的指点,自取了案台上已经列好的清单,抖开一看,只见上面分了两类,全都写齐全了,皆是拜师礼节所需。简璞站在一旁道:“熏香、浮尘这些,去内务堂领便是,就在竹林后面那座院子;要下山采买的,比如沐浴更衣时要用的锦衣锦鞋,我都列在了另一边。”古骜点了点头:“知道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再来问我。”“嗯,多谢夫子。”古骜将绢布收入怀中,“……那我从今日起便开始置备,等会就下山。”“不急,下月中旬方才有个日子不错,已经为你定下了。一月之中,你把这些事务逐一办了便可,不用仓促。人么,总要有点悠然的气韵藏在神中才好,不用急急忙忙的。”简璞世外高人做惯了,最不喜欢细物,还觉得厌烦,如今把事情交代了古骜,他也怕古骜厌烦,便又嘱咐道:“……慢慢来。”古骜听在耳中,倒并不觉得繁琐,他从小就在家里为父母做事的,一双手上至今还有细茧,最不缺的便是做事的耐心,得了简璞的吩咐,古骜本打算着立即动身先去郡城,买拜师沐浴更衣所需要的新服。见简璞如此劝他,这才放缓了心思,准备先看一看再说,便道:“夫子,我晓得了。”简璞看着自己的弟子,满意地微微颔首:“那你就去罢!”古骜出了门,绕到与田榕同住的舍中,想进去喝点水再下山,刚进门却恰巧碰上了迎面而出的田榕。只见田榕正边走边将笔墨砚等与空竹简塞入书袋中,他一见古骜,便叫了一声:“骜兄!”古骜一愣:“你今天怎么这样晚?不是说要去萧先生那的么,怎么才动身?”田榕停下脚步,笑道:“我早上已经去过了呢,现在堂中小憩半个时辰,我回来拿些东西!……呼!你不知道,萧先生那里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喔?怎么了?”古骜问道。“萧先生让师兄每人都带着一百两银子下山,要带一千两回山才算能入了门呢!你猜怎么样?有位师兄行赂于某郡一钱粮官,竟让他把收谷子的钱提高了三成……便……”古骜见田榕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不由得失笑,因自己还有事在身,来不及听田榕详述细节,只好摆了摆手,止住了田榕要说的话。田榕目动睛转,似乎还是忍不住想讲,古骜笑道:“不说人家的隐秘之事,我只问你,今天学了什么?大略与我说一说。”田榕一鼓作气地道:“如何结交掌事人的近臣,宠臣,嫔妃……最要紧的便是要得了他们的信任与宠爱……我也是今日才知,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深妙的学问!”古骜闻言,微微扬眉,他既然存了管着田榕的意思,便循循引导他道:“嗯,你有心便好,日后天下纷杂,这便是你的立身之基。不过你更要知道,世家大族大都看不上我等出身寒门,你若要效力,这回便得效力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别再像之前那样错信了别人,酿及身祸了。”田榕眨了眨眼,道:“……我还能给是谁效力,我就帮着你便好了,骜兄你总不会害我,也不会丢下我不管罢?反正我已经想好了!”“……你愿意帮我?”古骜问道。田榕点点头:“萧先生今天与我说了,他收我为弟子,便是看在我与你两人的份上。他说,若是我一人,他却是不收的。他还说,收弟子如押宝,他押宝的是我们两个,却不是我一个。”古骜微微一怔,他本还想摸索着怎么把田榕攒在手心里,可却没想到这位萧先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暗中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连自己管教田榕的因由,都如此不着声色地为自己铺垫好了,于是古骜便道:“既然如此,日后我们兄弟该同心同德。你若有什么事,万万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瞒着我了,有事便要与我说。以后有些疑惑你不懂的,也务必来问我。你想做什么定夺,心里有什么打算,也得我许意了才行。”田榕听见古骜如此说,倒也不以为意,当下只点点头道:“我本就是要跟着你的!”古骜细细忖度着田榕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道:“萧先生对田榕,尚还是诱之以利,若有一天利无,我就担心田榕还是要与我分道扬镳。这些日子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令田榕长久跟在我身边。”见田榕怀中还抱了一卷从不曾见过的《阴阳策》,古骜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何书?”“萧先生给我,令我三日之内看完。”古骜早就知道田榕不喜欢看书,不禁问:“三日能看完?”田榕笑道:“这本书写得都是我想看的,我都已经看了一半了,三天怎么看不完?”古骜微微挑眉,见田榕倒终于有了两分认真,心中便想道:“他总算是有些出息了,日后我对于他,得徐徐图之,总要让他真正归附于我才好。”又想:“田榕之前那样荒废的性子,如今学问对了胃口,倒也并非不愿意致力。看来是我之前鄙陋了,他喜欢小道,我却和他讲大道,这不是我的迂腐是什么?既然田榕也是能调教的;看来世上之人,果然如夫子所说,所谓智愚、勇怯、利钝,虽然根性不同,习气也相异,却都是有教化之方的。如今寒门式微,齐老爷能那样盛气凌人,便是因为寒门中人,有机会一展所长者少,而世家族子,有门路倾尽所学者多,两者高下相异,才造就如此盛衰之势。我与田榕侥幸得机缘,入学山云书院,终于立足。看来其实并非寒门事事不如世家,而是出身低微者多生不逢时,无法崭露头角而已。”想到这里,古骜又看了看兴致高昂的田榕,不禁在心下叹了一口气:“由此亦知,我日后劝人,不能如此直言了。以前我以为这是诤友之节,但其实不是。若一开始我便用小道劝田榕,而不是板起脸来与他说大道,说不定他早就听了我的,也能改过了。可我却拘泥在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上,如今一看,未必就对。我既然真心为他好,便该不拘于小节。仁义是骨,口舌是皮。我没将他劝动,他因此失了足,反倒是我搬弄才学害了他了。这是我本末倒置,将仁义放在了口舌上,却未放在心中。”又延而思虑道:“看来古人直心而言,不是想到什么就直说,而是心中赤诚,为人谋忠,但是说话方式却要深远巧妙,亦要因材施教。”思及此处,古骜就打算尝试着褒赞田榕几句,便道:“榕弟,你现在如此上进,我为你欣慰,愿你早日成才,能纵横于国。”田榕抬眼,挠头道:“……纵横于国……这还是难,但是的确有趣!”古骜微微一笑:“可不是有趣?你日后若能将这本《阴阳策》中所记,付诸于行,那才更是有趣!”田榕好久没有和古骜交心,如今见古骜夸他,眼泪都要感动的流下来:“嗯!我知道!”第33章古骜于是话别了田榕,这便动身下山。这日云山苍翠,有股幽静之感,古骜顺着曲径小路,一步步踏着青石阶沿途而下。忽见一袭飞鸟划过天际,没入身后的群山之中,古骜不禁仰头回首而望:“我何时才能像这飞鸟一般,在天下翱翔呢?”见飞鸟终于没入林中,古骜仰叹驻足,回看山色,只见远处的山云书院,正杳杳伫立在群山之间,又一袭清泉从山中淌过,恰流经那楼阁错落,遥遥看去,倒真有股“楼压清泉山满坐,风澈水凉谁忍卧”的仙姿。古骜沉浸在这山水美景中,嘴角也不禁带了弧度,意态悠闲地继续走着。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嘿!那个小娃子!”古骜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华发斑斑的挑夫,一身粗衣短褐,正坐在山腰处的怪石上小憩,身旁放着两只空桶,一条扁担——正是那日教自己挑水口诀的老者,古骜会过意来,便笑着走上前去,问道:“老伯,今天也挑水呀?”那老者笑道:“可不是?小娃子,老叟适才看你从书院路上过来,我要问,你可是在里面上学的么?”古骜点点头,道:“正是。”老者看了看古骜,道:“老叟问你一句话,小娃子可别不高兴……”古骜点点头:“老伯请问。”老者好奇地道:“我就是想问,小娃子,你是大姓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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