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回来了”姜老实和婆娘都站起身迎出屋外，只见一个全身甲胄、风尘仆仆的青年，大步流星走进院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儿叩见爹，娘”“明儿你这是，你怎么回来啦快起来”姜老实初见到在外两年的儿子，老脸堆满褶子，变得语无伦次。“爹，咱们进屋说吧”姜明站起身，扶着两位老人走进屋，却一眼看到姜呆正默默站在桌面，鼓着腮帮子，望着自己傻笑。“这是，小呆我的天，长这么高了啊”姜明几步走到姜呆身前，看着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弟弟，目现惊异。五年来，他回过两次家，也见过姜呆两次，谁想短短两年，当年那个瘦小的贪吃鬼已变得伟岸如斯。“大哥”姜呆冲姜明憨笑。“爹娘真是偏心，把你养得高高大大，哪像我当年，唉”姜明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小老弟，狠狠在他胸脯捶了一拳，故意叹气。“臭小子你当年又哪有姜呆这么勤快”姜老实呵斥了姜明一句，姜明笑了笑，坐下来喝了口水，摸了块饼子就望嘴里塞。“你先垫吧点儿，我再去弄俩菜，蒸点儿饼子”老娘笑着对姜明说道，然后便走进厨房去忙活。姜老实笑眯眯地看着姜明：“这次又是什么好差事啊”“我这次是来征兵的”姜明边吃边应道。“征兵难道前方又败了”姜老实的手臂轻抖，小心地问。“爹”姜明拼命咽下嘴里的面饼，不满地说：“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啊”“那怎么又要征兵”姜老实想不明白，北炎人口众多，兵源甚广，征兵居然会征到自己生活的小渔村。“不清楚，我也是奉命行事现在前方的形势不算好，帝国和西岛、亚述摩擦不断，我们以一敌二，兵力捉襟见肘，始终处于被动防御。所以我猜测，帝国这次征兵，或许是想作出反击，扭转一下形势吧”姜明说完，还不忘盯着姜老实嘱咐一句：“不过爹，我刚才这些话，你可别到村子里乱说啊”“你当我老糊涂啊”姜老实眼珠一瞪，作势要打：“出息了你敢教训起你爹来了”“我哪敢啊”姜明虚张声势，躲闪讨饶。“这次征兵，是怎么个章程”姜老实眼神飘忽，显然想到什么。“老样子，18到45岁的青壮男子，每家每户出一人。”姜明回答道。“这样啊，那我们家里还要不要出人呢”姜老实蹙起眉头问。“我们家爹，您今年多大啦”“我四十五岁”姜老实此刻面沉似水。“啥”姜明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8第二章 让我去吧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被端上饭桌，与姜明同来的士兵也被姜老实让进屋里，一起进餐。饭菜简单，却有股家的味道，士兵们吃得很香。整个用餐过程，父子二人全无交流，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姜明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看着那张又黑又皱的脸，他怎么也想不到老爹居然只有45岁，再看到站在老爹身旁，高大强壮的姜呆，他只能无奈地摇头。一道巨大的难题摆在了他面前自己家里居然有两名适龄服役之人，一个是老爹，一个是姜呆。让老爹去，自己于心不忍，让姜呆去，估计老爹也不会答应。从姜明内心来说，是倾向于让姜呆进入军营的，凭看他那体格，稍加训练就是一名悍卒，在战场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比老爹可大得多。只是姜呆的脑子不太灵光，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如果被军中发现他是个傻子，那老爹和自己都会受到牵连。士兵们不知道姜明的想法，他们匆匆吃过饭菜，和姜老实道了个谢，便带着征兵告示去村中挨家挨户的通知。作为村长，姜老实自然也要随同前往。父子二人走在队伍后面，不时做些“唇枪舌剑”的交流。走访结束，天色已将晚，经过调查统计，整个将军村一共有67名适龄之人，有些村民心里虽不情愿，嘴上却不敢说什么，毕竟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如果此时再妄论是非，岂不是猪狗不如姜明命手下将这些人登记造册，又向他们交待了一些相关事宜，这才一路返回家中。用过晚饭，待其他人睡下，姜老实父子二人坐在院中小憩纳凉。“爹，小呆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姜明兀自不死心，打算继续游说老爹。父子二人为了这件事，已经“明争暗斗”了一整天，姜明磨破了嘴皮子，老爹却死活不肯同意让姜呆参军。“这你甭管，反正我不同意”“爹，你不用骗我，自打五年前你把小呆带回来，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姜明耐性渐失，变得没好气，低声质问：“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老实低下头，沉默不语，显然也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孩子绝非常人。”他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当年，我救他回来时，你不在家中，所以对有些事情并不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姜明目光一凝。“他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手臂被抓得几乎烂掉，能够清楚地看见到骨头，似乎与什么人激烈搏斗过。”“他当时曾与人搏斗”姜明闻言有些吃惊，他以前从未听老爹说起这些事。随即想起五年前，姜呆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脸上不禁又流露出一丝质疑：“可那时他才多大怎么会与人发生搏斗呢也许是遇到了野兽或是劫匪吧”姜老实没有理会姜明的猜测，用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另外，他的头部伤势也很严重，应该是他在落水漂流时，撞到了礁石。”“所以他不是真傻，他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是失忆难怪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总是傻乎乎地摇头，说不知道。”姜明发出一声低呼，跟着又问道：“可他为何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呆呆看海”“不清楚，也许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吧”姜老实摇摇头。“自我保护”姜明似乎不解。“没错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所以才会拒绝交流。”姜老实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其实很孤独，他的心不属于这里啊”“海洋中，越是强大的动物，同伴就越少，也越孤独，只有那些弱小的鱼类，为了生存，才会抱团取暖。”姜明突然轻松一笑，他觉得老爹就像是在讲一个推理故事，十二三岁的少年，又能厉害到哪儿去“爹，我承认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我认为你把这件事想复杂了也许他只是出于恐惧，才不敢与人交流呢”“你笑个屁”姜老实突然开口喝骂，姜明半天没缓过神来：“爹，你咋又骂我呢”“我说了半天，你当我讲故事，我还不骂你”姜老实瞪了他一眼。“可是”姜明挑起眉头，刚要辩解，就被姜老实打断：“可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当时身上还背着一对古怪的兵器，我估摸着得有40斤重，一个孩子能使得动么”“40斤重的兵器在哪里”姜明低声问道。“你等着”姜老实起身，快速走进屋内，一阵翻箱倒柜，最后捧着一个长长的黑布包裹出来。他将包裹放在桌上，麻利地解开包裹。“你看，就是这个”姜明举起一支烛火，凑上来定睛观瞧，却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摇摆不定的火光中，两根一米长的粗大尖锥映入眼中，栩栩如生的骷髅人面，复杂精美的神秘花纹，无不显示着它来历不凡，价值不菲。姜明神色凝重，放下烛台，将两根尖锥提在手里，掂了掂。果然很沉重那长达40公分，森冷锋利的三棱椎体，在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寒光，不难想象，如果被其刺中身体，会是个什么后果。如果这是姜呆的武器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姜明是一名四级战士，作战颇为骁勇，武器是一根45斤重的铁枪。问题是，铁枪是长兵器，体积大，分量重很正常。可手中的尖锥却是超短兵器，居然也有40斤重。这种造型古怪的兵器，他从未见过，看起来有些像刺客的武器，可是，使用这么沉重的武器，刺客的动作又怎么快得起来他现在有些相信老爹的话了，能够携带这种高级兵器的人，出身非富即贵，至少不是无名之辈。那么，姜呆又是来自北炎哪个家族呢“这个孩子，出身不凡，将来或许能挽救我们北炎的命运，所以在他恢复记忆之前，不能让他去冒险”姜老实走进烛火，对姜明小声说道。姜明看着老爹坚定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刀削斧凿般的皱纹，重重点点头。就在这时，小院中突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爹，大哥，让我去吧”第三章 进入军营没人知道，父子三人当晚都交谈些什么，不过，姜老实最终答应了姜呆的请求。三天后的清晨，68名新兵穿戴整齐，排好长队，站在村口与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他们要在明天下午之前，赶到百里之外的问师城，与其他各地的新兵汇合，并在那里接受为期半个月的军事训练，学习基本的战斗技能后，才会派遣到各地军营之中。姜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姜老实夫妇磕头拜别，“爹，娘，小呆走了”老娘眼眶含泪，老爹却面无表情。“等我升官发财了，就回来看你们”姜呆望着老爹老娘，笑着说，姜老实脸色稍缓，嗔骂道：“你这小呆子，打仗的时候多长点心眼，别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知道了，爹”姜呆憨憨地笑离开将军村，众人徒步前行，他们这些人在海边长大，大多身体强壮，而且年纪都不大，最年长的二狗子，今年也只有25岁。百里路程，对他们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乍离故土，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路上气氛比较沉闷。姜明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他也做过新兵，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北炎这次在国内，总共征募了十万新兵，光西南沿海地区就有上万人，可姜明知道，十万新兵，最终能够存活下来的，恐怕十不足一。身材高大的姜呆，在队伍中格外引人注目，只是仍然发着呆。那对暗金色的尖锥外面缠着黑布，被他插在腰间。“希望老爹没有看错你”姜明打量着自己这个捡来的，有些呆憨的弟弟，心里暗自嘀咕着。次日黎明，姜明一行终于赶到了问师城，远远望着那高大坚固的城墙门楼，衣甲鲜明的战士以及迎风飘扬的旗帜，众人的精神不由一振，心中的紧张也舒缓了不少。问师城位于北炎西南，原本一座普通城市，可随着北炎在战场上不断失利，失去大片国土，如今已成为扼守西南门户的军事重镇，北炎在这里驻扎着整整十万大军。众人没有进城，径直赶往城郊的军营。问师城外驻扎着四座军营，分别扼守着城池的四角，姜明将他们带到东北部的军营中。军营的占地极广，里面却很空旷，营地四周是简单的围栏，营外分布着数量众多的木制哨塔，里面站立着挎弓持矛的哨兵，平添几分肃穆庄严。众人第一次进入真正的军营，心中满是紧张好奇，一看之下却大失所望。辕门、栅栏、围墙，还有简易营帐，除此再无其他的东西，训练场上，士兵们已经起床晨练，训练项目五花八门，力量、速度、耐力、阵势，应有尽有，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毕竟都是些年轻人，玩心大，好胜心也强。趁着这会儿空档，姜明迅速办理了交接事宜，他走到众人面前，沉声说道：“大家在这里，一定要听从教官安排，认真训练，半个月之后，我在战场上等着你”众人纷纷点头，大声回应着。姜明瞄了一眼身后的教官，又拍拍姜呆的肩膀，小声说：“丁教官很严厉，小心点”“知道了，大哥”姜呆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憨笑。“傻小子”姜明笑骂着捶了他一拳，又转身走到教官面前，行了个军礼，这才带人离开。“教官来头不小啊”人群中有几个见过世面的，看到姜明以下级身份向教官行礼，心里有点打鼓。姜明走后，众人的目光便一下聚集到正向这边走来的教官身上。个子不高，身形壮实，步伐沉稳有力，方脸，粗脖，三角眼，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善茬，他走到队伍前方三米外站好，也不说话，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众人被他眼神一扫，顿时觉得浑身一凉，汗毛倒竖，两腿发软，所有的疲劳不适立刻消失无踪。紧接着，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负责你们的日常训练。至于我的名字，你们不需要知道，以后见到，只需称呼我教官听清了没有”“听清了”众人挺直胸膛，齐声回答。“记住，以后再回答我的话，前面要加上是教官，听见了没有”“是教官听见了”迫于教官的压力，众人都鼓着眼，打起百分的精神，学习得极快。“哼一群新兵蛋子你们的营房在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