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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5(1 / 1)

,儿女送父亲,到处都是轻轻的哭泣声。“孩子他爹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们会好好儿的。放心去吧,我们没事的,我们这就回老家等着你,等到太平年月,你记得一定要回来啊”“爹爹,别丢下我娘,别打我。”“住口,别拉住你爹爹,你这是想让他死在江北吗”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就哭起来。“孩儿啊,你就放心去吧,别担心我们,你活着,好歹也为我们孙家留了个种,爹娘就算是死了,对祖宗也有个交代。”“爹,娘,孩儿不孝,孩子不走了”做父亲的那人大怒,一记耳光抽下去:“滚,你如果留在这里才是一个死字,你才是大大的不孝。”“枝娘,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丢下你自己走,我我我”一个新兵不住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女子将一支钗子顶在自己心窝上:“贼汉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死在你眼前。”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来。这样的一幕不停上演。谷烈虽然心中再钢硬,看了半天,心中却阵阵发酸。他回头看着王慎,王慎面无表情地给新兵登记,还时不时和蔼地问上几句话。这人这人的心中只有铁石呀,直娘贼比老子还硬。王慎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谷都头可是不忍心,要同情他们。当年你从陕西到江南,再到河北,然后是东京、山西、淮西,现在又是建康,已经很多年没回过老家了,你不也很惨。看吧,这就是亡国奴的下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要想打回老家,把女真鞑子赶回北方,就得把你的儿女情长给我收起来。”“如果谷都头不忍心,可回船上去。”“好吧,眼不见为净。”谷烈突然有点抑郁,穿过人群朝船走去。刚走不了几步,衣裳就被一人拉住:“官长,要女人吗”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瘦成骷髅的女人,也看不出年纪,她眼眶深陷,两个颧骨高高坟起,眼睛落进去很深。这使得她整个人就好象是干枯的木柴,甚是怕人。不过,从她的五官还是看得出来,若是在以前,应该是这个美人儿。“官长,带我走吧,我很美貌,我懂得侍侯人。我能生孩子的,我生过两个孩子,都死了。官长你带我走吧,我保证为你生个宝贝儿子。”说着话,她吃吃地笑着。大冷天的,竟然有苍蝇在她头顶盘旋,同时有一股坏疽的浓重的臭味从她身上传来。这情形谷烈这个老军汉再清楚不过,应该是身上有伤,还烂掉了。还想做我的女人,真是活见鬼。谷烈踢了她一脚,急忙走开。行了一段路,刚要上船,他突然有了恻隐之心。这女人只要服上几剂药,再吃顿饱饭养上一阵子说不定就会好起来的。“直娘贼,我这是怎么了,谷烈啊谷烈,你可不是软心肠的人她好象好象我那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的浑家”没错,那女子的眉宇依稀有自己去世多年的浑家的模样,也是那么的美貌。“罢了,我身上还带着干粮和伤药,给她好了,再给她点银子。”谷烈又走了回去,那女子却已经死了,倒在一凼积水里。在她干瘪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着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这个时候,她的面庞平静而白皙,不那么可怕,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病态的美。这种漂亮的女子,如果在太平年月,必然会被丈夫视为珍宝,细心爱护吧是这场从靖康年以来的战争,是长期的干旱和饥荒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雨还在下,一身都被浸透了,那么地冷。这些难民从江淮逃难至此,都抛家弃业,很多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已经出现饿死、冻死人的事情。现在谷烈才发现,就在脚边的码头的回水凼里竟然有十几具孩子和老人的尸体,正在里面载沉载浮。如果世界上真有地狱,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再也忍不住了,哇一声将早饭都吐了出来,直接吐得泪流满面:“官家啊官家,你和道君皇帝三人究竟干了什么,我大宋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你们对得起百姓吗你们的雨露落下来,却是如此刻骨冰寒啊”“亡国奴,这就是亡国奴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谷烈转头看去,正是面无表情的王慎,仿佛眼前这人间地狱并不存在。王慎缓缓道:“谷都头,现在你明白我们军人应该做什么了吧,就是守护,守护咱们民族的血脉,使文明的火种不会在异族人手中熄灭。方才的事情我也看到了,都头你也不用自责。就算你救了这个女人又如何,像她这样的女子世上还有千千万万,又怎么救得过来。”谷烈一家老小都在宋朝历次对内对外战争中死了个精光,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冷如铁。此刻,内心中那快伤疤却被这女人揭开了,疼得厉害:“救得一个是一个。”“糊涂。”王慎喝道:“大丈夫济民于水火,那是大情怀,岂能因为小慈小悲而自缚手脚只要结果是正确的,在过程中的手段即便有所不妥,也不要紧,那才是大悲悯。”“即便牺牲一些人吗”谷烈抬起头。“没错。”王慎点头;“小仁如何比得上大义,谷都头,你怎么变得软弱了”谷烈喃喃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肯定不对。”“好了,好了,你下去休息吧”谷烈摇头:“我谷烈从小参军,从陕西一路杀到江南,死在我刀下的人不知道多少。见过的死人也多了,可今天才看清楚这世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才看清楚这众生究竟苦到何等程度。我不走,我要把这人间地狱瞧得真真的。”“家国家国”王慎苦笑起来:“国破家亡,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咱们才能深刻地体会到这种东西而在以前,对于百姓来说,谁当皇帝日子照样过。而在此时,或许才能明白家国、民族对他们究竟意味这什么,在空前的民族大劫难前,没有人躲得过去。”谷烈推开一个卫兵递过来的雨伞,默默地站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慎又走过来:“谷烈,两百个士卒快要招满了,准备一下,咱们可以过江了。”“是,将军。”。王慎和谷烈正要上船,一个妇人突然冲过来,拉住王慎的衣裳,跪在地上不住哀求:“将军,将军,再多招一个兵,把我儿子带上吧”却见她一身脏得厉害,大冷天的只披了一件薄衫,身边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看年纪也就十岁左右。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王慎身边的卫兵大骇,提起棍棒就要朝她头上抽去。第六十四章 看吧,这就是亡国奴二王慎制止住手下卫兵,伸手去扶那个妇人。却不想,妇女力气甚大,却扶之不起。王慎温和地对她说:“这位娘子,不是我不收你儿。实在是,某刚才当着码头这么多人的面说过,只收十六到四十的壮汉。这是要让他们去当兵,上战场和鞑子厮杀,一个孩子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没有任何用处。再说了,规矩是我立的,自然不能在我手中坏了,希望你能够理解。”是啊,如果自己点头让那孩子上船,只怕其他百姓都会涌来同样求恳,自己今天如果不动刀,怕是别想离开这里了。说着话,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递过去。妇人却不接:“我不要钱,我只要我儿活下去。将军,你就发发慈悲收下他吧。我儿年纪虽小,力气可大了,再过得两年就能替你效死了。求求你,求求你,我会在家中给你立长生牌位,保佑将军一世平安”说着,就把孩子推了过来:“你个着死的,还不快让将军看看你的力气。”那孩子哭道:“娘,娘,我不走。”“混蛋东西,你怎么不听话呀”妇女大惊,一记耳光抽过去,“快给将军看看你的力气。”孩子含着眼泪,只是摇头。正在这个时候,两骑飞奔而来:“将军,将军,紧急军情。”这正是王慎重撒出去的踏白。看他们浑身是水,一脸焦急,其中一人背上还中了一箭,有血不住冒出来,王慎心中一紧,低声喝问:“什么事”一个斥候走过来,将嘴凑到王慎耳边:“鞑子来了,距离码头五里地,都是骑兵。”“怎么这么迟才发现敌人”王慎大为不满,这些新兵素质实在太差,和陈兰若的骑兵营根本没办法比:“多少人”“不知道,到处都是,数不过来。”“真是不中用的。”事情紧急,王慎也顾不得发火,高声道:“抓紧上船,快快快。”当下,就要两个卫兵过来把那队母子架开。王慎跳上船起,连声呼喝,好半天才让士兵上了船。十五条船,装了八百士卒,深深吃水,缓缓离开江岸。一刹那,船上船下的人都放声痛哭起来。而刚才那个带着小孩子的母亲却跪在岸边,一个头接一个头磕下来,那孩子紧紧地抱着母亲,好象在哭着什么。女真人马上就要过来了,下一刻,岸上的人都要死。王慎痛苦地闭上眼睛,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贼老天,你为什么要考验我的人性啊,你这是要一辈子让我经受良心的折磨吗”在这一个月中,这样凄惨的场景他看得实在太多了。如今整个长江以北已经落到金人手里,他所经过之处,到处都是死人和燃烧的村庄。和谷烈一样,早在之前王慎已经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家国,什么叫国破家亡的痛苦。“直娘贼”突然谷烈大吼一声,扑通一声跳下水去。这个时候,船刚离岸,水只及他的腰部。只几步,谷烈就抢上岸去,一把抓住那小孩,扛在肩上,就冲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所有人听着,咱们王将军说了,他年事已高,膝下无子,看这娃娃不错,要收他为义子,不算是坏了刚才定下的规矩。”说完话,手中一用力就把那孩子扔上船了:“跪下,磕头,喊爹”孩子还在哭:“娘,娘,我要我娘”岸上,那妇人终于站起来,厉声叫:“我儿,还不跪拜你义父,你这是要气死娘啊将军,谢谢你,谢谢你”王慎已经呆住了:我才二十七啊,怎么就年事已高,膝下无子了那孩子这才跪下去,一边哭一边磕头:“孩儿见过爹爹,孩儿见过爹爹。”妇女面上露出笑容,不住地挥着手:“孩子,好好听你爹爹的话。”“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王慎彻底怔住了,忘记伸手去扶,由着那孩子对自己行了三拜九叩之礼。船吃力地向江心划去,岸边的人影逐渐模糊。但那妇人还在朝自己的儿子挥手。更远处,已经有黑压压的金兵骑兵冲来。妇人没有动,手高举在空中,她的面上似乎还带着欣慰的笑容。只要我的孩儿平安就好只要我的孩儿平安就好响亮的哭声从新兵们口中传出,若不是被身边人死死抱住,只怕已经有人跳下水朝那边游去。王慎紧咬着牙关,十指因为用力,就快要嵌进船帮子里去。即便做出坚强模样,但他的泪水却忍不住落下来,落进滚滚江水中。“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知道我穿越到此应该做什么,我要守护他们,我要守护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文明,我要以我手中刀剑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我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信心。”“可笑我先前还想着带上安娘离开建康,可笑我现在还同谷烈国家危亡之际没有人能躲得过去,内心中却不以为然。”“好,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逃避了。我要留在建康,将这将倾之天挽回来,我可以的。”良久,王慎的心绪才平静下来。他看了看坐在船上那个小孩子,柔声问:“孩子,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孩子眼睛还红着,但看得出来,他的家教甚好。听到王慎问,忙站起来施礼,用哽咽的声音说:“回爹爹的话,我叫秦斯昭,宿州人,先父是个读书人。”“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难怪了,我叫王慎。”王慎摸了摸他的头:“斯昭,我尚未成亲,如何做得了你父亲你年纪实在太小,还不能从军,先在我未来娘子那里住着,对了,我妻弟叫岳云,只比你大两岁,你们两个小孩儿应该能玩在一起的。”“是,儿子会在家侍奉娘亲的。”王慎见他依旧叫自己父亲,很是无奈,叹息一声:“好好活着,这也是你死去的父母对你的期望。”“是,爹爹。”秦斯昭又流起眼泪来。因为下雨,江水很急,老半天,十五条船才渡到南岸。远远就看到安娘提着一个食盒,立在码头上翘首以盼。第六十五章 相聚昨日听到王慎今天要过江的消息,又说他想吃自己做的汤饼之后,安娘急忙出门买面。整整一夜她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一大早就起来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煮好了,用食盒装上,和岳云、老郭一道赶去码头。这个时候,陆灿和军中的几个军官也等在那里。看到安娘一脸的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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