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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很不正经。他双目中全是光芒,就好象饿了三天三夜的老饕看到一桌丰盛的酒肉。看到自家军主就如同患了多动症,一刻不停,陶子思被他晃得眼花:“天王可是想要招降那人”李成嘿嘿一笑:“俺是贼,人家可是正经的朝廷军官,你觉得可能吗谁肯放着正经出身不要,要干没本钱买卖”“天王”陶子思一顿,接着小心问道:“天王大老远跑来平原镇,难道就为当个看客”李成笑着反问:“子思,你觉得呢打,还是不打”陶子思想了想:“打,平原镇甚是要紧,得拿下来。只有拿下平原镇,南面的天长县就无险可守。而天长又是扬州门户。扼住这个门户,就是掐到赵九的七寸上。到时候,无论朝廷何去何从,还不由着天王你开条件。”别看李成军这两年偌大威势,可这么流窜下去总归不是个法子。北有女真,南有大宋,他们也不可能夹在中间两头不靠,说到底是要找个出路的。毕竟是宋人,女真人待汉军如同奴仆,受宋朝招安天经地义。军中上下皆有这个心思。但是,就这么投过去,未免叫人看轻了。总归是要拿到一定分量的筹码,在谈判桌上才有分量。“哈哈,你这是要玩一把大的呀其实,某本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此番南来,不过是军中乏食,欲割泗州新熟之麦。”李成的身体只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动起来。他伸出手在脖子后面不住地拍着,劈啪声中一连拍死两只蚊子,只拍得手上全是血:“某只想占据泗州混过今年,李昱小儿实在可恶,竟然主力全出绕到这边来。他一来,刘光世也会被他引来。此地马上就要变成个大战场。扬州、泗州相距不远,他们打得一塌糊涂,我也没办法安生。嘿嘿,一桌子菜,来了两个客人,热闹了。”是的,平原镇虽然不大,里面的守军也只区区百人,但却搅动了整个淮西战局。陶子思:“天王说得是,既然敌情已经摸清,还请你尽快回泗州,集结军队。”“回去回去做什么”李成懒洋洋地说:“让士卒们准备,一柱香之后我们就进攻。不管是济南军还是淮西军,谁拦在咱们面前,都杀了。”“啊,现在就进攻天王三思呀”陶子思惊得面容发白。“你是担心我兵少吗”李成问道。陶子思:“天王,我军不过三百,对面可是上万敌军啊”李成:“又如何,刘光世守平原府库的那员大将手下才多少人人家能够硬扛李昱前军四天,难道我就不能生吃了那一万人吗别忘记了,我们可都是骑兵。我是谁,堂堂李成,什么时候怕过”“可是”陶子思额上也跟着冒出汗来。“别可是了。”李成说:“现在回老营集结部队已经来不及了,依我看来,淮西军辎重营就算再能战也是强弩之末,他们顶不过今天了。”“属下愚钝。”李成猛地站起来,抬头望着越发暗下去的天光和来去不定的乌云:“要下雨了,小不了。这雨一下,弩就排不上用场。若是让济南军占了平原镇,人家人多,修好营寨,我再带兵来打,怕是要费些周章。而且,刘光世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李昱到了,淮西军到了,各个都是兵多将广,粮草充实,还能有咱们什么事”“属下竟然忘记了这一点。”陶子思一惊。是的,淮西军平原镇府库之所以还没有陷落,除了那个将领实在强悍之外和士卒手头的神臂弓有莫大关系。可是弓弩这种兵器非常娇气,最怕水。一旦被雨淋湿,弓弦会因为受潮而失去弹性,羽箭也会脱胶。真到那个时候,区区两百守军又如何抵挡得住济南军上万人的人海攻势正在这个时候,他感觉额上一冷。用手一抹,竟然是一滴雨水。这是今年的第一滴雨水。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第一百滴。闪电划破长空。“轰隆”声闻百里。积蓄了一整年的雨水,狂飙为我从天落。大雨从天上下来,冲刷着干涸的土地,冲刷着底下的芸芸众生。三百多骑兵已经穿好铁甲,笔直地立在水渠下。他们腰上都悬着一柄骨朵,马鞍上还挂着腰刀。手中,长长的马槊直指着已经被电光霍霍的天穹。不但骑兵们,就连战马身上也着了甲。没错,这是一队重骑兵,冷兵器时代的装甲集团,李成军中的精华。自太原王禀的胜捷军重骑在靖康年全军覆灭之后,已经很少看到这样的部队了。大雨从天上下来,在士兵的头盔上,铁甲上溅起层层水花。李成也披挂完毕,立在众人面前。陶子思撑开一把伞,笼过来。李成一把将他推开,咧嘴笑道:“等下某当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难不成还举着这玩意儿某的手中只有刀剑。”他提高了声气:“诸君,可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三百骑兵同时抬起头来,迎接冰凉的雨水,目光仿佛已经被天上的电光点燃了。“很好,马上就要大杀一场了。”李成侧耳朝平原镇方向听了听,在轰隆的雷声和哗啦的雨声中,隐约有脚步声、喊杀声传来。他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丝笑容,长长的手臂指着东方:“平原镇淮西军顶不住了,现在该轮到咱们上场。今日且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什么叫摧枯拉朽。老规矩,所有人随我冲锋,直到眼前再看不到一个敌人。出发”长槊一挥,没有呐喊,所有人都翻身上马,催动战马。钢铁的战争机器沉默向前移动,虽然缓慢,却不可阻挡。第二十五章 修罗场求推荐票雨好大。一刹间,地上、屋顶都腾起了大片白雾,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无边的水气之中。雷声惊天动地。长长的牛角号吹响,闪电的光影中,数之不尽的济南军如同山洪涌来。这一次,贼军没有施法,只齐齐发出一声嚎叫,就全军而动。“弩不能用了”“王将军,怎么办”两百多弩兵被雨淋得不住颤抖,同时发出乱糟糟的叫喊。借着明灭不定的光,可以看到他们眼睛里的惊惧。所有人都在颤着,士卒、民夫,包括陆灿和谷烈。只岳云还立在阵中,翘首看着前方。王慎浑身上下已经被雨水浇透了,冷进骨子里去。这场雨一下,夏天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残酷到极点的隆冬。神臂弓已成摆设,难道一切都结束了不,绝不他猛地枪过一把长矛,不断地抽打着已经陷入混乱的士卒,高声呐喊:“扔掉手中的弓,换长矛。盾牌,盾牌,牌子手到最前面来”“把咱们的红旗打起来。我们是谁,我们是谁,大宋西军,天下第一的大宋西军”谷烈也吃了一棍,顿时清醒过来,厉声吼道:“直娘贼,人死鸟朝天,怕什么怕,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对面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紧的。要想活,就血战到底”陆灿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将盾牌手朝前面推,推到阵前。既然已经逃不了,又在军官的强力维持下,辎重营士兵只得打起精神。一排盾牌树了起来,如同一道矮墙,矗立在府库大门之前。“长矛手,跟在牌子手后面。”王慎大声下令,队伍基本恢复秩序让他短暂地松了一口气。这才两百来人,让他们布阵就花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在经过三天血战,自己初步在军中建立起威望的前提条件下。试想,如果换成别人。或者说这两百人变成两千人,这支部队也只有崩溃这条路可走了。“稳住,稳住”“稳住,稳住”“长矛手准备”雨水淋在斜靠于后的盾牌上,盾面开放着白色水花。所有人都张大嘴,胸膛剧烈起伏。近了,近了。李昱的济南军大约也知道这是他们等了三天的机会,欢喜的叫声更是疯狂。一万人同时扯开喉咙,声音甚至盖住天上雷鸣。几乎在一个瞬间,黑色的人潮就涌到这支又两百人组成的步兵阵前。这次,贼军也学精了,同样在前排布置了一队刀盾兵。双方的盾牌狠狠地撞在一起,然后同时停住。两边的牌子手都扭曲了面容,厉声大叫。辎重营士兵人少,盾牌手竟然被推得慢慢后退。“操你娘的”瘦骨嶙峋的岳云突然跳起来,手中长枪刺中一面木盾,竟然将那面盾牌刺成碎片,露出后面一张惊慌的面孔。不愧是演义书里排名前几位的勇士,在病成如此模样的情况下。十二岁的年纪,力气依旧大成这样。不等岳云动手,立在他旁边的谷烈手中长斧挥出,直接将那个敌人的脑袋劈成两片:“痨病鬼,滚后面去,别抢大爷的军功。”岳云眉毛一耸,正要回头骂去,王慎大吼:“长枪,投出去”几十柄长枪同时越过盾牌,落入敌人的人潮中。满耳都是利器入肉的闷响,接着是惨烈的大叫。人血刚一喷出,就被雨打得满天飞舞,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这是两军的第一次接触,分外残酷。第一排贼军瞬间被投枪刺倒一大片之后,后面的人还在不断冲来,刚空出的那条缝隙刹那间又被人填满。眼前全是挥舞的兵器,长矛前刺,战斧笔直劈下,铠甲被刀刃划过,尖锐鸣响。谷烈又是一斧挥出,深没入一个敌人的胸膛,斧头却陷在其中,一时间取之不出。正在这个时候,有敌军的盾牌砸来。眼见着就要撞中他的胸膛,一只手伸过来,抓住盾牌的上沿。出手的正是岳云,他本高得不象话,和那个矮小的牌子手比起来,居高临下如同巨人。好个岳应祥,掉转长矛,对着下面那个贼军的顶门就狠狠地捅了下去。血红的枪尖从下巴处出来,瞬间被雨水洗得晶亮。他飞快地抽出长矛,又朝旁边一挥,抽在一个敌人的脑袋上。喀嚓一声,枪杆子断了,敌人眼睛一直,软软地倒下地去,瞬间被蜂拥而至的人脚踩得筋骨寸断。谷烈一呆,然后大声喝彩:“好个痨病鬼,凭好力气,再大上几岁如何得了。”说话间,抢过一柄大棍,将两把伸向岳云的锄头荡开。岳云冷着脸抽出腰刀头也不回地朝前砍去:“谁他娘是痨病鬼,谷烈你嘴巴干净点。等过了一仗,找个安静的地方,看小爷如何收拾你。”谷烈哈哈大笑:“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我若是活过今天,找个僻静的地方,看大爷我灌死你。”“喝酒”岳云一愣,霍然转头,眼睛亮了:“好,谁怕谁”“迎上去,不许后退”王慎一口气投出去三把投枪,张口欲叫。可因为气息用尽,这一声显得沙哑。胸中如同有烈火燃烧,疼得厉害。作为一军主将,王慎一开始就站在最前面。前面的盾牌手被敌人撞倒之后,胸口就中了好几记,有刀,有棍,还有一把锄头。他身上穿着厚实的扎甲,无惧刀箭,却怕钝器。尤其是那一锄,直打得他差点背过气。肉搏战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尤其是在双方都在阵前布下盾阵的情况下。只能不住朝前挤去,然后将长兵器从盾牌上伸出去,对着前方不要命地戳、刺、砸、砍。很快,牌子手首先承受不住。轰隆一声,在后面士卒的推挤下纷纷倒地。一个个辎重营的士兵被长矛刺倒在地,事先布下的小方阵被打开了缺口。王慎:“收缩阵脚,两边朝中央合拢。谷烈,应祥,反击,反击。”听到他喊,岳云和谷烈带着士卒疯狂反击。尸体一具具垒在地上,已经堆得很高了,不断有人被死人绊翻,加入进阵亡者的行列。零伤亡的战斗已经不可能了,王慎扫视四周,就在这很短的时间内,超过三十名手下阵亡。“守不住了,守不住了,突围可能吗”王慎张大着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从天而降的雨水,试图让那冰冷的液体浇灭胸中仿佛要爆炸的灼热之气。“道思,怎么办,怎么办”旁边,陆灿在大声叫喊。他已经被三个贼军缠住了。好个陆灿,平日里看起来就是个书生。此刻手中却提着一把骨朵,疯狂地朝前挥去。一个盾牌手举起盾牌,将身体藏在后面,口中意义不明地叫着什么。另外两人则不住将刀子砍在陆虞侯身上,直砍得他身上的铁甲叶子都翻起来。有鲜血顺着铠甲不住流下来。王慎眼眶瞪得都快要裂开了:“子馀,我来助你”一声大喝,手中的横刀将一个贼军的手刀砍断,锐利的锋刃在敌人的脸上掠过。转眼,敌人那张脸就朝旁边翻开,露出红灿灿的一片,无论雨水怎么大,也冲之不尽。“啊”那个盾牌手已经吓呆了,不觉伸出脑袋来,被陆灿一骨朵轰在脑门上。转眼,他的额头就陷了下去。面门被横刀划开的敌人还立在那里,王慎一脚踢出,将他蹬进人群。“坚持住,坚持住,郦琼将军的援军就要到了”谷烈大声嘶吼着鼓舞着士气,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人砍破了,东一片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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