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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9章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2 / 2)

“今日你三人均有嫌疑却都抵死不认,那雪夜伏击林阡之前,你三人在何处!”却听仆散揆再问。

那三人一个姓纳兰一个姓徒禅一个姓纥石烈,绞尽脑汁居然都找到了当晚人证,嫌疑均分、诚信打结,仆散揆对他三人宁枉勿纵“全部下狱”,并对另外四人“继续盯着”,又嘱咐可信之人“奸细疑云切莫扩散开”,继而立刻又借着夜幕降临,亲自将吟儿秘密转移到下一处去,却强行扣下了她的惜音剑放在他帅帐里,显然是想对可能会派人进一步探她的林阡假装她还被关在这里的样子……

吟儿愈发意识到:太棘手了!一则,转魄一脉很可能再次被仆散揆逼得蛰伏、金营里的真情报恐怕再也送不出去、林阡又要“盲着打”了;二则,宋军仓促开战之际,不知奸细在侧,所有的漏洞都在金军眼皮底下摆着!三则,急不可耐的林阡,因她的安危只会被迫作出唯一的决定,就算仆散揆不示出假象,他也会上来就直接打仆散揆的帅帐,可这帅帐必然机关重重,而她,却不在这里,看不见他涉险一幕……

“仆散揆,你是故意的?一早就知道青鸾要死,所以索性推了他一把,早就想好了卸磨杀驴、弃车保帅?”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地面摇摇晃晃着好像在个战舰上?这里看守的人少之又少,显然仆散揆也被海上升明月出卖怕了。

仆散揆原已想走,回头看她,笑了笑:“不愧是王爷的后人,机灵得很。”却不可能告诉她,咬舌自尽的左撇子并不是真的青鸾而是青鸾的替罪羔羊……

吟儿自然不知道,被仆散揆弃车保帅的车不是青鸾,帅才是青鸾。虽然李君前和叶文暄的易容之局令仆散揆意想不到,可是他们撞上的是仆散揆先前就设好的掉包之局,那个太过缜密的局就是:自从雪夜宋军劫营之后,青鸾就换成了那个左撇子代替,直到那个左撇子落网为止。从那时起,所有署名青鸾的暗号都是赝品在用,这样一来,即使不慎被转魄一脉截获、破解并告知林阡,也只不过是加速赝品死的佐证。

毕竟仆散揆雪夜伏击林阡冒了青鸾暴露的风险,当然要在事前就给他弥补到万全。而青鸾出于直觉,认为自己不慎跌倒的意外可能被宋军间谍目睹,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和自己特征极为相似的下线冒充自己。雪夜,“林阡如果被夹击致死,可以不必交换身份,但林阡如果未死,则赝品立即主动暴露”,所以林阡才刚打退龙镜湖,左撇子立即出左手救了叶文暄。后来,不管李君前、叶文暄或林阡设任何局,抓到的都注定是这个左撇子、替死鬼。青鸾和左撇子,关系等同于徒禅月清和完颜丰枭……

吟儿虽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却单凭今日这议和之局,也意识到仆散揆的厉害程度根本直追柏轻舟:青鸾一脉一早就没死,如今一下子转魄一脉又僵了。情报输、心智输、战备输,又有朝堂软趴趴地往后怂,和州之战横竖都是输定。

吟儿心力交瘁,兀自瘫倒地上,浑噩了一炷香有余,恢复些才发现仆散揆仍然没走,见她煎熬,他眼中掠过一丝痛惜,其实根本不是在说现在:“若是一直躲在地宫,何至于此!”

他说的,是柳月,如果当年柳月一直躲在地宫、对外界的战败置若罔闻,她真的不一定死,又何来吟儿如今的颠沛流离。

吟儿才知道,原来当年柳月并不是被迫出的地宫,而是拖着残躯主动要为完颜永琏守会宁,现在想来,却也可以理解:“要守护的人们危难,怎可能避?”只可惜,她和母亲要守护的不一样。

后面的话她却说不出来,身体犹如火烧,极想见到林阡……

“你再撑半刻,军医快到了。”他以为她还像这一天一夜一样是火毒发作,虽然不能对症下药,好歹也能缓和她的苦楚。

“不必了。你走吧!远远的!”她却明白得很,这不是火毒发作,是该死的大梦丸!强忍欲火,冲他狂吼。

“大呼小叫没有用,宋军找不到此处。”仆散揆那个不怕死的,不明就里,不退反进,以为她被绑得难受竟还帮她松了手、只锁脚……

她被血中的那团火烧得感觉自己眼睛都变了色,一想到仆散揆要赢和州之战就来气,看他不光逗留还靠近、她丧心病狂一拳就直挥过去正中仆散揆鼻梁:“去死吧!!”打得对方至少杵了半刻目瞪口呆鼻血直流,她身上怎地连半点她父亲的贵胄之气和她母亲的才女性情都没有……

于是军医来了刚好是来给仆散揆止血的、继而惊慌失措连拖带拉把仆散揆往外救,见到她的表情争如当年叶不寐见到渊声……

不得不说,凤箫吟的种种行为,都像是在给那个同样凶残的林阡预热。

虽然林阡的关心则乱是仆散揆一手促成,但却也没想到,林阡那么快就已经闯进他严阵以待的大本营。是“闯进”,不是“直奔”。

且不说帅帐内外遍布机关陷阱,就算营外,也埋伏了数支金军精锐以逸待劳。即便如此,那个挥舞双刀杀气冲天的林阡都还不曾遇到任何绊绳,直到仆散揆到场的前一刻龙镜湖持枪拦下了他。

有其主帅必有其兵将,林阡麾下数十个十三翼作为先锋,每个都是万夫莫敌之勇,鼓舞着厉仲方、叶文暄夫妇、小秦淮大半当家等中流砥柱们一往无前。

长江水异常急厉地从古代奔腾而来,协奏着今夜疆场上的将士们驰骋拼杀,浩浩江流,并着粼粼月光、巍巍淮山、滚滚风沙、猎猎狼烟,直扑天际而去。

初始林阡激战正酣、宋军也随他杀得兴起,完全看不出欲速则不达的害处,甚至还显出些哀兵必胜的气魄,然而一如仆散揆所料,火候没到,再白热都注定只是空虚,当是时,林阡等先锋沦陷在仆散揆狠毒的包围圈、厉仲方等主力攻不破仆散揆坚实的堡垒,宋军越来越明显地被分割成首尾不能相顾,士气也立竿见影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仓促决战,可有胜算!?”仆散揆一直给龙镜湖掠阵,看得出林阡虽然武功非人却也气喘吁吁,那不是被打的而是他自己急出来的。内在的崩溃最致命。

“进都进了,汝等能奈我何!”林阡竟好像还觉得凭他一己之力能扳平局面?可是这么个一味冲锋不带脑子的林阡,黄鹤去单独对付都能收拾,更何况仆散揆和龙镜湖联手。

不过,激越、急迫的心境,不可否认给了林阡几分战力加成,使得龙镜湖在仆散揆到场前吃力过很长一段时间,此刻总算枪法与他饮恨刀持平了,自己却也透支了一大半。当然了,林阡的战力眼看着下降更加急剧,龙镜湖想,不着急、慢慢来,此战仆散揆交代给他的任务正是“尽可能僵持、围困林阡等人”。

宋军启衅、金军应战很快已有一个时辰,江北本就对峙的两国兵将早就杀了个天昏地暗犬牙交错,大体趋势却渐渐明朗“有利于金军”,不过厉仲方、叶文暄、李君前等人时不时地还会出人意表、找到金军一两个防守漏洞攻击、给宋军挽回了不少脸面。这一仗,若是真这么正面冲突,看来还要苦熬很长一段时间。

“好在,我军不可能只限于正面冲突。”仆散揆嘴角一丝得胜的笑意。青鸾的优势、小秦淮的劣势他如何可能不用?李君前用瓜步对定山拆东墙补西墙,令知己知彼的仆散揆一目了然,此夜的瓜步是宋军最大的漏洞。地点,选定。

此外,午后青鸾对他传信:“宋军意图今夜月出开战。”仆散揆因此掐好了时间:“我便日暮与丘崈议和,抓内鬼。”时间,敲定。如此一来,宋军要等到宣战完毕、挑衅在即了才会得知己方细作出事,那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宋军根本来不及后悔、必须硬着头皮心虚地继续攻击;而转魄出事有太多可能的原因,仓促间宋军不会把转魄一脉的暴露准确地归因于“青鸾还在”,所以,他们不会想到去填补瓜步这个他们以为“对仆散揆还算秘密”的漏洞、即使想到也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填补得了。

胜局,站定!表面上,仆散揆正面遭遇着林阡等人,实际已派纥石烈桓端绕道去瓜步攻袭彼处宋军,“务必将李君前留守在那里的小秦淮兵马连根拔起”,夺下那里之后便同自己前后夹击、进一步紊乱正在攻打金军的南宋军心。“那三个堡坞实在高妙,相互支援,首尾联络,确实是一道稳妥的守江防线。”怎么打?趁着他们还没准备充足,很好打,狠狠打——“可是,三个堡坞必须成型了才能一荣俱荣,还未成型时、漏洞百出时自然一损俱损。”从瓜步开始,连珠炮一样地破坏三大堡坞,不仅对今夜战胜林阡有利,更可以永久破坏叶适的“兵民攻守”防御体系,仆散揆何乐而不为。

约莫子时许,云雾从月上散尽,就像血污从美人的脸颊拭去……一转眼,柳月已逝世二十五年,凤箫吟可能都不知道,她被他掳到金营的昨天正是柳月的生忌。这些年来王爷总是梦不到王妃,他仆散揆却总能梦见,只不过还是若干年前的样子,一身素衣,才气无双,巧笑倩兮,端坐棋盘的彼端傲然执子:“仆散大人,准备投降吧。”画面太残忍,一轻触就碎。

对那个冤死她的抗金联盟,他决计不可能轻饶,必须狂胜不休……

“仆散揆,准备投降吧。”这句话,二十五年后,却换了个人说。

那个叫林阡的男人一声狂笑,眼神里的红热竟骤然消失不见,锋锐的目光径直射进了他的心底去:仆散揆,谁进了谁的局,心急要胜以至于栽跟头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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