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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人口增加了许多,市井也逐渐繁华起来。看到一路的车水马龙,倒又有些太平年月的气象。杜充现在的官职是右相兼建康留守,总督江淮军政,行辕设在台城。不过,杜束这次来金陵也没有什么公事,所以就叫人直接去杜充的府邸。杜束是杜家的远房子弟,在以往每次来杜充府中,别人都拿他当来蹭吃蹭喝蹭官做的食客,自然没有什么好脸。即便他后来出任黄州通判也是如此,宰相家人七品官,杜家人往日间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见到过。可是,这次见了杜束,家人们却是异常热情“哎哟”一声,忙道:“原来是杜通判来了,你可算是想着回家了,相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说,咱们家总算出了一匹千里驹,日后,杜家说不定要你撑起来了。相公尚在行辕处置公务,我们这就叫人以快马去禀告。”然后又是看茶,又是递毛巾,搞得杜束很不习惯,连连道:“不敢不敢,当不起当不起。”“怎么就当不起了。”杜充手下最得势的那个管家微笑道:“杜老爷大约还不知道,你的官职又要升上一升了,照这样下去,日后做个封疆大吏也是有可能的。”“啊这是怎么了”杜束愕然。管家见他一脸的疑惑,忍不住问:“你们不知道吗,江汉那边已经彻底被王道思平定下来了,安州、鄂州光复,贼寇李宏授首。张用、曹成惨败,溃逃襄阳。捷报早在半个月前已经送到建康,杜相公已经上表为王道思和你请功。此功着实不小,王慎一个御营都统制,招讨、置制使什么的是跑不掉的,说不好还会封节度使。至于约之你,知一府,授个武职,挂个团练或者观察当不在话下。”“赢了,我就算军使和俺们泗州军能赢下这一仗的”旁边的武陀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说罢,张嘴大笑。不但是他,杜束和杜家一众家人也都跟着笑起来。第二百四十五章 庙堂之高一管家的话倒没有假。手机无广告最省流量了。在杜府坐了半天,杜充听到他来,就放下手中的公务匆匆赶回府。厅堂中只剩叔侄两人。杜充看了看满屋的礼物,微笑道:“约之,你我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你是知道的,老夫对于财帛女子一向不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刻薄残忍,喜欢弄权,但对于财物却没有多大兴趣。所谓,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只要有权力,什么弄不来。说着话,他打开一口竹筐,眼睛却是一亮:“亏得你有心,不错,不错。”原来,里面全是龙眼干、香蕉干、木耳、蘑菇、黄花一类的干货,在南方一片糜烂商贾不兴的年月,却是难得。杜束见杜充满意,心中也是高兴。他偷看了一眼,却见杜充面庞有些浮肿,显得精神不济,忙小心问:“叔父劳苦,看你气色甚是不好,你老人家是咱们的主心骨,千万保重。叔父所需要什么药物,小侄着人从江汉送些过来。”“我这里什么药没有,不过,你有这一份心,老夫也是安慰。”杜充轻轻叹息一声,朝东南方向拱了拱手:“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从河北到江南,沿途辗转,事务繁杂,身子又如何好的了。不过,官家对我恩重,从一府擢拔为参知政事,天高地厚,也只能将这一把老骨头尽数报效了。”这却是场面话。杜充本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一想杜束是自己侄儿,觉得一家人也没必要说这些空话套话,就忍不住哼了一声:“约之,当初你离开建康的时候也来见过老夫一次,那时的某气色还没有坏到现在这般,实在是朝中出了奸佞,老夫这些日子简直就是食不甘味,气愤难平啊”说着,他狠狠地将手中的一颗龙眼干扔在地上。杜束大惊,急忙将杜充扶助到椅子上:“叔父,这究竟是怎么了”“还能怎么,不外是有人瞧上了某屁股下这张椅子了。”杜充用手拍了拍靠椅的扶手,骂道:“杜束,你身上偌大酒气,喝了多少醉生梦死,直是荒唐。老夫若是一倒,看你和王慎又是什么下场。老夫原本以为你是个可堪大任的,今日见你这胡闹模样,叫人失望。”被他一通责骂,杜束不敢着声。杜束是个好脾气的人,陪了半天小心,侍侯杜充吃了一盏热茶,不容易才让叔父心中的怒气平息下去。不等他问,杜充才长长地叹息一声:“老夫原本以为张德远去了陕西,吕颐浩辞去宰相一职。以老夫的的功绩,又守住建康和东南半壁江山,怎么也该进政事堂掌印了,可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一点。”杜束插嘴:“叔父可是和范宗尹范相不睦”他是知道的,就在今年年初随王慎去黄州的时候,朝中政局又是一变,远在鄂州安置的范宗尹被同时召回临安,一路高升,历任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参知政事也就是左宰相,到初夏的时候,更是被直接提拔为政事堂掌印,成为大宋朝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升官的速度当真快如闪电,叫人目眩眼花。在等他做了宰相之后,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杜充热中功名,以前赵鼎做宰相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暂代,以赵相公的威望和能力,并不足以协调阴阳,沟通上下左右,迟早都会被更强之人代替。赵鼎本人也深知这一点,平日里也是性格恬淡,对于政事不甚上新。后来,赵鼎罢相,吕颐浩上台。这人倒是个有威望,镇得住场面的,可惜他后来坏了事,没办法再再朝堂容身。这个时候,能够顶替他位置的就只剩下张浚和杜束了。张德远自不待言,威望极高,而杜充手握两淮兵权,在守住建康府之后,也是名动天下。可最后的结果是,张浚去了陕西,宰相的位置却旁落到范宗尹头上,着实叫人意外。杜充哼了一声,满面的气恼:“不睦,自然是不睦的。他范宗尹以前不过是区区一个知府,又凭什么做政事堂掌印。他是宰相,老夫是右相,自然是合不来的。”杜束见叔父不书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附和道:“侄儿也是替叔父不甘。以叔父的功劳,主持国政,众望所归,官家也不知道是何心思。”“官家的心思老夫略微能够猜出一二,范宗尹能够拜相乃是和秦桧私交甚好,秦桧归朝后,自称杀了监视自己的金兵,抢了小船逃回,朝臣多持怀疑态度。就是范宗尹和枢密院李回竭力保举他的忠心。”杜束问:“叔父所说的秦桧可是靖康年的左司谏、御史中丞秦会之。”杜充:“不是他还能是谁”“他不是被女真俘虏了吗,这些年为女真阶下囚,突然跑回来,说是杀了监视他的金兵南归,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何能委以大任”“谁说不是呢,可有范宗尹的保举,官家偏偏就信了。而且,范某还因此拜相。”“因此拜相,区区一个南归的旧臣,何以改变朝廷局面”杜束大为不解。杜充:“还不是这次女真两路南下,官家一路转进,实在是怕了,累了,不想再打下去了。秦桧这次南下,有范某人保举,进宫诏对,提出要与金国和议,效仿当年南北朝划江而治。秦某又说,为了促成这次和议,当如欲天下无事,南自南,北自北。”杜束色变,抽了一口冷气:“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这不是荒唐吗咱们可都是北人,难不成都要被罢免了官职,赶回河北这朝中衮衮诸公,真正的南人可没几个。难不成官家任由如此狂徒在朝堂上狺狺狂吠不成”“是啊,真是荒唐,官家当时也恼了,说南自南,北自北,朕本是北人,难不成也要让朕归北不成”杜充说:“原本以为秦某发此荒唐言,必然被赶出朝堂,永不叙用。可怪就怪在这里,没几日,秦某就被任命为礼部尚书,而举荐他的范宗尹也被提拔为宰相。”“这个”杜束听得瞠目结舌。杜充一脸的颓丧:“这个时候,老夫才明白过来,官家是真被女真追杀得累了,想要在这江南半壁江山享福的。就在最近,官家还曾言要在杭州西湖边上大兴土木,兴建宫观园林,摆明了没有北伐收复故土之意。可笑老夫这一年来却没有揣摩透圣意,还成天说什么要对江北用兵云云。早知道也上表议和,却将姓秦的这个后来者抢了先。”“最最可笑的是范宗尹,也是想通过对北用兵将兵权抓到手上,现在却替秦桧这个主和派做了嫁衣裳,成了姓秦的恩主。”“而且,依老夫看来,秦桧奸诈小人也,手段也极为老辣他现在做了礼部尚书,将来我大宋和女真的和议一启,为了取信女真以示重视,说不好会被提拔进政事堂做相公,到那个时候,就是来抢老夫的位子。”是的,如果秦桧一旦进政事堂,首先倒霉的就是他杜充。毕竟,政事堂的几个相公中,只杜充的根基最薄,在朝中也没有自己的山头。不拿掉他,还能拿掉谁杜束:“叔父,这可如何是好”“我固然是要倒,他范宗尹也要跟着倒霉。同行是冤家,姓秦的一旦得势,范首辅的位置怕是也坐不安稳了。谁叫他主战呢,而官家一心求和,秦桧显得得到提拔,就是他放出来探风声的。秦桧以和议策入政事堂,必然和范宗尹为敌。”杜充幸灾乐祸地说:“老夫虽然根基浅薄,可好歹在掌军,不做相公,大不了依旧做这个留守。范宗尹区区一个知府,根子更浅,骤然被提拔为宰辅,眼红他的人多了。将来一旦被秦桧搬掉,下场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范相公现在只怕就好象是吞了颗苍蝇,已经恶心坏了吧”杜充不去考虑自己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反先嘲笑范宗尹。杜束一阵无语:“叔父所说的话不过是推测,将来的事情未必就是如此。”“什么未必就是如此,那是肯定。”杜充冷笑道:“秦桧南归带有上百随从,如今都被任命为京官,就连给他开船的船工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叫孙靖。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鄙野人也补官为承信郎,可见秦桧如今的圣眷之隆。”冷笑完,他又变回先前的颓废模样:“看来,形势不妙啊,老夫怕是在政事堂也呆不了几日了。”听他这么一说,杜束也担心起来。可他本是一个不良中年,花天酒地惯了的人。人品虽好,其实就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烂好人。顿时急得不住搓手:“糟糕了,糟糕了。”“你急什么,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杜充:“约之,你这次来建康见老夫所为何事”第二百四十六章 庙堂之高二杜充抬眼看着杜束,心中也是奇怪。如果王、杜二人那边真有事,大不了写一封信过来既可。现在自己这个侄子亲自跑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项。杜束这才想起王慎送别自己的时候所说的话,忙从怀中掏出信,以双手递过去:“叔父,这是王慎给你老人家写的信,还请看。”杜充接过信:“什么事,要兵、要钱还是要官,直说就是了。而且,但凡有好事,老夫自然不会忘记你们这些晚辈、门生们的。”“倒不是这桩。”杜束:“王慎在侄儿来建康拜见叔父的时候也提过信中的事,道思的意思是如今女真已经退兵。大江以南虽然遍地烽火,可东南却已经平定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守江必守淮。若是两淮沦陷,责金陵则誓在必守。金陵龙盘虎踞,东南形胜。若金陵不存,则东南不保。也因为石头城乃是江南腹心,自三国以来,先后有六朝在此定都。先前官家南下时,也将行在设置于此。此番女真已然北返,官家是不是也该还都了”“还都,还什么都”杜充不屑一顾:“你和王慎也是糊涂,怎么就看不明白朝廷和官家的心思。他们是真的被女真给吓坏了,巴不得离金人越远越好。方才某不是说过,官家爱杭州山水,已在西湖周围大兴土木,修建行宫,要好好享受太平日子了。而朝中的衮衮诸公们也在杭州大量购置田产、兴建府邸,鬼知道官家和官员们投进去多少钱。如果还都建康,那么多钱不都白扔下去了吗如此,杜某岂不成为天下人的公敌,不用官家发怒,朝臣们首先就容我不得。”说到后来,杜充声色俱厉,忍不住一掌拍在几上。“我我我叔父,这都是道思的提议,侄儿也不甚了了,你还是先看信再说吧”杜束吃了这一通呵斥,有点口吃。“好,老夫倒想看看王慎口中能吐出什么莲花来。”杜充一把撕开封口,抽出信来。只看了一眼,他就抽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信上,良久不肯挪开。口中还年年又声,似是在慢慢咀嚼其中的文字。过了半天,杜充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厅堂里慢慢地转起圈来。杜束被他转得眼花,想问,却不敢问。好半天,杜充才停了下来,问:“约之,这信你这么没看过。”杜束忙站起来:“走之前,王道思也就大概说了数迎官家回建康之事,侄儿也没看过这封信。”“那好,你看看吧”接过王慎的信,杜束一看,额上黄豆大的汗水就落到纸上。王慎的信用的是大白话,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也正因为如此,其中的意思显得异常的赤裸。大概的内容是,杜相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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